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调查
《烈爱风年》最快更新 [lw77]
深夜00点,一篇苏亿禾发的帖子引爆了学校网络。mwannengwu
【爆炸新闻:大二建筑院学生原梾疑似性侵一少年致人昏迷,深夜被警察带走,有图有真相!】
帖子精炼简短,配了现场原梾被警察押着的照片,照片是从远处拉了近焦拍的,略模糊,可以看出原梾很平静,末尾是一张彭思齐被抬上救护车的照片。
帖子很快爆了,留言评论蜂拥而至,不到半小时,原梾的个人信息被扒的一干二净,从入学时制式照,到被曝出更多参加学校活动时的照片,接着匿名者爆料性侵对象是个富家少年,还附带着去年苏亿禾报导几人勇救落水少年的新闻,一众深夜熄灯后刷手机的吃瓜群众,很快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一整个真相。
天哪,救人原来(梾)是为了能上啊!
长得那么文气,看着不像,也许有什么误会。
回复:长得人模狗样不代表不是禽兽,猥亵未成年人还是同性,真不要脸啊。
回复:如果是误会?警察会无缘无故找上门吗。
爆料:他就是同性恋,和隔壁信息学院萧行是一对。
回复:物以类聚,萧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复:萧行你都敢惹,小心他顺着网线爬过来弄死你!
回复:我算是能理解萧行。不道参差菜,谁论窈窕淑。
回复:啥意思?
回复:既然知道有如此美貌的少年,谁会去追寻窈窕淑女呢?
回复:我可以确定你有病,而且是大病。
回复:长得真好啊,比明星都好看,为什么在学校从来没听说过。
回复;他在建筑学院很出名的,你们不关注而已。
回复:亏我一直暗恋他,原来(梾)是衣冠禽兽啊。
回复:我知道他,人超温柔的,我一万个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等结果。
回复:江大居然有这么多白痴,看人长得帅就没了是非观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回复:看着越是温和斯文的人,就越变态。
我们不是当事人,不是警察,甚至都不了解什么情况,莫要轻下结论。
回复:实打实现场照片,这有什么可辩驳的。
回复:我在现场,当时他室友汪彦辰说他是去救人的,等结果。
回复:对,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现如今很多官方新闻都有反转的。
回复:确实,等等警方的公告吧。
作为未来新闻人,苏亿禾这篇稿子是不是发的太草率了,请问你去过现场吗?你有了解事情经过吗?凭着几张照片,几番臆测再三编排就什么都敢发,新闻最起码的真实呢,为了夺人眼球毫无下限,连娱乐狗仔都不如。
回复:看来阁下是替某鸡|奸犯来打抱不平了。
回复:呦,这是原梾哪个脑残粉,一篇新闻稿而已,看把你急得,你看看现在到处泛滥的信息,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谁在乎啊?
回复:你不在乎真假,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无关,如果报道的是你,还能说出不在乎这样的话吗?
回复:现在的新闻人都是垃圾。
回复:我是新传的,无论新闻环境怎么变,绝大多数新闻人都会恪守底线,请不要以偏概全。
……
508宿舍内,萧行锁了手机靠在椅背上沉默地盯着天花板。原梾让他不要担心,可他呢,害怕吗?委屈吗?他胸口像被砸进一块重石,沉闷且烦躁。
高畅然安慰道:“别太担心,我看大家留言多数还是趋于理性的。”
“胖子,你说,对方这么大阵仗到底图什么呢?”
“不知道,我也算在网上接触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再怎么惊世骇俗也见过,还是想不通对方到底想干嘛。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你见过猫抓老鼠吗?为了抓到老鼠,猫能蛰伏很久,抓到了不会立刻吃掉,会先玩。于海学长上次猜测那些失踪少年是他的猎物,也许,原梾是他选定的猎物?”
