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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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熊玩偶微微动了动，明明穿着笨重的玩偶服，但在这一刻，却给人一种她正在死死盯着谷雨看的感觉。mwannengwu
“谷雨，你太过分了——”赵锦云低斥，但还不等她说完，就被脸色大变的魏庭玉拉到了身后。
“都小心！这东西可能不是人。”魏庭玉大喝一声。
就在刚才，他在玩偶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负面能量波动，阴冷晦暗。这种气息他感受过很多次，都是在那些已经魔变的东西身上。
按理说，在热闹的集市上魏庭玉这一声并不显眼，但周围在安静刹那之后，随即就爆发了大片尖叫，紧跟着人群就失控了，四下奔逃。
有人撞了下桌子，谷雨的烤串撒了一地。
谷雨低头看着，又抬头，看向对面撞了桌子然后战战兢兢躲在魏庭玉身后的李景春，心情顿时十分暴躁。
“啊！！！”
一声尖叫分外刺耳，女人的声音凄厉又绝望，“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原本被小孩扯在手中的气球，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缠上了他的脖子，任由母亲如何拉扯也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细细的绳索倏地收紧。
孩子的脸涨的通红，张大嘴，眼睛逐渐上翻。
女人尖叫着，拉扯着，依旧不肯放手，可根本无济于事。
像这种事情，在这条小小的街上还有很多。
之前围着棕熊玩偶的小孩子太多了。
谷雨看去一眼，目光在母亲绝望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她忽然想到了她的那位生身母亲。
其实这世间很奇怪的事情。
不管是在过往漫长的时光里，还是在回到这个世界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谷雨几乎从来没想起过那个人。
可就在此时此刻，她却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对方。
心情有些糟糕。
谷雨面无表情的想。
棕熊玩偶松开手，气球飘向魏庭玉，但还有一个直直的飞向谷雨，绳索缠绕向她的脖颈。
与此同时，所有之前接过气球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被气球死死勒住脖颈，哪怕有反应快的松开手，也没能躲过。
再一看，哪里是气球，分明是一个个面容扭曲的鬼魂。
魏庭玉试图阻拦，却被鬼魂一击就跌跌撞撞踉跄着倒退出好几步。
他手腕上的手表发出尖锐的鸣叫，他顿时抽了口气，“a级诡异！”
一切在转眼中发生。
谷雨讨厌这样污浊的力量，太恶心了。
最要紧的是，她现在心情不好。
乱糟糟的街道上，眉眼倦怠的少女抬手，长刀浮现，劈手一刀斩下。
极快，极冷，直白而霸道的宣泄着主人的不满。
那样快的刀光。
甚至都没人看清。
所有气球鬼魂们瞬间在刀光下僵住，一转眼的时间，它们仿佛化作了烟雾，随着夜间微不可查的风，烟消云散。
再也找不到了。
魂飞魄散。
角落里，一些偷偷关注着这里的诡怪们本来准备趁机出手热闹热闹，但在看到这一幕后，瞬间发出无声的尖叫，顿时跑远了。
魏庭玉震惊的看向谷雨。
缓缓的，他抽了口凉气。
棕熊布偶从头到脚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倒向两边。
玩偶服中没有人，只是一团一团黑色的棉花，洒落一地后，很快沁出一团团暗红色的液体，在明亮的灯光下发出腥臭的气味，滋滋的冒着灰黑色的雾气，没一会儿就散完了。
不同于上次在学校里那个集生灵恶念而生的邪物，这是个被污浊之气彻底污染了的厉鬼。
这些生物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恶趣味，一些在人类眼中看着恐怖恶心的事情，对它们而言则是无上的乐趣，它们乐此不彼的依靠这个，来戏耍人类，以及狩猎到自己想要的食物。
血肉，灵魂，以及各种充满了喜怒哀乐恐惧等等情绪的意识力。
通过那些被控制的灵魂，可以猜测，这次这个厉鬼的食物应该是恐惧。
这些内容，谷雨在看见的瞬间就已经分析了出来。
怪物消失了，最快反应过来的，是绝望的母亲，她飞快的将孩子抱紧怀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心跳，落下喜极而泣的泪水。
混合着种种复杂情绪的呜咽在这条街上接连响起。
但不管如何，她们都活下来了。
谷雨收起刀，一抬眼，看向躲在魏庭玉身后的李景春。
一巴掌把魏庭玉扇的翻滚到一边去——
爽。
上次没干，光顾着调戏夏侯老师，回头想想总有些不得劲。
现在终于把这件事干了，谷雨心里那口气算是散了一点。
她把目光落在李景春身上。
赵锦云惊呼着跑去扶起魏庭玉，只剩下李景春一个人僵立在原地，勉强维持着镇定，可在谷雨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仿佛都失去了控制，在微微颤抖。
“谷雨，谢，谢谢你。”她咽了口口水，涩然开口，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谷雨。
明亮的路灯下，谷雨穿着黑色的裙子，漂亮的脸苍白到几乎透明，给她添加了一份非人的诡异美感。
“你打翻了我的烤串。”谷雨平铺直述的说。
李景春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在谷雨开口后，还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即道歉说，“抱歉，我——”
