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对牛弹琴(三合一)<!>
“小丫头,带着你爹娘去住我那空屋子,就当我还你人情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老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小拇指狠狠掏了掏耳朵眼。
在场的人里头,唯一不意外的就只有嗒嗒。
嗒嗒先是高兴地想要道谢,可仔细品了品卢德云的话,立马说道:“老爷爷,嗒嗒还有个哥哥!”
卢德云本来以为小丫头会像其他人那样露出或是震惊惶恐,或是受宠若惊的表情。
可她并没有,人家的小脑袋瓜子转得可快了,这会儿担心的不在重点上。
“我知道。”卢德云睨她一眼,“带着你爹娘和哥哥,一起住过去。”
“哇——”这下子嗒嗒高兴了,小手合在一起拍了拍,又疑惑地问,“老爷爷的屋子住得下这么多人吗?”
卢德云眉头一挑,小丫头这话可是在怀疑他的实力!
“就是你们一大家子这么多人都住过去,也绰绰有余。”卢德云说道。
“不不不。”怎想嗒嗒立马摆手,又掰着自己的小手指,一个个数着,“爹、娘、哥哥、嗒嗒……我们四个人去住,不要别人。”
顿了顿,她纠结地瞅了瞅家里人,“爷爷和三婶婶可以来参观。”
周老太的脸面立马就挂不住了。
这孩子,竟直接将她排除在外!
“老——”许广华打断了嗒嗒与卢德云的对话,颇有些为难地组织措辞,“老同志,我没听明白。您说,屋子可以租给我们吗?”
他对于卢德云这人有所耳闻,但因为老爷子性格孤僻,还喜静,村子里就没任何人与他交好的。
大家怕了他,却也敬他,他应该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牵扯才是,怎么会愿意将屋子租出去?
“我不缺这点钱,就是这小丫头帮了我个大忙。”卢德云重新坐回去。
孙秀丽见是大人物来了,立马回屋从许广国的行李里掏了半天,最后拿出茶叶,给卢德云冲上,一脸巴结地送上来。
“老爷爷的腿受伤了,嗒嗒帮他喊了赤脚大夫。他说要给嗒嗒两块钱,但是嗒嗒没收。”嗒嗒向她爹娘解释。
见嗒嗒说话如此有条理,卢德云的眼眸抬了抬,眼底有几分欣赏
。
望着这一幕,许妞妞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五脏六腑也被揪出来,狠狠地撕扯。
她知道卢德云是谁。
在后世,有杂志专题盘点人杰地灵的村子时,惊讶地发现曾在各种富豪榜位列前十的百岁老人卢德云的老家,也是瓯宅村。
卢德云以自己的能力与实力证明,即便他生于那个艰难年代,仍旧可以如此出色地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听说他上了年纪之后,脾气异常古怪,不接受任何采访,甚至还将身边子孙通通赶走,致力于慈善事业。
有关于他身上的谜团不少,这人几乎是一个传说。
这样的传说,竟会对嗒嗒高看一眼?
许妞妞只感觉脑子一阵眩晕。
“不需要给我房租,反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平时帮我把院子里的花草打理好就行。我明天一早就走,你们晚一点可以先收拾一下,搬进来。”卢德云没有碰桌上的茶,站起来时,对嗒嗒说道,“小丫头,我可不欠你人情了。”
卢德云没再理会任何人或是讨好或是充满着敬意的眼神,只站起来,转身走人。
老人家头发花白,脊背却挺得笔直,他双手背着,目不斜视地转身出门,却在跨出门槛时听见嗒嗒纳闷的声音。
“爹,什么是人情?”
卢德云的脚步一顿,心底暗道,真是对牛弹琴!
这大人物走了,屋子里才恢复了说话声。
周老太仍旧怀疑自己在做梦,掐了掐大腿一阵疼,才喃喃道,“咋天上还会掉馅饼呢?”
不仅仅是周老太,就连孙秀丽都开始怀疑大房家究竟走什么好运道了。
他们想要分家,即便有人拦着路,最后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他们没地方住,那嗒嗒就只是随随便便跑去给老人家喊了个大夫,就有大人物将闲置的屋子白让给他们住了。
孙秀丽知道卢德云住在哪里,他的房子大得不像话,不像村子其他屋子那样只是有瓦遮头,他那是精心设计过的。
过去屋子在造时,就有村民偷溜进去看过,人家睡得是炕,他屋里摆的是大床。
人家的衣服堆在地上,他屋里有好几个柜子,里面甚至还有衣挂子!