“世上真有无缘无故的恶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敢做,多离奇的想法有可能。”高畅然看萧行有点意志消沉,椅子滑到他身侧踹他一脚道:“打起精神,分析一下他作案过程,这是我们的长项,能快点帮助原梾洗清嫌疑。”
萧行捏了捏眉心,快速整理了下凌乱的思绪道:“对方黑了彭思齐的手机,黑了民宿的网进而控制监控、电力,至于智能锁,联网也可以被控制。”
“从屋内也打不开吗?”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从外反锁,一种是远程控制发出错误指令就能让智能锁一直处于锁定状态。警察到时,原梾可以打开门,对方用的第二种方案。”
高畅然把人拉到他电脑前,打开一款声音模拟器:“彭思齐的求救电话应该是对方打的,声音模拟器,从告诉原梾回家到报警都是对方打的,如果把通话记录调出来,声音你可以还原吗?”
萧行摇摇头:“不能,可以比对彭思齐声音的速率和语调,声音可以复制,语调和速率很难,这个等彭思齐醒了就能证明。”
高畅然打开地图软件,搜到民宿实时信息:“如此配合,且这么短时间,至少需要两个人。一个远程遥控,一个布置现场,建筑学院写生活动是提前一周公布的,这个人潜伏在我们校内网。”
“原梾有不在场证明,很快就能洗清嫌疑。”
民宿的内部结构图搜不到,高畅然关了网页:“草,你说他折腾这么一出到底要干嘛?玩儿呢?”
萧行一动不动,眼神幽深:“想理解动机,代入对方,现实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动作越多,我们的线索就越多。”
这意味着原梾还要承受更多伤害,萧行的心无声地沉入了谷底……
萧行失眠了,挨到凌晨四点,才窝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睡意朦胧中他梦到了原梾,他们好像回到了水环山那片密林,浓雾重压下来,看不清来路也寻不到去路,原梾半身隐在云雾中对他说:“别怕,雾散了,就好了。”萧行想伸手拉住他,却怎么都够不到人,很快原梾消失在云雾中,他急切地寻找,林间雾气突然散了,那条咬过他的蛇变得巨大无比,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他面前……
萧行惊醒,看了眼表6点10分。
看守所很冷,原梾一晚没睡,靠坐在墙边想了很多事,他越想越平静,甚至对暗处射来的箭也无所畏惧,可他怕不明原委的原闳识失望难过,此刻他无比后悔没有早点坦白,他知道原闳识一定会理解他,可以这种难堪的方式通知到他,深水炸弹般真的会伤他爷爷的心。他现在只想快点洗清嫌疑,也深知在警察没调查清楚之前,他、萧行还有略知情的程煜什么都做不了。
原梾第一次感受不到时间,只能从走廊传来的嘈杂声中判断大概是早上了。有两位民警带他进了审讯室,没想到提审他的是程煜,还有一位中年刑警。
程煜昨晚接到萧行电话,一早将近来他和宋青整理搜集的线索报告给刑警队队长赵柏丰,经过并案申请,城南派出所将案件移交华新区刑警支队,因为程煜曾是原梾教官需要避嫌,加之案件有可能牵涉暗网和勒索病毒,赵柏丰亲自审理。
赵柏丰没想到坐在他对面的嫌疑人如此温文尔雅,眼神平静又真诚。他见过太多犯罪嫌疑人,有很多太有欺骗性,但常常一个人的眼神里经年日久是温和良善还是狠厉狡诈,阅人无数的他可以一秒读到。
程煜笔录,赵柏丰问话:“昨天去写生,彭思齐出现在民宿你事先知道吗?”
原梾:“不知道,他说他约了朋友8点见面。我问他有跟他母亲报备吗?他不太高兴,因为枫林湖回来后,他母亲一直看他看的很紧,说见朋友一面就走,不会留太长时间。他去哪儿他家司机都跟着,我也就没多想。”
赵柏丰:“所以彭思齐不是你约的?”
原梾:“不是。”
赵柏丰:“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吃晚饭,什么时间分开的?”
原梾:“快八点,八点我们系在前院集合,去之前我让他等我,解散时我接到他电话,说陈磊来接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之后我就跟同学回房间了。”
赵柏丰:“几点回的房间?有人作证吗?”
