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平静回乡偶书倦,最美人间烟火气
吃过晚饭后,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韩丽华领着我走出了餐厅,再次来到客厅。我看见师奶跟舒老师、师娘他们热情洋溢地聊着天,就悄悄地跟着韩丽华站在了原地。
舒老师抬头看到我出来后,说道:“小姜啊,你吃饱了吗?过来坐会吧,我刚才替你查了,回市里的火车开车时间还早呢。”
我答应着,然后按照舒老师的吩咐再次坐到刚才我坐的那个位子上。
这次我坐下后并没有像刚才那么局促,而是时不时地仔细去观察舒老师的脸庞。
确实就如韩丽华说的那样,在舒老师左侧额头处,靠近眉毛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泛着血红色的疤痕,大约有三厘米长。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道疤痕还这么明显,而且看样子并没有愈合的迹象。
舒老师真是为了马教授的平反,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想,我能够跟着这么一位为了自己的师门而豁出命去的导师,真是我三生有幸。
我遂暗自下决心,以后的我,定要忠于师门,珍惜师门的荣誉,将马教授及舒老师的伟大事迹发扬光大,播散天下。
坐在座位上的我,坚定了自己的理想信念后,显得更加轻松自若。
我在听着他们聊天,时不时地微笑着回答在座的其他人关心弥陀乡卫生院建设的问询。
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放开了许多,就像在自家一样,感到亲切。
舒老师喝了口水后,对着我说道:“小姜啊,回去后好好工作,再接再厉,为弥陀乡卫生院争取多做贡献。
舒老师继续道:“有什么需要老师我帮助的或者需要学校出面协调解决的,尽管给我说,我定当竭尽全力。”
我万分感谢舒老师后,说道:“老师,我定当听从您的教诲,全力以赴,争取再做出更大的贡献,向您及师奶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舒老师嘱托完了,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说道:“走吧,小姜,我送送你。”
说着话舒老师在前面带路,我跟师奶及师娘告别后,跟着舒老师走出了师奶的家。
一路无话,舒老师很快领着我来到了他的车前面。
此时小王早已从车上下来了把车门开开在那里等着了。
我们走过去后,舒老师对着小王说道:“小王啊,你把姜明辰送到长春南站。”
然后舒老师转过身来对着我说道:“小姜,我已经在网上给你买好火车票了。你到了后自己取下。路上注意安全啊。到了给我报下平安。”
我没想到舒老师会提前给我买好了车票。
我刚要跟老师说些感激的话,就被舒老师一句给顶回去了:“回去吧。我给你买张火车票没什么的。好好工作,别忘记老师得嘱托。”
告别了舒老师,一路无话。
第二天一早从长春发出的火车稳稳地停在市里的火车站。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走出站台,熟悉的环境,让我倍感清爽。
胡乱地在市里吃过早餐后,我坐上了回弥陀乡的第一班班车。
悠扬舒缓的音乐,使我心情愉悦放松。
不知不觉我在车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乘务员在车上大声反复喊着:弥陀乡到了,在弥陀乡下车的乘客准备下车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扭头看了下车窗外面,熟悉的“王老四煎饼店”就在离车不远的马路边上。
我背起背包,跟着其他人下了车。
可能是刚才睡着的缘故,现在我的头晕晕的,还有点口渴难耐。
我站在马路边想了下,径直走向了“王老四煎饼店”。
站在煎饼店门口,我故意夸张地大声喊道:“王大叔,有贵客来了,你还不快出来迎接啊?王大叔,有贵客,快来迎接!”
还是那个憨厚的王大叔,笑呵呵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来到我面前,伸出他那双巨大无比的大手使劲拍了下我的肩膀,差点把我拍倒在地。
王大叔笑呵呵地问道:“小姜医生这是从哪里回来啊?快来,跟大叔我进屋来。正好我正在吃饭,你来一起吃点。”
还没等我拒绝呢,王大叔已经把我拉进了屋内。
王大婶此刻站在饭桌旁边笑呵呵地等着我们进来。
等她看到王大叔拉着我进来后,俯身从她旁边搬了一个凳子放在我身后,笑呵呵地吩咐我坐下。
王大婶标准的东北农村妇女,微胖魁梧的体态,一口流利的大碴子味东北话,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地,让人听着舒服。
等我坐下后,看到满桌子的菜丰富哇塞,这肯定都是王大婶的手艺。
我笑呵呵地对王大婶,王大叔说到我吃过饭了,就是想他老俩了,进来看望他们一下,不吃饭了。
等我说完这些后反而王大叔不高兴了。
他有点生气地说道:“小姜医生啊,你来我家还跟谁客气啊?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啊?不合你胃口再让你大婶重新给你炒!”
我连忙说道:“不是的,王大叔,我在市里吃过饭后才回来的。”
我接着说道:“我就是坐车渴了,正好下车看到你家开着门,就想过来讨点水喝。我真吃过饭了。我跟大叔您还客气啥。我来这里都一年了,来你家串门不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吗?哈哈……”
王大叔听我这么说,也哈哈大笑着去他的茶桌那里给我倒了一壶茶水,放到我面前说道:“那你确定不吃了吗?我跟你大婶不管你了啊。你自己倒水喝吧啊!”
