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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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坐上车,温昱安问身旁表妹:“送你回家?”
表妹道:“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谢你帮我甩掉一个大麻烦。msanguwu”
温昱安听笑,发动车子:“吃饭就免了。”
又道,“你不喜欢人家,好好跟人说清楚不就行了,非要拉我假扮你男朋友。”
表妹侧头看向他,鼓了鼓嘴道:“你不懂,现在男生超那个的。”
“哪个?”温昱安不紧不慢地将车开上主路。
表妹在“痴情”和“执着”之间犹豫了好一会,最终选择后者:“超执着的。只要我一天没男朋友,就算拒绝了他们,他们也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如果我男朋友看上去不是很行,他们就更觉得有机会了,时不时在我面前刷存在感,超烦!……所以拉上你这种色相的给我挡桃花,叫他们知难而退,这叫永绝后患。”
温昱安笑了下,揶揄道:“感谢你对我外貌的肯定。”
过了会,他想到些什么,注视着前方又说,“被你拒绝的男生还在你面前出现,对你来说是一种烦恼?”
“当然!尴尬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们还会像在追我时一样对我好,这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温昱安右手摩挲着方向盘,顿了顿,才接着开口:“那要怎么样才行?”
“什么怎么样?”
“如果不能一下子从你面前消失,那要怎么样才能不会让你觉得有压力?”
表妹想了想,说:“像个陌生人一样,不要再关心我,不要再对我好。”
温昱安没说话,过了会,自嘲地轻笑了声。
表妹这时刷着手机上的餐点推荐,说道:“不吃饭的话,我请你喝奶茶,吃甜品吧?”
温昱安侧她一眼,淡声道:“说了不用,我也不喜欢吃甜食。”
表妹收起手机,奇怪看他两眼:“那你怎么追到我表嫂的?怎么结上婚的?”
温昱安神色未变,心中倒是梗滞一下,只平声说:“结婚跟吃甜食有必然联系吗?”
表妹老神在在:“有啊!女孩子大多喜欢吃甜食吧,难不成我表嫂说要吃甜食,你也说你不喜欢,不吃?”
温昱安听她一口一个“表嫂”,只觉心脏被一把小锤一下一下敲击。
片晌,他只淡淡道:“你能跟她比?”
表妹瞠目静了两秒,旋即哇地尖叫一声:“你好毒啊!下个月舅舅舅妈结婚纪念日,我一定要跟他们告状!”
经她一提,温昱安才想起父母结婚纪念日马上要到了。
他们这样的家庭,结婚纪念日一定要大操大办的。
对外展示家庭稳定和睦,既是维护集团形象,也是继续在生意场、行业圈子里立足的无形资本。
温昱安没再说话。
将表妹送到家后,他又陪姑姑和姑父小坐一会,这才驱车回自己家。
到家快要六点,王姐匆匆从厨房跑出来问他:“温先生,回来这么早啊,吃过晚饭了吗?”
“没。”温昱安说了句,想起玄关楚觅的鞋子也在,便问,“她呢?”
王姐愣了一下才恍然:“你说觅觅啊?她早回来了,不过说是跟朋友在外面吃撑了,晚饭就不吃了。”
温昱安平静点了点头,却在心里咀嚼了一下王姐的这声“觅觅”。
片晌,他若无其事对王姐说:“帮我随便做点意面吧,谢谢。”
王姐应声:“好,我这就去。您先歇会。”
等温昱安吃过晚餐,楚觅也恰好从房间出来。
见他在,她一时有些局促,干巴巴扯了个笑,这才说:“回来这么早。”
她还以为他起码要和那个女生一起吃晚餐,再去哪里逛一逛才会回来。
温昱安只当她在寻常问候,点了点头说:“嗯。刚吃了点意面,正要带毛毛下楼走一圈。”
原本在啃磨牙棒的毛毛听见关键字,立马放下磨牙棒,两眼放光地冲过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小狗,皆不自觉露出笑意。
片刻,温昱安又看回楚觅,眼中笑意尚未完全敛去,因此显出脉脉温情。
楚觅目光躲闪了一下。
温昱安似也意识到什么,很快正色道:“有件事,本来想找个机会再跟你说,不过这会你刚好出来了,我就索性跟你讲了。”
不知怎的,楚觅脑中一下浮现下午他与那个女孩相视而笑的画面。
她心脏微悬,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次。
她自认不是个喜欢掺和三人关系的人,加之她与温昱安当前的状态,似乎也上升不到所谓三角关系,所以她也就坦然地笑笑,做好了迎接他接下来极有可能要说的话的准备。
“好,你说,我听着。”
温昱安眉心微蹙。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此刻的笑让他觉得她随时可能消失,像雾,或者像风。
但他不大明白缘由,只接着说下去:“下月初是我爸妈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到时会宴请各方亲朋。所以,可能要麻烦你,以及你的家人一起出席。”
楚觅一时怔忪,没错过心头遽然一松的轻快。
但同时,她又为这丝松快心惊,顿了两秒,才强自坦然道:“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昱安望住她,双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腿边毛毛已急得跺脚,四只小爪子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
它仰头望着温昱安,喉咙里发出撒娇呜鸣,仿佛在问: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走?
