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忍受舒服叹查房,幽静心情转科…
这是一场渡劫,我挺过来了。
自从白天护士小姐姐让我强忍着疼痛从床上爬起来,在荆熙的陪伴下,我们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欣赏了日落美景后,我的康复之路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当天晚上,恐惧害怕的煎熬没有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饥肠辘辘席卷而来。
荆熙被崔阿姨赶出去帮我买小米粥后,病房里静悄悄地只有我的父母跟崔阿姨的陪伴。
没多久,荆熙拎着小米粥及我最爱吃的菜肴走了进来。
就在荆熙陪着我吃饭之际,陈医生就像幽灵似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床旁。
当我抬起头看到他时,陈医生轻声说道:“姜师弟,过了今晚,明天我就给你转科了啊!你要转到康复理疗科进行后续的恢复性治疗了。”
他继续道:“这段恢复治疗时间可能有两周左右,因人而异。不过看你现在这个状态,你应该恢复的很快。”
听他这么说,突然间,我居然再次出现错觉,就好像我现在已经可以飞速地跑跳了一样,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微笑着看着陈医生,然后感谢道:“陈师兄,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细心地照顾我。等我好了,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陈医生拍了下我的肩膀,同样微笑着说道:“姜师弟,吃饭就不必了。只要你康复了,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不过我可要提前告诉你,康复训练过程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轻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随时接受失败的打击,知道吗?”
我曾经在康复科实习过,我知道康复过程中有很多人因为不能恢复如初或者一次次地失败而变得自暴自弃。
今天陈医生特意提醒我这个,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想看到我自暴自弃的样子。
同样地,我也不想放弃我自己,毕竟我还有很多未竟的事业等待着健康如初的我去奋斗拼搏呢。
陈医生嘱托完了,转身离开了病房。
荆熙陪着我父母从重庆来到长春,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
当夜,小战同学主动请缨留下来陪着我了,崔阿姨带着我的父母及荆熙回到了宾馆。
停掉了微量输液泵、镇痛棒、氧气治疗及心电监护的我,就还剩尿管了。
不过,没用多久,在夜里十点多,就在我跟小战同学说着悄悄话的时候,有个护士小姐姐过来帮我把尿管拔了。
到此,我算是全身轻松了,毫无羁绊地躺在病床上。
虽然我的四肢还时不时地疼痛麻木,但是他们已经明显不再沉重了,渐渐地我感受到了他们的轻松自若。
重获自由的我,别提多舒服了。
我使自己的四肢尽量舒展,成一个夸张的“大”字躺在床上。
小战同学躺在我旁边的陪护床上看到我的身姿后,开玩笑地说道:“姜哥,你这是要把自己当成商鞅吗?看你这舒服的身姿,就差五匹马了。”
我瞪了一眼不会说话的小战同学,高声说道:“谁要五马分尸了?我这是在感知重获新生的喜悦,你不懂。”
当夜,就在我俩嬉嬉闹闹地相互伤害的话语中,我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在模模糊糊地听到小战同学的最后一句埋汰我的话后,我沉沉地忘却了时间与自我。
这个夜晚,我发现我睡的出奇的安稳,没有任何梦境的睡眠,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第二天,一阵断断续续的噪杂声掺杂着脚步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正好看到了一群医生围着我的病床。
在这群医生的中间,陈医生翻着病历夹在给他旁边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讲述着我的病情。
我来回扫视了一圈他们,有很多陌生稚嫩的面孔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伸长了耳朵听着陈医生讲述病情,而且他们在听的同时,还不住地走过来摸摸我的四肢,看看我的颅顶。
看到这里,我知道了,今天早上这是他们神经外科主任带着所有医生大查房。
在这群医生中间,那些躲在最后面的就是我曾经的影子——转科的实习生。
想当年,我曾经也是跟他们一样,跟着主任查房,就喜欢躲在角落里不是交头接耳就是拨弄着手机,而不去认真地听着每个病人的病情。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要多傻就有多傻,这么难得的学习的机会,自己却不懂得珍惜。
现在再次看到他们,我突然间从心底泛起来一股对他们的怜悯之心来。
我不知道等到他们工作后,再回过头来看看现在实习的自己,是否会拿起拳头来痛恨自己的无知。
