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选择(三合一)
嗒嗒平时是不爱哭的。
乎全村人都说许广华和付蓉真是好命,生好带的闺女,再小一些的时候痴痴傻傻,只要喂她吃饭就成,而摔那一跤脑子摔机灵之后,她从不会耍小性子,跟村子里每一小朋友都打成一片。
平时谁曾见嗒嗒哭成这样?就连付蓉己都没看见闺女如此伤心过。
“这孩子,是舍不得妮妮姐姐。”付蓉心疼地抱起嗒嗒,笑着说道,“卢爷爷就住你奶奶家隔壁,后我们经常去市里,经常和他们见面,好不好?”
嗒嗒抽泣着,连话都说不清楚,打着哭嗝,盯着卢妮看。
卢妮有很朋友,但从来没有哪朋友像嗒嗒一样喜欢黏着她的,当大姐姐的使命感一出来,她连忙哄着嗒嗒。
“你不要哭,我下次还来。除下周跟爸爸妈妈出差不能来跟你玩,后我可一直让爷爷带我来的……”
这不提还好,一提,嗒嗒的眼眶更红,豆大的泪珠子一劲往下落,拉着卢妮的手就不放。
望见这一幕,卢妮着急,眼眶里闪烁着泪光。
两孩子对彼此这依依不舍的劲儿,打动付蓉与卢德云。
他们好声好气安抚着孩子,许年连忙回屋找手帕。
他拿嗒嗒的手帕,又找许久,最终在奶奶给缝的书包里找出一条深蓝色的手帕。
这手帕是奶奶送给他的,他很喜欢,还没舍得用。
但此时卢妮都哭,只能给她。
许年跑出屋,着急地帮嗒嗒擦眼泪,又将己的手帕递给卢妮。
“你别哭。”许年说。
卢妮吸吸鼻子:“我没哭。”
她说着,用手背擦擦眼睛。
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付蓉让许年送卢德云与卢妮,己则是先带着嗒嗒回屋。
卢德云平时拉着张脸,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这会儿看孙女咬着唇强忍着泪水,便好脾气地说道:“你又不是大人,想哭就哭,还忍着啊?”
卢妮低下头,掉滴眼泪。
平日里,她爸爸是不让她哭的。
卢锋是一格外严肃的人,他对她的管教很严厉,不管是在班级里的考试排名,还是她平时的一言一
行,都不能有纰漏。
因此,虽然沈冬惠将卢妮宠上,可她若是真任性,还是会被她爸立马打断。
仔细一想,卢妮好久没有发声大哭。
眼睛里像是长开关,一打开,就不再关上,卢妮哭得委屈,嘴巴扁起来,倒是终于有小孩样。
“给你。”许年递来手帕。
卢妮觉得懊恼,连头不抬,一把将他递来的手帕夺走。
一声重响,她用力地擤擤鼻涕,将手帕紧紧包住。
看着她哭得直抽气,许年没法再心疼己的手帕,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默默地叹一气。
“我会赔你一条的。”卢妮想想,红着眼眶,一脸娇气的样子。
许年没出声,直到将他们送出村,才礼貌地对卢爷爷说再见。
卢妮回头看着,直到许年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捏紧己手中那种满数题目的纸张:“有什么不起的,我一定会把这些题目通通做出来!”
