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心甘情愿上“黑车”,红颜薄命说身…
三天的火车旅程,疲惫打败了伤心,而即将见到心上人的喜悦又洋溢在我的脸上。
正月初九的下午,我急匆匆地赶上了从长春发出的最后一班班车,向着我朝思暮想的人的方向驶去。
夜里八点多的时候,到了市里,已经没有回弥陀乡的客车了。
我犹豫着拿出了手机,给张勇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送我回弥陀乡。
张勇在电话里得知我是弥陀乡卫生院的姜明辰,先是很惊讶,接着说道:“姜医生,没问题,我免费送你。你在车站那里等着我,我十分钟就到。”
听到张勇这么说,我就站在车站的院子里等他。
不一会儿,张勇羽绒服敞开着跑了进来。
他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就伸手帮我提行李箱。
我连忙说不用不用。
张勇说道:“咱兄弟俩客气啥。上次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还没机会报答呢。”
说着就帮我提着行李箱放在了后备箱里。
我开门上车的时候,发现后排还坐着两个人。
张勇上来后,就给我介绍到:“萍儿,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姜明辰医生。”
张勇说完后,坐在驾驶座后面的女孩伸手过来跟我握手,并说道:“谢谢你那天救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我微笑着说道:“不用谢,这没什么的。”
我又问了她现在身体康复了吗,最近怎么样之类的话语。
寒暄过了之后,我跟崔萍萍之间突然没了话题,我也就没在言语。
不过经过刚才那几句聊天,我看得出来崔萍萍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她说话不太像东北的姑娘,而有点江南水乡柔美温婉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细语地感谢我道:“姜医生,多亏了你们几个医生冒死救我,要不我早就不在人间了。”
崔萍萍在我上车后,就不住地翻来覆去地感谢着我,都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崔萍萍她说了很多感谢我的话后,非要带我去市里有名的酒店“半坡一号”吃饭。
我推辞道:“不去了,不去了。我要着急回弥陀乡,下次吧,下次吧。”
而此时坐在崔萍萍旁边的女子不依不饶地说道:“要去,怎么能不去。张勇,你开车,拉姜医生去。”
此女子说话就是地道的东北话,而且还是一股大碴子味的吉林话。
我想她可能就是杨华,就问道:“您是杨华吧?”
此女子嘿嘿一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把张勇跟我说起她的名字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她说道:“哦,原来如此啊。”
然后杨华又大大咧咧地说道:“姜医生还没女朋友吧?看我们萍儿怎么样,我介绍给你啊?”
我连忙推辞道:“我有女朋友了,而且快结婚了。谢谢你的美意啊。”
车里太黑,我看不清崔萍萍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听到我俩的对话后,是什么反应。
我也不管了,就岔开话题说道:“今晚真的不去吃饭了,勇哥,你送我回弥陀乡吧,改天再聚,行吗?”
张勇没说话,只自顾自地开车。
杨华接茬说道:“那怎么能行,好不容易碰到恩人了,能放你走吗,你说是不,萍儿?”
我突然间心想,今晚这真是坐上“黑车”了,还掉进鬼门关了。
早知不给张勇打电话好了,被他们强拉去吃饭。
我看实在拗不过他们,就给荊熙打了个电话。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及即将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并让她不要在“王老四煎饼店”门口等我了。
我说我可能晚点回去,让她早点回家睡觉吧,不要担心我。
荊熙听我说起过冒死救崔萍萍及状告白瞎子的事,就叮嘱我道:“跟他们去吃饭我放心,但是少喝酒啊,你刚下车,肯定不胜酒力,别喝醉了啊。”
我真诚地答应了下来,然后跟荊熙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这时,车七拐八拐地到了市里最有名的朝鲜族菜馆“半坡一号”。
杨华在来的路上早就定好了一个包间。
进到包间,借着灯光,我才第一次看清了崔萍萍的模样:
水灵灵的大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就像在对着你说话似的,轻轻点点地眨着;
淡淡的妆容下,娇羞妩媚的脸庞,线条饱满立体,多一点水粉都是瑕疵;
我印象中的长发已经剪成了齐肩的短发,柔顺但不失飘逸地在脖颈周围流动;
白色短款的羽绒服里,是淡粉色的流苏毛衣,掩盖不住胸部挺拔饱满;
短裤下,是肉色的打底裤,显得双腿修长性感。
一双高跟鞋的衬托下,使得崔萍萍静止不动就能让初次见到她的人醉倒。
原来崔萍萍是如此美丽动人。
那天救她的时候,由于她全身血污,加上流血过多,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的美貌来。
今天我不由得被她的美貌吸引。
但我也就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看向了杨华。
杨华是典型的东北姑娘模样,不过也是很漂亮的:
波浪型的秀发垂在双肩上;
涂有烟粉的面庞,显得成熟有气质;
白色貂皮外套,使她增添了几分东北大姐大的气质与豪气。
就在我们几个坐在包间里叽叽喳喳地聊着的时候,菜上齐了。
张勇要来了两箱“雪花”啤酒,说道:“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我连忙推辞道:“不行不行,勇哥,我刚下火车,现在头还是晕的,喝不了这么多。我就最多喝一瓶,晚上还得回卫生院呢。”
这时杨华说道:“哪能行?不醉不归。喝多了,来我们家睡,没问题的。”
我一看杨华的气质与口气,就知道她是在社会上混“大姐大”的主。
我再三推辞道:“我真的刚从重庆回来。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都累坏了。现在头还晕着呢,真的喝不了这么多。这么得吧,我喝三瓶,可以吗?”
