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引狼入室(三合一)<!>
嗒嗒眯着眼睛观察祁晓穗,那眼神晶亮亮的,让人不由失神。
祁晓穗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嗒嗒,你胡说什么呢?”
她只不过是想要感谢许广华而已,怎么到了嗒嗒的口中,这思想却变得如此肮脏龌龊?
祁晓穗左右张望,确保嗒嗒说的话并没有被人听见,才小声道:“晓穗婶子只是想感谢你爹,因为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晓穗婶子,你别骗我啦!我娘也帮了你很大的忙,她昨天很辛苦,早就睡觉了,可一听见小妹妹出事,立马就跑出去了。”嗒嗒摇头叹气,“你别忙啦,我和哥哥不会要后娘的,我们有亲娘!”
和小孩子讲道理是最让人无奈的,祁晓穗想要解释,却也知道她听不懂。
祁晓穗又着急又气愤,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可所有的话语在喉咙间滚一圈之后,她自己也怔愣了。
是啊,付蓉也帮了她很大的忙。
昨天不管是在拖拉机或是在医院,甚至在之后他们出钱给她将诊疗费垫上时,付蓉都是二话不说,丝毫没有与她计较过。
可她怎么就跟着了魔一般,只打心眼里感激许广华?
祁晓穗的脸皮没这么厚,她尴尬地愣在原地,手中的汗被那块布料吸去,心中不由羞愧。
而这时,听见动静的许广华与付蓉出来了。
“嗒嗒,你说什么后娘亲娘的啊?”付蓉打开门,话音未落,就看见愣在原地的祁晓穗。
她倒没想这么多,只立马走上前去,帮祁晓穗接过怀中的孩子:“丫丫来啦?丫丫今天好多了吗?”
祁晓穗支吾着:“好、好多了……”
许广华便笑道:“嗒嗒,祁婶子来了,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呢?”
“因为——”
嗒嗒朗朗的声音一传来,祁晓穗的脸便“唰”一下红了,她的内心挣扎且煎熬,只咬着唇,用近乎哀求一般的眼神看着孩子,希望她不要乱说。
祁晓穗在这个村子里是没有朋友的。
她有些清高,总认为自己和那个农妇说不上话,她既不愿与她们聊家长里短,又不愿和她们说是到非,便只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宁愿闷着,也不肯与这些人为伍。
她以为自己会一
直这样下去,却不想,她认识了付蓉和许广华。
这两口子是她在这个村子里见过最特别的人。
他们有文化,有教养,孩子们教得贴心,夫妻俩也是相濡以沫,让人艳羡。
这是祁晓穗一直向往的生活,他们是她会高看一眼的人。
祁晓穗不希望他们瞧不起自己。
她盯着嗒嗒,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孩子不按常理出牌,说多错多,倒不如等她开了口,再想办法补救。
祁晓穗的嗓子是干涩的,表情也是出奇的凝重。
她感觉自己的背上冒了不少汗,双手双脚都僵硬得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的脸面与尊严,仿佛全都被这个五岁半的小女孩握住。
慢慢地,她泄气了,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着丢尽颜面。
可没想到,嗒嗒竟是话锋一转:“娘,嗒嗒想喝水了。”
祁晓穗紧绷的心情仿佛在顷刻间舒展开来,可下一秒,她又见嗒嗒眨巴着大眼睛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又让祁晓穗提心吊胆。
付蓉请祁晓穗进屋,而许广华则是好脾气地抱起嗒嗒,带她去倒水喝。
此时选择不出声的嗒嗒,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虽年纪小,却是猪猪王国数一数二聪明的小猪呢。
那天在预言镜里的故事,她都看明白了,也记下来了,爹娘会因为晓穗婶子而吵架,吵得家里的屋顶都要震天响!
嗒嗒不想看着爹娘吵架,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们,保护这个家!