这一趟,总体来说,卢妮是玩得很开心的。
虽然她最后嗒嗒的眼泪让她不舍得离开,但想到将来她们还有无数次见面的机会,卢妮就释然。
公交车到市里,卢妮跟着卢德云回家:“爷爷,我今想在你家住。”
卢德云抬抬眉头,故意说:“你要上,我可懒得送你。”
卢妮机灵道:“我己认得路。”
卢德云不笑,刚想着是否要让卢妮住下来,远远地,竟看见卢锋与沈冬惠的身影。
卢锋和沈冬惠是来接女儿的。
他们本想着许老爷子因为孩子的事对他们态度松动,或许能顺便留下来蹭一顿饭,可没想到家里没人,俩子等许久,才见卢妮跟着卢德云回来。
沈冬惠一眼望去,见卢妮的头发乱,衣服脏兮兮,眼睛甚至哭得都已经红肿,连忙跑上。
“妮妮,你这是怎么?去哪儿?”沈冬惠着急地问。
“妈,我跟爷爷去乡下玩。”卢妮说。
“出去玩,怎么还哭?”这下子沈冬惠就立马反应过来,她皱眉说道:“是不是那些乡下的孩子欺负你?你是不是被那些没教养的孩子打?”
卢妮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
”
卢锋看看老爷子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没有冷下脸的意思,便拦着妻子,己则说道:“是不是缠着爷爷带你出去玩?农村的孩子没念过书,跟你玩不到一块去。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习,今年已经恢复高考,再过十年不到,你要去参加高考,哪还能浪费时间瞎玩?”
卢妮没有去过农村,她总是从父母中得知乡下人是什么模样,正是因为如此,刚踏进瓯宅村时,她不太适应。
可今,她在乡下玩一整,她羡慕大家玩耍时的快乐笑
脸,喜欢跟他们一起烤毛豆分享,喜欢嗒嗒那看起来很粗鲁,实际上却特别热心肠的三婶婶……
就连嗒嗒家里的甜饼子,她都觉得特别美味。
但是她不会对爸爸妈妈说这些话。
因为说没用。
卢妮低着头,不出声。
卢锋便又对卢德云说道:“爸,时候不早,我们回家再买菜做菜又得花好长时间,到时候饿坏妮妮。要不我们就在你这里凑合着吃一顿,行不?”
卢锋开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己的父亲拒绝。
只不过,他做这么事,完全是为让父亲能够重新接纳己,因此他不怕被拒绝。
毕竟是父子一场,老爷子都已经愿意接受孙女,又怎么忍心一再将儿子拒之外?
卢锋犹豫着,看向卢德云,他的眼中有期盼,有忐忑,像是鼓足勇气。
空气仿佛都凝结起来,卢妮看着爷爷。
爷爷会同意爸爸妈妈进屋吃饭吗?
然而,即便有人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卢德云的身上,可老爷子本人却没有表态。
他只是看一眼卢妮:“还不进来?”
这是默许吗?
卢锋的眼中生出一抹欣喜,而与此同时,沈冬惠高兴坏,她连忙牵着卢妮进屋,那笑容,简直像是过大年一般喜庆。
卢锋没想到他爸这一次居然这么好说话,他欣慰地找地方坐下,见老爷子进里屋去,不敢打扰。
时间能证一切,这一次老爷子愿意让他们进屋,后便有无数的可能!
卢德云一进屋,就开始找家法棍。
奇怪,那玩意儿上哪去?
而外
头,卢锋与沈冬惠一坐下,两人的脸上都是喜色。
沈冬惠搓搓手:“要不我去厨房做饭吧?”
卢锋头:“肯定得你去,别给爸添麻烦。”
沈冬惠笑着,刚要起身去厨房,忽然看见卢妮手中握着的纸张。
“这是什么?”沈冬惠问。
卢妮说:“这是嗒嗒给我的。”
沈冬惠皱皱眉:“你怎么非要跟那野丫头玩?”
“这是习题!”卢妮大声说。
“我说过,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习。别为小不重要,如今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你从乡下拿这些没用的习题回来干什么?他们那里的教资源差,就算是小五年级的课本内容,都不及你现在的知识深!”
