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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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可知何为工造?”
“须知,创生万物,方为工造。mshangyuewu”
……
孩童稚嫩的声音与老人娓娓道来的教学声交织在一起,饶是不同,但听上去却无比和谐。此时正是傍晚,快到学宫放学的时间了。只是今天上课的这位老师突然来了兴致,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全然不见台下孩子们的躁动。
晓苍探头向教室里看了一眼,见一白一黑那两个小脑袋又隐隐有往一起凑的趋势。
“也怪不得他们,这老头讲的东西我听着都发困。”
脑子里的凤皇打了个哈欠:“也可能是你当年给我念了太多遍《造化经》?天知道你怎么耐得住性子。”
晓苍对此不置可否。
当年跟凤皇磨合的时候,那叫一个兵荒马乱。晓苍那时被这只野生岁阳的声音吵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但又不想放过这么一个好用的能源,于是天天半夜爬起来抄写背诵《造化经》。
那是她最熟悉的东西。自己学一遍,给师弟师妹们教一遍,再隔三差五去补天殿的学宫里外聘讲学……哪怕没刻意背过,这东西也已经刻录进了她的身体,成为一种条件反射。
《造化经》是朱明工造司所有学徒入门的第一课,讲述何为工造,何为朱明。算是给学徒们提供了一点属于“工造”的意义。
可别小看这个意义,很多人毕生就为了寻找这么一个意义而存在。甚至,朝闻道,夕死可矣。
不过这位老先生讲的时间确实长了些。应星最近学的东西太多了,休息时间要是跟不上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很大伤害。
我可是想把他养到寿终正寝的,年幼时就被搞坏了身体底子可不行。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
我没别的要求,能让应星在这一次,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不用十王判罚大辟万死,不用肉身学武万剑穿心,不用每一寸傲骨都被人用鞋底碾碎又被拼起,最终成为麻木无觉的行尸走肉,求死不行。
他该拥有一个安静的死亡,哪怕如雪夜般寂寥。
想到这,晓苍没发现自己原本冰封着的眉眼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要溢出。她很快回过神来,没让坚冰下藏着的某些东西泄露出来。她叩叩门,打断了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师的声音。
高挑的女人倚在门边,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瞥了过来。
那位老先生瞬间从自我陶醉中惊醒过来。他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放学放学!”
屋里的小崽子们一哄而散。而其中不管是年纪还是个头都是最小的两个孩子,则背着各自的书包,最后才并肩走到晓苍身边。
晓苍跟这位老师简单寒暄了两句,一手揽过一个孩子向外走去。一边走,晓苍一边揉了把应星的脑袋,声音比起对外展现出的那位“朱明大师姐”要活泼了不少。
“学宫给我报告了,你俩进度还挺快。”
在学宫上学的这一年中,应星直接连跳三级,已经将工造司学徒所该具备的知识给学了大半。
而据晓苍的记忆,她以前带过的师弟师妹们,达到这个知识量时,最年轻的一个也不过二百三十岁。
这已经是可以被朱明惊叹为天才的存在了。
该说不愧是后来的朱明新星,罗浮百冶吗?
晓苍没忍住又摸了一把应星的头毛。小孩不明所以,抬头看她,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
嗯,我们家孩子真可爱。
至于旁边那位持明族的饮月君,更是不用我担心。
晓苍一边通过终端召唤悬浮车,一边抽空看了一眼丹枫。可不能多看,持明族的五感敏锐得要命,再多停一秒就会被抓住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被一张近似于损友儿子的脸不赞同地看着总是有些古怪的。
这孩子更是自律的典范。
在生活和学习中,长生种总是充满松弛感,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还有很漫长的时间。而丹枫居然能跟上朱明这边高强度的学习节奏,甚至在通识课的学习上还能跟应星保持同步。
要知道我们家星星可是能从朱明一群卷王中杀出来的卷中卷啊!
真是看不出来,饮月君居然也能这么勤奋。
晓苍发出了感慨的声音:我就说,长寿和习惯不是懒的借口。
工造司里那些借口时间还多就肆意拖延的懒骨头就是差一点刺激!
