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叁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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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县令转头看钦差大人,也就是四殿下,陈县令可不知道四殿下真实身份。四殿下无意间碰到刘家人要状告陈大郎,见陈县令判案不妥才上前说话,最后被扯进这桩案子里,不得已才说自己是路过此地的钦差。
陈县令冲四殿下谄媚笑笑,说:“大人,刚才您不在的时候,下官已经问明白了此事的经过。陈氏压根没死,这不好端端在这嘛,陈家大郎也表示那的确是他的夫人,这不还怀着六个月身孕呢,这作不了假。”
四殿下去瞧下方唯一挺着个肚子的女人。他的良夫人正跪坐在地上,也不知跪了几时了,垂着小脑袋装乖巧。
四殿下转眼去看陈员外,莫不是是此人绑走了他的良夫人?
陈员外抬眼,不经意就和钦差大人望个正着,陈员外只觉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眸中似藏了箭,只要箭的主人下令,就会让他万箭穿心。
陈员外骇然低下头。心道,莫非钦差大人今日是一定要帮刘家?可他陈家就只这一根独苗苗,是绝不能有事的。
刘家见钦差大人到来欣喜若狂,尤其刘氏娘,给大人连磕了几个头,说:“钦差大人要为民妇那死得可怜的女儿做主呀。民妇女儿千真万确是死了,还是民妇亲手安葬的,民妇怎会不知!”
陈员外道:“你这妇人满口胡话。既说你女儿死了,那尸首呢,又在哪?”
刘氏娘又磕头,说:“大人,小女尸首于两日前已被人偷走。肯定是他陈家干的,就是想另外找个人冒充民妇女儿,好救出他儿子!”
陈员外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刘家为了多拿赔款,故意把女儿藏起来,好嫁祸我儿杀人?”
刘氏哥哥随着刘氏娘磕头道:“钦差大人明鉴,绝无此事。我妹妹真的已经死了,她是活活被陈大郎毒打致死,当场一尸两命,要不是我家有熟人在陈家帮工得知此事告知与我家中,我家兴许连我妹妹的尸首都见不着了。”
陈大郎道:“你们竟敢在大人面前满口谎话。我的少夫人明明此刻就在大家面前,她肚中还怀着我陈大郎的亲生骨肉。你们污蔑于我也就算了,但如此这般诅咒自己的亲女儿亲外孙,简直心狠歹毒至极。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四殿下听到此人说他的良夫人怀着他陈大郎的亲生骨肉,殿下恨不能当下上前把此人脑袋砍下来。
陈县令瞧一眼钦差大人,一拍醒目说:“刘家还有何话说?”
刘氏娘指着元良良激动说:“她是假的,她不是民妇女儿,民妇可以对天起誓,民妇要撒谎,就让民妇不得好死!”
刘氏哥哥也忙附和亲娘:“对,她不是草民的妹妹,草民妹妹不长这样……”
陈员外瞥向元良良,见她没反应,只好从袖中伸手去掐她。
元良良感觉左边手臂一痛,她瑟缩了下,知道不能再装哑巴了。她似乎能感觉到腰上那一坨东西在剧烈挣扎,迫不及待要从荷包里钻出来。她心中和刘家道了对不住,只要她获得自由,她一定找殿下给他们家伸冤。
“娘,哥哥,你们许是太久没见霞儿,是以才不认得霞儿了?”
刘氏娘脸红脖子粗,瞪着元良良:“你……你胡说,你根本不是我女儿。你哪冒出来的,求求你跟大人你说实话吧,行行好……”
元良良见刘氏娘竟冲自己磕头,她连忙侧身避让开,垂着头,不敢直视刘家人。
刘氏娘眼神盯着元良良的肚子,摇头说:“我女儿身怀六甲,你是假冒的,你的肚子必定也是假的。”说着,刘氏娘竟然鬼爬起身冲元良良跑过来,似乎要亲自验证看看。
四殿下见状,立马几步飞跑挡在良夫人身前。幺平紧跟上来,提刀挡在刘氏娘和殿下之间。马上,刘氏娘就被差役摁倒在地。
刘氏娘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刘家人磕头求大人饶命。
四殿下瞧着刘氏娘,肃然道:“她肚子是真的。”
刘氏娘闻言,不敢置信抬头。
而更不敢置信的,是听到熟悉声音的元良良。元良良猛抬头,就见殿下背着身长身玉立站在自己身前,她好想扑过去抱着殿下好好诉苦一番,然她当下没办法。
陈员外父子见钦差大人都帮着他们,虽然不知道大人是怎么看出来这女人的肚子是真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人站在他们这边呢!
陈员外眼神示意陈县令,陈县令会意,起身和四殿下道:“大人,此事应当算是明了了。那下官就断案了?”
四殿下就站在良夫人身后侧,没再挪动脚步,道:“怎算明了?”
