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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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原因实际很简单,归纳起来就两个字——蚯蚓。zicuixuan
前天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段拓植因为想着事,所以脚步匆忙了一点,不小心踩死了一条恰好爬到了他脚边的蚯蚓。
一条蚯蚓而已,本来是没什么的。可坏就坏在,他踩死的是这位太子殿下最喜欢的那条。
尽管段拓植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对于蚯蚓还能分出个喜欢和最喜欢来,但实际智商只有五岁的太子显然不会和他解释这些。
他很快向段拓植展示了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实际心里年龄只有五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撒泼打滚,哭声震天,以及混杂着眼泪鼻涕的不满的咒骂。
那声响,简直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都没这么带劲儿的。
直把段拓植看得是一愣一愣。
但好在周边站着的随从太监们怒目而视的眼神很快让他反应了过来,他想起了眼前正撒泼着的人毕竟还是个地位尊崇的太子殿下。
是他这样的透明皇子惹不起的人。
他只好开始哄起了对方。总归是心理只有五岁的小孩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糊弄。
他拿了一张纸,叠合起来折了个蚯蚓的形状,又拿画笔在上面简单地绘了几笔,一条憨态可掬的纸蚯蚓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于是正在哭闹着的太子顿时停止了狼嚎似的哭声,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手中的纸蚯蚓,一看便知喜欢得紧。
段拓植对此更是十分满意,他想着太子殿下既然满意了应该就不会找他麻烦了吧。但谁能想到,恰恰就是因为太过满意了,这位太子殿下反而盯上了他。
昨天上午来找了他一趟,中午来找了他一趟,下午又来找了他一躺。要不是皇后早给太子殿下定了晚上九点就得睡觉的规矩,段拓植甚至毫不怀疑这位太子殿下还得趁着晚上睡觉前再来找他一趟!
段拓植心里那叫一个悔啊,他很后悔为什么要为了避免暂时的麻烦而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了那么一手,要不然也不至于大晚上别人都在睡觉的时候,他还得点着蜡烛画什么蚯蚓父亲、蚯蚓母亲、蚯蚓弟弟、蚯蚓妹妹……
妹妹个鬼啊!
他手都快要画断了好不好!
当然,画蚯蚓画到手累只是段拓植对太子避之不及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还是,他这样一个小透明真得实在是不敢和皇后的儿子沾染上任何的关系啊!
也正因此,段拓植在方才初次听见这位太子喊他的时候便眉头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装作没有听到。结果太子竟然还又喊了他第二次和第三次……
感受到皇后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段拓植内心不免有了一丝紧张,完了,这下蒙混不过去了。
这是此时的段拓植心里的第一想法,但面上他并没有这样表现,反而露出了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和众人一样才明白这位太子殿下喊的是自己。
顶着身旁众人或窥探或打量的目光,他快步走到了那位摔倒着的太子殿下面前,蹲下身小心地将他扶了起来。
段守隅,也就是那名摔倒了的太子殿下这才终于借着他的手爬了起来,他有些不满地嘟囔着,“皇弟,你怎么不早点来扶我,这地上摔得我好痛啊。”
段拓植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痛就痛呗,谁叫刚才那么多人过来扶你你一直不起来啊,现在痛了这不是活该吗?再说了,合着我不扶你你还要一直在这儿躺着了是嘛?
他段拓植还真就没见过这么爱挑剔的人!
可面上还是得恭敬——不恭敬也没办法,他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普通皇子,皇上和皇后还在边上看着呢,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怠慢了他们的心肝宝贝,回去指不定连宫里仅有的伙食都被克扣了。
他一幅真诚道歉的模样,“实在抱歉,太子殿下,我刚才着实没反应过来你是在叫我,要不然我肯定早就过来扶你了。你瞧,我这不是一弄清楚就过来扶你了吗?”
躺在地上的太子一想,“也是,你才不敢不过来扶我呢。不然的话,当心我让小太监脱光你裤子打你屁股。”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堂堂太子殿下,威胁人的方式竟然还是打人屁股,而且这威胁的还是和他同父异母的另一个皇子。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眼前的太子殿下只有五岁智力的缘故,但,还是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是怎么回事啊。
可也始终没人敢发出任何哪怕细微的笑声来。毕竟手握实权的皇后正在那高位上坐着,所以尽管这个蠢货太子确实闹出了比他脑子还蠢笨的笑话,却也始终没人敢吱半句声儿。大家伙都怵着呢!
