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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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深处一瞬间桃花盛开时,香气席卷了整片桃林,清甜淡雅的花香引人好眠,净空业火也被不断落下的桃花瓣压制。zhaikangpei
戚六就是在这时醒转过来的。
他像是不太习惯这具身体,过了会才撑坐了起来。眯着眼看了圈四周,沉声唤道:“鹿灵何在?”
话音刚落,躲在远处的白鹿器灵连忙奔来,激动地弯下前蹄,向‘戚六’低了一下头:“鹿灵恭迎主人百年蛰伏、终于摆脱净空业火焚身之苦,重生归来!”
路知遥站起身,摇摇头:“这只是我成功夺了具凡人身躯,可花娘要与修士神魂争夺身躯,还不一定,现在贺喜未免太早了。”
言谈间,路知遥已经拖着与神魂还不太吻合的肉身,往桃花巨树下走。
白鹿器灵跟在其身后,道:“有桃林迷津引魂入梦,又利用前三关拖时间、让她吃了许多蒙心丹,夫人一定也会顺顺利利的。”
闻言,路知遥点了点头,神情欢喜了几分。
“希望花娘能喜欢她的新身体,也好少怪几分我自作主张。”
白鹿器灵:“主人不过是想与夫人再长相厮守,夫人一定能明白主人的良苦用心,至于那些巡律府府人也已经被我暗中命小白鹿悉数拦在第一关,不会发现此番偷天换日的。”
“你做得很好、未负我百年前所托。”
心情迫切下,路知遥走得越来越快。
桃花巨树下只有两具焦枯的尸骨与一个少女,路知遥走过来的时候,绯衣少女刚勉强支起上半身,睫毛低低垂下,眸中没搞明白什么情况般一片茫然,摊开手掌,接住几片徐徐飘落下的花瓣。
路知遥唤道:“是花娘吗?”
“你是?”
少女抬眸望去,眼神仿佛初见此人般陌生,还带着丝丝为何这人会认识自己的讶异。
路知遥心情激动:“花娘、我是知遥啊!”
“知遥?”
她无力地操纵身体想起身,奈何或许肉身与神魂还不契合,险些摔倒,路知遥已经认定醒来的是花溪,连忙上前伸手扶住她。
少女也不挣扎,柔若无骨地靠近他怀中。
“花娘、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梗在喉头,瞳孔猛地一缩,就要反击。可怀中少女紧紧抱着他,温温柔柔地吐出一个字:“禁。”
她手腕内侧的古字轻轻一闪,言出法随。
正要挣扎的路知遥顿时定在原地,而聂欢五指收紧,掌中藏的匕首又用力往他心口送了几分,与路知遥对视的清眸中茫然尽褪,满是戏谑。
“你根本不是夫人!”
白鹿器灵尖啸一声、直直迈开四蹄俯冲过来,桃花迷津中无数桃花瓣随之倒卷,冲二人掠了过去。
桃花瓣拂面而来,汹涌的气浪伴随桃花瓣割开皮肉的刺痛逼得她闭了闭眼,聂欢眼皮下的清眸眸光一冷、正要再下狠手,臂弯里圈着的人已被桃花裹挟,如一缕清风般脱身出去,只剩下自己困在桃花风卷中。
白鹿器灵伴哒哒的蹄声冲过来。
“烦人。”
聂欢低低骂了一声,架起流绯挡住白鹿器灵要开膛破肚的角击,再厉喝一声:“禁!”
周身三尺之内萦绕的桃花花瓣忽然凝滞在半空中。
白鹿器灵迅猛的冲势也一瞬间被无形之力死死压制,一息过后,再恢复冲力时,聂欢恰好趁机一踏白鹿鹿角,借力飞身而上,立于桃花巨树粗枝头,心念一动,猩红如血的吞生火自她绯红的衣摆间一扫而出,将周身桃花花瓣燃烧一空。
树下,路知遥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眼中的柔情一扫而空,震惊地喝道:“你分明服用了那么多离心丹、怎么还能挣脱大梦!”
聂欢低低地笑了两声:“这种东西、刚入梦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早有防备下自然不过如此。”
前世很明显是路知遥夺舍了戚六。
而自己与月璃凰同样得白鹿器灵大开方便之门,她又不蠢,想一想便能猜到是花溪的后备容器。
一腔血勇可破万般迷障。
聂欢早提防些什么魂梦之术,暗暗驱动了血勇灵纹,什么离魂大梦自然迎刃而解。
“好好!既然你已知晓、我定留不下你的命了!至于你用的字诀、也很耗费灵力用不了几次吧?且看你能撑几回!”
路知遥咬牙切齿地对白鹿器灵下令:“鹿灵、别让她活着离开怜花台!”