卢锋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一开,便是一顿指责,可他没想到,己的话还没说完,卢德云就已经从屋里走出来。
卢德云的脸色很差,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拿着什么。
卢锋看见他爸这神,突然觉得不对劲,往后退一步。
正当卢锋迟疑着往后退时,卢妮却开:“爸,这不是什么没用的习题!嗒嗒她哥哥习成绩很好,这是他妈妈给他出的数题目。”
“成绩再好,是乡下的。”沈冬惠说道。
“嗒嗒的哥哥跟我一样大,上的都是小二年级。刚才在回来的车上,我看过这题目,很难,我压根看不懂!”卢妮沉着小脸,生气地说。
沈冬惠狐疑地看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纸张:“真的假的?都是上二年级,他会做的题目,你不会做?”
沈冬惠是念到高中才参加工作的,有化,有一定的能力。
她本来还一脸不屑地拿着这题目瞅,突然之间,表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她没想到,这题目不仅出得很深,甚至还很巧妙。
用的都是小生的思维来出题,可难度却是连高年级的孩子都不一定能攻克的。
而这纸张上稚嫩的解题步骤,一看便知道是出孩子的手。
沈冬惠一脸怔愣,又将纸张递给卢锋看一眼。
“这是——那野丫头给你的?”卢锋奇怪地问。
卢妮红着眼眶,眼底满是怒气:“能不能不要总是说别人野丫头、
乡下人?爷爷说过,交朋友不应该分三六九等,为什么要瞧不起人?”
卢妮在家时被沈冬惠宠得有骄纵,可她平时最就是使使小性子,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没大没小?
卢锋虽惊讶于许家给孩子出的题目竟这么深,可被己的女儿大呼小叫,面子上过不去。
他沉下脸:“卢妮,谁准你这样对我说话?”
“孩子不能这样对你说话,我能不能?”卢老爷子走到他面,那张脸就像是万年冰山一般,冷得很。
卢锋的心脏一下子就跳得快。
小时候他爸要教训他之,都是像现在这样板着脸的,老太太早就已经不在,现在老爷子要是真想揍他,那该怎么办?
“爸,你——我们先吃饭……”卢锋结巴着说。
“谁要跟你们吃饭?”卢老爷子手一抬,就从后头甩出一根家法棍,狠狠往卢锋屁股上一抽,“到底是我把你教成这样的,还是你本身就是这德行?开闭瞧不起人,己没斤两重,看见别人条件比你差,就嘚瑟成这样。往上
数数,别说是你老祖宗,就连你爸我都是泥腿子,你嫌弃什么劲?”
卢锋这一把年纪,被老爷子这家法棍一抽,火辣辣的疼痛能忍,尊心却受不,一下子跳起来:“爸!我又没那意思,你别在孩子面这么打我!”
卢德云气得胡子都在抖,家法棍又是重重一甩:“我打你?我打你都算轻的!得亏妮妮没被你们养歪,要不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卢锋疼得嗷嗷叫,直躲闪,他身边的沈冬惠急坏,赶紧上想要拦住卢老爷子。
可老爷子这脾气一向不好,真要教训人,沈冬惠哪敢拦着?
她想想,就冲卢妮使眼色,让孩子上去拦着。
可卢妮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愣愣地盯着她爷爷看。
真没想到,爷爷发起脾气居然这么厉害,原来不是没人可收拾她爸的!
“爸!我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卢锋躲躲不开,又担心老人家太激动,真气坏身子就不得,便不躲,结结实实站着挨打,“当年你下放农场,我想去救你,我和弟弟妹妹到处托人,到处搜集资料,现
在那些递上去的材料都还在家里。可况就是这么况,政策下来,谁都拦不住,我到底有妻子有孩子,难道真的要带着她们去农场跟你一起受苦,你才满意吗?”
卢德云愣愣。
他为当年事一出,己的儿女们便纷纷躲起来,与己脱离一切关系。
没想到,原来当时他们试过去递材料,找关系。
卢锋揉着己的屁股和背,语气一激动,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我是瞧不起人,但一码归一码,我对你已经够孝顺!你就非要为一家子不相干的人跟我计较?爸,我们是父子,你这脾气,将来老怎么办?就真一人过?”
