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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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酒吧离小区约莫十五分钟车程。fanghuaxs
车行上路,楚觅才后知后觉地腾出些微愧疚感。
刚才开口请温昱安喝一杯,为还爸爸手术的人情是真,但并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刚刚某个瞬间,她不想回去一个人孤零零地剥瓜子。
同是消解负面情绪,向内吸收和向外排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途径。
因为偶遇温昱安,楚觅这次出于本能选择了向外排遣,却忽略了某种程度上,自己将温昱安当成工具人这一事实。
想到这里,楚觅心脏忽然揪紧,下意识用余光去瞥一旁温昱安。
车厢内一片昏暗,男人专心开车,只车外街灯夜景不时在他镜片上滑过一霎一霎流光,莫名有种可靠的安定感。
楚觅原本想与他解释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解释多了反倒尴尬,便也默默收回了视线。
也是这一瞬间,温昱安不动声色地放松了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因被她注视而紧张到紧绷的骨节得以松懈。
车子很快在酒吧附近的路边车位停下。
进了酒吧,楚觅笑着向温昱安介绍:“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斜杠青年,包过工地,送过外卖,也组过乐队,到去年才开了这间民谣酒吧。”
温昱安不由环视酒吧环境。
颇具复古腔调的陈设,客人不多,还算清净。吧台另一侧是个小舞台,这会正有个青年抱着把木吉他在台上低声吟唱。
温昱安收回视线,淡笑回视她:“很文艺。”
楚觅领他在吧台坐下,说:“你一定想象不到老板是个一米九五的粗犷大汉。”
温昱安讶然挑眉,旋即轻笑一声。
楚觅跟吧台小哥要了两杯招牌的黄油啤酒。
等候的间隙,温昱安好奇问她:“怎么被你找到这儿的?”
楚觅坦率笑笑:“有次工作压力实在太大,怕在地铁上崩溃,所以提前两站下了地铁,一个人走回来,路上看到了。”
温昱安微顿,不知怎的,脑中浮现楚觅孑然走在茫茫夜色中的背影。
曾经的高中三年里,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她纤细但总是挺拔的后背。
吧台小哥把两杯酒端过来。
温昱安与楚觅轻轻碰杯,问她:“还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
楚觅抿了口啤酒,黄油的浓香和啤酒的苦涩在口腔中彼此冲撞,化作神奇的绵密口感。
将口中啤酒咽下,她才耸了耸肩膀笑道:“mkl市场部的一个小组经理。”
温昱安浓眉轻抬,透出几分讶异,由衷道:“能在这个年纪升到mkl的经理级别,很厉害了。”
楚觅一怔,她赤手空拳在mkl爬到今天,其中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但她家人说起她的工作,至今仍是不屑;
甚至连先前的吴庸,也几次问过她:“你只是个女孩子,这么拼干嘛?”
反倒是她身边的朋友,如孙芳芳,又或闺蜜,如钟灵,能共情到她一路不易,最后给出一句“很厉害了”的中肯评价。
哦,现在再加上眼前的温昱安,尽管她暂时不知该如何将他归类。
楚觅并非总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但有人能为她辛苦付出的事业给予正面反馈,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感恩。
所以,她朝温昱安举了举杯,真心实意道:“谢谢。”
温昱安也笑着举了下啤酒杯,以示回礼。
从酒吧离开,温昱安找了代驾,自己与楚觅同坐后排。
车子启动后,温昱安不知从哪拿出了两支水,将其中一支递给楚觅:“喝了酒,可能会渴。”
楚觅诧异于他的细心,忙道谢接过。
温昱安没说什么,打开自己手中的水,仰脖喝了一口。
楚觅余光瞥到他上下浮动的喉结,在昏沉光线下格外性感。
她莫名耳热,赶紧别开视线,望向窗外。
车子照旧在小区正门停下,楚觅跟温昱安告别下车,大步往小区门内走去。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温昱安才让代驾重新启动车子。
今晚这样与楚觅喝酒聊天的情景,总让他觉得是梦。
但他又知道不是。
因为梦里的楚觅永远是背对着他,走在他前面,追也追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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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温昱安的发小郑旭尧新房入住,开了个暖房派对,叫他也一起过去。
派对当天,温昱安包了一个厚实红包,再捧上一盆四季青,前往郑旭尧新家。
被公司的事耽误了点时间,他到郑旭尧新家时有些迟了。
郑旭尧迎他进门时,其他朋友都已经到齐,一撮人组了麻将,另一撮人四仰八叉坐在沙发地毯上打游戏。
郑旭尧接过红包和盆栽,笑道:“麻将你肯定不爱,先来打会游戏,厨房阿姨还有两个菜,马上就能开饭了。”
温昱安脱了西装挂在玄关衣架上,边跟郑旭尧往客厅走,边笑说:“懒得跟你们打,太菜。”
郑旭尧被说菜也不恼,只嬉皮笑脸道:“那是,谁有您当年在黑网吧里练出来的手速。”
温昱安一胳膊肘捅过去,郑旭尧嬉笑着弹开了。
嫌弃归嫌弃,坐下后,温昱安还是无聊接过手柄,打了一局。
中间郑旭尧在他身后观战,随口跟旁边一个朋友聊起天。
郑旭尧问:“你跟你女神怎么样了?”
朋友恹恹啧声:“我看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旭尧奇了:“怎么,没成?”
朋友沉闷嗯了声,没多说。
郑旭尧嘶的一声,更好奇了:“先前你不还说约了人家喝酒吃饭,进度保持得不错?”
