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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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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烬话落,默默抽回了手。mwangzaishuwu

    他能出现在这,不用想,便知道是安世之受邀而来的世家朋友之一。

    卫羡鹿忍着腰间酥麻,忍不住回想上一世宁烬久居边疆,风霜打磨下已无半分京中公子哥不羁的影子,谈吐间颇有武将直爽之风,本不是附庸风雅之人,如今倒是来这,卫羡鹿还有些惊讶。

    耳畔响起窸窣声响,卫羡鸢提着裙摆过来扶她,声音急促:“怎么了?”

    卫羡鹿丢开杂念,稳住身子活动下脚,丝丝痛意从脚踝处蔓延直到小腿上方,她动了两下便疼的不敢再动,微微蹙眉,如实道:“好像是崴脚了。”

    她在心里叹了一大口气,思衬着每次出门怎么都这么倒霉。

    卫羡鸢问:“还能走吗?要不去叫个轿子来?”

    安世之摆摆手,站在卫羡鹿身前,微微伏身,傻呵呵的笑着:“不用麻烦,我背着就行。”

    没等卫羡鸢开骂,来不及嘚瑟的安世之就被一股力推到一变,笑容凝固在脸上,堪堪稳住脚步,好悬没摔下台阶。

    宁烬抽回手,双臂环绕在怀中,冷眼看了看卫羡鹿的裙摆,低低道:“世子,男女授受不亲。”

    卫羡鸢虽然对宁烬有些发怵,但此时非常同意他的观点,附和着点点头,“就是就是,你快去找顶轿子来。”

    卫羡鹿连忙否决:“真不用,我还没那么娇气,慢点走就好了。”

    安世之接连碰壁,本来也是热血上头,如今思来想去确实有所不妥,便只好作罢。

    卫羡鹿又动了动双脚,感觉没那么疼了,几番试探找好着力点后也能试着向前迈步,只是她走的慢吞吞的,宁烬就耐着性子跟在她身后。

    如芒刺背的感觉并不好受,卫羡鹿身子僵硬的堪比提线木偶,行动之间颇为怪异。

    终于是下台阶的时候,卫羡鹿站在原地几番思索伸脚探寻,终是做好心里准备,侧身慢慢迈下一节。

    而后,手肘上轻轻落上一点力道,宽大衣袖摆动见,在没人看见的暗处里,宁烬稳稳地扶住卫羡鹿。

    卫羡鹿侧首去看,宁烬目不斜视,表情没有一丝不对。二人的站姿一前一后,间距保持很好,在前面看是与平时走路别无二般,可在后面,宁烬微微弯曲撑起她的手臂完全暴露在外。

    隔着两层布料的轻轻接触,卫羡鹿神经更加紧绷了,他刚刚是怎么说安世之来着?男女授受不亲,可要是细细算起来,她是公主他是臣,之前接触这么多回也不知道被他有意无意摸去多少回了。

    空气太过安静,卫羡鹿思绪飘然,不知不觉脸上像有火烧一般滚热,胜似晚霞般的红晕悄悄渡在她双颊,好不娇怯。

    可每走一步,卫羡鹿竟徒生出一股淡淡的安全感,当最后一脚踏上平稳的石板地面,宁静悄然松开手,转瞬之间,好似刚刚那股莫名的感觉根本不存在。

    云卷云舒,树影婆娑。

    侍从得令将几位贵客引来一处别院,依靠汤泉,这里温暖如春,落花满阶。日光穿透婆娑竹丛间被筛的清雅宁和,随处可见精心雕琢的小池旁,两岸低垂的枝条纷纷坠落,暖风轻拂,仙气散去,水中的碧绿色的倒影随之荡漾。

    饶是见过皇宫的巍峨奢华,可在如此清新雅致的行宫别院中,也稍显的逊色,卫羡鹿驻足面前隐秘在缥缈白雾中的楼阁亭榭,池林婉转,簌簌飘着花瓣,她身上于此美景极其相称的烟粉色流转仙裙垂落在花丛间,浸染清香,悠然摇曳。