祁晓穗终于坐下,可双腿仍旧发软,她低着头,心虚地不敢看许广华与付蓉。
“晓穗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付蓉笑着问。
祁晓穗犹豫了一阵,立马从兜里掏出钱:“这是你们昨天给丫丫看病的钱。”
付蓉收下钱,又听她犹豫着说道:“还有这布料,我是想要做一身衣服,给……”
“给嗒嗒吗?”付蓉笑着将布料推回去,温声说道,“我们嗒嗒已经有很多衣服了,你留着给丫丫做吧。”
祁晓穗紧紧攥着这块布料。
一块土黄色的粗麻布,她出来的时候只带了其中一个部分,本想要问许广华喜不喜欢这颜色,可没想到,付蓉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布料该给孩子做衣裳。
是啊,
她一个寡妇,怎么好意思要给人家的男人做衣服?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等过两天我在家里找找,给你几件嗒嗒小时候穿的衣服。不过那也都是她哥哥姐姐穿过的,希望你别嫌弃。”付蓉又轻声说。
祁晓穗整个人都在发怔。
她看着付蓉带着笑意的眉眼,这温婉的神色是如此坦荡大方,只在刹那间,将她对比得令人鄙夷。
别人或许都看不出,但她自己却很难堪。
“付蓉,我……”祁晓穗羞愧地抬不起头,嗓子眼里像是卡着什
么。
付蓉握住她的手:“我们都是远嫁,在这里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晓穗,我们俩投缘,以后多多互相帮助,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祁晓穗低下头:“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却不想,就在这时,嗒嗒脆声声开口了:“娘,嗒嗒一个人在家里没饭吃,可以上晓穗婶子家吃饭吗?”
付蓉有些惊讶,立马与许广华对视一眼。
嗒嗒沮丧道:“我不想再去学校上课了。”
祁晓穗忙问道:“你们是有什么难处吗?”
付蓉将孩子没人照顾的难题跟她说了一番。
“我反正也要看着丫丫,那平时就带着丫丫一起来你家,顺便照顾嗒嗒吧。”祁晓穗说道。
“那我们每个月给你一些粮食,就算是这特殊时期,我们两家人互相扶持了。”许广华说道。
问题迎刃而解,付蓉的眉心顿时舒展开来。
祁晓穗抱着孩子离开,走的时候,对上嗒嗒的眼神。
嗒嗒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仍旧澄澈,只是歪着脑袋打量她的样子,仿佛能洞悉她的心。
祁晓穗的心像是在打鼓,却还是在心底安慰自己,孩子懂什么呢?
刚才那亲娘后娘的话,也不过是孩子话,没这么玄乎。
祁晓穗提醒自己,别小题大做了。
祁晓穗走了,见爹娘在谈事儿,嗒嗒便跑去屋里骑小木马。
她坐在木马上摇摇晃晃,心底在思索一个问题。
猪长老说,他们家与祁晓穗的渊源或许会越来越深,嗒嗒不知道什么叫“渊源”,但她在不久前悟出一个道理。
只要她能跟在晓穗婶子身边,暗暗观察,暗暗监督,那么晓穗婶子就没法做出伤害她爹
娘的事情啦!
屋里头嗒嗒美滋滋地骑木马,屋外头付蓉迟疑着向许广华提出高考恢复的事。
“我刚才听见那知青说的话,就知道你动心了。”许广华笑道,“你尽管去报名吧,家里有我。”
付蓉本就猜到许广华会尊重她的想法,可他没想到,在对她的支持上,他的眼底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嗒嗒和年年……”
“我都说了,家里有我啊。”许广华说道,“如果不是高考取消,你早就已经成为一名大学生了。组织把你这个知青送到我们村,成了我媳妇,现在高考恢复了,我就把这大学生送还给国家。”
大学生可稀罕了,那是国家的人才!