但谷雨这么说，不是为了听她抱歉的。
她愉快的说出了自己剩下的话，不，动作，她都懒得开口。
同样一巴掌，谷雨把李景春扇到了魏庭玉身上，一同扫翻了赵锦云。
霎时间，魏庭玉的闷哼，赵锦云的惊呼，还有李景春的尖叫混做了一团。
个蠢货，她难得大发好心提醒她，她没听出来也就算了，还怼她。
扫了眼滚做一团的三个人，谷雨心中那口气总算是彻底顺畅了。
她慢悠悠的坐上轮椅，控制着转身，顺便扫了眼某个角落，再慢悠悠的离开。
谷雨缓缓沉思了片刻。
话说，她是不是又帮异能局省事了？
谷雨心里有些不得劲。
集市上的人跑了大半，但还有几个胆大的在发现鬼魂消散之后就停下了脚步，也有人机缘巧合的看见了谷雨挥刀，这会儿愣愣的看着她。
其中恰好就有烧烤摊摊主。
谷雨还惦记着自己没吃完的烧烤，但刚才那东西消失的时候太臭了，她已经没胃口了。
思索着，她看向烧烤摊摊主，说，“能送货上门吗？”
烧烤摊摊主下意识摇头，很快反应过来，忙又使劲点头，连连道，“能，能的！”
“大佬您住哪儿，哦对了这是我通讯号，您看一眼，回头想吃了直接叫我，我一定给您送到。”大概是谷雨太平静了，让他也迅速冷静下来，瞬间意识到自己走了大运，慌忙取出手机。
谷雨满意加上，打了个呵欠，控制着轮椅继续走。
这么会儿的时间，大家都回过了神，之前本来不敢说话，可看见谷雨还惦记着吃烧烤，莫名的，心里那点因为崇敬和感激而生气的疏离散去。
霎时间，好几个人冲向谷雨道谢。
“谢谢，谢谢您。”
“谢谢大佬！”
“真的很感谢您。”
语言真的是种很奇妙的存在，有的时候寥寥一句，就能震耳欲聋，可更多的时候，哪怕说尽能想到的话，也无法表达万一。
可再加上这些人满脸满眼的感激，就又够了。
谷雨面色平静，好像没听见一样。
她就像上次在瑞来酒店一样径直离开，但这次又跟在瑞来酒店的时候不一样，感谢声一个接一个，最后成了声浪，所有幸存的人都在看她，都在感激，都无比诚恳。
谷雨也是无所谓的。
比这更大的场面她也见过，修仙世界里，她一人救了一界，星际世界里，她拯救了一片星域，魔法世界里，她屠戮神明。
那时候，几乎整个世界都在感谢她。
相比较起来，这区区几十个人，又算什么呢——
这种傲慢和冷漠油然而生，谷雨垂眼，忽然顿了顿。
她想起了008说的话，那个总是矫情又爱哭的系统，难得的一次语重心长，说她这样不好。
“谷雨，或许你该去看看普通人的世界。”008说。
谷雨清晰的听到了自己沉闷的心跳，她又抬起了眼，看向周围，目光落在那个烧烤摊主身上，他正在感激的看着她。
经历的多了，人命似乎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但她们并不是。
尘埃可做不出美味的烧烤。
谷雨想着，控制着轮椅离开，走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淬炼着自己的身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体强度的增长也越来越慢。这是正常的，但对她来说就有些麻烦。
灵魂和身体的不匹配，就意味着她要一刻不停的注意着控制自己的力量，免得一个不小心就会毁掉自己的肉身。
对于穿越了无数个世界，只能披着别人的皮的谷雨来说，自己的身体她还是很珍惜的——
最重要的是，到她这一步，还想继续往上走，就要灵肉合一，切实的感悟源自于自身的生死脉动。
悄然间，下雪了。
飘飘洒洒的，落在了谷雨的身上。
角落里，穿着长袍的夏侯墟撑着把大黑伞，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幕。
稍倾，他移开伞，看了眼天空，没了阻挡，雪花扑向他，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推开，只能遗憾的在他身体一厘米之外的地方停留，然后飞落。
雪花映在眼睛里，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那双乌黑到不见底的墨眸中，星光熠熠，仿佛有一条星河在流转。
“命运，又变了。”他说。
从谷雨自深渊中走出来后，原本一成不变的命运隔三差五就会发生微小的改变，桩桩件件都和那个倦怠的，似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有关。
昏暗的未来渐渐出现了些许光芒。
夏侯墟撑好伞，抬步远远跟上谷雨，
被雪花遮住的天际，银月的光华流转。
虚无之间，祂短暂的苏醒，接受到了自己两个分身近来的一切。
原本应该毁灭世界的黑雾成天老婆贴贴——
本来应该是旁观者的夏侯墟逐渐步入那个变数的命运。
顿了顿，祂选择静观其变。
预料之中的未来毫无趣味，变数才更加有趣。
谷雨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捏在掌心的黑雾。
就在刚才，一直平静的黑雾中有什么晦涩而又幽深的东西闪现了一下。
“你不喜欢他吗？”含笑的，似乎总是带着些许戏谑，漫不经心，以及高高在上的俯视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
昏暗的光影交界处，长身玉立的男人俯身。
似乎他一直站在那里，而不是忽然出现。
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擦过谷雨的耳畔，落在她的后颈。
幻境中的夏侯墟。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穿西装？”谷雨抬手拉住男人的领带扯下，笑吟吟的。
“但你可以撕开他的长衫。”
祂读出谷雨曾经闪现过的念头。
“可我更想他自己脱给我看，这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