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众人真心引诺言，记忆恍惚发毒…
已经回归的老潘，再次接续起来的“老潘茶话会”，自从我们回来后，就一直在延续着。
我们几个人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老潘语重心长地向众人吐露真言道:“这次回来，我就不会走了，也不会再想着辞职回老家了。”
“我想把家人都接过来，这样的话，我们也会不再相距千里分居了。”
老潘叹了口气说道:“接过来后，在弥陀乡安个家，我们一家人也算是团圆了。以后，我就能心无旁贷地安下心来好好为大家服务了。”
听得出来，此刻老潘所说的语气顺畅，语调平和，完全与在长春时的样子不一样。
看得出来，老潘应该真的是想开了。
我听到老潘这么说，很是欣慰，也替他感到高兴。
老潘终于跨过去了他心里的那道坎了，想开了，就豁达了。
邓乡长听说老潘的心声后，更是笑容舒展地连声说道:“潘医生，这样好，这样好。在这里安个家，有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何乐而不为啊？”
这时，有个老奶奶接茬道:“潘医生，你尽管让家人过来，别的不说，我家老二的房子空着，他一家也不回来了，我把它送给你。你跟老婆孩子尽管在那里住。”
等到这个老奶奶说完要送老潘房子后，紧接着所有的老爷爷老奶奶纷纷表示着，要把自家空置的房子送给老潘，把自家的家居用具送给老潘，甚至有的要把自己家多年积攒的干柴都送给老潘。
这么说吧，老潘话音刚落，这群可爱的老爷爷老奶奶为老潘送什么的都有，就差把自家的儿女送给老潘做亲家了。
我一时间听到这群可爱的爷爷奶奶毫无保留地为了老潘，把自家的家底可以说都倒腾了个遍，为的是用自己的真心实意留住老潘不想让他再离开他们了。
就在这群老爷爷老奶奶真心实意地表露着各自能够为老潘做的事的时候，我打眼看到老潘的眼睛里此刻已经噙满了泪水。
他不住地眨着眼睛，为的不想让自己的眼泪在众人面前流出来。
但是老潘动容的表情此刻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他很感动于这群可爱的爷爷奶奶的无私付出，更是很感动这群可爱的爷爷奶奶能够接受他，接受他一家老小安家弥陀乡。
老潘左右挨个看了一圈老爷爷老奶奶，以及邓乡长，温副乡长及贾医生后，突然间站起身来，给大家鞠了一躬，哭诉着向大家感谢道:“谢谢大家能够真诚地接受容纳我们一家。”
这个时候，我发现，老潘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啦地从他那满是皱纹，很是沧桑的脸上滴落到面前的桌子上，形成了一道道泪痕，映衬着老潘难以言表的激动心情。
刚刚还嘻嘻哈哈的“老潘茶话会”，此刻又因为老潘的动容，而变得再次压抑起来。
那群本已经在“王老四煎饼店”门口的路上已经哭泣过了的爷爷奶奶，此刻也跟着老潘抹起了眼泪。
贾医生见刚刚平复好心情的众人，此刻又被老潘带着抹起了眼泪，就劝解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老潘想把一家人接过来，安家落户在弥陀乡是好事啊，大家应该高兴才对。”
“我很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也能够感受到潘医生感谢大家的激动之情。但是，请大家不要在悲伤了，而是要为潘医生感到高兴才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这样多好啊？”
温副乡长也是接着道:“是啊，你看这样多好。以后，潘医生照顾大家的身体健康，而潘医生的一家老小，还得靠七大姑八大姨你们这些老人给予一定的照顾呢。”
“以后啊，这就是相互的，潘医生给予你们无私奉献，你们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尽量还给他了。”
温副乡长及贾医生一连串的话，还真就说到这群可爱的爷爷奶奶心里去了。
他们不但停止了哭声，而且还接着他俩的话继续表露着自己的心声，表示着以后对待老潘一家，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甚至比对待自己的儿女都要亲切。
一个个地表着态的老人，就像是小学生在向老师表态那样，恳切真实，不掺杂任何虚伪夸张的成分。
我站在他们身旁，听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表述，想着老潘即将把家人接过来后的幸福场景，不自觉咧着嘴露出了笑容。
肖瑶也是一直在默不作声地聆听着大家，此刻，她悄悄地转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幽幽地轻声说道:“明辰，你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诺言吗？”
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肖瑶诺言了？我怎么不记得了？肖瑶怎么突然间向我问起这个来？