然而他话音未落,又挨一顿揍。
卢德云冷冷地瞪着他,“你妈死后,我就己一人过日子,没打算让你们帮着养老!我这日子过得舒坦,早就已经习惯,真不稀罕你们现在来孝顺我!连做人都不会,还想要做我儿子?滚回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说完,卢德云把家法棍往地上一扔,直接将卢锋和沈冬惠给推出去。
直到被推得出大院,沈冬惠才想起卢妮还没出来,赶紧喊道:“妮妮,跟爸妈回家!”
卢妮在屋里摇摇头,说道:“我不想跟你们走。”
“你说什么?”沈冬惠听不清,又大声喊,“妮妮,赶紧出来!”
只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沈冬惠踮着脚尖,只看见己的女儿背过身,坐在桌,又拿一支笔,认认真真地盯着那张纸看。
沈冬惠皱皱眉,心里格外不舒服。
这可是她的女儿,向着老爷子就算,毕竟是己人,这会儿怎么还向着刚认识不久的农村野丫头呢?
沈冬惠想不白,可她丈夫此时已经铁青着脸,转身就走,她便不好耽搁。
反正孩子在老爷子家,她总是放心的,便拿钥匙给行车开锁,对卢锋说道:“我们先回家吧。”
卢锋被揍得屁股疼,不想骑车,双手背在身后,又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太丢脸,便板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回家。
他每走一步,都格外缓慢,心里想着他父亲说的话。
先会做人,再着当儿子。
他怎么就不会做人?
卢锋沉着脸,心里头一阵不舒坦,不知道过久,他考虑着,他是不是——
真的不懂得这么做人?
……
直到卢妮走后许久,付蓉才哄好嗒嗒。
之嗒嗒让人省心,她便一都没意识到带孩子有不容易,这会儿看着嗒嗒哭得都快晕过去,她忽然觉得,还是上班轻松。
“嗒嗒,哭好吗?”见嗒嗒好一会儿没掉眼泪,只是一脸忧心忡忡地坐在床上,付蓉便温声问。
嗒嗒头:“哭好。”
付蓉失笑:“妮妮姐姐是嗒嗒的好朋友、好姐姐,可嗒嗒不能这么任性,只因为妮妮姐姐要回家,就哭成这样呀。她下次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你们还是能一起玩。”
听见付蓉的话,嗒嗒好不容易忍下来的泪水又要浮出眼眶,她的小嘴用力往下弯,不知道过久,才“哇”一声大哭:“妮妮姐姐不会回来!”
到这时,付蓉才意识到嗒嗒有些反常。
她皱皱眉,紧张地问:“嗒嗒,你是不是又做什么梦?”
而后,付蓉耐心地听着嗒嗒将那梦描述清楚。
许广华与付蓉一直觉得他们的闺女是特殊的。
先不说她一如既往的好运气,光是她好次在做梦时见到有关于将来会发生的事,都是一次比一次准。
甚至就连许年,都是嗒嗒通过她的梦而认出来的。
夫妻俩从未对任何人提过这一,是为保护嗒嗒,可现在知道卢妮将在不久后遇到危险,他们又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许一些事并不是他们的责任,可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孩子和她的家人出意外,看着对他们有恩的卢老爷
子陷入悲伤,他们又于心何忍?
付蓉沉默许久,直到许广华回来。
许广华与卢锋见过次面。
在有限的回接触中,卢锋高高在上,视甚高,一再刁难他,并且非常瞧不起他们一家人。
他没想到,嗒嗒的梦中,竟还会有卢锋的存在。
“爹,我想救妮妮姐姐。”嗒嗒认真地说。
“虽然应该帮忙,可这事,我们怎么阻拦?只是孩子的一梦而已,就算说出来,对方不会相信的。”付蓉轻声道。
许广华犹豫着,迟
迟没有出声,直到许久之后,他望向嗒嗒。
救下卢妮不难,只要到时候想办法不让她跟着父母去沪市就可。
但拦着卢妮的父母,不让他们去出差,谈何容易?
