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老董驾鹤昔归去,电视广播抒事迹
第二天清晨,我很早就起来守候在贾医生的办公室门口,等着贾医生起床后跟我一起去跟邓乡长汇报关于给老潘捐款的事宜。
等了半天没见动静。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按理说,通常这个时候贾医生肯定已经起床了。
我想也许贾医生比我起来的早,出去遛弯去了。
掏出手机,我给贾医生打了个电话。
我隔着门听了会,贾医生肯定没在办公室里,因为他的手机铃声响,但是办公室里没有动静。
铃声响了大约有三十几秒后,贾医生接起了电话。
贾医生通过电话问道:“姜医生,你们都起来了吗?快过来吧。老董走了。我们现在都在这里呢,你们几个收拾收拾也过来吧。”
啊?
老董真的这么快走了?
前几天只有我在卫生院的时候,还天天过去给他扎针。
我当时还感觉他的气色不错,看样子还有越来越好的迹象。
他除了不认识我们所有人以外,其他的都在向好发展。
没想到怎么这么快,就这么走了?
我万分惊讶道:“贾医生,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前几天给他打针的时候,感觉他都有所好转了啊,怎么会这样呢?”
贾医生叹了口气说道:“昨晚三点多。当时不行的时候,董立升给我打电话了,我跟老郝医生过来抢救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晚了,没用了。”
最期盼老潘回来,到死连儿子都不记得,只记得老潘的老董真的没能挺到老潘回来的那一天,就这么孤独地走了。
但愿老董能够走的安详。
但愿老董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们,让我们克服重重困难为老潘解除燃眉之急。
也但愿老董在天之灵能够保佑老潘——这个守护他十几年的医生。
我跟李亮他们说了下后,我们几个快速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换上了黑色衣服,到了老董家。
此刻老董家院子外面,围观的人群已经聚集了很多。
三三两两地聊着关于老董过去的一些事。
有惋惜叹息的,也有感叹解脱的,还有愁云密布的。
总之形形色色的人们,总是在每个生命的终点探讨着这可悲的人生。
走到近前,我看见老董的遗体就那么躺在他那破旧的老房子的客厅里,用板子草席及老董以前的被褥搭建的寿床上。
遗体上覆盖着老董生前自己选的寿被,整个的氛围让人觉得荒凉寂寞。
我走向前去,默默地给老董三鞠躬后,围着老董的寿床转了一圈。
然后来到董立升面前,安慰道:“董哥,节哀顺变啊!”
董立升握着我的手,说道:“谢谢你,姜医生。我爹这么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他那么活着也是遭罪,这样也好。你放心吧。”
我拍了拍董立升的手,然后跨步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老远我就看到荆熙站在老董家的院门口。
我看到她后,快步走了过去,说道:“师姐,你怎么也来了?”
荆熙走出人群,靠近我说道:“我妈妈过来了,我知道你肯定也在这里,我就跟着过来了。老董走了,解脱了。不要太伤心啊。”
我说道:“师姐,我还好。”
我继续道:“老董算是解脱了。但是老潘呢?老潘此刻怎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但愿老董在天之灵能够保佑老潘。”
荆熙接茬道:“老董生前,老潘天天守护在他身旁。十几年了,老潘不止一次地把老董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她感叹道:“老潘不在,老董是真的挺不住了。其实我觉得,老董是最期盼老潘回来的。”
“如果他能够听到老潘的声音或者知道老潘回来了,我想他可能还会活好多年。”
亲亲我我的关心,柔情似水的爱恋,让我们把这平淡的生命过程活成久久难以忘记的初次见你。
而老董对老潘的爱,永远如初次那般,没有变过心。
直到去世的那一刻,老董嘴里喊的可能都是老潘的名字。
患难之交的医生与患者,能够有这样的感情,我们还要去期冀什么呢?
老董的葬礼紧凑地持续了两天多。
第三天的下午,老董的骨灰从殡仪馆回来后,就被安葬在了不远处的阳平山上。
从此以后,老董也成了东北人口中的“看山人”,住在了阳平山上,面对着阳平水库,天天看着美丽的嘎达村。
老董悲剧的一生到此结束了,在没有等了最期盼的那个人的遗憾中结束了。
但是还有无数忧虑与愁绪的我们还要继续活着。
同样地,重获爱情的我,将继续着我跟荆熙的爱恋。
这几天的陪伴,我跟荆熙的爱恋可能受到生命逝去的影响,我总感觉荆熙对我多了无数的柔情,多了许久没有的关怀,也多了恋人之间的依依不舍。
本来计划在老董走的那天向邓乡长汇报的关于老潘的事情,因为老董的葬礼拖了好多天。
老董走后的第二天,贾医生带着我跟荆熙来到了邓乡长的办公室。
我们三个一起给邓乡长汇报了关于老潘最近的一切。
邓乡长听后,不无感伤地说道:“贾医生、姜医生、小熙,不瞒你们说,潘医生已经跟我说过好几次他家里的情况了。”
邓乡长继续道:“从去年开始,潘医生就跟我请过好几次假了。本来我都给他批了的。谁知道潘医生放心不下咱们这里的老百姓。”
他感叹道:“潘医生每次要走的时候,都被他的那些患者给拽下了。哎,悲剧啊,没想到潘医生家到头来,会出现这么多意外。”
邓乡长自责道:“这个也怨我,每次我都没去鼓励他,让他不要管这里了,尽管放心大胆地走。还是我工作失职啊!”