别的不提,就连卢德云那屋外的
小院,都比别人家的要大不少。
院子里没有劈得遍地的柴火,只有老头子自己种的花花草草,看起来既讲究又雅致。
大房成功分家,甚至还沾嗒嗒的光,能住进这么漂亮的屋子!
孙秀丽眼红得不行,低着头,后槽牙咬得紧紧的。
许老头也没想到问题竟就这样解决了,感慨地说道:“这真是你们的福气。”
可这福气是从哪儿来的呢?整个屋子里的人心里头都有数。
大房的福气似乎都是嗒嗒带来的。
许广华与付蓉在许久之后才
缓过神,原来这事儿已经成了!
他们喜出望外,带着嗒嗒与许年一起去收拾屋子。
卢德云看起来不好相处,可他临走之前都说了,让他们尽早搬进去,他们自然也不会再耽误时间。
大房一家准备就绪,走的时候,许广华与付蓉跟许老头打了一声招呼。
许老头拍着许广华的肩膀,又对付蓉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们两口子了,以后分出来过日子,就更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别让我担心。”
看着素来不善言辞的许老头眼中多了几分红血丝,许广华点点头:“爹,我会扛起整个家的。”
“好!好……”许老头习惯性摸出旱烟,还想要再说什么,最终却沉默了。
即便在这个家中,谁都说他偏心许广华,可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够。
这几十年来,许老头知道自己老伴对许广华的刻薄,但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
他虽是当家的,但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还成天操心孩子们的事?
同在一个屋檐下,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会有磕碰。
现在许广华带着媳妇和子女离开了,他便也放心了。
当天晚上,在大房一家离开许家老屋之后,许老头从炕底下找出一封信。
这信纸已然发黄,上面还有泪干之后褶皱的痕迹,可字迹却依旧清晰。
因为这信中的内容早就已经被他背下来了。
“惜珍,我已经把我们的儿子养大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许老头似在自言自语。
如果她还活着,会不会回来见见他,见见他们的儿子?
许老头将信纸贴在胸口,克制地低下头,一滴泪由沧桑的眼底
缓缓滑落。
谁都不知道许老头的心思还藏着这样的秘密,那是在最动荡的年代所留下最纯粹的爱情。
他守着心中这唯一一块净土,耳边充斥着堂屋里鸡飞狗跳的声响。
堂屋里,周老太正在数落许广国与许广中。
“你们一个两个的,说句话就是掀掀嘴皮的事,苦了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你们俩做牛做马!你们对我要是有对他一半好,我都要跪下来谢天谢地了!”
许广国沉着脸:“娘,他毕竟是我们大哥!”
“放屁!”
周老太“啐”了一口,还要骂人,忽地听见屋子里传来许老头的厉喝。
“闭嘴!给我回屋!”
周老太还不服气,却听了老伴的话,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总算安静下来,许广中心虚地用舌尖抵了抵下颚,呲溜一下跑出去找人吹牛闲聊。
许广国虽不太习惯住在这里,还是没办法,只能转身进了屋。
一回去,孙秀丽就立马起来把门关上,揪着他坐回到炕上。
“广国,你脑子里在想啥?人家分家你能讨啥好处?非得当着爹的面帮他说话,真是缺心眼了!”孙秀丽喋喋不休,“他们是享福了,以后工分留着自己一家子吃饭,还能住大屋子,咱——”
“有完没完了?”许广国不耐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瞪了孙秀丽一眼,而后看向许妞妞,“你打算拿妞妞咋办?”
“还能咋办?”孙秀丽愣了愣,“她在这儿不挺好的吗?难不成你打算给她带走?”
许广国站起来,冲着闺女招招手。
许妞妞本来缩在炕上的角落里,痴痴呆呆地望着爹娘,这会儿见他的表情,心中一怔,却还是故意张了张嘴巴,装作笨拙地爬向许广国。
许妞妞六岁了,本来长得还算好看,可她皮肤底子本来就黑,身上穿的衣服又破破烂烂,这会儿还露出傻愣的表情,因此看着一点都不讨喜。
孙秀丽真不愿承认自己有这么个闺女,见她爬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还将许强强抱走。
许妞妞的眼底闪过一抹嘲弄的冷意。
这人是像避着牛鬼蛇神一般避她了。
“啊啊——”许妞妞一爬过来,故意将舌头卷起来,含混地嚷了两声,想要
让她爹知难而退。
可谁想到,许广国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抹愧色。
“妞妞,你听得懂爹在说啥,是不?”许广国问。
许广国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最终却下不去手,只是无奈地对孙秀丽说道:“孩子是咱们自己生的,变成现在这模样,我们都有责任。她还这么小,不能因为生了一场病,就扔下她不管了。”
孙秀丽的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你想咋样?”