就是这集体哑声的时刻,偏偏有脑子缺筋的人忽然站了出来——
“要我说,太子殿下,你把自己当个小孩子就是了,可别把别人也当成小孩子了啊。”说话的人是三皇子段鸿,他一向是个被宠惯了,再加上可能天生就脑子里缺根筋之类的,因此是个说话不过脑的。
陪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生母郦妃,既是巨富之家的独女,又是宫内一等一的美人儿,因此极受皇帝宠爱。
不过,自从段守隅渐渐长开后,原本在宫内美貌排行一等一的郦妃便沦为了逊色的二等,尽管太子的美貌根本影响不了她受到的宠爱,可,听多了别人借太子的美貌来贬低她容颜的话语,自然对太子及皇后都又添加了些怨怼。
三皇子段鸿本就对被一个智障抢了太子之位颇有不满,再加上受生母影响,愈发看段守隅不顺眼了,和他起争执更是常有的事情,此刻正好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再说了,这位——”他斜看了段拓植一眼,像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这位七皇弟,说到底也终归是父皇的儿子,是天下的皇子,要是真叫你喊人脱了裤子又被压在木凳上打屁股,那可真是要羞愧到咬舌自尽了。”
他仿佛是此刻才想起来正视段拓植似的,终于施舍般地喊出了一句:“七皇弟,你说是吧?”
段拓植并非没看出他的故意刁难,刚才那话明明是要把他彻底推向太子和皇后的对立面。三皇子有着巨富的家底和皇帝的宠爱,又是热门的继位人选,自然是不惧怕和太子作对的。可段拓植自己呢?只有个居住在宛如冷宫般地方的母妃和浑身掏不出二两钱的穷布兜,刚来的官员甚至还连他排行第几都叫错,在宫内被忽视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的他,又能有什么立场来反驳?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太子,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段拓植只觉自己变成了肉夹馍中央的那坨臊子,两边都被白面馍夹着,两边都受气。
好在他肉臊子似地受夹板气的瞬间并未太久,威严甚重的皇后终于开了口:“常听闻三皇子如其外祖一般,豪胆侠心,不拘于俗,如今看来确实,不然也不会在兄弟间开出如此玩笑。但,我有夏国以礼法立国,兄弟间嬉闹虽可,却也仍需讲究个长幼有序,兄友弟恭。若全学了江湖商贾之言论,只怕也丢失了大国皇子之气度。三皇子还是要擅做取舍的好。”
她的话语里含着警告。
三皇子顿时噤了声,身后旁观的众人也都战战兢兢起来。庭中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的仍是皇后,“诸位,今天毕竟是中秋宫宴,团聚为重,我们还是专注于此便好。”
其它的闲话便没必要说了。——这是皇后的未尽之语,但在座的人却都听了个明白。没人再敢对着蠢笨的太子发出任何琐碎的议论,接下来的话题都齐齐转移到了别处。
等到场面终于恢复平静的时刻,原本安稳地坐在座位上的皇后也终于走了下来,“隅儿,往后在宫宴之上,切不可如此胡闹。”
她一出口便是烦人的劝诫的话语。
但语气却是温柔极了。
宛如手拿着什么举世罕见的珍宝般,因为生怕磕碎了,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这还是作为宫内隐形人的段拓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目睹皇后母子相处的场面,可,传闻不是说严皇后向来睚眦必报,做事狠辣吗?
甚至还有人阴谋论说太子之所以变成智障,估计也是皇后为了不让人有机会和她夺权故意为之的。
尽管段拓植出于某些原因并不怎么赞同这些看法,可周皇后处事严厉确是宫廷内外都毫无异议的事实。
但如今,明明是女强人的皇后却对着自己的智障儿子露出了如此温柔的一面。
段拓植甚至用眼角余光瞄见了好几个官员露出了“我不是在做梦吧”的奇幻表情,估计他们心里已经在暗暗猜测着皇后是不是故意地在众人面前装样子。
段拓植并没这样想。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太子,小孩子向来是不习惯掩饰的,因此旁人很容易看出撒没撒谎。
但,瞧太子那一幅对皇后温柔语气习以为常的表情,段拓植心中猜测,或许这皇后并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做样子。他估摸着皇后和太子平日里相处也是这样。
恰在这时,皇后已经再一次看向了他,“七皇子,”她这样称呼道。
这也是今晚的宴会上唯一一个刚开口便喊对了他的称呼的人。
直到宫宴结束回去的路上,段拓植都还有些疑惑皇后为什么能记住他是七皇子的事实。转念一想,也对,人本来就是皇后,宫内宫外都要管,记住他这样一个后妃的儿子应该也没什么。
他回想起了离开宫宴的那一幕。
当时他已经将太子为何这么粘着他的原因告诉了皇后,那位传言中向来不近人情的皇后听闻这些话后只是笑了笑,然后说,“我儿子的行为一定让你很为难吧,竟然还要你一夜之前画完那么多蚯蚓。真是抱歉了。作为补偿,我把这个送给你,可以吗?”
