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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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过,楚觅答完他之后,就没再说话。modaoge
是一种突兀的安静,以至于温昱安一下子就察觉了,趁红灯停车,扭头看她:“怎么了?”
楚觅摇了摇头,虚浮地笑了下:“只是突然在想,分手那天吴庸说全是我自己的性格才导致了当时我跟他的那种局面……当时我嗤之以鼻,但有时候复盘,又觉得他的控诉也不是全无道理。”
“我大概真不是个适合谈恋爱的人,我连真正同人交心都很难做到。就像这花,直到分手,我都没告诉过他,我其实并不喜欢黄玫瑰。”
温昱安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思忖片刻,说:“若连续几次,都无法发现爱人并不喜欢这份礼物,是否也是一种忽视。”
楚觅闻言一顿。
片刻,她扭头看向他,笑道:“谢谢你的歪理,我心里好受多了。”
温昱安心说才不是歪理,而是他真心替她在过去那段短暂的感情中感到不值。
爱一个人,若只顾自己满足,这究竟是爱,还是自恋的投射。
但他没有说出口。
人不能站在现在,否定曾经。自己的曾经不能否定,别人的更不能。
回到家中,两人换好拖鞋进屋,毛毛甩着毛茸茸的尾巴,打着哈欠迎出来。
温昱安将毛毛抱在怀里安抚一番,这才把它放回地上,叫它自己回窝睡觉。
楚觅捧着花在客厅环视一圈,最后看向温昱安,征询:“我房间里不方便养花,能不能把花养在茶几上的花瓶里?”
温昱安欣然道:“随意。”
楚觅便去茶几边插花。
温昱安看出来了,她对花草是真没什么讲究,那束花被她折腾半晌,也只勉强装进了花瓶里,插得参差不齐,潦草极了。
她自己也一脸的无奈加无措。
温昱安忍不住弯唇:“放着吧,明天叫王姐再修剪一下。”
楚觅有些不好意思,从茶几前起身,尴尬给自己找补:“我就说我不擅长弄这些东西。”
温昱安只说:“总有你擅长的。”
楚觅暗松一口气,恍觉他每次都能轻松化解她的窘迫。
两人一时无言。
温昱安便跟她道晚安,说自己要上楼了。
楚觅连忙应:“好,那我也回房间了。晚安。”
话虽这么说,但看他转身朝楼梯走去,她心口却莫名空旷。
想到些什么,她又叫住温昱安:“等等。”
温昱安在楼梯前站定,转身看她,疑惑挑了挑眉。
楚觅说:“再有三天就除夕了,我们要不要把家里装饰一下,这样会显得有年味一点。”
说完,怕他觉得她在“反客为主”,她又摊摊手,补充道,“当然最终决定还是你做,你以前怎么过,今年照旧就好了,毕竟这是你的……”
“好。”温昱安说了声,打断了她还没说出口的“房子”二字。
楚觅一愣,片刻反应过来,他是同意把家里装饰一下的意思。
她便笑道:“我后天就放假了,正好趁除夕前一天去大采购。”
温昱安看着她,也挽起笑:“我刚好也是后天开始休假。”
“那我们可以一起!”
“嗯。”
楚觅双手在胸前击掌,兴致勃勃说:“那你把要买的东西列一下,我这边也列一下,到时候我们一起汇总!”