原梾:“挂掉电话就回了,时间大概八点半左右,我同学汪彦辰可以作证。”
赵柏丰:“八点半到十点这段时间你都在房间没出过门吗?”
原梾:“我没出过门,一直在看书,没多久就睡着了,接到彭思齐的求救电话醒的,跟我同住的汪彦辰可以作证。”
赵柏丰从桌上拿起原梾手机晃了晃,手机是萧行给他的护身符。
“手机密码多少?”
“311508。”
赵柏丰解锁,翻看了原梾的通话记录后递给程煜做记录,再次问道:“你讲一下你和你同学分头去找彭思齐的经过。”
原梾将昨夜情形完整复述了一遍。
赵柏丰:“你进屋后,彭思齐完全不省人事吗?”
原梾:“是,怎么都弄不醒。”
赵柏丰:“发现他被侵犯,为什么没第一时间报警。”
原梾:“我还没来及的报警,警察就来了,我当时被锁在屋里。”
赵柏丰:“门锁从屋内打不开吗?”
原梾:“打不开,我进屋时门是开着的,进屋后门自动锁了,前台阿姨和我朝里朝外都打不开,后来警察到时可以了。”
赵柏丰:“去年彭思齐枫林湖落水,你救了他,是从那会儿认识的还是之前就认识?”
原梾:“救了他之后他父母请我们几个救人的同学去他家做客时认识的。”
赵柏丰:“我查了你和彭思齐的家庭资料,你父母和彭思齐的父亲是同学,你们确实是救人以后才认识的吗?”
原梾:“是,在那之前从未见过。”
赵柏丰:“你从小跟着你爷爷生活是吗?”
原梾:“是。”
赵柏丰:“你知道你父亲因为什么坐牢吗?”
原梾不知道这跟此次案件有什么关系,但又隐约知道原因:“最初入狱是工程连带责任被判了9个月,因为一次醉酒后签了不该签的字,后来在服刑期间被一个狱友暴力殴打,反抗时失手致人死亡,罪上加罪又判了10年,因为表现良好三次减刑,去年10月刚刚出狱。”
赵柏丰鹰一样盯着原梾,原梾平静地回视:“我从小就跟着我爷爷出入监区探望我父亲,因为刑期变长他极度消沉有自毁之意,狱警打电话来要家人多多鼓励,之后每月的会见我和我爷爷从未缺席。我在监区外见过重刑犯,远远看一眼,他们的眼神都让我害怕。可犯罪者并不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您做刑警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是为他辩解,我想说的是我父亲的事对我成长并没影响。”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对你父亲的事知道多少。”赵柏丰合了资料,继续道:“彭思齐喜欢你是吗?”
原梾无奈道:“我更倾向于依赖,我救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群人当中他独独对我有好感,我教他画画,目的只是想帮那孩子快速走出情绪泥潭,找到自己愿意沉浸的事,仅此而已。”
赵柏丰:“谁可以作证?”
原梾:“他妈妈,我室友都可以作证,您也可以问彭思齐。”
赵柏丰:“昨天去集合前为什么叫他等你?”
原梾:“他之前手机被入侵过,我不放心,想亲眼看他被陈磊接走后再回房间。”
赵柏丰:“你在学校或者系里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原梾:“没有。”
赵柏丰:“你父亲狱中失手杀死的那个人,他家人你见过吗?”
原梾愣了一下,他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没见过,我那会才9岁,跟着爷爷去找过那个人的家人,那人好像没家人,遗体一直没人来认领,赔偿金最后给了一位帮他打官司的远房亲戚。”
赵柏丰:“你是同性恋吗?”
原梾有一瞬沉默:“是。”
赵柏丰:“你有男朋友吗?”
原梾:“有,同一个学校的。”
赵柏丰:“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原梾:“没了,警官,我能问一下彭思齐怎么样了吗?”
