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主线之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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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确实是。zhaikangpei”
早在他们打量应星时，晓苍就已经发现了。
她亲手带大了这个聊天室里的所有人，对这些人的脾气一清二楚。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典型的朱明人——率真、直爽，就像熔炉中燃烧着的火焰一样。
这当然不能说不是一种好性格。但晓苍协助怀炎治理朱明多年，对人心的把握要比自家师弟师妹们要精确得多。燃烧着的火焰固然用途广泛，也能为人带来美好和希望。但与之相伴的，则是火焰中所附带着的破坏性。
言语本身只是一种工具。区别不过在于，在不同的人手里，它会发挥不同的作用。以晓苍当时的判断，当时自家新来的自闭小师弟不太适合被突然扔到一群火焰中。
他的大部分师兄师姐智力超群，但总是情商欠费。工造司的日常小事那是司砧和下面大工正们的事，但晓苍会定期查看师弟师妹们的情况。
其中自然也包括不断更新加长的投诉名单。
当然，应星本身脾气很好，不是不能和这些师兄师姐们相处。但这孩子性格有点腼腆，真听到了什么让他不适的话也只会忍着，然后没准就会在哪个地方偷偷抹眼泪。
然后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发奋图强。
是好事，能让他成长得飞快。但晓苍思索了一下，斩掉了这条发展路线。
明明还有更好的方式，不是吗？
而且我们家星星已经有对丰饶民的仇恨作为内驱动力了，就没必要再给他在日常生活上添堵了吧？
而且他才十岁。
十岁，在宇宙中绝大部分种族中都是幼崽中的幼崽。
于是晓苍当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师弟师妹们一个个地都踹出去公干了。
不过应星只是原因之一。本来朱明就该出一些匠人轮换出去跟各方势力打交道。以前都是晓苍出去晃，今年她要蹲仙舟带孩子，那剩下的外务自然要被她分出去给别人。
当然，也能试探一下朱明还有没有没被钓上来的鱼。
那几天的晓苍看着又被换了一茬人的地衡司，连早上出门上班时都在哼着热热闹闹的朱明花鼓戏。
一年对于长生种来说实在是太短了一些。只是这里还有些孩子早就被她放出去闯荡了，有几个人跟晓苍已经快百年没见过一次，只是每年刷个上线记录，展示一下自己还活着。
不过今天的人倒是到的格外的齐。
晓苍窝在聊天空间里构建出的沙发里，仍然穿着那身棕熊款毛绒睡衣，抬眼扫过去：“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她抬手点了两下，这个聊天室里的所有人都被换上了一身同系列连体衣，瞬间梦回童年。
“嗯，这样子就顺眼多了。”
大师姐满意地点点头。
发问的红瞳姑娘连连摆手：“没有别的意思啦大师姐，只是之前听说咱们家多了个短生种娃娃，大家都有点好奇。”
“把你们的小脾气都收一收。”晓苍点点手指，“这孩子才十岁。”
红瞳姑娘身后那群全息投影连连应声：“这哪用大师姐提醒！”“咱们都是一顶一的和善人！”“放心放心我们才不会再把小师弟小师妹给惹哭……你干嘛踹我！”……
看着挤眉弄眼的师弟师妹们，晓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偏头看向应星：“要去跟你的师哥师姐们玩玩吗？他们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不太会说话。”
“哎……可以吗？”
“当然可以。”晓苍又揉了一把自家小师弟的头毛，看他像一条欢脱的小狗一样扎进了人堆里……
“你脸上的表情好怪，晓苍。”丹枫在她身边小声吐槽。
慈祥得有些过分了，像是某些怪阿姨。
作为一个长得相当好看的普通持明小孩的丹枫对这种眼神可太熟悉了。自从炎庭君每天过来在他和应星放学路上的烧烤摊上打卡，在那之后不久，茶水铺、药材铺、点心摊子……这些小摊的后面便多出了好几个陌生面孔的持明。
丹枫能看出来他们对那位吃得满嘴流油的炎庭君很是尊敬，但轮到自己……这尊敬之外便多了些他不愿意承认的慈爱。
朱明的持明和朱明的仙舟人一个样子，都是脾气火爆的率直性子。他们知道自己不善言辞，那这些慈爱便转化为澎湃的投食欲，涌向了丹枫。
他还没学会如何处理这些单纯而温暖的善意，每次都被喂得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只粉□□白的桃子。
在旁边炎庭君虽然努力压低但仍然不断泄露出来的闷笑声中，应星努力地按住怀里那条不断晃动的青色大尾巴，试图劝慰：“尾巴砸地会疼的……”
此事最后以丹枫告状，晓苍提着枪把某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火龙锤成了饼，最后那条街上潜伏着的某些持明们被龙尊亲自发话限制了投喂额度为结局，宣告结束。
这段经历也在丹枫心中埋下了一颗对自己的体重抱有忧虑的种子。
这事其实也没过去几个月，而晓苍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听到丹枫这么吐槽，她搓了把脸，调整表情：“可能是年纪大了……”
加上一些应星本身魅力和前世叠的buff的加成？
刚想到这，晓苍就看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小孩。她招呼道：“急着跑什么，过来，木槿。”
这边应星已经经历过一轮师兄师姐们的快问快答。
毫无疑问的，正确率百分之百。
刚才向晓苍提问的红瞳姑娘脸色有些惊讶：“没记错的话你才学了不到一年……天，比玉屏那家伙还怪物的小怪物。”
朱明人其实很好懂。极端崇尚知识的风气让他们不吝于尊重每一个能在知识上打败他们的人。所以比起其他仙舟，博识学会的学者们向来喜欢选择朱明为进入仙舟联盟的第一站。
当然，星际和平公司的人对这里也格外偏爱。谁让目前朱明是仙舟联盟里，与宇宙接轨最为全面的地方呢？