温昱安便蹲下身,给它穿牵引绳。
楚觅也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到这时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那我先下去拿快递了。”
温昱安没抬头,嘴里却说:“我帮你带上来。”
楚觅本能想要拒绝,温昱安却在这时又抬头道:“楚觅,今后我们就是普通室友关系。我不会再迁就你的时间,不会刻意回避你。但同时,如果有类似取快递拿外卖之类的举手之劳,作为室友,我也不会刻意推拒。我想,这对于普通室友,应该是合理的,对吗?”
蹲着仰头看她的缘故,他稍稍抬眉,额头挤出细微的几条纹路,更显得神情格外诚恳,叫人很难再反驳他。
楚觅脑中一瞬闪过无数思绪,但没能厘清,顿了片刻后,只顺着他的话,低声应了句“对”。
温昱安最后检查了一下毛毛胸背的松紧程度,确认无误后,总算站起身,又道:“当然,如果你有所顾忌,还是想回避我,你随意。”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他将回归以前的生活习惯,若她觉得不舒服,就请她自己想办法。
明明她该松口气的,他主动提出这个方案,她就不必再承担任何心理压力,不必觉得自己在剥削他了。
可也不知为何,楚觅却分明觉得本该吁出去的那口气,郁郁地堵在了胸口,无法纾解。
但她还是点头应了声“好”,若无其事的样子。
温昱安垂了垂眼,终究无法坦然迎视她因他的主动撤离而倍觉轻松的模样。
垂眼看了毛毛一会,他才又看回她,最终跟她确认:“所以从现在起,我们就只是有契约关系的陌生人了,好吗?”
楚觅心口忽地揪紧,双手下意识搓了搓裤缝,这才迟滞地又应了声“好”。
温昱安沉出一口气,偏过头,没再看她:“那我带毛毛下楼了。”
“哦,好。”
楚觅点头,惊觉自己大脑已混乱一片,变成了一只只会答“好”的机器。
等温昱安出去,大门吧嗒一声轻轻合上,她继续在原地立了会,才渐渐回过神。
思及刚才他那番话,她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兴许是他与那个女孩进展还算顺利,所以他开始厘清与她的这段丛杂黏腻的关系,为迎接下一段感情做准备了。
楚觅难以自制地深吸几口气,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喉间如塞了一整枚水煮蛋般的哽窒。
过了会,她忽然扭头往房间走
——在这个家里,唯一暂时真正独属于她的空间。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私人空间之外的地方,流露任何惶惑不安的表情。
甚至,她觉得自己都不该产生这种情绪。
她明明才是拒绝的那一方,她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而当下这一切,也分明都是朝着她之前希望的方向发展的,不是吗?
楚觅锁上房门,背靠门板,仰着头深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书桌方向忽然传来轻灵而充满童趣的歌声。
楚觅当即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她才意识到是之前温昱安送她的那只挂钟,被她挂在了书桌旁边的墙上。这样每次在家里加班到疲惫时,一抬头,她就能看到她的童话世界。
现在是七点整,挂钟兢兢业业地报时。
楚觅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只挂钟,直到报时结束,歌声停止,房间内又恢复阒静。
她原地呆滞片刻,忽然快步走过去,爬上凳子,将挂钟摘了下来,再一把抠掉电池。
她找出原先那只黑色礼盒,将挂钟连同电池一起放回去。
盖上盖子,她将礼盒一股脑收入了边柜最底下的抽屉里,这才缓缓吁出一口气。
什么童话世界。
成年人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可能有童话。
楚觅轻嗤一声,离开书桌,昂首往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