“我想带她去城里。”许广国毫不犹豫,“带她去城里医院看大夫,检查脑子。等孩子恢复正常了,咱们把她教好。”
“连嗒嗒都能恢复正常,我们妞妞原本就是个聪明孩子,怎么可能医不好?”许广国又说道。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孙秀丽才愣了愣:“当初嗒嗒的脑子好了之后,慢慢给家中带来了福气。你说,妞妞是不是也能帮着咱们转运?”
许妞妞本是双眼空洞地坐在那里,听了孙秀丽的话,心中一动。
是啊,她是重生而来,占了不少先机优势。
若是她能将自己重生的条件利用
起来,一次次帮助父母避开祸端,让家中的日子逐渐好起来,那么人生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不管是认大房做爹娘,还是认三房做爹娘,到头来,肯定不及她的亲生父母一样靠谱。
眼下看来,许广国对她还是有心的,至于孙秀丽——
给孙秀丽一些好处,先让她能好好对待自己,等将来自己站稳了脚跟,即便是亲娘,也能照踹不误!
许妞妞的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期待。
她感觉自己又要活过来了。
……
进了卢德云的家,许广华与付蓉就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满眼都是新奇。
许年牵着嗒嗒的手,起初还叮嘱她老老实实的,可一进屋,就立马听见了她明朗兴奋的声音。
“老爷爷家好大好大呀,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屋子呢!”
“好漂亮的床呀,还有一个大大的书桌,以后哥哥就能在这里写作业啦!”
“这么高的大树,怎么会长在家里呢?那嗒嗒是不是要每天给这大树浇浇水?”
孩子特别活泼,可许广华与付蓉却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卢德云黑着一张脸,看起来像是
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生怕老人家觉得孩子太吵,要将他们赶出去。
付蓉连忙扯扯闺女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旁不止,还偷偷捂住了她的小嘴巴。
可不想,卢德云还是定住了脚步,转过身。
付蓉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再一瞅边上小嗒嗒一脸委屈的表情,立马难为情地脸都红了。
“不好意思,孩子比较活泼。”许广华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卢德云却没搭理他们,只是指了指嗒嗒口中的大树,严肃道:“这是用来挂衣服的,没人会在家里种一颗大树。”
嗒嗒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脑袋,还想问什么,无奈小嘴巴被捂着出不了声,只能作罢。
“这里一共五间里屋,一个堂屋,除了我那间,剩余的你们都可以随意用。”卢德云带着他们转了一圈,直到在最后一间屋外,停顿住脚步,“这屋子最小,里面打的家具也是按照小孩的身高做的,就让小丫头住。”
嗒嗒睁着亮晶晶的大眼,挣脱开她娘的手,钻进那屋子看了看。
小小的屋子,在最里面间,里头摆了窄窄的床,床边还有一张小圆桌。
不管高度还是大小,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似的。
嗒嗒喜欢得不得了,一脸稀奇地跑进去试了试,转头一看,还在床尾处看见一个小木马。
小木马做工精细,轻轻一推还会摇晃,嗒嗒想要上去,却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小心翼翼地看了卢德云一眼。
“老爷爷,可以吗?”嗒嗒软糯糯地问。
直到卢德云点了点头,她才立马高兴地迈开腿上木马。
嗒嗒抱着小木马的脑袋,轻轻摇晃着,嘴角咧开时,小米牙白白的,嘴角的酒窝不浅不深,笑容就像是棉花糖一样甜。
看着孩子温暖的笑容,卢德云的眼底,逐渐多了几抹人情味。
但很快,他便咳一声:“你们自己收拾一下,我去休息了。”
等到老人家回屋,看似不近人情地重重关上门,许广华与付蓉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他们看得出来,这老爷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对他们,照顾着呢。
……
卢德云本以为嗒嗒会在自己过去给外孙女准备的屋里睡下,可没想到,小丫头毕竟还小
,粘人得很,死活抱着她娘的腿不撒手,嚷嚷着要跟娘一起睡。
不过这倒与他无关,房子既然已经借给他们住了,那他就不会干涉什么。
卢德云是个讲究人,回村一趟,连牙膏牙刷都带了。
第二天清早起来,他在院子里洗漱完毕,准备随意吃点早饭就坐公交车回去,可不想一转头,就看见嗒嗒、许年和他们娘在打扫卫生。
这个家最初建好的时候很漂亮,他的孩子们会经常回来看看,偶尔还要小住。
但后来他出了事,这个家里,就再无人打理过了。
现在,一大两小正忙活着,有人扫地,有人擦桌子,嗒嗒则是用九五二虎之力提着水桶,摇摇晃晃地给他们送水,看起来非常积极。
只是小丫头到底不会使巧劲儿,水桶往地下一搁,水滴就往上溅,扑到她的小脸蛋上。
嗒嗒也不恼,高高兴兴地抹一抹脸颊,大声道:“我提了水,现在要去帮忙做饭啦!”
