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三、孑然一身凑酒席，闲言碎语论太…
秦主任的艰辛，老郝医生家的幸福，还有我身旁这么多亲人围在一起，热情洋溢地吃着这顿饭。
说实话，家庭聚餐，吃的不是饭，而是相互之间的感情。
不大的客厅里，拥挤的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让外人看来，我们真的没什么幸福可言，但是让当事人的我们讲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老郝医生家婶子陪着梁思齐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坐下来，而是实在是坐不下了。
肖瑶见状，跟我说了一下，也进到了梁思齐的卧室，陪着她们娘俩去了。
此刻的我，因为心里始终装着秦主任的事情，心不在焉地随意夹着菜，喝了点老郝医生给我们准备的酒水。
在饭桌上没有过多地说几句话的我，很快吃完了饭，独自回到了沙发那边，坐在那里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趣事，尤其聊着李清扬跟贾姑娘的婚事。
不知是贾姑娘有意无意地回避呢，还是她在父亲及老郝医生等一众长辈面前害羞，她一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又是如何打算的，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什么的，贾姑娘都不肯说清楚。
倒是李清扬大大咧咧的没有那么多顾及。
只见他很天真地一直在夸赞贾姑娘，说她就是他一生所追求的女孩子，是他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真命天女。
我听到李清扬的话，不禁身上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这不知羞耻的情话也太磕碜了，太硌人牙了。
倒是李清扬好像并不觉得，他一个劲地在说他是如何如何一见钟情贾姑娘，保证以后如何如何顺从贾姑娘，听从贾姑娘的话。
哎，我还真没看出来，飘柔兄弟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瘪犊子”，还会是个怕老婆的主。
不过就像贾医生说的那样:“清扬，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听女方的，有些事情自己做主拿主意还是要自己做主的。”
不知道李清扬听没听从他未来老丈人的话，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大家嘻嘻哈哈地喝着酒，吃着可口的饭菜。
我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后，实在是太无聊，我就起身来到了梁思齐的卧室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看向屋内，意思是想问梁思齐我能不能进去。
这个时候，婶子，梁思齐还有肖瑶一起抬头看到了我，然后招呼我道:“姜医生，你进来吧。”
我挠了挠头，几步走到了他们身旁，坐到了旁边小沙发上。
我本来有很多话想问梁思齐的，但是突然间坐在她面前，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还是梁思齐看出来了我的心思。
她柔情地盯着我，问道:“姜医生，你的身体康复的怎么样了？最近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说起我的身体来，其实，我根本一点感觉没有，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但是我前几天不明不白地动弹不得，又让我心存疑虑，我到底有没有完全康复呢？
但是，这个时候根本不是谈论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就岔开话题道:“思齐，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不用担心我的。”
“思齐，我一直惦记着过来看你，一直没找到时间过来。这次正好跟着他们来，看到你的身子骨这么坚挺，真是让人倍感欣慰。”
梁思齐嘿嘿一笑，说道:“姜医生，谢谢你的关心。这都是我公公婆婆照顾的好，才使我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这下好了，日子终于有个盼头了，孩子一出生，就好了。”
肖瑶点了点头，跟着笑道:“思齐，没去看看是男孩女孩啊？”
这个时候，婶子插话道:“男孩女孩都行，只要孩子跟思齐健康就可以。这孩子，可把思齐折腾的够呛，我看呐，出生后，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主。”
就在大家围着孩子与思齐聊天之际，梁思齐突然愧疚道:“姜医生，现在卫生院里完全靠你们几个跟贾医生顶着了。我跟我公公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上班，让大家替我们分担了太多，真是愧对大家啊！”