“可要是考不上怎么办?”付蓉又不好意思地说,“这一把年纪了还去和高中生竞争,怪丢人的。”
“要是考上了,可以成就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但要是考不上,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损失什么。”许广华看着付蓉的眼睛,认真地说,“去试一试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只鼓励她去试,若是失败或遇到挫折,他也会敞开怀抱,让她回到这永远温暖的港湾之中。
一种被信赖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的唇角不自觉漫起笑意:“我明天一早就去报名。”
“好。”许广华说,“我明天一早要去镇上买点食材,答应老爷子的喜饼得做好给他送过去了,要不老爷子得急坏了。”
……
老爷子没急坏,但是他在家里狠狠骂了许广华一顿。
卢德云本想给许广华一个机会,让他做点喜饼,赚点钱。
可没想到小丫头的爹一点都不上心,眼看着时间越拖越长,估计是没法凑上这机会了。
卢德云倒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本来也不过是打算帮帮小丫头,可既然她爹没把握住,那就罢了。
他忙得很,哪还有这闲工夫给他们家把路铺平了?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卢德云站起来,走去开门。
房门一打开,站在外头的是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
“卢叔,这是我们供销社刚到的一些日用品。担心您老人家嫌排队碍事,就先给您送来了。”
中年人是供销社的经理——蔡敏腾。
蔡敏腾拎着供销社的袋
子,一进屋就直接将东西放下,也不等卢德云招呼,自己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卢德云抬了抬眼皮子:“家里吃的穿的用的都还有,别成天往这儿送。”
蔡敏腾乐呵呵一笑:“这不是我爸担心您吗?反正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卢德云与蔡敏腾的父亲是老朋友了,他在农场的那些年,只有老蔡一直想方设法往上面递资料跑关系,试图让人尽快回来。
现在他从农场出来了,也是这父子俩一直在关心着他。
“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卢德云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问。
蔡敏腾便立马像倒苦水一般说个不停。
“我原来在市里供销社干得好好的,领导突然把我调到镇里去。镇上供销社的管理问题太大了,临时工多,很多都是没有经过正式考核的。前段时间我给他们安排了一次正规的考试,想要筛选一批职工转正,剩下的就只能让他们回去了。”
卢德云感慨:“这很得罪人啊。”
蔡敏腾叹气:“一些职工在经济方面问题大,拖家带
口的搬到镇上,我这一刀下来,指不定多少人的生活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顿了顿,想到底下一个职工的闺女,“尤其是其中一个职工,他闺女是傻的,只有看见我的时候会笑,那小模样让人特别心疼……要是把他辞退,这家人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
卢德云对别人家的傻闺女丝毫不感兴趣,便只是提醒道:“领导把你调过去,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管理,不要意气用事。”
真的不能意气用事吗?
蔡敏腾想起那小孩的神态,心情七上八下的。
恰好在这时,又响起敲门的声音。
许广华用一早上的时间做好喜饼,又转了好几趟车,才来到市里。
卢德云的家在市里的远郊,他折腾许久,这才找到位置。
一见到许广华,卢德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
看着许广华气喘吁吁地递来小编筐,编筐里的喜饼做得似模似样,有甜有咸,多种口味让他选择,他眼中的讶异便被欣慰所冲散。
这年轻人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勤快踏实一些。
“老爷子,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味道,就跑了好几趟,买了很多食材。做
的饼子都比较小,主要是担心你不好保存,你要是喜欢,我过两天再给你送过来。”许广华说道。
“这些面粉馅料和红糖白糖的,得花不少钱吧。”卢德云问。
“瞧你说的。”许广华笑得实在,“你把这么大一屋子都借给我们住了,我做这么一点事算啥。”
卢德云眯了眯眼睛,这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也对,小丫头这么讨人喜欢,想来是她父母教得好。
“敏腾,你尝尝。”卢德云指了指编筐。
蔡敏腾正好奇这人是谁,听卢德云一说,便立马抓了个小喜饼往嘴里塞。
这饼子很香,嚼起来极有韧劲,表皮却又是酥脆的,一口咬下去,味道真是不赖。
蔡敏腾一脸惊艳,赞叹道:“好吃、好吃……”
许广华笑了笑,刚打算离开,却听卢德云说道:“既然你觉得你好吃,你爸过几天大寿的喜饼就交给他来做吧。”
许广华愣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老蔡摆寿宴,国营饭店十来桌的酒席,上回他还说怀念老家喜饼的味儿。”卢德云给了蔡敏腾一个眼神,“你早点给你爸准备妥当。”
蔡敏腾本来就孝顺,和他媳妇在家商量许久都不知道应该给他父亲送什么寿礼。
现在听卢德云一说,他的眼睛都亮了,立马对许广华说道:“十桌的酒席,粗略估计一百个客人。还有五天的时间,你有没有把握把这一百个喜饼做出来?”