    风花雪月,安世之一向是擅长的。

    青纱帐下,一方梨花木小几上摆满糕点瓜果,面前烧的正往的炉子上架起烤盘,烤柑橘的清香与醇厚茶香萦绕,四人围炉而坐,好不惬意。

    宁烬独饮清茶,余光扫了眼坐在对面认真炙烤柑橘的小公主,想起之前安世之跑到侯府来问他去不去的时候,他还对此等风雅嗤之以鼻,可如今真是美人在前,如此安逸,倒也是人生中难得的一件趣事。

    回到京都,历经百般波折,他的神经一直紧绷,可在这里,他难得下意识的放松。

    柑橘滚热,卫羡鹿挑起便烫的丢在桌子上,两指急忙捏着耳垂降温,好半晌,她才剥下一瓣橘肉,而后将剩下的的分给其他人。

    卫羡鸢她是直接拿给她的,她不喜欢这种怪异的口感,便把剩下的丢给对面的安世之。

    眼下只有宁烬没吃到,卫羡鹿看了他一眼,两支细长指节衔着茶盏,双目平静的向下扫着,也不知他此时是什么情绪。

    安世之也不太喜欢烤过的柑橘,总觉得酸的异常,与平时直接剥开吃的味道没太大区别,他略显嫌弃的撇撇嘴,“这东西我吃不出来好吃还是不好吃,宁兄可要尝尝?”

    宁烬可算是抬下眼皮,扫了眼对面,下一刻,竟然坦荡的向对面伸出手。

    卫羡鹿猝不及防对上宁烬那双毫不遮掩的目光,面容虽没兴趣,却令人生寒。眼下剩下大半柑橘都在卫羡鹿面前,他既要了,卫羡鹿只能硬着头皮递给他还存有温热的橘子。

    洁白的掌心停在宁烬面前。

    宁烬慢慢拿过橘子,两只手毫不意外的相撞,卫羡鹿腰间顿时起了一阵麻意,颇为不自在。她视线冷不丁落在宁烬袖口上的黑犀护臂,雕花纹攀在腕间,纹路突出,想必是这个东西之前硌的她生疼。

    卫羡鹿快速缩回手,安静窝在炉子前,也不知是对面气压太低还是炉火烧的正旺,她明明已脱下外面的马甲,却还是觉得越来越热,实在热的受不了了,卫羡鹿盯着一张绯红的小脸坐直了身子。

    安世之真的在等宁烬的反馈,沉吟半晌,“看你吃这么多,莫不是你也喜欢?”

    宁烬不明所以,“也?”

    安世之转头,对卫羡鹿努努嘴:“我瞧着小鹿妹妹似乎很喜欢。”

    悄无声息间卫羡鹿再次被提到,她努力憋回苦着的脸,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如此,宁烬眉目上多了一丝平日里从未见过的柔和,不动声色的附和:“我也喜欢。”

    —

    听说别院里还有秋千,卫羡鹿寻了理由便拉着卫羡鸢匆忙出来。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逃。

    卫羡鸢不明所以,刚刚自顾自吃着点心,丝毫没有感受到小几上气氛突然变的怪异起来,她只知道一半雪花酪下肚还没舔舔嘴唇就被卫羡鹿拉了出来。

    快步出来找寻到一处假山后,确认这里没有宁烬的影子,卫羡鹿卸下防备,极力压下心中骤起的波澜,仍心有余悸的喘着气。

    “太奇怪了”

    见她这般见了鬼的模样,卫羡鸢等了片刻,还是有些费解,“你是说安世之的那个朋友?”

    卫羡鹿点头承认,声音微哑,有些语无伦次:“是他,他很可怕。”

    “我第一次见到他心里也很不舒服,见他年岁与安世之相仿,长相也还算清俊,可就是含了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卫羡鸢微微感叹。

    太多记忆总是汹涌的钻进脑海,卫羡鹿眼前一片旋转,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感受,沉默片刻,再睁眼似乎好些了。

    卫羡鸢道:“你怎么了?和他也没见过几次啊,怎么这么怕他?”