我听到梁思齐愧疚的话，摆摆手道:“思齐，你这说哪里的话。卫生院里也没什么事，大家又不忙。你就安心在家养胎保胎就可以了。顺顺利利地给我们生个生龙活虎的小侄子比什么都重要。”
一堆人谈天说地，聊着家庭的幸福，突然间，我陷入了恍惚。
是不是多少年以后，我跟荆熙也是这样，她怀孕在家养胎，而我在外工作。
某一天，一堆人过来探望我们，而有个人跟此刻的我一样，絮絮叨叨着安慰的话，期盼着新生命的到来。
家庭的幸福也许就该如此，就该大人孩子都在一起，其乐融融地期盼着新生命的到来，家庭新成员的加入。
我突然灵光一闪，随口问道:“思齐，给孩子取好名字了吗？”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问出这句话。
当我说完后，我就后悔起自己来，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问这个呢？
就在我自知失言了，正在懊恼之际，肖瑶瞪了我一眼，转移话题道:“明辰，你一个大男人，别干坐在这里了。快出去跟他们一起喝酒去吧。”
肖瑶这是赶我出去，她怕我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得着她的话后，还没等婶子跟梁思齐说什么，就起身跟他们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开了梁思齐的卧室。
来到客厅，见他们这群人已经把桌子上的那几瓶白酒喝见底了，而且看样子，李清扬被灌的不轻。
只见他的脸此刻就像红透了的苹果一样，深红色中泛着汗珠，微微泛着晶莹的微光。
这个时候，李清扬说话也不再那么利索了，而是已经大舌头了起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见状，来到李清扬身旁，重新坐到我的位子上，拍着李清扬的肩膀小声说道:“飘柔兄弟，少喝点。这是在老郝医生家，别不知天高地厚的。”
也许是我的话惊醒了李清扬，也许是他自己觉得确实是有失体统，遂小声对我说道:“姜明辰，你小子今天怎么不喝酒啊？害得我一个人在战场上硬撑着！”
我嘿嘿笑了两声，自我愧疚道:“飘柔兄弟，今天你是主角！大家都在陪着你喝酒，你多喝点没问题的。我今天只是陪衬，没必要喝那么多的！”
这个时候，鬼灵的小王同学凑过身来，学着我的样子，继续道:“清扬哥，你的大喜之酒多久我们才能喝到啊？要不，今天这顿酒先练练手吧？来，我再敬你一杯！”
说着话，小王同学就要接着灌李清扬。
李清扬好像也知道好歹。
他推辞道:“这个酒我不喝。没有理由的酒，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喝下去呢？你问问你姜哥，他什么时候大婚？你先喝他的酒去！”
小王同学继续道:“哎，清扬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姜哥大婚的酒我们早就已经约定好了。现在就差你的了！来吧，先拿这个酒练练手！”
李清扬还是不喝。
哎……他今天好像是学聪明了？越让他喝他越不喝。
我看小王同学好像拿他也没多少办法，就起哄道:“飘柔兄弟，这杯酒我来陪小王同学跟你喝。咱们兄弟三个，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醉方休！”
李清扬瞪着眼瞅着我俩，就好像不认识我俩似的。
他挨个看了会我俩后，扭过头去，很坚决地推辞道:“不喝！你们的酒我不喝！今天说什么都不喝！”
李清扬这是上来倔脾气了啊？
本来打算跟他闹着玩的，他却认真了。
他不喝，我们也没办法了，毕竟贾姑娘坐在他身旁，我们不好说什么。
眼见着李清扬油盐不进，我对着小王同学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离开了我自己的座位，重新坐到了沙发那边。
我扭头看向梁思齐的卧室，发现肖瑶还在跟思齐他们娘俩有说有笑地聊个不停。
今天的肖瑶格外乖巧，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看得出来，她在憧憬着新生命的时候，表现出了无比醇厚的母爱。
肖瑶她们虽然距离我比较远，哦听不真切她们在聊什么，但是我明显能够感觉出，此刻她们三个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是缺失父母的肖瑶是不是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呢？她是不是一直在寻求一个家的温暖，而我却始终给不了她什么，只能以肖鹏的身份，充当她弟弟，为她送去一份家的感觉。
酒桌上，大家还在不住地聊着天，有些我关心的话题，更有很多我不在意的事情。
老潘对老郝医生说道:“新拟定的卫生院编制已经上交给市卫生局了。下一步就等着新编制的下发，然后联系各大医学院校招揽人才了。”
老郝医生好像知道小王同学与小战同学前段时间编制新编制的事情，就回复道:“我大体了解点这个事情，但是就怕编制有了，人才不来啊！况且像我们弥陀乡这么偏远的地方，很少会有人才愿意来，愿意留下来。”
贾医生叹了口气，继续道:“师兄，你说的是啊！这么多年了，就去年来了姜医生他们四个支援卫生事业建设的医生，一时间想改变现状，确实是太困难了。”
听到他们突然间聊起了我很关心的编制与人才问题，我又从沙发那里走到酒桌旁，再次坐到了我的位子上。