最美人间烟火气。
可能人活在世上,要的不是大富大贵,轰轰烈烈,而是平平静静地陪着家人一碗粥,一碟腌菜填饱肚子足矣。
就像王大叔他们老两口一样,现在无忧无虑地颐养天年。
他们那已经成家立业的儿子早已在市里扎根发芽,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小日子过得幸福安康。
喝着大叔家的茶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此刻我想,无论过去我们怎么样,将来怎么样,在人生的某个地方,肯定有一个成熟的自己在那里等着自己。
就像我现在把最美人间烟火气写进书里一样,伴着风雨你体会的是寒冷刺骨的痛苦,伴着落日夕阳你体会的是暮暮朝朝的思念。
城市热闹繁华我觉得还是不及田野乡村那一缕青烟。
垂柳树下三五成堆的老人,望着天空,自我诉说着过往烟云。
还有什么比得过一家几口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有时吵吵闹闹,有时温煦暖心。
大叔家的氛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感染了我。
从此我摈弃了繁华乱人眼的闹市,满心欢喜地向往着田园生活。
养条狗,种点地,房前屋后围着一日三餐,生活本该如此。
大叔吃完了饭,拍了下我的肩膀,说道:“哎,小子,想荆熙了啊?看你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想什么想入神了呢?”
我不好意思笑了下说道:“大叔啊,我不是想荆熙了。我是羡慕你们老俩的生活。田园乡村,一杯苦茶,一碗米粥,一生伴侣,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
大叔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是犯病了吧?发烧烧傻了?我跟你大婶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你羡慕我们?”
大叔继续道:“我看呐,你还是抛弃这个幻想吧。你还年轻,大好年华等着你去闯荡呢。你小子,要有闯劲哦,不会现在就泄气了吧?”
我嘿嘿一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大叔接着拍了下我说道:“好好干,小子。别泄气。你大叔我就看好你。”
大叔又开始夸我道:“自从你把三明集团引到咱们这么个穷乡僻壤来,我就感觉你能做成大事。”
大叔劝解起我来:“我劝你啊,小子,以后啊,别羡慕你大叔我。我一辈子碌碌无为什么事都没办成,而你不一样,你高学历,国家还需要你们这些人来建设呢。好好干吧,小子。”
哎,真没办法,大叔一口一个“小子”叫着。
虽然我听着有点膈应,但是倍感亲切,就好比我已经融入到他一家一样,成了大叔最亲近的人。
大叔端起一杯茶水,边大口喝着边说道:“小子,说实话,在你来之前,整个弥陀乡我最佩服的就潘医生一个人。”
大叔的心中一直装着老潘,他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潘医生不止在我心中,就是弥陀乡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心中,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大家对他都崇拜不已。”
大叔叹了口气道:“哎,潘医生进修去了。说实话,他刚走那几天,我就像丢了魂似的,整天茶不思饭不想。这不,这几天稍微好点了,不那么想他了。”
大叔指了指他身后的麻将桌说道:“自从潘医生走后,这个麻将桌就没再开过。潘医生不在,没有心思打麻将了。”
我知道老潘在大叔心中的分量,也知道弥陀乡很多人离开老潘后,会很不适应。
其实老潘刚走那几天,我也不适应,我就像无头苍蝇似的,魂不守舍。
大叔接着说道:“姜医生,你们都是救死扶伤的好医生。我看你们四个有当年潘医生来的时候的风范,有那么一股闯劲。”
大叔继续道:“你们把弥陀乡当家,甘心情愿为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付出,不求回报。我觉得你们才是最值得尊敬的医生。”
大婶接话问道:“姜医生啊,我听说你跟荆老师家的孩子谈对象?”
我点了点头后,大婶继续夸赞荆熙道:“那个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乖巧可爱的很。你们俩在一起,真是天仙配,好好珍惜啊。”
大婶那永远唠不完的家常又开始了:“以后你就是咱们弥陀乡的姑爷了。以后再来我家玩,别见外啊,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我嘿嘿笑着感谢大叔大婶。
没想到,我们几个才来一年多点,就给他们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叔大婶,谢谢你们这么信任我们这几个毛头小子。我们定当不会辜负你们对我们的信任,好好工作,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建好弥陀乡卫生院。”
跟大叔大婶越聊越开心,越聊越不觉得自己见外。渐渐地,天快中午了。
我看了下时间,跟大叔大婶告辞道:“大叔大婶,我要回去了。我都坐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卫生院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呢。改天我再过来陪你们啊。我走了啊!”
大婶挽留道:“都快中午了,别走了。我一会炒两个菜,你跟你大叔喝两杯吧?”
我推辞道:“大婶,不喝了,不喝了。改天吧。我走了。”
推掉了大叔大婶的再三挽留后,我走在了回卫生院那条熟悉的小路上。
垂柳迎着风随意地招展,路两边家家户户院子里郁郁葱葱地小菜园里已经有了吃不完的蔬菜。
路上碰见的各位乡亲亲切地跟你打着招呼,让我不再误认为这里是他乡,而是打心底里认定了这就是我的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