此时,崔萍萍说话了:“姜医生喝不了那么多,就不要强求了吧,他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吧,好吗,华姐?”
杨华看崔萍萍也为我求情,就说道:“那好吧,就喝三瓶吧。改天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聚。”
我连忙答应着。
由于是夜里九点多了,饭店里吃饭的人很少。
我们这一桌在包间里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天南海北地侃着大山。
经过相互之间的了解,我才更加具体地知道了崔萍萍的身世,杨华及张勇的故事。
原来崔萍萍真是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从小亲生母亲就改嫁了,现在家里的母亲是她的后娘。
她父亲患有癫痫,时不时地发作。
崔萍萍的父亲每次发作后,就不省人事,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而她从小就害怕父亲发作癫痫。
所以在她印象里,放学后她都不敢回家,而是去邻居张大婶家躲起来或者去她爷爷家。
而崔萍萍的爷爷又是个重男轻女的顽固老头。
根本不拿崔萍萍当回事。
她每次去的时候,饭都不给吃饱,就给撵出去了。
崔萍萍从小就这么孤苦伶仃地好不容易上完了小学。
由于初中要去镇上上学,她家里没有钱,也没法送她去上学,崔萍萍就这么辍学了。
辍学后的崔萍萍跟着村里的一个大姐姐在县里打工。
先是在一家药厂当车间工人。
崔萍萍说道,那段时间虽然辛苦,但是那是她第一次自己挣钱了,而且在她认为还是很多钱。
当时她这种童工,工厂每个月才给开300块钱。
崔萍萍自己不舍得花,每个月都把钱放在那个大姐姐那里攒着。
在药厂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崔萍萍的父亲又发作了,这次比较厉害。
崔萍萍就想用她挣得钱给父亲看病。
谁知道,她去找那个大姐姐取钱的时候,那个大姐姐一分也没给她,而且还把她给揍了。
崔萍萍当时只有十三岁,被揍了,还茫然无助,不知道找谁说理去,就蹲在工厂的车间里哭。
正好当时同样在车间当工人的杨华,看到崔萍萍伤心的样子,就问她怎么回事。
崔萍萍就把自己的遭遇哭着告诉了她。
杨华是个讲义气的东北姑娘,二话没说,拎着一把拖布就把那个大姐姐打了。
而且从那个大姐姐的身上及衣物里搜出了崔萍萍存在她那里的钱,一分不少地交给了崔萍萍。
由于在车间里打架,杨华被扣罚了半个月的工资。
那时候崔萍萍已经懂事了。
她看到杨华为了自己,被罚了工钱后,就想把自己的钱给杨华。
杨华是个讲义气的人,分担没要崔萍萍的一分钱,反而将她的工资拿出来一部分,让崔萍萍带她父亲去看病。
后来崔萍萍父亲的病情稳定了,她就又回到药厂工作。
但这次崔萍萍不跟着那个大姐姐了,而是跟在杨华身边,当她的小跟班了。
杨华是个讲义气的东北姑娘,好打抱不平,好乐于助人。
除了三番五次地帮助崔萍萍他们家外,她还有很多事迹令我动容。
我没想到一个弱女子,会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