不过看应星的学习进度,这刺激很快就要来了。
“所以接下来,我可以去跟怀炎师父学习了吗!”听到晓苍的话后,应星猛地抬头。
晓苍照旧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完美复刻了应星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在最初的惊喜后,晓苍感觉应星沉默了下来,似是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我是你大师姐。”女人支着一边脸颊,一双银灰色的瞳孔扫了过来,“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语气听起来不太客气,但应星已经习惯这位大师姐的说话方式了。她只是在家里比较放松,说话前很少在心中过上几遍措辞,所以显得语气有些冲。
但这种直来直去的感觉反而让应星更舒服——他最讨厌绕来绕去地猜人心思了!
哦,除了丹枫。
白发的少年用余光扫了自己身边的朋友一眼,自以为藏得很隐秘。
但晓苍看得真真楚楚:丹枫在应星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那一侧应星看不到的耳朵尖动了一下。
“这小子嘴角在往上扬!”脑子里的凤皇在尖叫,“这个饮月君的嘴角上扬了起码三度!”
晓苍习惯性地屏蔽了变得比自己还像应星妈妈的凤皇,看向应星。少年正看向她,目露询问。
“我去跟怀炎将军学习,那丹枫怎么办?”
难道他,要回去了吗?
理智上,应星知道丹枫总是要回家的。作为罗浮的龙尊,总不能总是呆在朱明吧?而且他出来之前好像也没给家里人报备……他总是要回家的。
应星努力说服自己。但晓苍动动眉头,几乎幻视了这白毛崽子脑袋上蔫了下去的一对耳朵。
是小狗。
毛茸茸肉嘟嘟耳朵尖上还带着一小撮雪白雪白的绒毛,如在风中轻扬的芦花。
而现在小狗的耳朵尾巴都耷拉下去了。
她不由得看向丹枫,总觉得这人跟自己有着一样的幻视。
这可不是无的放矢。晓苍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一年的记忆,有一种想点根烟的冲动。她隐隐感觉,自己提前掐灭某些感情线的想法估计要破灭了。
在应星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月底,晓苍被丹枫堵在门口:“给我应星房间的钥匙。”
朱明大师姐和她脑子里的凤皇同时进行了一个战术后仰。
“你在说什么鬼话?”
只见丹枫那张平静的小脸上难得多出了一点情绪。他抬头,有些气闷:“不给我钥匙的话,你找时间晚上去看看他。我总觉得他晚上没怎么睡觉。”
当然,应星晚上要是真不好好睡觉,那这事晓苍肯定要介入。
但丹枫是怎么知道的?
他又为什么会为这件事主动来找晓苍?
那个延后再议。晓苍记得自己跟应星强调过很多遍,要在保持良好的作息和身体的前提下,再去精进学业。
而且我平时给他安排的课业还不够多吗?
大师姐陷入沉思。
不过她不觉得这辈子才跟她认识不久的饮月君会特意避开所有人,就为了找她开个玩笑。
于是当天晚上凌晨一点,应星本该入睡三个小时的时间点。当晓苍打开门时,她看到自家小师弟的被窝里亮着光,还有低低的背书声。
还真让丹枫说中了,这小子大晚上不睡觉拼命用功是想卷死谁?
短生种和长生种天然存在身体素质的差距。长生种可以在战场上连着一个月不睡觉,回头冬眠上三天就能缓过来。但短生种三天不睡就该在猝死边缘蹦迪了。
更别提应星现在离成年还远着,完全是个幼崽。要是现在把身体底子熬坏了以后英年早逝……好家伙那都不用倏忽动手了!
这什么地狱笑话?
晓苍将佝偻着身体提前被榨干了全部精力和心血的一米六应星的样子,从脑中挥散。我不管我们家孩子必须得健健康康油光水滑地长到一米九!
“你在做什么?”
当耳边响起了不知何来的低语,本就瞒着所有人偷偷用功赶进度的应星差点直接被吓得跳起来。而他这猛一转头,眼底的青黑也就完全暴露在了晓苍的面前。
大师姐没说什么,只是收走了他的书,让他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再然后,晓苍转头就拐进了丹枫的房间。
不出所料,少年时期的饮月君也没有入睡,而是倚在床头看书。听到开门声,他没抬头:“应星这样有一段时间了。我试过阻止,但他总是在我走之后再翻出另一本书来看。”
“所以,我来找你了。”
晓苍又想点烟了:“他受什么刺激了?”
照理来说不应该啊。其他的师弟师妹这个月都被我踹出去公干了,而怀炎和我又都认可了他,还有谁敢给他不痛快?
“没谁。”丹枫看似自然地翻过一页书,“一些嫉妒天才的蠢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