陈县令左右看看,示意这还不明显吗?“大人,这刘家说陈家杀害自己女儿,但刘家没证据,还说什么女儿的尸体被挖了这种话都能编出来。但反过来,陈家说刘家是为了多拿赔款故意栽赃,却有证据,这不陈大郎夫人就在此地,大人也说了此女腹中的孩子是真的。”
四殿下一时沉默不语,凝视着他的良夫人雪白光洁的后脖颈。
元良良也感觉到了来自她殿下冰封火燎的凝望,不由的她背脊越来越弯,越来越弯。
许久后,正待陈县令打算开口再询问一遍大人意思时,就听四殿下道:“这位夫人有何证据能证明自己是陈家少夫人?”
元良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殿下是和她说话,苦着脸说:“肚中孩儿不算吗?”
四殿下声音平缓传来:“夫人确定孩子一定是陈家的?”
元良良好想回头看一眼他表情,但她不敢。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小女子知道陈家有七十六口人,祖籍闽南,做丝绸生意发家,在本地有四家布庄,在祁国共有十六家布庄,老爷喜欢吃佛跳墙和炸醋肉,少爷喜欢吃白煮海鲜和面线糊糊。”
四殿下道:“还不够。”
元良良翻了个白眼,咬牙道:“还有,大朗咯吱窝下有并排的三粒红痣,屁股窝也有三颗,不过是黑色的。”
陈县令惊喜,这总能说明了吧。“大人,哪个女人会如此了解一个男人,除非是这个男人的女人哪!”
陈县令说着话,就觉得大人似乎状况不大对,怎么还脸色发青了呢。
陈大郎欣喜回头瞧着他的“少夫人”,没想到他和夫人素未蒙面,夫人竟这般了解他。
陈大郎想去抓夫人的手,奈何手上还带着铁镣,他只好先嘴巴示好,“有夫人这般待大郎,为夫以后定当洗心革面,只为夫人一人画眉添妆,与夫人举案齐眉。”
陈大郎又看了眼殿下,马上眼神又转移到夫人身上,笑容□□说:“大人,我夫人的胸下亦有一颗痣。”
陈大郎话刚落,就是一阵惨叫,亦是来自陈大郎。
四殿下再无法忍,抬腿就是一脚,暴怒:“什么东西!”殿下依旧没消气,随着一脚,又顺手拔了边上差役胯边的刀,死死抵住陈大郎的脖子。
一时间,整个衙堂及衙堂外的百姓都被吓傻了。
而元良良还沉浸在陈大郎那句她胸下亦有一颗痣。是呀,她胸下的确有一颗痣,但他怎么知道的?她知道他陈大郎,是因为陈员外怕事情出纰漏特意告诉给她听的,但他又怎么知道她的?莫非陈员外在她睡着时偷偷看过?元良良不禁捂着胸口,一脸凄楚。
四殿下看着她的神情,刀猛地一沉,陈大郎脖子便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只听陈大郎的惨叫盘旋在衙堂顶久久不散。
元良良见陈员外又惊又惧,生怕他迁怒自己这个最弱小的,她也怕殿下真的当堂杀人,再十恶不赦的人也要秋后处决,殿下真的此时杀了陈大郎,一定会出大事的。她忙喊:“大人!陈员外和陈大郎真的是好人,您真的不能冤枉人呀。”
她说完这句话,捧着肚子,又转头凄凄楚楚看向身边的陈员外,眼泪瞬间决堤,痛哭出声:“老爷,您不是说过只要小女配合,那些毒虫就不会咬人的吗?为何小女肚子这般疼,呀,血……”说着,直接瘫倒在地。
陈员外离她最近,只见从她裙下缓缓流出一滩血,向着他的方向蜿蜒而来。陈员外惊得赶紧爬开。
四殿下听到她说“毒虫”,就知她一定是被威胁了,正想这毒虫在哪,又听她喊肚子疼,随即看她倒地,四殿下大惊失色冲过去,看到她身下的血,殿下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一把将人抱起,飞跑着冲出衙堂。
元良良睁眼对上殿下惊慌失措的脸,殿下很少露出这般神情,她摸摸殿下的脸,这是为了她诶。元良良有些不忍心,于是轻轻拍了两下殿下的脸:“殿下,良儿没事。”
四殿下恍若未闻,抱着人跑向附近的医药堂。又片刻后,他才停下脚步,咽了口口水,垂眸看怀里的良夫人。
元良良说:“良儿假装的,但血是真的血。”她伸出胳膊,雪白细腻的手臂上有一道不浅的伤痕,还未结痂,隐隐还渗着血迹。“良儿兑了水的,只是看上去多,实际就小半碗。”
四殿下脚步平稳继续往前,他已然恢复了昔日的冷静自持,只眸色依旧生寒:“这件事,本殿需要一个交代。”
“哦。”元良良窝在他怀里小小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