反正,当我想起来当初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大好时光后,就恨不得让时间倒流,让自己的实习重新来过。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已经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了。
陈医生讲述完我的病情后,那个主任模样的医生,转过来走到我的面前,用双手轻轻地剥开了包扎我头部的头套及纱布块看了看。
等他看完我的头顶后,又伸手拉了下我的双臂,像陈医生那样,用力地推了推我的双腿。
当这一切做完后,他用命令的口吻,不给商量余地地吩咐道:“肌力3个级多一点,今天转康复科。”
陈医生刷刷点点地在病历本上把主任的医嘱写了下来。
等他们来回看完我所在的这个病房的所有病人后,一群医生跟着主任走了。
呼啦啦地一群医生一声不吭地来了,又一声不吭地走了。病房里正在遭受病痛折磨的患者,就像是他们面前一堆坏了零件的机器一样,他们只管修理,其他的一概漠不关心。
上午十点多,转科的通知书下来了。
荆熙与小战同学一起,再次艰难地把我扶到轮椅上,推着我与同病房的病友及家属告别后,踏上了去往康复中心的路上。
康复中心就在离住院部不远处一片花草丛中。
苍松劲柏掩映下的一幢五层小楼,门前早已凋落枯萎的绿植花卉,用摇曳的身姿向过往的患者或者家属诉说,这里曾经是多么美丽。
到了深秋,无论何处,都已经没了生机,大地上只残存着不再完整的躯体。
就像此刻的我一样,鹌鹑蛋大小的肿瘤从我的颅脑内被取了出来,剩下的大脑空洞让我暂时失去了自理的能力。
荆熙推着我,在我的父母、小战同学及崔阿姨的陪伴下,进到了康复中心。
坐电梯上到二楼,来到护士站。
坐在护士站里略显清闲的小护士姐姐,看到有人来了后,迅速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站起身来走出了护士站。
荆熙微微一笑,问道:“小姐姐,神经外科术后康复是在这里吗?”
护士小姐姐看了一眼我,然后转过身去接过小战同学递过来的病历及转科通知书,再次走进了护士站,打开了电脑,疾速地找着我的信息。
不一会儿,护士小姐姐再次站起来,笑着对我们说道:“先去三楼,308病房。”
说着递给我们一张像是床头卡模样的卡片,打发我们走了。
308病房,宽敞明亮的房间,此刻就我一个人住在里面。略显空荡荡的房间四周墙壁上,用水彩画了很多油彩画,让冷冰冰的病房瞬间有了一股说不出的暖意。
通过病房的窗子,我正好看到我们来时路过的高大美人松,随着秋风摇曳着优美的身姿,就真如一位楚楚动人的美女一般,矗立在寒风里。
荆熙知道我又在出神地欣赏窗外的美景,她没有急于把我扶到病床上,而是推着轮椅走到了窗子边,让我靠着窗子静静地欣赏着窗外的一切。
我抬起头来,对着荆熙说道:“谢谢你,师姐。有你在我身边,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荆熙蹲下来,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后,说道:“明辰,我希望咱俩就这么一辈子在一起。等到我们老了,我们两个,无论是谁,都要不离不弃地带着另外一方,览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想我们会一如既往地坚守到终老的。荆熙,谢谢你给我的陪伴。”
住进来不一会儿,刚才接待我们的小护士姐姐带着一位医生走了进来。
当她进来的时候,我不禁诧异起来,没想到她会来这里看我。
江医生,神经内科的江医生微笑着走了进来。
她快步地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略带怀疑地问道:“姜医生,还真是你。我刚才从康复中心这里路过,看到坐在轮椅上人像是你,我刚开始没敢认。”
“没想到,我跟着你们上来后,到了护士站一打听,还真是你。姜医生,你这是怎么了?”江医生难以置信地问我道。
我对着她嘿嘿一笑,自嘲道:“江医生,我这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得了一点小病,做了个颅脑手术。”
“在神经外科那边恢复的差不多了,转过来做康复了。谢谢你的关心,江医生。”
江医生围着我看了下我的颅脑上的伤口,然后轻声说道:“姜医生,很抱歉啊,没早点打听你的病情。早知道早就来看你了。”
我知道江医生这是在关心我,但是我也不好直白地接受她的道歉,就略带自嘲地说道:“我没事的,江医生。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好麻烦你的。”
就在我跟江医生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之际,我发现荆熙他们瞪大了眼睛不知所以然地看着我俩。
我跟江医生自嘲完后,接着给他们几个相互介绍了一下。
当荆熙及崔阿姨知道就是面前这位江医生协同老潘十几年如一日地陪伴老董的时候,她们两个都不约而同地夸赞起江医生的为人为医。
就在我们几个聊着天之际,又有一位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位医生进门看了眼我的床头卡,然后径直走到我的面前,语气深沉坚定地说道:“姜明辰同学,我姓胡,从今天起,就让我带着你走进康复之路。你可要对自己充满信心,不要灰心,不要放弃。我们共同努力,一起走过这段最艰难的路。”
我抬起头看向他,答应道:“谢谢你,胡医生。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不放弃,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