桃林迷津吹起了大风。
聂欢站得高看得远,不仅看见一片片桃花花瓣散发着盈盈粉光,在桃林中飘荡,还有水镜形成的水波天空边看见几座琼阁虚影呈包围之势,围住了整座桃林迷津。
琼阁琉璃瓦反射着微光,她听到齿轮转动的声响,一排排黑漆漆的炮口,横向的炮口排列十分密集,正对准自己,这时,聂欢却笑了。
她笑得肆意张扬,雪白小脸染上一层漂亮至极的薄粉,盈盈的水眸眼波流转:“干嘛这么大火气,我又没想杀你,真要杀,一个凡体、哪怕是禁绝灵体刚刚也死了。”
“呵、现在知道求饶了,那我便给你留一具全尸。”路知遥手掌尚捂着心口,讽刺地笑了一声。
“可以啊,毕竟要抢别人的遗物,被死而复生的人抓住打死也很正常。”
聂欢笑盈盈地附和着,而后抬起手,手指遽然间一弯,语调急转直下:“你若不怕此人魂飞魄散的话、大可现在就出手!”
只见她掌中一小簇猩红色火焰在摇曳,其中寥寥几笔乌黑线条,勾勒出一张熟悉的脸——女子眉眼温婉,纵使神志不清地在火中煎熬,也依稀能看出生前是个多么温柔如水的美人。
“花娘!”
“夫人!”
路知遥与白鹿器灵纷纷急切地喊了一声,眸中充满杀意地盯着聂欢,身体却未动,琉璃瓦下一排排炮口也凝滞在那,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怜花台在手可战九阶,可他却投鼠忌器!
聂欢瞧出路知遥的忌惮,懒懒地发号施令:“众所周知,魂魄可是很脆弱的,现在离开戚六的身体、并将怜花台的掌控权交给我,否则万一我一不小心……”
她垂眸,指尖微微一曲。
万鬼吞生火中被困住的沉睡魂灵便睫毛颤抖,似痛得要醒过来,又似透明地要散去。
“你——”
路知遥瞪着聂欢,眼底杀意若能化刃,聂欢都要被千刀万剐了。
而聂欢半点不怕。
她不仅不怕,还很享受这种别人看不惯又干不掉自己的眼神,通体舒畅下,甚至还从立在枝头,换成坐在枝头,手懒洋洋地撑着下颌,一扬下巴。
“请选吧。”
聂欢一眨不眨地望着路知遥,心底玩味。
前世,月璃凰并未这时来到怜花台,而路知遥先夺舍了戚六,脱离净空业火重获新生,却并未收回怜花台,而是将其留在迷心湖,想来便是为了花溪,夺舍月璃凰失利后更不惜搅风搅雨,联合天工散修与月璃凰争斗。
今生就让她看看,究竟是他的花娘更重要,还是他自己和他的怜花台更重要咯。
“……”
良久,路知遥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终于妥协地抱了抱拳,“这位姑娘,试图夺舍你是我不对,作为赔礼怜花台我可以交给你,但我好不容易重获新生,这傻子也与你素不相识,能否通融一二,放过我与花娘。”
“你当我很蠢吗?或者我看着很人美心善?善到会留着一个有险些杀妻、还夺了至宝之仇的人在外面算计我?”
他还没说完,聂欢便不禁嗤笑一声:“要么死斗一场,你能不能赢不知道、但她必死无疑,要么交出怜花台,入我吞生火受我掌控,老实听话我还能留你们夫妻两残魄相聚。”
路知遥大怒:“这不就是要我与花娘给你为奴驱使?!”
聂欢理直气壮:“对啊、不然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捅死你?”
路知遥:“……”
被捏住七寸,他胸膛不断剧烈起伏,好几次聂欢都微微眯起眼眸,随时准备捏碎花溪的魂魄、反手抽出流绯开打了,最终,他叹了口气。
“是我技不如人,此番夺舍也是我一人向占师求卦、得来百年后会有合适的夺舍之人出世,故而布局,与早陷入沉眠的花娘无关,万望姑娘心中怒火,只需发泄在我一人身上即可。”
路知遥低了一下头。
左手边,白鹿器灵咬住他的衣袖,哀哀地呦呦叫了几声,半透明如墨玉的鹿瞳中凝着一点灵性的难过。
“鹿灵……”
路知遥摸了摸它头顶鹿角,下定决心,一拂袖,神魂脱离肉身而出,戚六的肉身软软倒在地上。
而聂欢伸手一抓,一位八阶天工大能的神魂便近乎主动地受困入吞生火,就见他默默护住花溪的魂魄,不再言语。
绯衣少女满意地一撇衣袖,将吞生火收回经脉内,跃下桃花巨树,冲白鹿器灵勾了勾手指:“鹿灵是吧?你过来。”
白鹿器灵:“……”
器灵性情单纯,它瞪着聂欢,眼底还有恨不得一角创死这妖女的情绪。
见状,聂欢再笑,漂亮的眼弯成两轮明亮的月牙。
她懒懒打了一个响指,掌中托着吞生火,五指微微一曲:“你要这样、那旧主子可就要不好过了呦。”
就听火中传出一声细微的闷哼。
绯衣少女仍然笑着,吞生火火光映在她轮廓柔美的脸上,镀了一层艳艳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