嗒嗒哪会做饭呢,她就是去灶间帮倒忙的。
这家里原本没有粮食,还是昨天临走之前许老头让他们将之前付蓉娘家提来那没吃完的鸡蛋和一些粗面粉带回去,要不今早就没法开锅了。
若是在平日里,许广华不可能舍得一连打两个鸡蛋当早饭吃,可今天,他们得庆祝一下。
许广华打了鸡蛋,瞎捣乱的嗒嗒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帮忙一起搅拌,父女俩有说有笑,又将粗面粉倒了进去。
和面得要不少工夫,尤其是粗面不好揉,许广华费了好一会儿劲才弄好。锅烧热了,他又将循环用的猪皮放进去,直到锅里零星出了一点油,才慢慢将面糊倒
进去。
他掌握着火力,面糊慢慢成型,一股子香气也逐渐飘荡在灶间。
卢德云站在灶间外,看着父女俩忙活的背影,听着这欢声笑语,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回到了被遣送农场之前的时光。
当年,他的家也是这么温馨、美满。
“老爷爷,要吃早饭啦!”嗒嗒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卢德云不想跟他们有太多牵扯,毕竟即便是家人,都曾让他寒过心,更何况是这些非亲非故的人呢?
可正当他要拒绝之时,嗒嗒已经跑过来,牵住了他
的手。
卢德云与他们一家四口一起吃了早饭。
许广华做的鸡蛋饼卖相好,一口咬下去,虽不滑嫩,但却有一股韧劲,越吃越香。
这口感让卢德云很是惊艳,吃完之后,他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却一句夸奖的话都不愿说,只回屋收拾去了。
付蓉从昨天整理好的行李中找出麦乳精,给嗒嗒和许年一人冲了一杯。
浓郁的醇香味散发开来,两个孩子喝得津津有味。
付蓉笑着说道:“你们姥姥送来的麦乳精剩不多了,这罐喝完,我们暂时不买。”
她这样告诉孩子,只是希望孩子们能珍惜这最后一杯麦乳精,可没想到,嗒嗒一本正经地点头:“奶说了,咱家都穷得不行啦,麦乳精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喝的!”
孩子童言无忌,付蓉却听得不是滋味,她摸摸嗒嗒的脑袋:“谁说的?等娘发了工资就买。”
这声响落到屋内卢德云的耳中,使得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从小就是地主家的孩子,长大之后自己成了地主,之后在城里做的买卖也不小,真是从未受过穷。
但后因成分问题却吃了极大的苦。
时代洪流滚滚,上一秒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以卢德云看人的眼光,并不认为这俩口子混不出一片天。
但想要从这农村往外走,需要眼见和魄力,也需要人能推他们一把。
卢德云找到他当年与老伴的结婚照,还有儿女幼时的一些相片,叠好之后塞进包里。
要离开的时候,一家子人一起出来送他。
“老爷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爱惜你的屋子。”许广华郑重其事地承诺。
卢德云答应了一声,又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蛋饼这么好吃,会不会做喜饼?”
喜饼?
许广华知道这东西。
过去农村一些大户人家老人过寿时,会做好喜饼,上面撒上花花绿绿的装饰食材,分给村民们吃,这是瓯宅村的风俗。
可后来,粮食越来越珍贵,老人家虽好那一口味道,却也不舍得再分发了。
“您想吃喜饼吗?我去找一些食材,给您做。”许广华赶忙说道。
付蓉也说道:“您住在哪里?下回我们多做几个,送去给您吃。”
卢
德云没有推辞,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给他们写了一个地址。
许广华收下这纸条,心里想着应该如何做好喜饼,好感激老人家对他们帮助。
可许广华没想到的是,这帮助才起了个头。
等到他真正将做好的喜饼送去给卢德云时,他的第一桶金,很快就要来了。
……
一家子人刚搬家,定是忙得很。
除了家中要打扫之外,家里还缺不少生活用品。
所幸他们身边还有两百多块钱,拿出一小部分购置一些生活中的必需品是没什么负担的。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问题让付蓉头疼。
那就是谁来照顾嗒嗒呢?