    卫羡鹿沉吟片刻,才说:“不是我无缘无故,而是八姐可还记得和三姐去寺里祈福那事?便是他当时救了我,也是在我面前亲手砍了那贼人首级。”

    说着卫羡鹿还打了个寒颤,她自然不能说是他上辈子给自己留下太多惊悚的记忆,只能往这上强硬的按上去。卫羡鸢听完也是心中一凛,原他便是那位常年戍守边塞的少年将军,难怪周身气质不同寻常,杀敌久了,也不奇怪会使出那般狠辣的手法。

    “竟是这样,那咱以后躲着点他。”

    这么说完,二人因身旁有这么个阎罗似的人物,心里都提了起来。想想打算往出走,可不知后面假山通道里何时走来的人,二人本就在刚刚背后谈论人,心里也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生怕来人是宁烬,卫羡鸢慌了神,双腿不稳,向后倒一下。

    卫羡鹿要拉她,可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卫羡鸢紧闭双眼,没有想象般的疼痛,而是跌在一处温暖的怀里,少男少女跌坐在一起,卫羡鸢惊恐转头,对上一道澄澈的目光。

    而后,几滴刺目的嫣红绽放在天青色的纱袍上,犹如绽放开来的赤色莲花。

    被撞倒的少年微微低着头,散盘在脑后的黑发如瀑般倾斜在身前,他微微抬起头,如玉透彻般的双眸微微润出几分水色,猩红的鲜血从他鼻中流出,自知失礼,他慌乱的捂住口鼻,撇开头去。

    在场气氛更深凝重,卫羡鸢下意识摸摸脑袋,怪不得她觉得有些疼,想必是直接撞在他脸上了,此时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伸手去扶他。

    “真是对不住,你还好吗?”

    少年脸色有些白,闻言低头猛地咳嗽起来,血珠顺着指缝间流出,吓得卫羡鸢脸色不比他红多少。

    卫羡鹿反应快,从袖中抽出一方巾帕,拨开他的手,五指一张便将那方巾帕盖在他脸上。

    “公子对不住了。”

    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对面的人,只有少女如泉水般清冽的声响轻轻绕在耳畔,与此同时鼻间浓重的血腥味淡去不少,一股清香扑鼻,他莫名红了耳廓。

    崔行知狼狈的擦拭掉鼻血,看着已经沾满血的巾帕便不知所措起来,好半晌他才憋出几个字:“若姑娘不嫌弃,等在下买张新的再还与姑娘。”

    卫羡鹿自然不会因为一张帕子就斤斤计较,摇摇头,露出一张安抚的笑容:“不用了,公子丢了便是。”

    崔行知眼睫颤了下,捏住帕子一角,轻轻一摸便知这是上好的蜀锦,一尺千金,如此贵重,他自然是要还的。

    他还未说话,不远处亮出走来几人,似乎在寻人,此起彼伏的叫声由远及近:“崔兄去哪了?不是说好去拿酒的么,人呢?”

    几位世家公子端着酒壶来到近处,纷纷喝了个大红脸,几人见到此场景顿了顿,在安世之身边混的人都知道面前这两人是谁,急忙敛起略显轻佻的笑容,酒壶藏于袖间,齐齐作揖:“八公主安,九公主安。”

    崔行知不知面前这两位姑娘是天子的女儿,心中大骇,连连退后两步生怕再冒犯了,恨不得把头埋的再低一些,作揖道:“臣崔行知见过二位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卫羡鹿卫羡鸢二人也不好在众多男人间待着,互相扶着走了出去。

    几人围在一起又灌了两口酒,哄笑着打趣崔行知去拿酒,他屈身应下,却依旧在原地驻足。遥望着那抹早已消失粉色,少女艳丽绝色的面庞在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此时正午阳光灿烂,几缕金黄色的光线打下来,毫不避讳的刺向眼睛,崔行知闭了闭眼,这才回过神,才惊觉刚刚看了那么久,冷汗顺着额间流下,他不由得攥紧手中的帕子。

    那抹如悬在彩云端上琉璃宝珠,岂能是他抬头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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