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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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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呦捏紧拳头,红着眼睛,“你不能提她。zhaikangpei”

    他妈不就是被杨家人害死的吗?杨荀怎么好意思叫她阿姨。

    “好,”见云呦情绪不对,杨荀自然是什么都依着他来,“但我昨天梦到她了,小乖不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来找你了?!怎么会”云呦喃喃道,“她明明生气了,她从来不回头。”

    他妈不恨他们吗。

    杨荀站在云呦面前,捧起他的脸,眼底满是心疼,“她说,云呦是个好孩子,她没办法再继续陪你了,拜托我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再难过了她让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她相信我。”

    是了,盛娟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找不到人帮忙,就找杨荀。

    云呦恍然想起。

    在他无数次渴望杨荀的爱时,他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令人作呕的自厌情绪,他总说杨荀有罪,要给他赎罪,可他知道这是苟活下去的借口而已,明明最对不起盛娟的是他自己,他为什么要卑鄙自私地想靠仇人的爱活下去。

    妈妈一定生气了,所以才一直丢下他,就算他哭到昏厥,也从来不停留。

    就算他重新拿起刀,划在手上,她也无动于衷。

    可是杨荀说:“她没生气,她只是无能为力。”

    额头相触,云呦闭了闭通红的眼睛,听见杨荀如同催眠般地低语:“所以她拜托我,她把你交给我了,小乖相信我。”

    他已经完全相信了。

    云呦右手用力攀上了他的背,哽咽着说:“她能回来见见我吗?在梦里哥,你让她回头抱抱我好不好?”

    “我受不了,她每次都走,留我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哥,你让她别走她明明最爱我了,为什么为什么能跟你说话,就不能看看我?”

    后背的衣服被揪出皱褶。

    “她还是生我的气,她气我不去找她,她以前就”

    话中的消极寻死意味令杨荀又惊又怕,他一手揽紧少年消瘦的腰肢,像是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手抵住他血色淡薄的唇,急声道:“没有的事,她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云呦眼神恍惚,摇了摇头,说:“你不懂。”

    杨荀迫不得已,只好又撒谎,“她亲口说的,她希望你好好活着,比谁都幸福云呦,别辜负她,好吗?”

    “别辜负她”

    如果可以的话,杨荀甚至都想跪下来求他听话了,他禁不起一点吓。

    云呦艰涩地张了张嘴,“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

    “不说这个了,先把蛋吃了。”

    杨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实在令他胆战心惊,他把云呦安置在座位上,端起那碗被搅得面目全非的荷包蛋,一口一口地递到云呦嘴边。

    “乖。”

    糖水放了一段时间已经不烫了,温凉温凉的,不过是夏天,倒也无所谓。

    云呦乖乖张嘴含住,吞咽下去,几口之后,他平静了许多,试图接过勺子,“我好了,我自己吃吧。”

    “让我喂你吃完。”杨荀移开碗勺,说话有种年长者不容抗拒的温和。

    云呦只好半仰着下巴,一口一口咽下,直到碗里见了底,嘴唇沾着亮晶晶的糖水渍,差点顺着嘴角滑下去,他伸出红润的舌尖舔了舔,有点委屈地蹙眉瞪他,眼眶还是红红的。

    “我都说了我自己吃。”

    都差点漏了!

    见他情绪恢复平常,杨荀暗松了口气,语气真诚,“对不起小乖,我怕你手太疼端不起碗。”

    杨荀叫他小乖怎么听起来这么羞耻。

    这下不仅眼眶红,耳朵也有点红了,但云呦并没有制止,默认了他的叫法,干巴巴地说:“我右手又不是不能用。”

    杨荀从善如流:“好,下次小乖自己吃。”

    云呦:“”

    “有点手痒。”

    三清:“有点心悸。”

    云呦关心它:“你怎么了?”

    三清死鱼眼:“你看不出来吗?我心脏病要犯了。”

    “嗯?”云呦惊喜道:“严重吗?死了应该会给我换一个系统吧。”

    三清垂死病中惊坐起,怒道:“你怎么还记得这回事!!不是说不换了吗?!云呦,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早点死心吧!”

    它冷笑着。

    云呦不疾不徐道:“这辈子不马上就要完了吗?”

    天杀的,谁让他玩文字游戏的。

    “我是说你,不是说盛云呦!”