“既然分家了,就不可能让老太太看着她,也不好意思麻烦艳菊。可嗒嗒还这么小,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不太放心。”付蓉为难道。
许广华说道:“这两天先让嗒嗒上村长家跟小航待着,咱们再想办法。”
“城里一些正式的机关单位都有附带的托儿所,还没到年纪念小学的孩子们留在托儿所,家长就放心了。”付蓉无奈道,“你说我们村要是也有托儿所该多好?”
“在农村办托儿所不够现实,谁家没几个老人可以帮忙带孩子?让他们花钱请人照顾娃,太难了。”许广华闲聊一般与付蓉说着,忽然之间,眸光一顿,“可要是在城里办托儿所就不一样了。城里人多,但在机关单位的职工却少,一些工厂也没有条件配备托儿所。要是我们能开一间,是不是也算一门商机?”
“开托儿所肯定得向上面审批,我们一没资金,二没人脉,能办下来吗?”付蓉也觉得这想法好,却还是不太确定。
许广华考虑着付蓉说的话,心中却没有打退堂鼓。
他听村支书说,城里做买卖的名额已经开放了,街道允许部分居民率先做私人买卖,这风想必即将吹到村里来了,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先迈出第一步。
等赚到钱,一攒,再想要做什么,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许广华看着媳妇与儿女,心中有了长远的打算,对未来便愈发充满了期待。
“嗒嗒,我姐姐带我去城里玩儿,你去吗?”外头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打
断他的思绪。
转头一看,是宋
小翠带着宋小航来串门儿了。
……
得知许广国与孙秀丽要将许妞妞带走,许老头的眼中满是赞许。
孩子是他们生的,出了问题,就拍拍屁股走人,这实在妄为父母。
“爹、娘,要是有啥事,你们记得给我打电报。”许广国说道,“真不行,就上隔壁南民村,他们那村委会有电话。”
周老太摆摆手,懒得搭理他们。
二房一家四口一走,家里头又冷清了不少,周老太坐在摇椅上晃悠,深深叹了一口气。
“都说苦媳妇终于熬成婆,我好不容易熬出来了,现在倒好,三个儿媳妇跑了俩……苦命啊……”
三房的陈艳菊听着,不自觉撇了撇嘴,作为老太太身边仅剩的儿媳,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运气这么背呢?
大房一家分出去了,二房虽没有分家,但四口人往外一跑,别提有多轻松自在。
现在许家就只剩下他们三房,她男人成天不着家,俩皮猴子也是到处跑,一天到晚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对着老太太。
她啥时候才能分家呢?
陈艳菊叹了一口气,想起今天公社要开大会,这才收拾起来赶紧去了。
……
她男人说等妞妞的脑子一好,也会成为他们家的小福星,孙秀丽便安心等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孙秀丽还真觉得这事靠谱。
因为一早起来要坐着公交车进城时,他们家妞妞磨蹭了许久,还捂着肚子,意思是要回家上茅厕。
两口子只能带着儿女回家,等许妞妞解决好,她正要发火,忽然听外头经过的村民说这趟进城的公交车坏了!
公交车一两个小时才一班,车一坏,他们就要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站在路边等这么长时间。
难道是他们家妞妞有福气,感应到这一点,才让他们在家里先歇着?
孙秀丽自行脑补许久,殊不知许妞妞不是靠福气感知到这一切。
许妞妞是凭借记忆想起这一年在公社秋收前最后一次开大会的这一天,清晨进城的车抛锚了。
这趟车得等到快中午时才修好,并且等到下午,还会下今年全城最大的一场雨。
因此走的时候,许妞妞找了许久,最终从过去大房屋里的皮箱子边找出一把雨伞。
这么讲究的花边伞,也就只有付蓉备着。
看着许妞妞非要抱着伞,孙秀丽就来气,揪着她的耳朵又要骂。
许广国拦住她,不耐烦道:“孩子都傻了,你就不能让着点儿?”
