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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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晓苍刚交接完最后一点工作，正在安排新来小师弟的课表，就听外面传来一道轻轻的脚步声。mshangyuewu倒不是那种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只是因为来者年岁尚小，所以这道脚步声听起来没有成年人那么重。
晓苍没理，等那道声音来到她的书房门前时，那人刚准备敲门，就见那道木门无声地开启。桌前敲敲打打的朱明大师姐没分给这人任何一个眼神：“来得正巧，我正好也要找时间跟你谈谈，这位新生的饮月君。”
来者正是丹枫。
晓苍手背上日常模式的“凤皇”亮了一下，地板上便裂开了一条缝。一只青金色的小沙发被吐了出来，正好放在丹枫的身后。
“随便坐，等我把我们家小星星最后一点课表排完……好了。”
晓苍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将面前半透明的光屏推到一边，调过转椅看向丹枫。
可能是由于夜晚加成，此时的晓苍比起白天时，神色更为放松。她披散着长发，微翘起的发尾随着她的呼吸轻动，像只懒洋洋的狮子。
她支着下巴，声音有些含糊：“你出生大概多久了？是我记性问题吗，我怎么感觉距离我上次和江宸通信，顶多不过五十年？”
丹枫轻轻颔首：“他出了些意外。”
上一任饮月君江宸于四十八年前被发现蜕生于自己的寝殿内，死因未知。不过晓苍上下扫了丹枫一遍，原本舒展的眉宇紧紧地皱了起来。
无他，现在这个饮月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怎么健康。
不算面前这个饮月，晓苍总共经历过三代饮月君的时代，和其中两位饮月君进行过“友好”的交流，并曾经在对丰饶民出兵的战场上并肩作战。她见过真正被养得油光水滑……龙是不是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总之，晓苍知道健康的、正常的饮月君应该是什么样子。
而再看眼前这个小饮月？
眼下青黑，应该是睡不好。
不过这个倒是正常，罗浮那破地方，不管哪个饮月君都是一直睡不太好。
身子骨瞧起来单薄瘦弱，像是营养不良。
虽然罗浮的龙师一向拿乔，作妖也多，但他们绝对不会克扣龙尊的伙食。或者说，没人比他们更希望持明龙尊健健康康地长大，安安稳稳地蹲在仙舟守望丰饶带来的灾厄。
别的仙舟晓苍不知道，但就罗浮那群故步自封的货色……如果没有持明龙尊的独家镇压之法，他们哪来的超然地位？
那些糟心事暂且不提。晓苍的左手食指点了点桌面，眯起眼：如果不是饮食问题，那还有什么能让一个持明龙尊的身体变成这样？
丹枫看到对面女人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一阵恶狠狠的磨牙声：“丹枫，介意我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吗？”
晓苍和怀炎住的地方基本就相当于朱明仙舟另一个机械仓库。当她开放库存，找出一套最精密最先进的检查仪器自然不会是什么难事。
而当检查结果出现在光屏上时，他看到了晓苍一拳砸到了桌子上，直接凭借□□力量将那不知融了什么合金的桌子砸得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丹枫从银白色的茧舱里坐起来，看向晓苍：“可有什么发现？”
“江宸那个狗东西。”晓苍低声骂了一句。
眼前这位小饮月的身体里有一些药物残留，是哪怕持明蜕生也没完全清理出去的东西。其中一些，据晓苍对江宸那些个私下里研究的了解，大致能推测出来源。而另一些……
那是针对持明的毒物。
甚至可能是怕江宸死不透，下毒者还特意加大了剂量，导致现在这个小饮月转生后都没能排干净。而根据凤皇的推理回溯，那些毒物是最先进入江宸体内的。
晓苍甚至不用多想，就凭她对那条龙的了解，她毫不怀疑自己的推理就是这狗东西当时的想法。
中毒了？好吧没救了。要叫人吗？算了，会引起恐慌吧。那怎么办？正好废物利用试验一下新出的药物……
晓苍可太明白饮月君仗着自己能蜕生，叠加上那破烂至极的精神状态能干出什么事了。这条傲慢自我的龙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哪里考虑过会给其他人带来什么后果呢？
哪怕坑起自己来也毫不手软。
晓苍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前世记忆中的那场饮月之乱。