    “哦。”云呦可惜道:“好吧。”

    他本来想反问盛云呦怎么就不是他了,但看三清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怕它一系统厥过去。

    唉,他真是心软的神啊。

    ————

    那天之后云呦似乎更依赖他了,除了不出门,走哪儿都要跟着,杨荀心境跟之前是天差地别,对此不仅丝毫没有怨言,还恨不得把云呦拴在裤腰带上,一小时一个电话,给云呦都整不会了。

    杨荀给了钟宁一把钥匙,他想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钟宁可以帮忙注意着点,至少可以叫云呦吃饭,但无论多忙他晚上都会回来。

    全勤陪云呦睡觉,即便有时候天一亮他就得走。

    钟宁实习医生排班挺多的,不过有正常的午休和双休,自然是比不得杨荀这个大忙人,毫无压力地接过了钥匙,一口答应下来。

    她知道杨荀预约了两天后去见他那个人渣爹,叫什么来着?

    杨立朋?

    到时候还得她看着云呦。

    她没想到的是当天她过去敲门的时候云呦也不在。

    杨荀打电话预约探监的时候在房间里刻意背着云呦,但他没预料到云呦会站在门口,少年握着门把手,瘦削的身躯仿佛一吹就倒了,见杨荀转头,面不改色地说:“我也要去。”

    杨荀愣了一下,挂断电话,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去干什么?”

    云呦眉心一皱,一眼就看出来他在装糊涂,“我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你要去见杨立朋对不对?!不要骗我。”

    “对,我是要去见他,”杨荀叹了口气,把他按在沙发上坐好,“但是没打算带着你,你去见他干什么呢?听哥的,别去。”

    他跟杨立朋的谈话不该让云呦旁听,云呦也不该见到杨立朋,他会受伤的。

    云呦冷笑,情绪波动变大,“那你又为什么要去见他?别告诉我你是他儿子想去尽一点孝道!杨荀,你想从他那儿知道什么?”

    杨荀沉默了会儿,只是说:“听话,好好待在家里。”

    “不要,”云呦死死地盯着面色无奈的男人,“我也有话想问他。”

    母亲死后他像个鸵鸟一样逃避了很久,甚至一面也没再见过那个总是对他呵护备至的杀人犯,他太胆小了,他害怕自己看见杨立朋脸上熟悉的笑容那一刻就会崩溃。

    见杨荀的脸色还是没有动容,他软下语气,柔软的脸颊贴上杨荀的胳膊,“让我去吧,哥求你了,让我跟你一起去,我会乖乖的,什么都不乱做。”

    “你不让我跟着你,我难受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杨荀脸色微变,捏住了他的后脖颈,阴沉沉地问:“你想干什么?”

    什么叫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云呦抿唇,声音很轻,“上次我割上一下就不痛了,也许”

    “不行!”男人额角青筋一跳,语气一瞬间强烈,几近严厉地呵斥,见云呦一副固执的样子,他气极反笑,“小乖,你拿自己威胁哥哥?”

    云呦脆弱的后脖颈被他掌住,没打算狡辩,只是抬眼问他:“有用吗?”

    有用。

    杨荀喉结一滚,看着云呦那副无所顾忌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急,笑云呦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很重要,急云呦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随随便便就说自残,就跟没长痛觉神经似的。

    他只是长得像娃娃,又不是真的娃娃,随便怎么摧残都无所谓。

    其实云呦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没有别的办法而已,所以只能赌,赌这唯一的筹码,杨荀再怎么样也至少不想他闹出人命吧。

    他一定要见到杨立朋。

    杨荀冷静下来,他想到了什么,大步跨进房间,片刻后他拿出纸笔摆在茶几上。

    云呦迷惑地看着他的一系列操作。

    “你干嘛?”

    “写保证书。”

    “啊?”

    杨荀打开笔帽,一脸认真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不自残保证书。

    那张纸连带着笔被推到云呦面前,杨荀正色道:“我可以带你去,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自残”

    顿了顿,他补充道:“说也不行,想也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填写内容。

    “保证人深刻认识到自残的错误并在此发誓,今后一定乖乖听哥哥杨荀的话,再也不升起任何伤害自己的念头,自觉接受监督将此保证书牢牢刻印在心。

    ——时间:2xxx年8月x日。”

    云呦看了纸笔一眼,有点想笑,莫名觉得杨荀这举动有点幼稚,而且,这是他能保证的吗。

    无缘无故的谁想莫名其妙在自己身上划一刀,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自己痛得抽气,但这是必然不可能给杨荀解释的。

    但看着一脸严肃的杨荀,根本没信心守约的云呦很爽快地答应了,在角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保证人:盛云呦。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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