孙秀丽一时无奈,只好依了她。
许妞妞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捧着小花伞出门,眼神仍旧游离着。
看着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孙秀丽满心狐疑,但还是按捺着心底的不悦,对她宽容了一回。
许妞妞只知道公交车在中午时才来,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四个人在邻村村口站了许久,也等不到车子。
就在她心底焦灼起来之时,余光一扫,看见嗒嗒竟然与卢德云一起来了。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宋小翠与宋小航。
宋小翠觉得不好意思,小跑到卢德云面前:“老人家,嗒嗒让我自己牵着就行,是我答应许大哥和嫂子带孩子去她姥姥家的。”
“你一个小姑娘,哪带得住俩娃。”
宋小翠尴尬地挠了挠自己后脑勺,听说刚才这老人家一早就出门了,但半路又折返,得知她要带俩娃进城之后就一直坐着不动,直到他们要出发了,才一同前往。
难道他就是担心嗒嗒跟着她会丢,才要跟他们一起走的?
这老人家,古怪虽古怪,对嗒嗒倒是真好!
这边嗒嗒跟着卢德云,宋小翠带着宋小航,四个人磨磨蹭蹭走着。
另一头,许妞妞等得烦躁。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一行四人走到邻村村口之时,公交车竟慢悠悠开过来了。
等待着进城的村民们都是欢天喜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声响。
许妞妞皱了皱眉,这车要是早一点开过来,许嗒嗒他们就赶不上了!
“上车了。”孙秀丽推了许广国一把,又牵起许强强的手。
三个人都挤上车了,才想起后头的许妞妞,高声嚷着,让她赶紧上来。
这趟车上乘客特别多,许家二房都没个空位可坐,正被推攘得满心烦躁时,一个年轻人冲卢德云喊了一声:“老人家,您坐这儿吧。”
尊老爱幼是美德,卢德云也不客气,抱着嗒嗒坐在那空出来的位置上。
年轻人见卢德云这心安理得的臭屁样,一时不痛快,好在小丫头软软甜
甜地说道:“谢谢大哥哥!”
吁,年轻人舒坦了。
从村里往城里开的路很颠簸,许妞妞没大人领着,感觉自己小小的身体都要挤成肉饼了。
可好在一个多小时终于过去了,看着公交车进城,她仿佛看见几分曙光。
“这——咋还下雨了?完了完了,一会儿要被淋坏了!”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售票员也纳闷,轻声嘀咕着:“好端端
天气,咋说下雨就下雨?”
车厢里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烦躁,可只有孙秀丽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她不敢置信地看看窗外越落越大颗的雨滴,又看看抱着小花伞的许妞妞,又惊又喜。
许妞妞可以感觉到孙秀丽对自己另眼相看,心底冷笑。
她之前不过是不愿讨好这个娘而已,现在她愿意了,可不是将她娘的心思抓得死死的?
然而,许妞妞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沾沾自喜之时,嗒嗒正盯着她手中的伞看。
“小丫头,你看什么?”卢德云问道。
嗒嗒歪了歪脑袋,有些纠结。
这小花伞好像是她娘的,昨天忘了带回家了,今天是不是要让妞妞姐姐还回来呢?
虽然小朋友要大方,可妞妞姐姐又不是什么好孩子,她不应该穷大方呀!
……
下大雨了,家里漏水严重。
祁晓穗抱着娃去地里找许广华,请他帮忙看看屋顶的漏水问题。
许广华热心,却又觉得跟着她一个女同志回家不太合适,便让她在地里先等着。
祁晓穗看着他,笑道:“是该避避嫌的,瞧我就没想到这一层。”
她抱着闺女,站在边上等了好一会儿,百无聊赖地看着许广华在地里干农活的样子。
终于,付蓉带着许年回来了。
“晓穗,你怎么在这里?”付蓉惊讶地问。
祁晓穗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家里头漏水了,能不能请你们俩口子帮个忙给我修一修?”
许年皱了皱眉,对许广华说道:“爹,我们要赶着回城接妹妹,我和娘特地早点回来的,等晚了,就没车了。”
听说小航的姐姐把嗒嗒送到他姥姥家去了,许年便急着去接她回来,毕竟那大院里还住着顾家人。
嗒嗒还这么小,他担心她要是碰上顾家人,会被欺负的。
他不能让他爹娘耽误这个时间,村里这么多人,她大可以去找别人帮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清扎】、【燕归来】、【雲旋】、【lin】给我灌营养液啦。
谢谢【雪舞】、【似猫】给我投雷啦。
还有谢谢给我评论的小天使们,日万好难坚持,而且会经常怀疑自己写不好,可你们对剧情的讨论、撒花加油和夸夸给了我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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