在学识上、甚至不局限于学识的其他地方有着一技之长的人，能让仙舟人折服的人，哪怕是寿命如露水般短暂的蜉蝣，朱明仙舟也完全不介意给予他们应有的待遇，为他们垂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不过，目前的仙舟联盟中，仅限于朱明。
在应星展露出他进步的速度和在工巧上的天赋后，他在怀炎将军除晓苍以外的其他徒弟的眼中，终于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师父和师姐偏爱的短生种”了。
“一个勉强配得上师父和师姐看重，还算未来可期的小孩。”
旁边一个略有些高大的男人冲他颔首示意：“我是苍壁，算是你现在的五师兄？”
“我的项目组主做云骑基础武备升级，有空可以来看看。”
他抬手给应星扔了块挂着青色穗子的白玉牌过去。应星本欲抬手去接，但那玉牌触碰到他的手心时，就化为流光消散了。
红瞳的姑娘冲他笑了一下：“我是落英，你目前的十六师姐。苍壁师兄总是喜欢伴着张脸，但他其实脾气还蛮不错的。”
“云骑基础武备……大师姐是不是还没带你去过云骑军？”落英摸摸下巴，“苍壁师兄做的大概就是在提高云骑军手中武器杀伤力的同时，尽可能地降低成本。”
苍壁冷哼一声：“等会舜华到了，我倒是要问问，曜青那边到底在折腾什么？”
“他们今年报上来的第一批武备数量申请比去年要高了整整三个百分点！”
应星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后有个矮个子的青年面色发白，当即摸出了终端开始打键盘。
然后他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三个百分点？！他们怎么敢提的！”
“以曜青那个消耗速度，三个百分点够再砸出来半支歼星舰队了！我们玉阙赚钱这么辛苦能不能省着点用！！！”
刚和木槿聊完天的晓苍闻声探头：“秋霜？怎么了？”
青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泣。应星正在目瞪口呆地围观晓苍“不哭不哭师姐抱抱”，然后他就感觉身后又站了个人。他回头一看，是个身形高挑的女性。她的面容有些沧桑，看上去像是比晓苍还要大上一些。
只是此时的她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榨干了灵魂，如一条已经被风干的咸鱼。见应星看过来，女子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些有气无力。
“别在意，秋霜八十年前被外派到玉阙进行技术指导，在工造司干了十年后被借调去了地衡司管财务，就此一去不回。”
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眼熟。应星默默观察着：像是想摸烟盒？
“他已经干了七十年财务了，头发比之前在工造司干活时掉的还多。而且现在年底，地衡司本来就忙到起飞，曜青还在那添乱……”
应星听到了女子口中传来的微妙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见她翻来覆去找不到烟盒，他便从怀里摸出一支原本给丹枫准备的棒棒糖递了过去。
晓苍姐最近在尝试戒烟，嘴里总是会叼一根棒棒糖。也许这能让这位师姐好受一点？
女子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糖。
“哟，谢了小子。”她脸上似乎动了动，但终究还是因为实在没力气而放弃了。
“我是蕴明，你三师姐，目前在朱明地衡司工作。”
说到这里时，应星仿佛能看到她身后冒出的黑气：“跟秋霜一样，管财务。”
哦，年底的财务。
虽然应星现在对此还没什么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惹到这位三师姐。
师兄师姐们都挺忙的，刷个上线记录就下去接着加班干活了。不过基本所有同门都来围观了应星一会。
当然，作为师兄师姐，见面礼自然也会给。于是小孩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见面礼，带着一脑袋被揉乱的头毛，回到了晓苍身边。
丹枫一直乖乖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坐在晓苍旁边。由于那张和饮月君极为相似的脸蛋，他倒是免去了各种寒暄。
虽然也被各种各样的精巧物件埋了起来，但他现在正摆弄着不知道谁送的一对青玉环，倒是难得没第一时间发现应星的到来。
应星有些失落，不过他不太清楚这种失落的来源。
“我只是年纪小而已，以后我也能做出比这更漂亮的东西给丹枫！”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冲晓苍行了礼。
“晓苍姐，请问这些……”
晓苍摆摆手：“有些是密钥或者口令，刻入你的生物信息后就能自由出入某些地方了，比如苍壁的那个玉牌，象征着他名下实验室的进出口令。”
“剩下的你自己留着，是咱们家的传统，师兄师姐要给师弟师妹见面礼。”
她揉揉太阳穴：“以后要是怀炎老头继续捡小孩回来，你也得给个见面礼……不说这个了，今年这是你第一次参与这个小活动，怀炎之前应该跟你解释过？”
应星点点头。
晓苍舒展了眉眼：“记着点，以后每年都要来一次。”
“我做过实验，哪怕被丰饶力量浸染了血肉……你也能够登入。如果你以后忙，只刷个上线记录也可以。不为别的，告诉我一声，你还活在宇宙中的某个角落里就可以。”
她的眼中像是堆起了浅淡的雾气，如雨前阴沉的天空，像是带着什么足以令人心脏尽数破碎的东西，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只要你活着，就记得每年来一趟，好吗？”
这种简单的要求，应星怎么会拒绝？
看着他灿烂的小脸，晓苍暗自深呼吸，将胸中的郁结压了下去。
她合上的终端上，是去曜青前线的六师妹舜华给她发来的消息。
今年她虽然也照常来报了平安，但没有和除晓苍外的任何一个同门进行交流。
她只给晓苍发了一条消息。
“阿姐，五年内，能来曜青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