“好。”温昱安点头。
说完这些,就真的没什么事要讲了。
楚觅指了指客房的方向:“我回房间啦,这回真的晚安。”
温昱安又说了声好,原地站定不动,目送她。
从玄关进来后她就脱了羽绒外套,这会只穿修身的黑色高领毛衣搭阔腿牛仔裤,显得腰肢更细,却并不羸弱,有种摇曳生姿的纤婀感。
在今晚之前,他从未想象过,他能与楚觅一起在家里过除夕,为家里添置年味。不久前与她一起的元旦跨年,都足以让他幸福到晕眩。
他不敢想象,他与楚觅之间再进一步,或者退一步,会变得如何。
他时而贪妄,时而胆怯。
这如履薄冰的平衡总让他觉得,当下的幸福是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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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第一天上午,两人便一道去购置年货。
温昱安把车开到了家附近一间进口超市的地库。
年节将至,人潮熙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车位,等进了楼上超市,又是一番摩肩接踵。
楚觅主打速战速决,按照昨晚与温昱安一起核对出来的清单,很快将购物车填满了大半。
之后,两人又去挑选初一初二两天去各自父母家要带的礼物。
温昱安按照平时给长辈添置补品的习惯,每样都拿了两件放进购物车。
挑选零食水果时,他有些拿不准楚觅父母的口味,问她:“你爸妈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
楚觅与父母相处时间并不多,每次相处基本也都是不欢而散的结局。
她还真说不出准确答案。
想了想,她索性说道:“就随便买点老年人的奶粉麦片,水果就挑两盒应季的车厘子吧。”
温昱安也没说什么,只按照她说的,推着购物车去找这些东西。
奶粉麦片货柜就在前面不远处左拐。
到了货柜前,楚觅仰头挑选合适的品牌,看到上方架子上有一公斤罐装的“蓝胖子”奶粉,便踮起脚去够。
身后温昱安见状,忙往前走了半步,从她后面抬起胳膊,长指扣住了奶粉盖子。
他的手就在楚觅指尖上方寸许,像是将她的手连同奶粉罐一道笼罩了似的。
楚觅心口蓦地一紧,意识到身后男人的存在感极强,他强健高阔的胸膛,他的呼吸体温,她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后背瞬间紧绷到发僵。
好在温昱安拿到奶粉,便很快取了下来,放进购物车内,人也往后退了。
楚觅这才悄然松了口气,也立刻垂下手,根本不敢抬头,只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
温昱安应了声,双手握住购物车,又叫她一起去挑车厘子。
楚觅忙点头说好,走在他身侧。
回到家中才十一点出头。
今天两人起得都晚,早饭也吃得晚,这会并不饿,所以极有默契地决定,先把家里布置完毕再吃午饭。
说是布置,其实也就是挂中国结、贴春联和福字
——昨天王姐放假前,已把家中各处都打扫干净,无需他们再操劳。
唯一的困难就是,温昱安这房子实在太大,两人合力将一楼布置完毕,楚觅就已经胳膊发酸。
“二楼你自己弄吧。”
她捶着胳膊,暗示意味十足地说道。
其实是她一直觉得二楼是温昱安的私人空间,她不该涉足。
温昱安垂眸看她两秒,说:“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再多搭把手都不行么。”
他明显的轻快语气,说完便替她做了决定,朝楼梯口摆了摆下巴,“赶紧的,早点干完早点吃饭。”
楚觅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就跟他一块上楼了。
这是她住进来后,第一次踏入二楼的空间。
二楼布局比一楼更多了些私密性,走廊深处应该就是温昱安的主卧,门开着,隐约可瞄见里头落地窗外的阳台护栏。阳光洒进来,在实木地板上闪着碎金。
楚觅自觉逾矩,连忙收回视线。
温昱安先将她往书房带。
进了门,静谧感迎面而来。
书房内以黑胡桃色为主调,四面书墙都被各类书籍摆得满满当当,细看都有翻阅痕迹,显然不是拿来充门面;各功能区域也都分得细致,工作区、阅读角、休息区一应俱全。
整个房间宽敞但不空旷,满盈但不拥挤,给人一种鲜明的分寸感,很符合温昱安的风格。
楚觅不好长久地打量,很快便看向温昱安,说:“你这书房也够大的,先贴福字还是先挂中国结?”
想到些什么,她又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哪能贴,哪不能贴,不然在不合适的地方留下胶印就不好了。”
温昱安说:“没那么多讲究,你看着弄就好,就先贴福字吧。”
楚觅点头,看他将手中一筐工具放到茶几上,便去拿了几张福字贴纸:“你来帮我看位置。”
温昱安从她手中拿过贴纸,说:“我来贴,你来看。”
楚觅胳膊正酸,也就没拒绝。
把该贴的窗户、柜门都贴上福字,最后只剩角落一扇玻璃橱窗还没贴。
温昱安折回去拿贴纸,楚觅则走到橱窗前规划大致位置。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橱窗中间那层。
那里摆了一个相框,竟是他们的高中班级毕业照,她找了一会才看到绑高马尾的自己,陌生极了。
真是奇怪,既然要放毕业照,为什么不从幼儿园开始全摆上。
而且,明明他的本科研究生履历更拿得出手,他却只放高中的照片。
楚觅正疑惑,忽又看到相框旁边还有个皮质封面的记事本,看着有些旧了,原本就厚实的本子因为纸张在岁月中变形,更显得鼓鼓囊囊。
她正要细看,忽觉温昱安快步走了过来。
楚觅也就自然地转移视线,看向了他,笑说:“看到了我们高中的毕业照,差点找不到我自己。”
温昱安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橱窗前,沉声说:“隔得太久,长相都变了,我也常常找不到自己。”
楚觅点点头,没作他想,只问:“可以贴了吗?”