他没有这么小心眼,不会和卢锋计较,只是若要帮忙,他们算不算找麻烦?
“嗒嗒,你喜欢妮妮姐姐的爸爸吗?”许广华问。
嗒嗒摇摇头,她见过许大人,除家里的奶奶和二婶婶,妮妮姐姐的爸爸和妈妈是数一数二对她不友善的。
“要是你不喜欢的人出意外,你会帮吗?”许广华又问。
这问题,对于嗒嗒来说太深,她答不出。
可当晚上,她在梦中,又见到猪长老。
猪长老捋着它的长胡须,对嗒嗒说:“其实早在帮助祁寡妇救回她闺女的那一刻,我就说过,她会给你们家带来麻烦。可你连想都没有想,就立马醒来,叫醒你爹娘。嗒嗒,这是人命关的大事,你的第一反应,会帮你拿主意。”
嗒嗒似懂非懂。
她本来是热心肠的小朋友,想要帮妮妮姐姐的爸爸和卢爷爷和好的。
但妮妮姐姐的爸爸太凶,不仅欺负她爹,还嘲讽他们家人,嗒嗒就决定不管他。
可是现在,妮妮姐姐的爸爸面对的可是死亡的威胁,听起来,好像是非常严肃的事。
“预言镜里,卢爷爷这么难过,是因为他再见不到妮妮姐姐一家人。可如果他们都能活下来,那卢爷爷就不会难过。”嗒嗒仔细想想,一本正经地说。
猪长老又说:“嗒嗒是有福气的小朋友,可这福气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因为嗒嗒很善良,疼爱嗒嗒的人很善良,好运才会伴随着你们。”它笑着,眼神慈爱,“猪长老不会担心你,因为你做的每一选择,都会是最正确的选择。去吧,孩子。”
猪长老的蹄子挥挥,嗒嗒懵懵懂懂地歪歪脑袋,而后从睡梦中醒来。
……
孙秀丽和陈艳菊大打出手的事,既已经惊动公社,那就没这么容易结。
这些日子村里发生的事太,当时周老太已经检讨书,认错,造成的坏影响平息下来,这会儿孙秀丽又闹出幺蛾
子。
公社大队长和村干部们都很气愤,他们担心孙秀丽闹出的事会让这村子的风气变差,因此便决定严肃处。
至于怎么严肃处,就是再往上头报。
事闹大,便是沸沸扬扬,孙秀丽被当成典型,去无数村,经村干部们批评教育。
她的脸皮本来就不算太厚,平日里总是喜欢人家高看己一眼,可经过这次的事,她的头就真的再抬不起来。
在公社里丢脸面就罢,回到家,她还是不安生。
她男人气得大骂她一顿,虽没有动手,可平日在家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竟一句话都不愿意对她说。
至于她最疼爱的儿子许强强,更是因为村子里小伙伴的耻笑而无数次说伤她心的话,甚至连她千辛万苦省出来给他吃的鸡蛋,他都不愿意吃,丢得远远的。
孙秀丽认错,哭,最后还收拾好包袱说要回娘家,可谁搭她呢?
一家子人都在气头上,大家看见她便忍不住翻白眼,谁都不愿意和她说一句话。
孙秀丽便去找陈艳菊闹。
陈艳菊现在白要上工,下工之后赶紧回家做饭,等一切都收拾好,又连忙去上扫盲班,生活安排得极其充实,即便孙秀丽想找她,都不一定能看见她的人影。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孙秀丽一连再陈艳菊家蹲好,终于让她给碰上。
不过不见,陈艳菊看起来好像有很大的变化。
她瘦一,身上穿的不是过去那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脸色红润有光泽,看起来很有精神。
与她一相比,孙秀丽觉得己反倒显得灰头土脸。
孙秀丽心不平衡,要知道过去在家中,她说一,陈艳菊不敢说二,她可总是压陈艳菊一头的啊!