赵柏丰:“伤无大碍,已经醒了。”
下午,程煜和宋青被派去医院找彭思齐录口供。病房内,气氛凝重,彭泽清和彭太太一个坐在窗边,一个坐在床边,都是沉默不言,吊瓶和输液管里的液体无声地滴滴答答,好像是这里唯一还有点活力的东西。
彭思齐面无表情,整个人阴沉沉的,他头疼得厉害,完全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宋青简短问了几个问题,彭思齐都一言不发,程煜知道有彭泽清在,彭思齐一个字都不会说,于是给宋青使眼色,宋青借口有些事需要单独跟父母聊,将彭泽清和彭太太带离了病房……
刑警队办公室,程煜和宋青正狼吞虎咽地啃着路上买回来的包子,赵柏丰翻看完彭思齐口供后问道:“彭思齐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宋青从桌上翻出鉴定书递过去道:“出来了,显示侵犯不是人为,而是类似于情趣玩具之类的东西,没有提取到精|液,是润滑液。”
“什么?这案子可以说是我目前办理过最奇怪的案子了。”饶是赵柏丰这样的老刑警一时间也惊了。
程煜三下五除二解决完食物,灌了口水:“约彭思齐的人是去年约他去枫林湖的人,也怪我,我之前想骗他说实话,就说齐均有可能是约他的人,齐均被抓后,那个人突然通过微信联系他,说他根本没有约他去城南草了河,他当时手机是被黑客入侵了,还问他为什么突然断了联系,网也不上了,他找了彭思齐很长时间。就这样对方再次取得了彭思齐的信任,三天前对方提出想见一面,彭思齐同意了。”
赵柏丰:“也就说他根本不知道会在民宿碰到原梾?”
程煜:“嗯,他跟原梾分开后,对方约他去中院顶层露台见面,他刚上二楼,突然有人从楼梯口窜出拿湿毛巾捂住他口鼻,对方力气很大,他很快就晕过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青咽了最后一口包子:“检测是羟基丁酸。”
赵柏丰:“他父母看他看的那么紧,他怎么跑出去的?”
程煜:“枫林湖原梾几人救了彭思齐后,彭太太比较信任那几个孩子,只要他说去江大找那几个孩子,一般不会反对,彭太太安排司机陈磊送过去的,彭思齐到江大北门后直接去学校东门打车去了民宿,临走前跟陈磊说两个小时后来接他,也就是9点。”
赵柏丰:“那9点,陈磊联系那孩子了吗?”
宋青:“联系了,提前十分钟就联系了,那孩子接通电话说在学画画,让他十点半再来。询问期间,我发现陈磊心神不宁的,就去查了行车记录仪,发现昨天的记录被删除了,我恢复数据后,记录显示他送完彭思齐后折回别墅,接彭太太去了一处高档酒店,我去酒店查过了,没有嫌疑。他也确实在9点前打过电话,后来10点打彭思齐电话,电话一直占线,彭太太正打算联系江大那几个孩子时接到了民警电话。”
赵柏丰:“彭思齐通话记录查的怎么样?”
宋青:“给原梾打电话求救的通话记录,还有约他的人微信号,聊天记录都消失了。”
程煜:“彭思齐被迷晕后完全不省人事,他不记得自己有无接打过电话。”
赵柏丰:“彭思齐情绪怎么样?”
程煜:“那孩子很消沉,他说不可能是原梾,他本就喜欢原梾,没必要多此一举。”
赵柏丰:“宋青,民宿的监控录像查的怎么样?”
宋青:“七点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的影像都被删了。”
赵柏丰:“原梾有能力入侵手机电脑吗?”
程煜:“没有,那孩子闲时就一个爱好,画画,不过他男朋友萧行有,萧行昨晚学校社团有无人机活动,他一整晚都在比赛。”
赵柏丰:“到底想干嘛呀这是?你要说栽赃吧漏洞百出,不为栽赃吧费这么大劲图啥?”
程煜:“我试着代入对方思维也想不出来。”
赵柏丰:“因为你不是变态。宋青,你去平台调取彭思齐微信后台记录和通话记录,我去调取民宿周边所有大路的监控,我就不信,路控也能被他入侵删掉。”
宋青:“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