然后接茬道:“老潘，贾医生，老郝医生，关于人才招揽问题，三明集团杨老师与我的师奶苏老师已经达成共识了。而且杨老师已经把那份他跟赫连老师一起拟定的方案交于苏老师那里了。现在就等着省卫生厅那块制定政策落实了。”
其实，我说的这些，老潘是知情的，因为那天晚上就是特意为他接风洗尘而举行的酒局，在那个酒局上提起这个的。
只是这件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进展，也没有听我师奶或者舒老师向我透露进展情况，所以我也只是知道这些大体的皮毛。
关于接下来如何落实解决这方面的问题，还需要发挥省卫生厅那边的政策优势，好制定一份令各方面都满意的政策才可以招揽人才，留住人才，从而为卫生院的发展提供新鲜血液与活力。
说到这里，老潘接着道:“但愿在明年大学生毕业之前，能够有具体的政策落地执行，能够为我们卫生院的发展创造良好的条件。”
老郝医生接着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没怎么上班，真是愧对大家了。还有，我听说前几天，你们前去上湖村那里抢救了一个小男孩，不知道现在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对啊，小男孩怎么样了啊？突然听到老郝医生问起，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一直想问老潘小男孩醒没醒过来呢。
老潘吸了口烟，叹了口气道:“不瞒大家说，今天早上我刚刚打听了黄主任。听他说，孩子的生命体征算是平稳了，不过还没撤呼吸机。这都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呼吸机还上着呢。”
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地盯着老潘道:“那这么说，孩子还没脱离危险吗？”
老潘深情地盯了我一眼，安慰道:“明辰，你不要着急。孩子的事跟你关系不大。当时要不是你想尽办法，拼尽全力去抢救他，他现在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贾医生接着安慰我道:“姜医生，你的专业素养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你临危不乱，处置得当，是我们这些人做不到的！不过孩子确实伤的太厉害了，一时半会苏醒不过来也正常，这是他的造化。”
这个时候，一时间已经喝的双眼迷瞪的李清扬插话道:“姜明辰，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两下子，还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抢回来。我佩服你，兄弟。来，兄弟敬你一杯。”
说着话，李清扬就要跟我喝酒。
我用手把他的酒杯挡了下去，说道:“飘柔兄弟，少喝点吧！谁跟你喝酒啊！我刚从重病中康复过来，我喝不了多少酒的。所以，今天兄弟我就不陪你再喝了。”
贾姑娘应该是看出来李清扬喝多了，招呼了一声小王同学跟老孙家大哥，一起搀扶着李清扬，把他放到了老郝医生的床上，让他安顿在那里睡一会。
送走了李清扬，贾姑娘也跟着去了李清扬那里，伺候着去了。
过了这个插曲后，贾医生继续道:“那一家也够惨的。一家人支离破碎，都怨两家老人闹别扭，最终造成了悲剧。”
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孙家大哥说道:“我跟那个孩子父亲是同学。孩子父亲是挺能干的一个人，只是孩子的爷爷是个无赖，整天好吃懒做的让人烦。哎，老张头家摊上这么个亲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老孙家大哥突然这么说，不禁让在座的各位为之愕然，纷纷议论起了老张头的不易与他亲家的胡作非为。
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被拆散了。
说起孩子了，我还是很关心他的现状，遂转移话题道:“老潘，改天咱们有空再去医院看看孩子跟他母亲吧。他们一家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很是惦记着他。”
老潘点了点头，答应道:“过两天吧！过两天咱们一起去。”
今天这顿家庭聚餐，虽然没有过多的事情发生，但是看到即将出生的新生命，又联想到遭遇不测的小男孩，让我又一次茫然了起来。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心真的叵测吗？好好的幸福生活不要，非要闹腾出些事来拆散一个家庭才肯罢休吗？
我抬头看着肖瑶，看着拉着梁思齐的双手的肖瑶，我的双眼变的模糊，一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肖瑶想要的幸福，她想要的生活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
她是不是也在渴望有个孩子渴望一个家？
而我们这些人，何尝不是呢？难道我们不渴望有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