在邓乡长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温副乡长跟秦主任敲门进到屋内。
温副乡长接着邓乡长的话说道:“潘医生家的情况,有我们乡政府的责任啊,我们关心的不够。潘医生两地分居不说,家庭也确实是困难。”
秦主任接着说道:“听说你们在号召捐款,我觉得只这样还不够的。”
他继续道:“我刚给董立升打了个电话,他一会过来。”
秦主任出主意道:“我觉得咱们还得借助市委市政府的力量,大力宣传潘医生的事迹,让全社会都知道他的伟大,都知道他的不易,发动社会力量全力帮助他。”
我真的没想到,乡政府会这么重视老潘的事。
也许他这么多年的事迹感染的不止是他的患者,还有他身边的同事朋友跟陌生人。
不一会儿,董立升敲门进到邓乡长的办公室。
进到屋内后,还没等我们开口说话,董立升就说道:“潘医生的事,就是我董立升的事。”
董立升的话更让我跟荆熙感到惊讶:“我早就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只是我每回想帮他的时候,都被他无情拒绝了。他这个人脾气犟得很,谁的帮助都不要。我也是没办法。”
原来,董立升几年前就在策划宣传老潘的事迹了。
就连宣传片都拍完了,就等着老潘一句话就可以在电视上宣传了。
但是,老潘打死都不同意宣传他的事。
他不认为他有多伟大,也不认为他值得动用社会力量去宣传他的小小的事。
所以关于宣传的事,到现在一拖再拖。
董立升感叹着自作主张道:“哎,潘医生现在也不在。关于宣传他的事,也不用他同意了,我自作主张了,等我明天回到单位,我就协调电视台播放关于他的宣传片。”
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我们只是简单地想到为老潘捐款。
而现在我们不止发动起了乡政府,还有市委宣传部的参与,这样的话,老潘的事肯定会有个圆满的结局的。
邓乡长听董立升说完后,感谢道:“小董啊,我代表弥陀乡全体百姓谢谢你跟市委宣传部,谢谢你们这么重视这件事情。”
董立升动情地说道:“邓乡长,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潘医生应得的。他这十几年来不止为我父亲,还为咱们这里老百姓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秦主任也感慨道:“通过那天潘医生进修离开的场景,咱们就能窥见一斑。”
他继续感叹道:他什么时候为自己想过啊,他的心全都在为这里的老百姓。哦,对了,贾医生,我跟邓乡长让你把群众给老潘的钱财存起来,你存了吗?”
贾医生指了指我,说道:“全部存了。我已经把银行卡交给小姜了,让他替咱们带给潘医生的家人。”
邓乡长点了点头,说道:“那些还不够,一万多块钱哪里能够。”
邓乡长带头道:“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带个头,我先给潘医生捐款一千,你们工资也不多,你们随意就好,不要跟我比。”
怀着感动的心情离开邓乡长的办公室,我感觉此刻的风都是甜的。
一是我们想为老潘做的事有了眉目。
二是身边的爱人时刻陪伴着我,让我此前孤独寂寞的心再次有了温暖的港湾。
第二天下午,董立升打来电话跟我们说道,潘医生的宣传片会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每晚市新闻联播之前的半个小时播出,让我们抽时间观看。
我高兴地说道:“我们哪里用得着抽时间,我们肯定每晚都看。”
当天晚上,电视上真的播出了老潘的宣传事迹。
不过宣传片里的老潘明显比现在年轻许多,头顶的“地中海”还不那么明显。
对比我初次见到老潘的时候,明显现在的老潘沧桑了很多,脸上岁月的痕迹明显多了许多。
宣传片里的老潘看不出来有半点忧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像现在一样,老潘在工作时,从来不会表露自己的内心,从来不会主动去说自己的难处。
而总是高高兴兴地为患者诊治疾病,讲解每种病的病因及关于用药的一些注意事项。
不过我觉得董立升肯定是动心了的。
宣传片虽然是几年前拍的,但是董立升的真情流露在字里行间,流露在老潘日常工作的方方面面。
我现在看了都感动的不行,更别说他曾经诊治过的患者呢。
啊?
突然间,宣传片的画面转了。
不是几年前老潘的画面了,而是跳转到用现在老潘的照片代替的画面。
然后画外音动情地讲述着老潘此刻面临的难关,逝去至亲还坚守岗位的不易。
讲述着老潘天涯海角无处话凄凉的悲惨,讲述着老潘舍小家为大家的伟大情怀……
这……
我想这最后的旁白肯定是董立升临时加上的。
为了更好地宣传老潘的事迹,增加感染力,也辛苦了董立升了。
整个宣传片持续了大约二十多分钟。
此间多少真情流露我数不清了。
我只知道通过这个宣传,肯定会有很多人了解到在弥陀乡这个偏远的山村有一位伟大的医生独自坚守着从医的信念,恪守希波克拉底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