许广华还云里雾里,却也知道这是个机会:“我可以多找一些人帮忙,到时候一定能准时给你送到国营饭店。”
“行。”蔡敏腾面露喜色,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一个饼子在老饼家卖五毛钱,我就算你五毛钱一个,再加上人工费——一共给你六十元。这是定金,你先拿着。”
许广华哪能想到这人出手竟如此阔绰,吃惊地看了卢德云一眼。
“买卖上门了,还不接着。”卢德云说道,“送饼来的时候把你闺女带过来,小丫头没上国营饭店吃过饭,我带她去尝尝鲜。”
许广华连忙接过钱:“谢谢,我一定给你做好。”
蔡敏腾一笑:“你是卢叔介绍的人,我放心。”
从卢德云家里走出来,许广华还觉
得自己像是踏在云端似的。
他不知道城里对打击投机倒把还严不严,但他不是在黑市谈成的买卖,自己与对方商量好的价钱,到时候送去喜饼,这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抓他的。
对方很大方,承诺给他六十元,这要扣去成本,或许他能赚一大半。
许广华一向想做点小生意,可他没想到,这买卖竟像是一个馅饼,猛地掉到他的面前了。
他怎么突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由地,许广华想到卢德云对嗒嗒有多喜爱。
他的小闺女,这次又给家里帮了个大忙。
许广华满心激动,正急着要去供销社,忽然被蔡敏腾喊住了。
“你没有票吧?”蔡敏腾问道。
“我媳妇单位也□□据,就是要买的量太大,可能还得找她同事凑凑粮票和糖票。”
“没事,我就在镇里的供销社上班。你跟我走一趟,到时候我给你行个方便,看看哪些可以不用票。”
许广华立马跟上蔡敏腾的脚步,与他一起坐公交车去镇上。
一路上,蔡敏腾与他聊了几句,才知道自己单位的许广国竟是他二弟。
“那他们家的妞妞你也认识了?”蔡敏腾震惊道。
“妞妞是我侄女。”许广华答了一声,又想起许妞妞前些日子做的那些事,“她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蔡敏腾无奈道,“妞妞多可怜啊。”
许广华不愿说人闲话,更何况那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沉默片刻,没有接话,直到公交车缓缓停靠在乡镇供销社门口。
……
许广华来去匆匆,也没顾得上与许广国碰个面,便急
忙回村了。
这边蔡敏腾在仓库盘点好货品,也急着回家一趟。
他住的是单位分配的职工院。
一进院子,便想立马去跟妻子说喜饼的好消息,却不想隔得老远看见他妻子朱建丹带着一个小孩儿玩,脸上洋溢着笑容。
蔡敏腾的脚步一顿,他已经许久未见妻子笑得这么开心了。
朱建丹牵的是许妞妞的手。
孩子神情懵懂,她父母说她傻了,可朱建丹却不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如此清澈动人,怎么会傻呢?
“妞妞,来阿姨这儿。”朱建丹笑着招招手,示意许妞妞过来。
许妞妞学着
嗒嗒的样子,歪了歪脑袋,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嘴角一扬,露出甜甜的笑容。
朱建丹面露喜色,对身旁的孙秀丽说道:“你看,孩子能听懂我说的话。”
孙秀丽有些狐疑地瞅了瞅许妞妞。
真是奇怪,平时这孩子在家里总是一副痴傻模样,怎么到了这朱建丹面前,倒变得乖巧伶俐起来?