温昱安声线便松弛下来:“可以。”
贴完最后这张福字,两人又挂了些中国结,之后再转去二楼其他地方。
温昱安的卧室,楚觅没有进去,只他自己去弄,她趁这个间隙下楼煮面。
两碗简单的阳春面刚捞出锅,温昱安也下来了。
见他毫不讲究地直接过来端碗,楚觅赶紧用胳膊肘一隔,警告横他一眼:“先洗手。”
温昱安被她瞪得一怔,旋即不自觉抿笑,转身去洗手了。
两碗面做得简单,吃得也快,把吃空的碗筷放入洗碗机后,两人就无所事事。
此时才不过下午两点,不上不下的时间。
楚觅有意消磨时光,便试探着对温昱安说:“我看一楼有个放映室。”
“嗯。”
“那……”楚觅朝他笑了笑,带几分腼腆。
温昱安会意,笑着带她往放映室走,边走边问:“想看什么?”
近年来电影市场低迷,很难找出一部高质量的片子。
楚觅便问:“有老电影吗?”
“要多老?”
温昱安回头看了她一眼。
楚觅思忖片刻,突然想到些什么,说:“你的微信头像,是不是《勇敢的心》的截图?”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放映室。
厚重的遮光窗帘紧闭着,放映室如同幽暗峡谷。
温昱安手按下主灯开关,同时闻言侧头看她:“你也看过这部片子?”
灯光骤亮,楚觅看到他镜片后的双眸在光下格外明亮。
她笑着点头:“嗯,念大学时看过好几遍。”
“那你介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
温昱安便去架子上找来光碟,放入投影仪中,随后又去调试幕布。
楚觅率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环顾他满墙的碟片,笑着说:“我好多年没见过这种碟片了。”
温昱安淡声:“我有时候会收集一些‘老东西’。”
投影幕布上映出片头时,他关了灯,也过来在与楚觅紧挨着的沙发坐下。
深棕色沙发皮质柔软,两人都陷进去,远看像被沙发包裹在一起了似的。
楚觅想到些什么,在变幻的光影中扭头,先给温昱安打预防针:“我每次看这部电影都会哭,如果等下我又哭了,你记得假装没看见。”
温昱安向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先应下了,之后才对上她的视线说:“为什么要我假装没看见?”
楚觅说:“很丢人诶,被别人看到我在哭。”
温昱安说:“我不会。”
楚觅不解,“嗯?”了一声。
温昱安解释:“我不会觉得你真情流露是丢人。”
楚觅怔了怔。
心口的空窒感再度来袭,以至于她压根不敢接话。
所幸温昱安自己把话题转开了,说:“可能我也会哭。”
楚觅一脸震惊:“你?”
她实在无法想象,温昱安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温昱安轻笑了声:“不会哭得很夸张,可能双眼湿润。”
楚觅这才理解地点了点头。
大约是找到了同好,她又忍不住问:“你的哭点是……”
“自由。”温昱安说。
楚觅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说出这两个字时,语气格外浓烈,也格外郑重,使得她的心脏也跟着用力颤了一下。
楚觅笑说:“我也是。虽然这部片子夹杂了男主角,也就是导演的一些私货,对于一些女性角色的处理,现在看也有些不适,但它展现的争取国家独立自由,引申到个人意义上,也非常震撼动人。”
温昱安点头:“是。”
她把他想说的全都说出来了,他完全没有需要补充的。
从高一那个周末,意外看到她与母亲在电梯间的争执,他便冥冥中觉得她与他是同类。
她从来都是个倔强的、坚硬的、昂扬的人,正如当下这部电影要展现给观众的精神。
约莫是他不自觉看她太久,楚觅唇角笑意微僵,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脖颈。
温昱安即刻回神,只说:“看电影吧。”
楚觅忙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回头看向荧幕。
过了会,猜测温昱安已投入电影中,她才小心翼翼侧目,悄无声息地偷觑他一眼,旋即飞快收回视线。
太仓促,也太刺激了,所以她也就没发现,温昱安在她偷看他时,搭在沙发外侧的那只手悄然攥紧了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