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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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少女每日天不亮就去阴阳塔，又每日踏着夕阳负伤回去。yousiwenxue
这天，聂欢在阴塔与幻境妖兽对战。
一片片枯叶从枝头飘落。
树林完全被金黄的落叶覆盖，一双橙黄色的眼瞳在林中移动，厚重落叶掩盖下，聂欢根本无法察觉它的踪迹。
“嗷吼！”
与落叶丛融为一体的金豹从聂欢背后扑跃而出。
它迅捷如风、弹射而出时快如一道惊雷。
然而迎接它的是一抹扫出的绯色，流绯飞出，第一刀平滑斩开金豹兽爪，第二刀落在金豹腰腹，第三刀微微一偏，落在豹尾。
聂欢锁骨间，血蝶烙印上的兽怨灵纹闪动着微光。
“吼！”
金豹三刀伤口中的血色刀气顷刻间升腾而起，汇聚成一头气势足以披靡兽王的怨兽虚相，低吼一声，飞入金豹识海内造成一片怨力震荡！
“第十一关。”
金豹受怨力震荡直接神志混淆，幻境随妖兽失去战斗力而消散，聂欢收刀，神情淡淡地盘算：凭血蝶中攒的灵纹、自己而今能抢前世哪些机缘。
整日在学宫装坚韧不屈小白花，真有些无聊。
聂欢抬起手，手背有一抹打斗间弄出的血痕。
她舌尖卷食尽手背上的几滴血珠，尝到些许血腥味。
小半响后，少女低低地轻笑出声。
魔域浮沉多年，妖女最擅长的除了蛊惑人心、就是抢东西了。
学宫位处仙域中心太白州，资源丰富秘境众多。
山林间，少女戴灰纱帷帽，外披墨色氅衣，佩戴了遮掩修为的雾玉，走动间偶尔露出一抹瑰丽的艳红群摆，楚腰卫鬓，袅袅婷婷，光凭气质，就没人能将这个举手投足充满魅惑的妖女与诛邪府学子联系起来。
她脚步停留在一颗灵树下。
仰头望去，只见这棵灵树枝繁叶茂、叶片闪烁着银辉，隐约可见其中枝叶间几颗即将成熟的灵果。
聂欢宣布：“可以暴涨灵力帮助突破小境界、正适合我。”至于这果树明显有人照料的痕迹，则被她直接无视了。
待到夕阳西下，灵果在晚霞下染上成熟的红艳之色，聂欢飞上树，纤纤玉指将灵果悉数摘下，揽入怀中。
她正要摘走最后一颗离开，远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喂！这棵仙树当年被雷劈得快死了、是我们费劲心力救活的！”
一段时间过去，之前见过的断腿娃娃脸学子伤势大好，此时如只炸了毛的猫，飞快跑到树下叉腰怒瞪着少女。
“是么？”
少女当他面明目张胆地摘下灵果，递到帷帽下咬了一小口，而后嗤笑一声：“可那又怎样？现在被我看上、就是我的了。”
这些聂欢当然知道，甚至之所以能找到这棵树、还是因前世师钦讲睡前故事哄自己的时候什么经历都抖出来了，但送到嘴边的机缘、不咬一口就尽数奉还？怎么可能？
“你你你这个姑娘好不讲道理！”
娃娃脸学子名为谢督灵，此时一口气没缓上来，瞪着双圆溜溜的猫猫眼，险些要气晕过去。
“魔道妖女，无需多言。”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聂欢挑了挑眉，只见师钦衣白如雪不染凡尘，眼眸流转过一抹银辉，动用勘明月看了一眼，便发现血蝶烙印在她身上时浸染的张狂魔道血气，于是腰间雪剑骤然出鞘。
一线灵光穿过茂盛枝叶，雪剑所过之处枝叶分毫未动，并非剑意毫无威力，而是树叶已尽数无声无息地悄然冰封，剑光在春色中横生而出，一瞬间召来比倒春寒更冷十三分的凛冽剑意！
聂欢立于风口，披在身上的轻薄氅衣因剑意翻卷，露出一袭拂动如花的明艳红衣，她低哼一声：“呵。”
只要不在学宫中、不用担心掉马。
如今攒了大把灵纹之力的她有什么好怕师钦的？
少女一抬手，肩头的血蝶张开蝶翼翩翩起舞，数个淡色灵纹一齐闪闪发光。
地面便犹如地龙翻身、顷刻间地动山摇，翠绿的巨藤从地面裂隙中破土而出，眨眼后，三人前后左右俱布满巨藤，却都丝毫不惧，各施手段躲避。
“哈哈这也太笨拙——”
谢督灵轻易在其中穿梭，正哈哈大笑，突然一条纤细的藤蔓趁其躲避巨藤在他身上接连抽打了好几下，细细的血痕中，一头怨兽虚相生出、咆哮着冲入他的识海！
怨兽虚相搅得识海震荡，谢督灵头疼欲裂、动作不由一顿，顿时被巨藤卷起倒吊，数条藤蔓一拥而上疯狂抽打，几乎每过一息便有一个怨兽虚相凝成、冲入识海！
“怎么还有兽怨附在上面的？！”
脑壳疼得谢督灵直嗷嗷惨叫，根本再毫无还手之力，同样遭遇的还有第三个高大学子，仅有师钦雪剑凌空一斩，四周一片藤蔓登时化为冰雕，轻易破开樊笼。
灵纹组合技被破，聂欢毫不畏惧，抽出腰间另配的一把查不出跟脚的大路货宝刀，迎上一碰！