难道连傻子都懂得见人下菜碟?
“妞妞过来,阿姨抱。”朱建丹看着许妞妞,又耐心地重复一遍。
这会儿许妞妞的笑容更灿烂了,她张开双臂,小跑着过来,跌跌撞撞躲进朱建丹的怀里。
“谁说我们妞妞傻的?我看聪明得很呢。”朱建丹温柔地说,“就是不知道小妞妞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呢?”
“朱姐,她是喜欢您。”孙秀丽笑着巴结,“您人好,心也好,要是有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个好娘!”
听见这话,朱建丹的脸色一僵,笑容逐渐消散,轻轻推开了许妞妞。
“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声。
望着朱建丹离去的背影,孙秀丽一脸纳闷。
许妞妞收起自己天真纯良的表情,垂下眼,自顾自往屋里走。
孙秀丽在一边喃喃自语:“奇怪,我说错啥了?”
孙秀丽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但是许妞妞知道。
上辈子,她爹单位的领导蔡经理在一场意外之中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夫妻二人心痛不已,朱建丹更是承受不住打击,过得浑浑噩噩,患上抑郁症。
多年后,她终是走不出阴影,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一世,许妞妞想要借这个机会,用自己的乖巧可爱抚平两口子悲痛的心情,趁机抱上大腿。
许妞妞这一次走的是相互治愈的路线,她想要由痴傻慢慢转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让朱建丹感觉到她们之间的缘分,可没想到,愣是被孙秀丽给破坏了!
许妞妞恨得牙痒痒,却什么话都不能说。
进了屋,孙秀丽把门关上,对着她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许妞妞双目空洞地看着她,眼中没有焦距。
孙秀丽冷笑:“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装模作样,现在蔡经理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你爹的考核没过关,很有可能要
收拾包袱回家。你要是有脑子,就从他们俩口子身上下手,把你爹的工作保住。”
孙秀丽拧眉看着自己的闺女。
刚才在朱建丹面前时,她明明是干净清爽的孩子,此时一回屋,又开始流口水,傻兮兮地愣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猜测许妞妞在装蒜。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拿这孩子怎么样。
就只能让她多和朱建丹接触,死马当活马医了。
……
嗒嗒一直在观察祁晓穗。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小朋友的忘性就是大,见祁晓穗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嗒嗒的心情就舒展开了。
嗒嗒在家里是不需要祁晓穗照顾的,她自己不会动砍刀,也不会去烧柴玩,因此很安全。大中午的时候,祁晓穗会被带着自己做好的午饭过来,跟嗒嗒一起吃,吃完了,嗒嗒便自顾自跑去田埂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
这样一来,嗒嗒高兴,付蓉也轻松,简直是一举两得。
这会儿,她正拉着几个孩子一起在河边打水漂,忽地余光一扫,看见许广华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嗒嗒高喊一声:“爹!”
许广华手中提着大袋小袋的,快步走来,被小闺女缠得没办法了,便带她一起上村委会。
他接了这做饼子的活儿,一个人肯定是没法完成的,必须多喊几个人帮忙。
宋德荣听他把话一说,立马就给他出了主意:“找一个擅长干灶台活儿的给你帮帮忙,到时候你分点报酬给他们,成不?”
“报酬就由公社说了算。”许广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背着公社在外头接活儿干。
“你傻不傻?”宋德荣毫不客气地敲了他的脑袋,“现在外头村都包产到户了,村子的经济都在发展,不单归公社说了算!你在地里的活儿都干好了,现在自己私下接的活儿,哪还要给公社打报告?”