我一脸懵逼地回应道:“瑶瑶，什么诺言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啊？”
肖瑶伸出手使劲地掐了一下我的手臂，眼神冷冷地恶狠狠地对我说道:“明辰，你怎么这样？你怎么把答应我的诺言忘记了？”
肖瑶恶狠狠地说完这些话后，并没有松开手，而是好像使出了吃奶的劲使劲地掐着我，疼的我不自觉地往回缩自己的手臂。
但是，掐着我的肖瑶见我真的把答应她诺言抛到脑后去了。她不但不收手，反而更加使劲地掐我了，此刻更是用上了两只手一起，一左一右地掐着我的手臂。
我就站在贾医生他们身后，而且在我身旁还站着小王同学跟小战同学，我根本没有退路。
肖瑶不管不顾地一直掐着我，看样子，只要我想不起来我曾经答应过她的诺言，她是不会松开的。
但是，一时间着急懵住的我，根本记不起来了。
我强忍着疼痛，小声求肖瑶道:“瑶瑶，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给我个提醒啊？”
肖瑶没有搭理我的恳求，继续掐着我，恶狠狠地两眼瞪着我。
肖瑶这种冷冰冰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又一次刺穿我的心脏，直至灵魂深处。
肉体的疼痛加上冷漠如刀的眼神，一瞬间让我无地自容。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故而皱着眉头向肖瑶恳求道:“瑶瑶，我亲爱的姐姐，对不起啊，我真的忘记了！麻烦你给我个提示，好吗？”
肖瑶根本不听我解释，她掐着我手臂，拽着我离开了小战跟小王同学他们身旁，走到老潘身后。
这时才语调沉重地轻声指责我道:“明辰，你看老潘都下定决心在这里奉献一辈子了，你难道忘记了在李医生走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诺言了吗？”
哦！想起来了。
原来肖瑶此刻指的是这个啊！
原来肖瑶是想让我跟老潘一样，等到支援建设结束后，主动留下来，留在弥陀乡卫生院，跟老潘，贾医生及老郝医生一起，在这里奉献自己。
我瞬间体会到了肖瑶的良苦用心，遂想都没想地就表态道:“瑶瑶，我记起来了我曾经答应过你的诺言了。我还是曾经答应你时说过的那样，决不食言，一定会克服重重困难，留下来，留在这里的。”
肖瑶就像不相信似的，继续掐着我，冷冰冰地说道:“明辰，你这不是真心的。你想都没想就这么快说出来了，你糊弄谁呢？”
啊？我又犯了错误？
此刻我的手臂是真疼啊，应该被肖瑶掐的已经青紫了，但是隔着衣服，我根本看不到被她掐着的地方什么样了。
此刻的疼痛已经让我到了龇牙咧嘴的地步了，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实在让人受不了。
为了尽快摆脱肖瑶的双手，我又不管不顾地自我开脱道:“瑶瑶，不是的，我真是真心的，你不信，咱们可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肖瑶可能看出来了我实在是疼痛难忍了，遂松开了一只掐着我的手，轻柔地为我按摩起了刚才她掐的地方。
接着幽怨地对我说道:“明辰，你不要糊弄我。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如果到时食言，我肯定会看不起你的。你也不配再让我爱你了。”
得着空的我遂微微举起一只手臂，做举手状，表态道:“瑶瑶，我一定不会食言的。如果我没能做到，别说你看不起我了，就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如果我食言了，就让老天爷来惩罚我，遭五雷轰顶。”
我对着肖瑶轻轻地发起了毒誓。
不知肖瑶是不是被我毒誓打动，也不知是她听清了我的真心，在我发完誓后，肖瑶轻轻地松开了我的手臂。
我顺势用我的另外一只手抓紧时间伸过去揉起来我那只被肖瑶掐的生疼的手臂，还不住地龇牙咧嘴，意思是想告诉肖瑶她掐的我有多疼。
肖瑶看出来了我的心思，又再次伸出手来，替我多么着刚才她掐的地方，温柔地说道:“明辰，你可听好了。你愿不愿意把自己留在这里我不管了，反正我会把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真心奉献在这里，留在这里的！”
“明辰，我真的立下决心了，心甘情愿地留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与能力建设弥陀乡，建设弥陀乡卫生院。”
“为这群可爱的爷爷奶奶创造最好的就医看病场所，与老潘，贾医生他们一起为他们的健康保驾护航。”
肖瑶已经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起过，她要把自己全部奉献给弥陀乡卫生院，但是像今天这么坚决地话语，我还是第一次完整地聆听。
我刚才还真是没有体会到肖瑶的良苦用心，更没有体会到她甘心情愿决绝的一面。
那这么说，我还得好好考虑下自己的未来，考虑下留下来的可能。
