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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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十八学士,花树枝头又顶出了许多新的花苞,已经到了可移摘的时节,萧行和原梾抱着花去湖边小屋找学校园艺。yousiwenxue园艺是位看起来50多岁的老爷爷,二人到时他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坪上哼小曲,不知道是哪里的乡音,听着像山歌。
萧行笑道:“郑爷爷好惬意。”
郑荣天停调,慵懒地起身:“跟花花草草打交道,自然惬意。”
萧行:“我们有株山茶花,想移摘到湖边,问问您意见。”
郑荣天惊讶道:“嗯!十八学士。”
原梾:“花是别人送的,宿舍环境不宜它生长,移到湖边更合适。”
郑荣天:“宿舍确实不适合养花,送花之人不是惜花之人。”
原梾:“您看移栽到哪里合适?”
郑荣天环顾一周,很快找好了位置,他指了指凉亭不远处道:“那里合适,半阴,冬天风也吹不到。”
原梾:“好地方,等它长成也是一景。”
郑荣天:“野外生长,可就没现在这么精致了。”
原梾:“野生自有野生的姿态。”
郑荣天欣慰道:“小伙子不错嘛,我看顾它两年,两年后他就能自然越冬了。”
“谢郑爷爷。”
二人跟着郑荣天回屋取了小铲子,在凉亭边一处隆起的小山包移摘了花树,顺便还给它施了肥。
“郑爷爷,学校的花花草草都归您管吗?”
“基本都归我管,我退休了闲不住,学了园艺回学校找个活干。”
原梾惊喜道:“您是园艺师?我是景观系的学生,能常来找您吗?”
“你要愿意当然可以,还能陪我说说话,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萧行听他说是退休后来的,问道:“您今年多大年纪?”
“71了。”
“您看着像50出头。”
“嘿嘿,我身体棒着呢,还能野泳哩。”
原梾喜欢所有跟他爷爷奶奶相似的老头老太太:“怪不得江大的景这么好。”
“景观学也得懂植物学,孩子,我每天早上会绕着学校走一圈,有时间我带你认一认学校里的各种景观类植物。”
原梾高兴溢于言表:“谢郑爷爷,早上我一定来。”
“好学之人,人皆喜欢。我年轻时最喜欢花花草草,那会儿没条件,现在终于有机会啦。”
“郑爷爷,您几点起?”
“6点,早饭前我已经绕着学校走一圈了。”
原梾咬咬牙:“6点15我来找您。”
“别后悔啊。”
“嘿嘿,到时候您可别嫌我烦。”
悠长夏日,万物热烈,远处湖光粼粼,山茶花默默感受着新环境,一老两小坐草地上晒太阳,惬意非常。
六月,原闳识在江介的工作也基本结束了。他留了几个学生收尾,即将奔赴下一项工作。原梾到酒店时,他正和陆怀恩收拾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闳识感觉原梾又长高了些:“我怎么觉着你长高了,现在睡觉还会骨头疼吗?”
或许有生长痛?原梾实在没察觉到,摇摇头:“没感觉。”
陆怀恩羡慕道:“这孩子越长越好,我孙子天天除了玩游戏就不会干别的。”
“陆叔叔,您也太着急了,您孙子才多大。”
“跟你小时候比更气人。”
桌上有电话震动,陆怀恩去了阳台接电话。酒店套房里配了会议桌,桌上除了两台笔记本,到处散落着图纸,原梾欢快地帮忙收拾,原闳识能感觉到他自从上大学后,活泼许多。
“看来到这上学挺开心的?”
“嗯,就是大一的课有点无聊。”
“大一培养的很多东西你很早就学了,先行一步不代表你就比别人强,很多东西需要你主动发现去学习。”
“嗯,陆校长也嘱咐过我要自主学习。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做园艺的爷爷,比您年纪还大,早上我在跟着他认识各种景观植物。”
原闳识欣慰地笑弯了眼睛,这孩子这么好都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他教育的好。
“爷爷,工作室最近有遭遇黑客攻击之类的吗?”
“没听公司网安人员报告,应该没有,怎么了?”
原梾看他满脸疲惫,不忍他担心:“没什么,就是听萧行说了很多关于网络安全方面的案例,您多多注意就行。”
“我虽然是个老古董,基本安全意识还是有的,别担心。”
这时,陆怀恩挂断电话走过来道:“还是姓钟的那个制片人,我推了。”
原闳识意味深长地看着原梾,试探道:“要不你试试?”
“什么项目?”
“有个剧组拍戏,要建一座宋代宅园。”
“怪不得您让我看了很多宋代建筑营造技艺的书,我还一知半解,能行吗?”