孙秀丽愈发觉得心里头不痛快,便说道:“艳菊,到底是妯娌一场,你把事闹得这么大,至于吗?这些你在地里上工,我到处去做检讨,毕竟是一家人,你就不嫌丢人?”
陈艳菊一乐:“你己做不要脸的事都不嫌丢人,我还嫌啥丢人?”
孙秀丽一瞪眼睛:“我做啥不要脸的事?”
“喝泔水啊。”陈艳菊笑眯眯的,“真
看不
出来,嗒嗒那小丫头的二婶婶真大方,己想喝泔水,还想请小丫头喝。心眼得黑,才做得出这种事啊?不过好在孩子虽然人小,可是有福气的,别人怎么陷害,都害不到她头上!上回我在扫盲班刚会一成语,叫啥来着——作受!”
孙秀丽的胸被火气堵住,嗓子眼被堵住,她咬牙切齿,过许久,刚要破大骂,却听陈艳菊又懒洋洋地开。
“少在我面瞎转悠,要是我看着烦,就给你那妞妞送回去。别人治不你,那丫头心眼,总能治你!”
这一句话,将孙秀丽在嗓子眼盘旋的有骂声都止住。
己生的闺女是什么样,她己是知道的,一想到之许妞妞给家里头带来的霉运,闹出的丑事,孙秀丽的头就一阵胀痛。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许妞妞回家!
陈艳菊得意洋洋地站在屋,直到看着孙秀丽灰溜溜地走,才笑出声来。
她心不错,哼着小曲儿进屋,却不想一走进堂屋,就对上她男人铁青的脸色。
许广中冷着脸说道:“你不是化吗?就不知道啥叫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艳菊一愣,没接话。
许广中又说道:“不管咋样,她都是你二嫂!二哥现在已经够不容易,你还让二嫂这么丢人,后他们家这日子还怎么过?你这不就是存心想让他们被全村人当成笑话来看?”
一直来,陈艳菊都觉得许家养孩子是有问题的,否则许广国与许广中这兄弟俩不会这么不亲,平时出啥事,俩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兄弟俩没兄弟样。
她倒是觉得这没啥,己男人要非把二房家的事都揽上身,那才叫烦人,本来她都已经习惯大家各管各的,可没想到,这会儿许广中突然念兄弟?
陈艳菊狐疑地看许广中一眼,而后眸光一转,看向她婆婆屋里。
周老太哭哭啼啼的,只擦着眼泪,一句话都没说。
这些日子里,老太太有事没事都会在许广中面说她的坏话,知道小儿子心疼己,老太太倒是没之那凶狠样,陈艳菊有时候甚至觉得她装得跟小媳妇似的。
看来这回是周
老太心疼许广国,让许广中来敲打己。
陈艳菊看着周老太,见她时不时转转眼珠子的得意样,心中一阵难受。
她说道:“嗒嗒只是小孩子,孙秀丽这么对她,我还应该纵容吗?”
周老太一听,就擦着眼泪从屋里出来:“我不管那秀丽是啥人,她是二房家的媳妇,咱们就应该护着她。”
许广中连忙扶着周老太:“娘,你咋出来?你不是腿疼?赶紧回炕上躺着。”说着,他又瞪陈艳菊,“你咋回事?错就是错,你还不承认?现在一出,全村人都笑话我二哥,你看娘心里能好受吗?”
“被笑话的哪里只有二哥,咱们家就没被笑话?”陈艳菊的眼底满是嘲讽,“要茅房没茅房,要里屋没里屋,俩子带着俩儿子在堂屋睡觉,人家指不定怎么在背地里笑咱们!”