肖瑶的话就像一支钢针一样，已经刺进了我的心脏，虽然不致命，但是每当用心的时候，每当想起了我曾经许下的承诺的时候，心就会无比地绞痛，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履行诺言。
谁知道后来，这个因为李亮远行而许下的诺言，我们彼此却在以另外一种方式践行着，超越了生命，越过了苍茫，直至天老，直至地荒。
这是后话，在当时谁都没想到会这样。
我跟肖瑶之间的插曲，在众人还在围着老潘及贾医生侃侃而谈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生的，好像就连小王及小战同学都没有发现我们的异常，也没有听到我跟肖瑶之间的对话。
这让我有了回旋的余地，也让我有了独自思考的空间。
我摆脱肖瑶后，再次看向她，刚才她那股冷冰冰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晶莹剔透中透露着的脉脉温情，似水般地盯着老潘的后脑勺。
肖瑶的眼神就好像要看穿老潘的躯体，进入到他的内心一样，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老潘，把我排斥在她的感情寄托之外。
此刻，那群可爱的爷爷奶奶已经随着老潘再次泛起的嬉笑逐颜而渐渐地轻松自在多了。
没了刚才那种压抑氛围的“老潘茶话会”，又一次活跃起来了。
就在大家幽幽地谈论着这段时间以来，弥陀乡所发生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趣闻的时候，刘家妹妹跟崔阿姨他们从厨房里走到桌子旁边。
她跟大家说道:“邓乡长，温副乡长，肖经理，潘医生，贾医生，老郝医生，饭菜都好了，开席吧？”
邓乡长听崔阿姨这么说，接着吩咐道:“开席，今天我们要好好庆祝下，庆祝潘医生回归，庆祝小姜医生康复归来，庆祝咱们卫生院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救护车，庆祝咱们一大家子人终于又团聚了。还要欢迎三明集来协助咱们的肖经理。”
邓乡长一连串说出了这么多庆祝，看来，今天的喜事确实不少，真的值得庆祝。
邓乡长说完这些话后，本来在桌子边坐的好好的这群爷爷奶奶纷纷起身要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贾医生、老潘他们就已经跟着起身拦着这群人不让他们走了，努力地挽留着他们一起坐下来。
但是这群爷爷奶奶根本不听老潘及邓乡长的劝阻，一个个地跟老潘告别后散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卫生院的大厅里就只剩下我们四个，两位司机师傅以及老潘、邓乡长他们。
在即将开席的时候，就连刚才还趴在门外的那群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此刻也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跟着刚才那群老人回家了。
突然间平静下来的卫生院，此刻只有我们这些人，体会着如家一般的温暖。
不一会儿功夫，我们几个帮着崔阿姨他们很快把一桌子饭菜端到了桌子上。
满满登登的一桌子菜，盘摞着盘，碗挨着碗，真是什么菜都应有尽有。
让我惊奇地是，我刚才进厨房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两个人。
此刻我才注意到，今天晚上这个酒席，就连“祥瑞家常菜馆”的嫂子与厨师都过来帮忙来了啊。
看来，老潘的回归确实惊动不小。
基本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惊动了。
我想此刻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挽留住老潘，不论是是从物质上还是从情感上。
其实，弥陀乡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对老潘的倚重太重了，所以大家恳切的挽留与毫无保留的情感寄托，让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了。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被这种环境与情感深深地打动了，不自觉地走起路来，步伐也轻盈了许多。
随着开席，在座的所有人又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祝福。
渐渐打开话匣子的众人中间，有个人幽幽地说道:“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终于盼回了潘医生，但是他家人的病痛将如何解决？”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脸上瞬间挂满了冰霜，均纷纷扭过头去看此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