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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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莲公子和其他纸人都不同！
他并不是纸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这么说不对，应该是在目前所处的世界里面，只有莲公子的形象是真实的。yousiwenxue
真实到于宝儿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模样和周围人截然不同。
直到现在，才骤然醒悟！
于宝儿急忙拍打福妈肩膀，声音急切：“快，我们去追莲公子。”
福妈闻言有些诧异：“不等芸慈小姐吗？”
这话倒是叫于宝儿回过神来。
对了，芸慈、小菊她们还在洗漱。她们不像自己，“凶名在外”。倘若留她们仨在花船上的话，指不定会有危险。
可是莲若那边……罢了！
花船就在这里，不会跑。莲若也就在这个巷子里面，不会凭空消失，等一等，不会有影响的。
于宝儿在心里安慰自己。
毕竟她确实做不出来，将芸慈她们扔在原地，自己悄然离开的行为来。
好在芸慈她们动作并不慢，于宝儿并没有抓心挠肝地等待太久，小菊推着轮椅，阿芜跟在小菊身边，缓缓出现在甲板上。
人一出现，于宝儿急不可耐道：“快快快，我们去找莲公子！”
她恨不得现在就站在莲公子面前，知晓一切前因后果。
“今天怎么如此着急？”芸慈坐在轮椅上，笑着打趣。
于宝儿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毕竟现在除了莲公子以外的所有人，都是纸人模样。而且似乎他们都觉得理所应当，一点也不奇怪。这样子的话，认为这一切奇怪的自己，反倒会成为他们眼中的异类。
在一切尚不明朗之前，于宝儿并不想要这个局面。
她索性道：“我一直很喜欢他呀，刚刚他从我面前经过，超级帅！快快快阿芸，我带你去看看，绝对比你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帅。”
这话于宝儿倒没有夸大。
毕竟芸慈几乎一直待在深闺之中，从小到大，别说是男人，就连女子都没认识太多。
在这种情况下，路边随便找一个歪瓜裂枣，芸慈都不会认为他丑。
“那走吧。”芸慈笑着点头：“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你三天两头跑来听戏。不过在这之前，你不是说不喜欢莲公子的模样吗？怎么现在，又夸起他来？”
面对芸慈的突然发问，于宝儿不慌不忙地解释：“我是不喜欢他的长相，太过阴柔弱气。不过在刚刚瞧见黄老爷那种大腹便便的丑男后，又觉得他长得还是顺眼。”
“毕竟你也知道，男人的长相，都是对比出来的。”
于宝儿说得煞有其事，叫芸慈乐不可支。
她点点头，朝着小菊道：“那麻烦你，稍微推快一点。”
随后又看向阿芜：“你的腿还行吗？能跟上我们吗？”
阿芜重重点头：“小姐，可以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难为你了。”
芸慈低声道：“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去凑凑热闹，瞧瞧那莲公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一行人兴冲冲地往里走。
得益于于宝儿总来此处听戏，也没有旁的商户揽客。她们一行人，直接上了花船二楼，避开其他人群。
当一行人进入包厢后落座，没过多久，戏台上便吱呀吱呀地唱了起来。
于宝儿睁着眼睛四处扫描，完全不理会戏台上的场景。
一堆小纸人比划，有什么好看的？
她的视线堪比x光，将戏院里所有人都扫描了个遍，愣是没有看见莲公子的下落。
奇怪，难道已经离开了吗？
于宝儿心中烦闷。
却在这时候，听见包厢外有人敲门：“于小姐，到您点歌了。”
小菊出去开门，而屋内其他人的视线，则齐聚于宝儿身上。
芸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什么都新奇。见小菊拿了一个纸折子进来后，好奇地问：“点歌？这是什么环节？”
于宝儿沉吟。
好问题，当真是个好问题。
这问题好就好在，她也不知道。
好在小菊并不会失忆。
她将折子递给于宝儿，而后朝着屋内众人解释道：“是戏曲结束后的彩头，倘若各位角儿有兴趣的话，可以指定一个观众点歌，他们会在下场的时候，临时表演一番。如果他们不想加演，便没有这个环节。”
“哦，原来是这样啊。”芸慈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于宝儿，“宝儿，莲公子居然要你点歌，看来他知道你一直在看他。”
她语气兴奋，似乎是见证了自己的小姐妹追星成功。
殊不知这句话，叫于宝儿愣在原地。
莲公子？
哪里有莲公子？
她手里拿着折子，朝舞台上看去。那站在舞台最中心的纸片人，察觉到于宝儿视线后，朝她挥手。
芸慈立即道：“呀，莲公子和你挥手呢！”
她声音听起来兴奋不已，带着初入人世的快活，“宝儿，你说得对，莲公子长得真俊俏。这么多年，我还没有见过比他还要俊俏的男子，唱歌又好听，文质彬彬的……”芸慈笑着看向于宝儿，却在看清她表情之时愣住，“宝儿，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于宝儿这才回神。
她勉为其难地笑笑：“没、没有。”
“小姐？”小菊见状，担忧看过来。
于宝儿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点什么歌比较好。”
“就点你常点的那首呗。”小菊道：“每次莲公子给你折子，你都点那一首。估计今天也是莲公子想要唱这一首，所以故意将折子递给你的。”
于宝儿点点头，心不在焉道：“好，就这一首吧。”