宋德荣从村里挑选能给许广华帮忙的人,再让他自己决定给对方的酬劳。
村子里能帮得上手的人不少,陈艳菊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而后是几个大娘大婶。
周老太也想来帮忙,但被许广华拒绝了,最后他又
选了个看起来干活麻利的大娘,一共五个人,开始干活。
大家都是分工合作的,有的
揉饼子,有的等着醒面。
一些比较拿捏手艺的——比如最后一遍揉面和调馅料的活儿,许广华都是自己干。
祁晓穗见他们这么忙,便也想要来帮忙。
她带着丫丫过来,先让丫丫跟着嗒嗒在屋里玩,又去洗了手,站在许广华身旁帮她调馅儿。
祁晓穗的心底是挣扎的。
一方面,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与他走得太近,毕竟人言可畏,他是有妇之夫,而她却是个寡妇,若是村民们知道了,难免要被他们看笑话。
可另一方面,她却还是抱着一丝的希冀。
她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
“许大哥,这馅料好香啊,你在里头加了什么?”祁晓穗端着装馅料的瓷盘,凑到鼻子边嗅了嗅,又举到了许广华的面前。
许广华个子高,比陈大福的个子高很多,她踮着脚尖凑上去时,眼底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羞怯。
奇怪,明明嗒嗒监督着晓穗婶子,可她怎么都不害怕呢?
“爹。”嗒嗒小跑着冲过来,推开祁晓穗,“嗒嗒也要吃饼饼。”
祁晓穗忙往后退一步。
许广华笑着用面粉在嗒嗒的鼻尖点了点:“小馋猫。”
嗒嗒皱了皱小鼻子,用手一摸鼻尖,指尖便蹭了白色的面粉。
她立马嚷着要去照铜镜,小脸上满是兴奋。
许广华宠着嗒嗒,当即擦了擦手,抱着闺女去照镜子。
祁晓穗站在灶间,望着他们的背影,眸光深深的,带着几分柔情。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身旁陈艳菊的眼中。
在此之前,陈艳菊与祁晓穗接触过几次。
在她看来,祁晓穗的外表虽然娇媚,骨子里却有股高傲劲儿,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
可现在,见祁晓穗盯着许广华看的眼神,陈艳菊却觉得心底一阵发毛。
这眼神咋这么奇怪呢?
当天,嗒嗒守在许广华身旁,不让祁晓穗靠近他。
许广华自己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只一心做饼,恨不得尽快将任务完成,拿到那六十元。
趁着许广华不注意的时候,陈艳菊将嗒嗒拉到一边:“嗒嗒,丫丫娘每天都来你家吗?”
“晓穗婶子每天中午来,等我吃了饭就回去。”嗒嗒回道。
“那她今天怎么在这儿一天
了?”陈艳菊又问。
嗒嗒叹气:“因为爹在。”
“啊?”陈艳菊只是想要套话,却意外地发现孩子比她想象中懂得更多。
“三婶婶,你能帮帮忙吗?”嗒嗒将双手拢在小嘴巴旁边,慢吞吞凑到陈艳菊耳边,用气音小小声说,“晓穗婶子想当嗒嗒的后娘。”
陈艳菊大惊失色,她还从没有见过比祁晓穗更加大胆的寡妇!
这寡妇是恨不得在付蓉的眼皮子底下抢走许广华!
当天晚上,陈艳菊回到家,坐立难安。
许广中对她的表现不太在意,还是该干啥就干啥,在村口和人闲侃到大家伙儿屋里都熄灯了,才慢悠悠转回家。
陈艳菊好不容易才等到自己男人回来,凑到他耳边:“陈家寡妇是个破鞋,那双眼睛滴溜溜转,一点都不正派。你知道她想要跟谁——”
“你咋说话的?”许广中面色一沉,生气地说,“祁嫂子是个好女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连你都要说这么难听的话?”
“不是,我——”
陈艳菊着急地解释,可无奈心直口快嘴又笨,三言两语之间,就让许广中更不乐意听她的话了。
“你们一个个的,就是看祁嫂子好看,又是个贤惠的女人,所以眼红她。按理说人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至于吗?”
