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又惊又羞
小厮手脚麻利,又想在孙雨面前显摆,孙雨也就让他表现,自己爬到床脚处,将窝在脚边的被子摊开,给贾宪盖好,免得他着凉了。yousiwenxue
老大夫起身,点刺穴位。
孙雨不敢再看,悄悄躲在后边。忽然听见贾宪低低的咳了几声,接着长长地呼出几口气。
老大夫问贾宪:“觉得怎么样了?能说话不?”
孙雨忙也凑到床头。
老大夫仔细问了贾宪一通症状,抚须思索一会,先取出一枚小药丸子,压在贾宪舌下。
再仔细摸一会脉像,起身从医箱拿出纸笔,就着角落的桌子写了方。
向孙雨说道:“郎君素日饮食不佳,血气虚弱,需调和营卫,解肌发表。服药后多饮热水或者热粥,盖好被子保暖,最好能微微发汗。忌辛辣油腻食物。”
孙雨不住口称谢,拿过方子看,上面的字龙飞凤舞,一个也认不出来。
小厮凑上来谄笑:“小郎君,这位赵大夫,是内宫赵太丞的亲弟。用药极好的。诊费也贵些,须得一贯钱。另外因怕郎君着急,小的自作主张,雇了轿马过来的,还得付轿马钱四十文。”
这小厮还挺会办事,孙雨向他笑笑表示赞许。
转向大夫问:“辛苦赵大夫走一趟,所有的药加上针灸、诊费,总共多少钱?”
赵大夫笑道:“药费还得到铺子里算。至于刚才吃的药和针灸,都算在诊费里。”
孙雨早已经用剪子绞了银角子,一两的五个,两钱的十来个,都放在荷包里备用。这大夫爽快,她也不小气,从小荷包取出一两银角子来,笑道:“多余的请大夫喝茶。”
赵大夫没想到这小孩这么大方,倒不好意思,连连拱手道:“承惠,承惠。”
想了想嘱咐道:“病人脾胃弱些,怕禁不住强药,方子开的温和。这场伤风寒好了之后,还需将养七八天。”
孙雨忙点头回应。问小厮:“你再跑一趟?送了大夫,再抓药回来”
这小厮乖觉伶俐,满口应承,又夸奖赵家的药怎么怎么好,吃了后必然药到病除。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午时的冷白光从窗户映照进来,照的满地又亮又凉。
从大夫走后,贾宪一直没有说话。只有偶尔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显示他一直醒着。
孙雨也顾不上说话。刚才见床头杯子里已经空了,便又倒了一杯,想把贾宪扶起来喝点。
可是才喝一半,贾宪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原来贾宪因刚才针灸,被脱衣服的事情十分害羞,又有些惶恐。
实在是自生下来也没和女孩子这样亲近过,他又一直以圣贤书教的道理为行为准则,信奉男女授受不亲。
以前帮助孙雨时虽然也感叹这小娘子胆大包天,毕竟和自己关系不大,还可以置身事外。
现在受了人家请医抓药的恩惠,又肌肤相亲,可怎么说得清楚呢。
心里存着事,身上又不好,这时孙雨来扶他,虽身上已经穿了里衣,可是心里的异样却挥之不去,仿佛自己还是裸着一样。
又惊又羞,又愧又怕,喝水时也不专心,一下子岔了气,这才咳嗽起来。
要说孙雨心里完全就没有一丝异样,那也不是。
不过她有现代的见识,对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不以为然,再说事出有因,是为了救人,所以对脱人家衣服根本没当回事。
见贾宪咳得脸红气凑,身颤泪落,急的使劲捶他的背,放柔和声音道:“一会儿吃了药就好了,先躺下,侧着点身子。”
好不容易才停了咳嗽,安稳睡着了。孙雨找了块丝绵布,用温水浸湿,折叠起来轻轻盖在贾宪的额头上。
又到外间看看,附近没人,悄悄闪身进入空间解手。
这也是孙雨敢在外停留很久的原因了,如果是普通女子,这会子只能硬憋着,或者赶紧回家。她却有空间可以使用,在里面直接安置了一个马桶。
完事后净手,照照镜子,整整头上的方巾。见一切顺当,这才松口气出来,到里屋坐着,心里暗暗筹划。
过了一会,那小厮取了药过来。
孙雨不住口的谢他,夸他做事灵巧。
请他坐外间的矮凳上,自己一边通开炉子将药煎上,一边慢慢套他的话。问他叫什么名字,在陈家怎么当值,每月薪俸多少,家里管事的是谁,各人管什么事情等等。
这小厮因为挣了孙雨的一两银子,也知道这位郎君是少主人陈泾特意关照过的,很尽心的介绍情况。
“我全名叫王来喜,因为出生的时候,正碰上大娘诊出喜脉,员外爷亲口说我带了喜气,所以取了这个名儿。在舍里专管学舍大门,收礼帖,拿钥匙。每月给一贯钱。舍里还有一位大仆叫陈全显,专管外头笤帚、撮簸、掸子、煤炭及笔墨纸砚等买办差事。其余就是管角门的管修缮的小跟班了。另外学舍还有一个秦妈妈,带着好些粗实婆子们,管饭食及修理花木,庭院洒扫等事。至于给陈家小爷们背书袋及出门这些并不归学舍里管,各人自有各人的童儿伺候。”
说话间药已经煮沸,来喜抢着上手封炉子,文火再熬。
孙雨也进里屋看贾宪。
见他已经沉沉睡去,轻轻将额头上的绵巾取下,用手摸摸,已经不太滚烫,心里稍微放下心来。出来赞道:“这赵大夫倒也有些本事,贾郎君的烧已经退下去一些了。”
“要不敢要那么些诊费呢,也是郎君大方,不然我还不敢请他家大夫呢。咱家常来往的,一个是他家,一个是马行街上的柏郎中家。”
孙雨重新坐榻上问:“你在这里照应,我实在感谢的很。你门房处的差事要紧不?要是耽误了,我和陈泾说一声,也为你求求情。”
来喜忙起身说道:“都是应该做的。您这样说,折杀小的了。就是看门的差事也不要紧,一共有三个人轮值呢。况且我这个月是晚上值夜,白天日原本该休息的。”
孙雨点点头,叹道:“你是个厚道人。来喜,我请了陈泾等人去聚餐,但又放心不下贾郎君,你能不能帮忙照顾他?”
来喜一点迟疑没有,连忙点头说:“郎君尽管去,我虽然没什么能耐,照顾病人也有些经验,我妈就常常生病,都是我照顾的。”
看来喜信心满满的样子,孙雨有些好笑,也有点感动。
“好,好。”从荷包里又取出一两碎银子,道:“这个给你拿去玩吧。只是这几天替我多多照看病人,只要干得好,我另外还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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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行街北半部是个医药、香铺集中的地方,聚集了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出入宫廷看病的医官不少。柏郎中是医治小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