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五）
沈裴曾经来过几次这里，也许是因为沈晏的缘故，公司的氛围总是沉闷而冷静，所有人都兢兢业业做着自己的工作，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副干练的精英模样。
但今天，气氛隐隐有些不同。
他们脸上尽力维持着认真，细看之下却满是兴奋，还有人一边工作，一边和同事说着什么。他有些疑惑，往里面走了走，发现前台姑娘的表情也有些失魂落魄。
发生什么事了？
沈裴敲了敲柜台，说：“我找沈总。”
即使两人是叔侄关系，但沈裴来找他，也还是需要走下流程。
沈裴之前来找过沈晏几次，小夏恍惚着看他一眼，认出这是沈总的侄子，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还是打了个电话到顶楼。
挂了电话，小夏告诉他，“沈总现在在休息室，您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休息室？”沈裴怔了一下，问，“不是办公室？”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他叔叔竟然没在工作？虽然他一直不理解，叔叔的身份地位已经那么高了，为什么还要沉迷工作。
小夏说：“是的，休息室。”
沈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恍恍惚惚地要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问：“对了，你们公司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他感觉所有人都不太对劲……
小夏的表情稍稍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说：“没什么，只是今天有个女人来找沈总。”
沈裴有些不解地看她。
他之前来的时候也碰到过想要见他叔叔的女人，那时他们的表情也没这么奇怪。
小夏继续说：“然后沈总亲自下来接她。”
沈裴愣住，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
虽然与叔叔的关系有些陌生，但他也绝不会记错叔叔对别人有多么冷漠，更从未见过叔叔对什么人有特殊的关注。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小夏一眼。
恰巧这时有两个女孩抱着文件走过，边走还边讨论——
“沈总今天看起来和平常完全不同啊。”
“是啊是啊，本来看到他我就害怕，但是他今天真的是很温和了，李经理刚还在群里说呢，他去交报表的时候忘了一份，沈总竟然也没有说什么。”
“听说那个漂亮的小姐姐一直待在办公室呢，沈总今天心情好，应该也是因为她。不过我那会不在，有点可惜，没看到她长什么样，竟然连沈总都能拿下。”
“我看见了哦，真的超级漂亮，比很多明星都要好看的多，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我当时都看愣了。”
“哇真的吗，你一说我更好奇了……”
她们的身影逐渐走远，沈裴听到她们的谈话，有些嗤之以鼻。
她们说的是谁？
温和，他叔叔那张冷脸，能和温和扯上关系么？
还有什么最好看的人，能有慕欢好看吗？
沈裴摇了摇头，朝电梯走去。
……
休息室。
慕欢坐在桌子边上，黑色的衣裙上有着不明显的污渍，——刚才她去拿咖啡，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咖啡全落在了身上。
所幸温度不是很烫。
沈晏冷着脸，弯腰将她的裙摆向上卷起，手指修长，扯过一边的纸巾。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晏的声音冷如寒潭，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一点一点地擦掉慕欢大腿上的咖啡印。
慕欢有些痒，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晃了两下小腿，轻笑着说：“没注意嘛。”
沈晏本来捏着纸巾，她这一晃，他的指尖便无意间划过她的皮肤。
慕欢的肌肤温热，光滑细腻，沈晏冰凉的指尖接触到她，有酥酥麻麻的触感顺着手指爬上来。
沈晏一顿，目光凝在她的腿上。
慕欢的裙摆被他无意间卷到大腿中部，露出大片肌肤。她的皮肤本就十分白，大腿更是白的晃眼，而又分外柔嫩，——沈晏刚才的力度已经轻的不能再轻，但依然留下了一点微红的痕迹。
沈晏的目光难以移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扔掉纸巾，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片微红的肌肤。
骨节分明的大手覆在修长白嫩的大腿上，显现出一种难言的色-气。
沈晏的手指碰到她柔软的裙摆，喉结滚动了一下。
慕欢按住他的手。
沈晏微微抬头，瞧见她颤动的眼睫，以及脸上若有若无的红晕，眼里的深沉有如实质……
“咚咚咚。”
门外助理小心翼翼地喊道：“沈总，衣服买回来了。”
沈晏一顿，站起来，将慕欢抱下来，让助理进来。