“我觉得你可以,很多设计师都是边工作边学习的,没有谁一接到工作就胸有成竹。”
原闳识发给他的资料很多,书单也很多,他杂七杂八看了些,宋代美学、生活图志、瓷器、绘画均有涉猎,他还没深入专研,有点没信心:“我还有很多没学。”
“也好,早了点,过几年再实践吧,现在应该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嗯。”
临上车,原闳识嘱咐道:“你爸需要一些工具书,清源买不到,你在江介的图书馆给他找找。”
“嗯。”
“爷爷给你卡里存了笔钱,自己分配。”
“您怎么又给我存钱,我花不了多少钱。”
“跟生日那笔钱一样,做项目用的启动资金,哪天碰到想做的项目,大胆去做,别害怕失败。”
“哦。”
“我和你陆叔叔会在下一个地方呆两个月,想来暑假可以来,不过我觉得你和同学一起出游会更好,爷爷有时候担心你从小跟在我身边会不会和同龄人没有共同语言,看到你和室友相处挺好,就放心了。”
“我都成年了,您怎么还当我是小孩。”
“爷爷见过很多孩子,大学这个阶段过的挺痛苦的,你从小太懂事,爷爷怕你受委屈,想做什么就去做。”
一番话说的窝心,原梾不舍道:“我真的挺好的,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倒是您工作安排得这么紧,要注意身体。”
“好。”原梾小时候,原闳识每次出门都会唠叨一番,寒暑假就带在身边,看着面前已经比他还高的孙儿,很放心又很不放心,十分矛盾。
原闳识带着一路风烟离开了江介。
校门口每到周末会特别热闹,多是外校或者异地情侣来江大接人。原梾骑车刚到校门口,正对着的一辆黑色越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子,她愤怒地摔上车门说了句什么,是苏亿禾。
驾驶位的男子升起车窗,启动车子后突然不动了,苏亿禾看对方没有即刻离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追求者众多,自信自己漂亮,从来都是别人依着她顺着她,这个冷冰冰的青年画家也不会例外,他帅气多金,见多识广,虽然有时候脾气有些怪,不过艺术家都怪。她难得放下骄傲服软地敲了敲车窗,结果车内毫无动静。
苏亿禾气汹汹地转身离开,迎面看到原梾留着清爽短发,穿着纯白t恤卡其短裤骑车经过,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他们刚刚在车里争吵的主角。
“原同学!”
虽不喜欢,原梾还是停车礼貌道:“什么事?”
苏亿禾傲慢不减,回头看了眼越野车里的人冷淡道:“我倒小看你了,上次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
原梾头次遇到这么不真诚的道歉,不过他原本也没在意,平淡道:“就这个事吗?”
“上次邀请你去画展没成功,他很生气,他真的很欣赏你,甚至不在乎你是同性恋。”
“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亿禾望向那辆黑色越野车:“他现在就在,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他也是画家。”
原梾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车内反光,对方身体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抓着方向盘的一双手:“学姐,我真的不感兴趣。”
“你就当帮帮我,只是认识一下而已,他喜欢你的画。”
原梾有些心软,沉默良久还是答应道:“好吧。”
他刚往前迈了一步,对方突然启动车子一溜烟走了。
苏亿禾对着车尾气目瞪口呆:“神经病啊!”
夏日校园郁郁葱葱,梧桐大道遮天蔽日,阳光漏进来,骑行其中像漫步森林,原梾没骑多久,又碰到了两位熟人。他轻轻按了按车铃,李星汉和汪彦辰齐齐转身,看到他同时齐齐问道:“萧行呢?”
原梾笑道:“你俩要不要这么默契,他回家了。”
李星汉:“去送你爷爷了?”
原梾:“嗯,你们做什么去了?”
汪彦辰:“找周末兼职。”
原梾:“哪方面的?”
李星汉:“数学家教,我教星然算是把耐心练出来了。”
原梾:“有找到合适的吗?”
汪彦辰:“有两家,就是离学校太远了。”
原梾略犹豫,还是道:“有个剧组要造宋代宅园,我们要不试试吧,如果不成功就当一次实践,如果成功,生活费就赚出来了。”
汪彦辰:“我们现在软件都没学啊。”
原梾:“手绘、沙盘模型,我以前做过。”
李星汉和汪彦辰互相看看,都心里没底。原梾挺了挺身,显得自己信心满满:“有我呢,再说很多设计师都是边工作边学习的,没有谁一接到工作就胸有成竹。”
汪彦辰沮丧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从哪做起。”
原梾:“我知道,一起摸索呗,最坏的结果无非失败一次,又不会损失什么,如果成功比你俩做家教赚的多多了。”
李星汉信任原梾,点点头,汪彦辰想想确实没什么可失去的,也同意了。
回到宿舍原梾给原闳识去电话,听声音原闳识还在路上:“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想跟同学一起试试。”
电话里传出原闳识爽朗的笑声:“我给你推荐,照实说你们是学生经验不足,可以先出设计稿,到时带着你们的图和模型去展示,录不录用就看你们水平了。”
“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