陈艳菊被噎得一张黝黑的脸都红了,尴尬地愣在炕上:“咋在你心里头,我哪哪儿都不如那祁寡妇?”
“哪儿都不如!”许广中轻蔑地扫她一眼,被子一掀,“睡觉!”
陈艳菊窝在被子里,想要往许广中身边蹭蹭,却被他嫌弃地推开,气得咬了咬牙。
这年头,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好媳妇,竟是比不上那些个不三不四不入流的寡妇了!
……
陈艳菊被许广中气到了,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嗒嗒,想着这些天趁着许广华在家做饼,她就常去,拦着祁晓穗,不让她找到机会作妖。
可没想到,她刚一走到半路,就看见祁晓穗抱着怀中的小娃娃,往许广华家里赶。
祁晓穗看见陈艳菊,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嫂子。”
陈艳菊看一眼她怀中漂亮精致的女娃:“孩子还这么小,成天带出来转悠?”
“以前成天闷在家里
都不知道,这段时间经常往外跑,连孩子都变得活泼起来。”祁晓穗淡声道。
陈艳菊挑眉:“那饼子有我们这么多人帮忙呢,你就别来忙活了。毕竟娃还这么小,让她一个人坐在堂屋玩也不好,出事了咋办?”
“嗒嗒会看着她的。”祁晓穗答得自然。
陈艳菊乐了:“我大嫂知道你让她
闺女帮你照顾小孩吗?”
祁晓穗一时失语:“我——付蓉最近忙着准备高考,成天带着年年在学校,很晚才回来。我也就是想来帮帮忙,照顾着点,让他们父女俩轻松些。”
“甭解释了。”陈艳菊的眸光冷了下来,“你是想照顾孩子,还是想照顾孩子她爹?”
祁晓穗顿时被戳中了心事,咳了一声,着急地解释:“你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我和付蓉是很好的朋友,怎么可能——”
“是人是鬼,你自己知道。”陈艳菊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晓穗一眼,转头先她一步,进了屋。
祁晓穗站在原地,说不出的委屈。
她不是这样的人,付蓉这么好,嗒嗒也帮过她的忙,她怎么可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
祁晓穗咬着唇,心底有两道声音在拉锯……
而与此同时,蒋晓芬的婆婆已经拉着一大群与她年纪相仿的婆子,将祁晓穗对许广华情有独钟的事儿说开了。
“那天我儿媳妇亲眼看见祁寡妇抱着布料往许家大房屋里走,那表情,就跟个怀春的少女没两样的!祁寡妇和付蓉的眼光可真像,都喜欢许家老大那样的。”
“许家老大就是牢靠啊,看他们一家现在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祁寡妇身边连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可不是盼着找个男人吗?”
“就是不知道他这脑子够不够灵清,要是真跟祁寡妇好上了,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蒋晓芬的婆婆是记恨于付蓉不愿意给蒋晓芬介绍工作,便想在村子将这事闹大,让大家看她笑话。
搞破鞋的,虽不会再像前些年那样被拉出去游街,可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一个个戳他们的脊梁骨是必然的。
到时候许广华和付蓉还能抬得起头?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许广华与祁晓穗好上的事传遍了整个瓯宅村。
蒋晓芬的婆婆还觉得这样
不够,跑去村委会举报:“这俩人现在就趁着许家大儿媳不在,也不知道在屋子做啥呢!赶紧去瞅瞅,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好事!”
妇联主任接到这举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能通知了其他村干部一声。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婆子去许家喊了周老太,甚至还让人去绵安村找付蓉。
等阵仗铺得大了,几个婆子跟着村干部,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去抓奸。
而此时,陈艳菊正好已经与嗒嗒商量好赶走祁晓穗的对策。
忽然,外头传来“砰砰砰”的踢门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清扎】、【啊啊啊阿】
谢谢小天使【雪舞】、【别离】、【ss】、【biubiu】投的雷!
祁寡妇的盒饭快做好了,别催别催你们一催我就很慌啊!!呜呜呜!!:,,,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