助理将袋子交给沈晏，临走时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慕欢，她的皮肤雪一样白，颊上有一抹粉色，察觉到他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朝他瞥了一眼。
助理猛地收回视线，心脏砰砰跳着关上了门。
沈晏将衣服取出来，递给慕欢，随后背过了身。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沈晏微皱着眉，直到慕欢说了句好了，才转过身。
然后顿住。
助理随手拿的是件白色的连衣裙。
发如泼墨，面如凝脂，细密的眼睫如同小扇子一般，下巴小巧而纤细，袅袅婷婷地站着，纤腰楚楚，我见犹怜。
沈晏忍不住上前一步，刚要搂住她，就听见又一阵敲门声。
他皱眉，冷声问：“谁？”
“叔叔，是我。”
沈裴乖巧地回了一句，心里暗自嘀咕，刚才那些人是怎么睁眼说瞎话的，这叫温和？他怎么听着比平常还要冷酷。
沈晏想起来刚才确实让沈裴过来找他，松开眉头，淡淡地说：“进来吧。”
推门声响起的一瞬间，慕欢扑到沈晏怀里，将他按在了沙发上。
沈裴一进来就看到他冷面冷口的叔叔正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了个女人。
他一下子睁大了眼，连路都忘了走。
沈晏看向怀里的人，冷声说：“干什么，快点起来。”
话虽这样说，手却紧紧地按在慕欢的腰间。
慕欢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头，摇了摇头。
她的鼻尖蹭到沈晏的脖颈上，温热的呼吸也一下一下拍打在他的皮肤上，沈晏握着慕欢细腰的手紧了紧，抬起头，一脸冷漠地对沈裴说：“愣着干什么，把门关上。”
“哦，哦好的。”沈裴呆愣愣地应声，关好门，走进来坐到桌子边的椅子上，完全无法消化自己看到的景象。
过了好一会，沈裴才回过神来。
他试图看清窝在沈晏怀里的女人的脸，可是对方背对着他，又被沈晏搂的紧紧的，他只能看到对方纤瘦的背影。
沈晏问：“什么事？”
沈裴还是很怕他这个叔叔的，听到对方说话就顾不得关注那个女人了，有些艰难地开口：“叔叔，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们都很想你，奶奶也很想见你……”
沈晏眉头微挑，嘲讽地说：“想见我？”
沈裴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心底也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
慕欢的手暗悄悄地在沈晏的后背上画着圈圈，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躯，她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沈晏本来还在疑惑慕欢为什么会扑到他怀里，甚至还在想她是不是害羞了，这会儿突然明了，她就是单纯地恶劣而已。
他捉住慕欢作怪的手，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裴说：“行了，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回去的。”
沈裴还在想为什么这个女人的笑声听着有些耳熟，就听到了沈晏的答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顺利地得到沈晏的同意，为了防止沈晏反悔，他忙站起身，说：“好的叔叔，我回去会告诉奶奶的，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他站起来，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个女人的背影。
细看之下，就连背影，似乎都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沈晏冷冰冰地看他一眼，沈裴忙收回了目光，退出去。
——不可能是她。
他记得的，她早上出门时穿的黑色的裙子。
沈裴出门之后，沈晏就将慕欢拉起来，神情沉稳地亲了两分钟。
慕欢被吻得脸颊嫣红，眼睛湿润，两片薄薄的唇，也略微红肿起来，透着水润的光泽。
沈晏抱着她，嗓音低沉：“我下午可能有事，你……”
慕欢软软地躺在他怀里，说：“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呀。”
沈晏沉默，他其实想问慕欢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慕欢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我饿了。”
沈晏定定看她一会，抱着她起来，放下，“走吧，去吃饭。”
吃过了饭，慕欢就要离开。
她像是没看见沈晏听到她的话时变得冷凝的目光，笑吟吟地亲了他一下，就摆摆手离开了。
沈晏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沉沉，半晌，才收回视线。
他回楼上时，突然想到什么，去了前台，告诉对方，“以后她可以直接上来。”
小夏战战兢兢地点头。
慕欢回到家，刚走进卧室，沈裴就回来了。
他听到慕欢在楼上，便急匆匆地上了楼，敲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