于是一块上好的玉佩便这样地被皇后递到了段拓植的手上。
走在路上的时候,段拓植感觉自己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想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如此温和的善意。
难道单单是因为自己和太子交好了?
可这不对啊,明明上一个和太子交好的皇子已经被皇后干脆地砍头了。皇后干嘛还要善待他?搞区别对待吗?
还是说,皇后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降低戒心从而在以后更轻易地杀死自己?
那也不对啊,皇后亲哥是善战的大将军,其生父又是闻名天下的治世大儒,文武都占了个全,因此即便是皇后想在今天夜里就杀死皇上又自立称帝,估计也没几个人敢站出来反对的。
何况是段拓植这样一个没甚背景的不起眼皇子呢?
别说是杀他了,就算是将他在宫宴上当场五马分尸都是皇后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
也正因此,段拓植实在想不通自己一向冷酷的皇后突然如此温柔对待自己的原因。
常言道,越是琢磨不透的东西,便越是充满了恐惧。
比如说现在的段拓植。
因为始终猜不出皇后如此善待他是不是别有用意,段拓植脑海里已经开始琢磨着为了安全要怎样避开这对母子的事了。
他一路想着这些,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回了乾西宫宫门前。
有夏皇宫的未成年皇子一般都是住在其生母的宫殿内,等到成年了才有资格离开皇宫,被外派到封地上或者留在京都。段拓植还差两个月成年,所以目前仍旧是和自己母妃住在同一所宫殿内。
面前的乾西宫,就是段拓植和其母妃共同居住的地方。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得上是段拓植的家。
母亲,家,这两个联系在一起本该是如此令人感到温暖亲近的组合。
然而或许实在是太温暖了,以致于即便是在这秋日里寒冷萧瑟的夜晚,段拓植还是不由得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
不知道今天回到宫殿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是扭扭曲曲的爬蛇呢?还是有很多很多脚的蜈蚣?抑或是,像上次一样的叼着腐肉的秃鹫?
他可是母妃的亲生儿子啊。
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
却要被迫遭受来自亲爱的母妃给予的着如此惨绝人寰、灭绝人性、天理不容、十恶难赦的悲惨遭遇。
简直比窦娥还冤,比孟姜女还惨。
别说是哭长城了,段拓植都怀疑有着这样悲(可)痛(怕)经历的自己甚至能把五岳之首的泰山都给哭塌了——当然前提是天生泪腺匮乏的他真的能够哭得出来。
他只盼望着自己的母亲这次能够大慈大悲地善良一回,要不然的话,他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母妃给玩)死。
生怕自己会被母妃给玩)死的段拓植想着这些,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身前宫殿的大门。
但,咦,为什么什么也没有?
段拓植找遍了殿内,没有毒蛇,没有蜈蚣,没有秃鹫,甚至其它什么也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大殿。
正当他脑子纠结来纠结去却始终想不出母妃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时,一声小小的喵呜声忽然闯入了他的耳朵。
这是,猫?
难道母妃今天决定换花样,从猛兽路线改走萌兽路线了?
段拓植犹豫着朝声音发源地走去,很快,他便在花园的杂草从里发现了一只极为可爱的小动物。蓝蓝的眼,雪白的毛,以及圆乎乎又软哒哒的小脸颊,总之看起来就可爱极了。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它身上那些和老虎极度类似的特征的话。
老虎!!!
段拓植望了望不远处的高墙,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还是皇宫的对吧,他母妃还只是皇宫内的一名普通妃子对吧……
普通个鬼哦!
毒蛇搞来秃鹫搞来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搞来了一只小老虎。
这样的还能说是普通妃子?!
段拓植怀疑这样认为的那些人眼睛都瞎了鼻子都聋了味觉也没有了。哦,不对,这好像和味觉没有关系,而且鼻子好像也不能用聋来形容来着……
不过,算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总而言之,因为母妃的这些行为,他已经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居住在什么深山古林里了。
其实他母亲是把他当作山林野人来培养的对吧?
上天啊,救救他吧,在他被母妃折磨死之前,能不能下一道雷劈死他先?
段拓植头一次在心里如此强烈地呼唤着。
他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
段拓植:……
其实我还是想活的,老天爷请不要当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