她从跟着他们娘俩住进这破草屋,又接手许妞妞之后,就没过过一好日子。
眼看着就快要过年,家里仍旧没有喜庆样,想到往后这一辈子都得过这样的日子,陈艳菊就觉得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你还说?信不信我抽你?”许广中脸色一沉,骂道。
陈艳菊本来的好心早就已经一扫而空,她心直快,便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冲周老太说道:“娘,你为二房的事,害得我们俩子吵架,心里就安乐?要是二哥真这么心疼你,咋你搬出去那么长时间,他都不来看你?你己做些什么事,己心里清楚,说到底,二哥就是嫌丢人,不愿意搭你!”
陈艳菊用报复一般的语气,红着眼说完这番话。
看着老太太的脸色一一变白,眼底的凶恶尽显,陈艳菊的心里头就一阵痛快。
然而她没想到,己还没痛快久,就听到“啪”一声响。
这声音是在她耳边响起的,那一瞬,陈艳菊的脑子像是“轰”一声炸开,等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脸颊疼得火辣。
里屋的许妞妞听见这动静,是心里一颤,她没想到,许广中居然动手打陈艳菊。
她皱皱眉,但很快,那眉心便舒展开来。
陈艳菊虽然很泼,可到底是夫为的,这回是她己嘴舌,被打一顿,挺好
,至少这样一来,她往后就能消停一些。
周老太和许广中就应该硬气起来,不让陈艳菊上扫盲班!
陈艳菊去上扫盲班,她就得乖乖洗碗,气一凉,冷水就将手冻得受不,许妞妞可受不。
这些她想白,己长得还算好看,在后世还看过不少电视剧,长大之后出村,她就有心去结实后世会大红大紫的演员和导演,到时候,她要成为演员!
既然如此,她就得好好保护己的手和脸,毕竟这在将来就是她的资本。
许妞妞这样想着,便像看笑话一般看着陈艳菊。
她的唇角带着近日来难得的笑意,然而
这笑意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因为就在下一秒,陈艳菊居然动手。
“啪”一声,陈艳菊居然恶狠狠地抽许广中一耳光。
陈艳菊干惯农活,那力气甚至比许广中还大,一巴掌下来,抽得许广中的嘴角僵得动不。
许广中愣住。
周老太愣住。
他们面面相觑,半晌之后,周老太就要伸手去拽陈艳菊的头发。
可谁都没想到,陈艳菊居然只是冷冷地瞪着她,而后,一句话脱而出。
“许广中,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
这两字一说出,许广华浑身都僵。
这么些年,他媳妇对他百依百顺,什么时候提过离婚?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艳菊,嗓子都干涩:“你——你——”
“你什么你?我要离婚。”陈艳菊冷笑,一字一顿道,“马上!”
“哐当”一声,许妞妞手中的搪瓷杯掉落到地上,她伸手去接,一不小心,整人往外摔去。
脸着地的那一刻,她脑海中仍旧回荡着陈艳菊说的话。
陈艳菊要是离婚,她不就成为周老太唯一一出气筒吗?
难道陈艳菊真要离婚吗?
不,她肯定不敢!
……
这边许妞妞和周老太都认为陈艳菊决定不敢离婚,而另一边,卢锋在考虑一问题。
他是不是真的不懂得怎么做人?
就是因为如此,他父亲和女儿都离得他远远的?
卢锋想不白,不敢去面对。
“整不出声,想什么呢?”沈冬惠奇怪地看他一眼,收拾着行李,说道,“妮妮就放假,我们一大早就去老爷子家,把她接上,去沪市。这孩子最近和我们都生疏,等带着她出好好玩一玩,孩子就不会生我们的气。”
卢锋回过神,头:“行,我一会儿去买三张车票,带着孩子一起上沪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雪舞】、【迷糊的小咸鱼】、【谁还不是个宝宝】、【清扎】的营养液。
谢谢【早早】投的雷。
我会继续努力的。
很快嗒嗒就要长大,变成少女嗒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