实则她点的是什么歌，自己都不清楚。
于宝儿将手里的折子递过去，小菊接过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眼看着折子已经交给戏院里的人，对方满脸堆笑，打算离开。就在小菊关门之时，于宝儿突然开口：“等等！”
她叫停了小菊的动作，也叫停了戏院的人。
“于小姐，怎么了？”
门外的小二弯着腰，弓着身子，一张纸几乎弯成半弧线。
小菊也跟着回头：“小姐？”
于宝儿却蹙眉，不知道为何，她脑海里面突然有音乐流淌，应当是极为熟悉的、在此之前，听过很多次的。但是现在，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能勉勉强强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你们听听，这个曲子叫什么？”
她说。
小菊表情有些怪异：“小姐，今天怎么突然改性子，想听听其他曲子？”
于宝儿没回应小菊，兀自绞尽脑汁地想。
“月亮什么什么——哥什么什么的。”于宝儿隐隐约约记得调子，但又哼不出来。明明知道有这么一首歌，却有背不出词儿。在思索许久过后，才从喉咙里面挤出这三个字来。
说完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总共共三个字，一个月亮一个哥，谁知道有没有这首歌？
不过自己好不容易从脑海里面扣出来这几个字，虽然很少，但还是揣着一丝希望抬头，看向店小二：“有这首歌吗？”
“于小姐，我也不是莲公子，不太清楚有没有这首歌，不然我去帮您问问？”他语气沉诚恳，看来确实是不知道。
倒也正常。谁能根据三个字，猜出一整首歌来？于宝儿没有灰心，而是对着店小二点头：“嗯，你去问问吧，如果有的话，不用再回来问我，直接唱就行。”
“好勒。”
店小二这才接过折子，恭恭敬敬地离开。
小菊回到于宝儿身边，她满是不解地看着于宝儿，“小姐，你为什么突然换了一首歌？”
于宝儿莫名，“不能换吗？”
“也不是不能。”小菊的脸皱起来，白白的纸面上，多出几道浅浅痕迹，“就是很奇怪，毕竟在这之前，你只听余小蝶的曲子，每次莲公子给你唱曲儿，基本上也是默认了，听余小蝶的曲子。”
于宝儿无所谓道：“之前的曲子听腻味了，今天想换换新口味，很难接受吗？”
“……没有。”小菊本想再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低头，安静站在于宝儿旁边，一语不发。
于宝儿没理会小菊的反常，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戏台子上，朝自己挥手的纸人。
奇怪啊——
明明在甲板上的时候，莲若还是另一个模样。虽然已经回忆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双眼睛，深邃，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虽于宝儿还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什么感情，但她知道，就戏台上那个小小的、弱不禁风、似乎风一吹、就能够吹走的小纸人，小绿豆似的眼睛里面，绝对无法表露出对应的情绪来。
那刚刚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是自己的幻觉吗？
不、不可能。
于宝儿很确定，刚刚看见的不是幻觉。至少潜意识再告诉她，刚刚看见的莲公子，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形态。
纸做的小人是不正常的。
不仅是纸做的小人、纸做的衣服、食物、乃至于柳树、河水，都是不正常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所在的世界，是虚幻的。
可这里面的人呢？
这些纸人如何会有自己想法，如何会天衣无缝地遵循虚幻世界里的规定，并且达成一致的？
真的是虚幻的吗？
还是说，这里确实存在……或者是说，存在过？
对！就是存在过！
因为这一切曾经确实有发生过，所以一切运行起来，都是如此天经地义。
哪怕是一些在于宝儿看来，有些天理难容的事情。
比如，让应该读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早早地嫁人。
可是，九年义务教育是什么？
自己的脑海里面，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词？
不仅仅是这样……
之前因为繁忙，被她忽略掉的一系列消息，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
打火机、酒精、open、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被她遗忘了的？！
于宝儿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透明房间里的苍蝇，胡乱转着，明明再往前一步就是答案，可她偏偏想不起来！
是什么？！
她究竟忘了什么？！
于宝儿痛苦地弯腰，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在这时候，戏台上传来幽幽音调。
“月亮出来~亮汪汪~”
“亮汪汪~”
女子猛得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的反常，叫芸慈担忧不已：“宝儿？”
女子闻言，缓缓转头，“我在。”
但我，不是于宝儿。
我叫虞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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