不不不，丹枫现在还没做出这些事，不能迁怒……
“喂喂喂你克制一下！”晓苍听到脑子里的凤皇在尖叫，“你身体数据不对劲！天啊我还以为就你这破性子离魔阴还得起码一千年……这是我们俩的身体，你给我爱惜一点啊！”
她捂住太阳穴，深呼吸，将胸腔中翻滚着的情绪强压下去：“好了凤皇，我的脑子要被你叫裂了。”
晓苍将注意力挪回到还等着答案的丹枫身上。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丹枫现在身体的情况，看小孩露出了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有点心梗。
算了算了，都养到第三个饮月了，还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德行吗。
她看向丹枫：“晚上我看你想买美毛膏和鳞片刷。怎么，要在朱明住上一段时间吗？”
丹枫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他端着优雅矜贵的仪态略颔首：“看来你确实与我的前世们很熟悉。是的，我暂时不打算回罗浮。”
“你也不怕罗浮那群老东西翻了天……”晓苍烦躁地抓抓头发，把自己抓成了一个蓬松的炸毛。她重新看向丹枫：“那你打算呆多久？准备什么时候去炎庭君那边？”
晓苍看见这小崽子扬扬眉。虽然这表情确实比之前的棺材脸灵动了不少，但晓苍根据与持明相处的丰富经验，察觉到了一丝不妙。她瞬间警觉起来。
“你该不会……不打算去炎庭君那边吧？”
晓苍看见这小孩肯定地点点头：“我的前世给我留了消息，让我去朱明收一笔配药欠下来的人情债。”
然后这小孩状似乖巧地笑了一下，瞧起来倒是玉雪可爱。“那这段时间就要麻烦您了，晓苍姑娘。”
朱明的大师姐艰难地咽下了已经到唇边的朱明粗口。
“所以我以后是要跟丹枫一起上学了？”
不同于晓苍的蔫吧，在知道将有一个人跟自己一起学习后，应星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算了，算了。还能怎么样呢？我还能把这条小青龙扔出去吗？到时候绝对会被炎庭君追杀吧，没准还得带上其他几位龙尊。虽然不是打不过，但是很麻烦。晓苍瘫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俩孩子排排坐好。她轻咳两声：“总之，丹枫由于一些原因，大概会在这里住上很久。”
持明族的教材……刚想到这，晓苍就看凤皇调用算力从书房里兴高采烈地扒拉出了一堆东西。她脑子里那道有些尖锐的女声快乐地叭叭着：“这都是前面那俩留下的东西，都给他学！！！”
看得出来，积怨颇深。
不过晓苍并不反感凤皇的这种想法。不如说，她自己也调用另一份算力，从仓库里又翻出来另一堆书籍。
《仙舟通用教材（1－200）》、《仙舟通史》、《联盟哲学》、《宇宙物产图鉴（第六十八次修订版）》……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科学，应有尽有。
这些书通过晓苍手上的终端主机飞向丹枫的终端，全息投影忠诚地展现出了这些知识到底有多么厚重——摞起来比丹枫还高的书堆，他身边已经有了五摞。而这些只是能储存在终端里的电子书。
“我看看……再加上这些。”
晓苍看家用机器人抱了一堆书卷来，示意它将这些东西送到那个小个头的黑长直身边。
“这些是我这里能找到的持明学习资料，来自你的前世和前前世的友情赞助。”朱明大师姐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要骂找他们去，别来找我。”
“既然你要在我这住，那就得守我这的规矩。”朱明大师姐揉了一把罗浮饮月君的脑袋，“我们家没有无所事事的幼崽，就算你是持明龙尊也不行。”
见丹枫乖乖进了书房开始学习，晓苍摸摸下巴：“这么乖的小青龙……好怪啊还是好怪啊！”
我总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晓苍沉重地想着。
“我赞同你的观点。”凤皇报以同样沉重的语气。
“不过那个等会再想。”它伸出一根触角戳戳晓苍的意识，“你小师弟盯着你好一会了。是不是被你发功课的样子吓到了？”
它幸灾乐祸：“我就说，没有小孩会喜欢发功课的人。回头我出来陪他玩，到时候你的师弟就要归我啦！”
“你到底有没有你是一只岁阳的意识……看到你第一反应害怕才是正常的吧？”晓苍在心底默默吐槽。她向应星招招手，示意他跟进另一间书房中。
昨天被丹枫的突然来访打断了，有些问题还没开始说。
晓苍整理了一下思路，以一个严肃正经的神情开启提问。
“应星，你真的想留在朱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