砰！
一交手，师钦便忍不住蹙眉。
少女仿佛能摸清自己的路数，甚至比自己更清楚剑招威力与如何规避！
但师钦到底身经百战，剑尖一转，清亮如雪的配剑招招直逼门面，雪剑穷追不舍下聂欢不得躲闪，每一剑都必须以刀回挡！
咔嚓咔嚓！
如此交手上数个来回，聂欢所用的大路货率先挡不住灵剑锋芒、崩断成几截，彼时，师钦剑尖微微低转，雪剑直冲聂欢锁骨落下。
这是看自己罪孽不重、想锁琵琶骨活捉？
聂欢双眼一眯，面不改色地迎上剑尖，雪剑割开她细细的氅衣系带，险险在锁骨间留下一线红痕，这时，聂欢身形忽然仿佛遁入一片阴影中，雪剑凭空穿过倩影，除件落下的氅衣外再无法触及分毫！
一根巨藤出现在她脚下，用力一托，少女足尖轻点巨藤借力一跃，轻飘飘掠开身位。
少女馨香拂过耳畔，伴随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师钦收剑，皱眉回首道：“你笑什么？”
聂欢倩影虚蒙在诡影中从他身边掠过，隔着层帷帽罩纱，师钦都能感觉到少女眼波从自己腰身间一扫而过，调笑道：“笑阁下口口声声说着妖女，可是不知其中妙处、保管让你要死要活的。”
毕竟前世也不知哪个人，同自己欢好的时候，把她腰都快掐断了。
“对了，奉劝一句，若不顾一切追我，你两个同伴脑子被打坏了可不怪我哦，毕竟他们看着本来脑子就有够不好使的了。”
旋即，红衣少女如一只翩然蝴蝶，脚步轻盈地消失在山林尽头。
“……”
师钦压着眉梢，薄唇紧抿成一线。
用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那般不知廉耻的话，简直荒谬！
但眼角余光一扫某个陷在巨藤中嗷嗷惨叫得惨绝人寰的同伴，青年只得罢手。
雪剑再割开巨藤，救出两人，谢督灵坐起身，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但还记得用胳膊肘捅捅身旁的高大学子，满面震惊道：“我的天哪、木磊，是不是我脑子被兽怨给冲傻了？我怎么好像听到师钦被妖女给调戏了！快说你究竟听到了没？？”
师钦：“……”
木磊默默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谢督灵此刻顾不上被抢走的灵果，摸了摸下巴，回忆起妖女对自己与师钦隐隐间截然不同的语气，一拍大腿，语气无比笃定。
“我赌一锭金，师钦、她肯定看上你了！”
木磊默默再点了点头。
然而头才刚点完，两人就全身都被冰封住、只留下个脑袋还露在外面喘气。
师钦捡起掉落在地的氅衣，瞥他们一眼：“那你们又有没有听到她说你们脑子不好使？再胡言乱语，就不用想我放你们回学宫了。”
言罢，青年低眸，望着手中犹带几分少女馨香的氅衣，心道：早就听说近来太白州新出个手段诡谲、专抢夺奇珍异宝的妖女，没想到今日碰上。
聂欢这几天心情很好。
一来每每抢完东西，沐浴在别人看不惯又干不掉自己的眼神中，总会令妖女通体舒畅。
二来月凌华夫妻不知重生之事，担忧女儿根基不稳，不许月族支太多提升修为的灵宝给她，现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提升修为的感觉令聂欢十分愉悦。
两项加持，连陈渊上早课时，都能看出少女眼角眉梢间笑意盈盈。聂欢坐在座位上，天真无邪地伸出两根手指答：“因为上个月末我阴阳塔终于爬到两位数啦。”
“阿欢姑娘是很厉害。”
陈渊见她明媚的笑容，眉宇间的沉郁如拨云见日，消退了几分。
聂欢以甜甜一笑回应，眼角余光顺便瞥了一眼前座的月衡峦。此时他满脸阴郁，尽管坐得远远的，可以修士五感之敏锐，少女的欢声笑语仍旧不停钻进耳朵里。
月衡峦用力咬了咬牙。
每每看到聂欢在诛邪院适应良好，无疑是一次次扇曾当众说过聂欢不适合待在诛邪府的自己耳光。
他垂着眼帘眼神怨毒，旋即想到什么，嘴角又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这月衡峦，还真能忍啊。”
后座，聂欢心中喃喃，尽管没发现月衡峦神情变化，但仍然本能觉出他心中定是有什么打算。
毕竟以她前世对月璃凰的了解，一个醉心机关术的天才少女，若月衡峦不主动找麻烦，绝不会平白无故废除人修为。
所以对自己，他又会有什么算计呢？
少女舔了舔红唇，难以按耐内心的期待。
聂欢不喜欢在身边留着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以她作风，当然是主动挑衅让人按耐不住出手，再伺机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