朋友拍拍大腿:“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人家青梅竹马一回国,扭头就把我丢一边了。”
郑旭尧呵笑,搭住朋友肩膀:“早跟你说早点把窗户纸捅破。那会姑娘刚分手,心理防线脆弱,你直接告白说不定就成了,非要迂回。现在好了,鸡飞蛋打……”
“诶,昱安,往哪打呢!”
同温昱安一块握手柄打游戏的朋友突然嚷嚷。
温昱安回神,说了声抱歉,又把注意力从身后的交谈声转到游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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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第二个周五,下了一整天雨,又湿又冷。
楚觅难得不用加班,晚上七点出头就到了小区门口。
然而还没往里走,就被一束玫瑰挡住了去路。
抬眼看,吴庸一手撑伞,一手捧着玫瑰,满脸恳切。
楚觅别开脸轻叹,只觉不用加班的好心情被搅黄了大半。
自之前提出分手后,她与吴庸足有半个月没联系。
原以为两人就这样默契地彻底分开,哪知大半个月后,吴庸突然在微信上发来一篇道歉小作文。
楚觅大致扫了眼,无非是吴庸阐述过去追她的诚心和艰辛,以及在一起一个月里他的幸福和兴奋。
楚觅从不知吴庸还有这样的文采,当即嗤笑一声,删了聊天框,也没在意。
之后吴庸又陆续发来过几条消息,她都没理。
在她的概念里,不回应就是对前任最体面的拒绝。
直到上礼拜跟钟灵逛街碰到吴庸的一个同事。
那同事八卦得很,三言两语就将吴庸前段时间与老总女儿私下交往,却被老总发现,敲打一番,还将女儿送出国游学的过程跟楚觅说了一通。
回来后,楚觅就拉黑了吴庸微信。
这会见吴庸可怜巴巴站在雨里,冻得双唇都在抖,她心中只剩烦躁,一声不响地绕开他,往里走。
却再次被吴庸拦住去路。
“觅觅,我知道错了……这是你最喜欢的黄玫瑰,我跑了好多花店,才找到品相这么好的……”
楚觅见躲不过,索性平声问他:“如果你领导没拆散你跟他女儿,你还会想起找我道歉么?”
吴庸张口结舌。
楚觅连冷笑都欠奉,径直往里走去。
然而下一刻,吴庸又从身后追上来,一把拽住了她手腕。
因为这个动作,他的伞从手中滑脱,冰冷细雨簌簌落在他身上,平添几分可怜。
楚觅却不为所动,一手撑伞,另只手使劲往反方向挣。
“放手。”她压低声。
“我不放。”
吴庸像是最后一搏,咬了咬牙道,“觅觅,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就是我没跟领导女儿在一起,不是吗?你就非要较这个劲?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以为错过我,你还能挑到更好的吗?”
楚觅只觉荒诞,荒诞之余,又生出一丝羞辱感。
并非因为吴庸所谓的年纪问题,而是想到自己曾被这样的男人喜欢,甚至曾与他交往,实在是无形中对自己的践踏侮辱。
“我单身一辈子也不找你这种廉价货色,放开!”
也是这时,另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攥住了吴庸手腕。
吴庸立时吃痛脱力,松开了楚觅。
楚觅得到自由,第一时间望向替她解围的男人。
竟然是温昱安。
他像是刚从公司过来,板正西装外套了一件黑色长款的羊绒大衣,在这样的天气里,更显深沉,很容易让人感受到一种稳妥的安全感。
楚觅下意识往他身后站了站。
吴庸也认出了他,讪讪:“温、温总……”
温昱安没应,只面无表情望着他说:“吴先生,不要再纠缠楚觅了,可以吗?”
他虽在问“可以吗”,可语气哪有商量的意味,分明透着正肃,明晃晃的警告。
吴庸自知惹不起温昱安,余光瞥眼他身后的楚觅,忙不迭点头:“温总,我知道了……”
温昱安这才放开他。
吴庸搓着手腕,伞和花都忘了捡,灰头土脸地跑了。
温昱安撑着伞转身,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楚觅被吴庸抓红的手腕上。
他眉心微蹙,语气更低沉了几分:“还好吗?”
楚觅笑笑,被攥红的那只手背到身后,摇了摇头:“没事。”
又讪讪道,“见笑了。”
温昱安说:“没有。”
楚觅一愣,下意识抬了抬眼睑。
温昱安一脸认真地解释:“不算见笑,任谁看到女孩子被人纠缠,都会出手帮助。”
楚觅一时没说话。
他并未将话题的焦点具体化,而是用一句主语笼统的话取而代之。
这份宽和无疑消解了楚觅被他看到自己被前任纠缠后的窘迫,也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谢谢显得没分量,可真要说点别的,她大脑却忽然宕机
——并非紧张不安,而是此刻在温昱安面前,她莫名感知到了一种不用强行找话题也不必担心冷场的安宁。
但楚觅还是主动打开话匣,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也太巧了。”
“不是巧。”
温昱安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楚觅讷然:“啊?”
温昱安说:“我特地来找你。”
“找我?”
“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温昱安上前半步,路灯将他的影子投在了楚觅身上。
影子像有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头顶。
楚觅忽有种微妙的感觉,上半身微微后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楚觅,要不要跟我结婚?”
温昱安半张脸被伞沿挡住,但在说这句话时,他下意识将伞往后一倾。
路灯昏黄的光漫过来,照亮了镜片后,他眼底的诚挚。
楚觅屏息半晌。
好一会,她才终于发出一个震惊到几近惊恐的单音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