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梦断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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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让今天马球打得可不怎么样啊。mshangyuewu”
萧澈骑在飞驰的骏马上,他手持球杖,瞄准目标,将球精准地击入萧清让这边的球门,场边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萧澈神采飞扬,打趣道:“难怪人们常说情场得意,球场失意,清让一下子要迎娶正侧两妃,难免球技就要减退了。”
那边萧训听见这话脸色立马黑了,他本以为李芳慈从南番回来,骄傲不再,一个侧妃的位置便足以让她俯首帖耳,他与李相父子已经说定了婚事,没想到他二人三日之内一死一伤,到嘴的肥肉被萧清让夺走了。
萧训冷嘲热讽道:“听说晋王妃命硬得很,三弟可得当心了,别落得李相父子那般的下场。”
萧诩见叔侄三人在聊得并不愉快,本想着过来打个圆场,可惜他刚刚策马上前,身下的马匹不满意地喷了个响鼻,撒丫子跑了起来。
“救救我!啊——救命啊!”
这边的唇枪舌剑被这意外打断,萧澈和萧清让心中无语,还是立马抽动缰绳,追了过去。两人的速度都极快,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草场,势头相当,不分前后。
并驾齐驱时,萧清让忽然说道:“没想到皇叔表面上无心朝政,手中的杀手组织却是能人辈出啊。”
萧澈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明的光,他眯了眯眼,冷冷地说道:“什么杀手组织,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萧清让放声大笑:“芳慈她与我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至亲之人,起先我还不信呢,在我心中皇叔一向是寄情山水的世外仙人,怎么会在这俗世纷争上蝇营狗苟,直到她拿了此物给我看”
令牌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抛物线,落入了萧澈手中。萧澈顿时变了脸色,这是那日云岫没有收下的令牌,没想到他一时大意,竟叫旁边的李芳慈拿了去。
萧澈眼神冷冽地看着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我不认得此物,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罢,他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身上,身下的骏马吃痛地嘶鸣一声,疯狂地向前方冲去。
李芳慈还在相府中做着即日要成为晋王侧妃的美梦,她哪里知道她送出去的那把离间云岫与萧清让的利器竟然成了一把双刃剑,另一侧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间。
梦断黄粱,香消玉殒。
——
岂不妙斋的柿子树又开始转红了。萧清让轻巧地翻过院墙,落在了树下的秋千面前。
云岫轻笑一声:“堂堂晋王,怎么总是翻墙头?我将军府没有正门吗?”
萧清让苦笑了一下:“走正门必定会碰上梁将军,他那眼神恨不得要杀了我。”宣威将军一边是气他带着云岫去漠庆受了许多磨难,一边是想催着萧清让尽快把婚期定下来。
可他这具身体
若是退婚,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另嫁他人吗?
他纵总有千般巧思,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一筹莫展,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胆怯和迟疑,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只能闭口不谈。
“萧澈已经对李芳慈生了疑心,恐怕活不久了。”萧清让将话头转移到今日在马球场发生的事情上。
自从回了魏都,那李芳慈就像饿了三天的恶犬一样,日日盯着云岫想要将她剥皮吞肉,她的手段与心肠愈发狠辣,如今又勾搭上了虎视眈眈的萧澈。云岫与萧清让差点丧命津山的账还没有跟萧澈清算,如今仇上加仇,势必要想个办法让他血债血偿。
“那接下来就轮到萧澈了!”
云岫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荡着双腿,秋千也随着小幅度地摆动起来。“听说最近宁和镇发生了百姓哄抢粮店粮食的事情?”
萧清让点了点头。今年大旱,此前南番苦于无法承担的沉重岁贡发动战争,如今战事平息但大旱可不论国界,饥荒在大魏境内也初现端倪,宁和镇最先出现了百姓打砸粮行的情况。
这件事情发生得十分蹊跷,宁和镇位于土地肥沃的雍州,是魏国粮食生产最富足的地方,怎么会在这里最早出现粮食供不应求的情况呢?
“不如你自请去宁和查探一番吧?”云岫歪着头沉吟片刻,忽而对萧清让眨了眨眼,眉眼间神采飞扬,“对付萧澈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了,关键在于一个人。”
——
宁和与潼安镇相隔不远,之前都是梁王属地,民风习俗相似,但它相较于潼安镇要大上许多,云岫小时候最爱来宁和送肉,总能在集市上买到些潼安镇没有的稀奇玩意儿回去。
萧清让被派来宁和查案,云岫也一同随行,若是查案顺利的话,准备再一同回潼安镇看看。
同行的还有李明荣,北府军的统领,也就是那个云岫前世在杏花小筑的首领,卫彪。刚到魏都时,她在秋狝场上认出了他,匆匆一眼就觉得心底发寒,现在一路与他同行,云岫只觉得时时刻刻都心惊胆战,她对此人的恐惧和厌恶已经深入了骨髓里。
那日萧清让自请来宁和查案,魏帝欣然同意,但念及宁和刚刚发生过□□,魏帝让宣威将军一同随行,保护萧清让安全。一旁的萧澈却以宣威将军刚刚从漠庆回来,身体劳累为由,提议让李明荣前去。
宁和知县早早在城门口迎接,宁和知县任蒙说起来还是贵妃的远房堂弟,肃王的舅舅。他年纪约五十岁,面容憨厚,见到晋王后,他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道:“晋王殿下莅临宁和,真是让我们这个小地方蓬荜生辉!舟车劳顿,请随我先安顿下来。”
进了宁和城后,他们一行人放慢了速度,马蹄踩踏在青石路上,发出了“哒哒哒——”的声响。任蒙一路将他们带到了知县府中住下,知县府极为清俭,看得出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已经好好收拾过一番,但房子已经上了年头,家具也都是普通木材,比起漠庆的黄宅差了不知道多远。
倒是个清廉的好官,云岫心想。
“我们宁和今年大旱,田里那是颗粒无收啊,也怨不得那些百姓哄抢粮店,毕竟谁都想讨口饭吃”很快,任知县一开口,他在云岫心中的形象就崩塌了。
云岫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提醒道:“任知县,我就是宁和人。我家祖辈一直生活在宁和,雍州土地肥沃,便是再大旱的年份,家中都是有余粮的。颗粒无收任知县说得夸张了。”
“哈哈对对对,有余粮的,我记错了。其实都怪南番人!先前南番缺粮那阵子,南番人高价将粮食都收购走了,也怪朝廷定死了粮食的价格,这荒年也不许涨”
任知县被戳穿了之后脸不红心不跳,立马改口甩锅给南番人,“哎,按我说就应该物以稀为贵,调整粮食价格,这样也好大赚南番人一笔,不是嘛?”
萧清让听了他的夸夸其谈,忍不住皱眉道:“朝廷定死了粮价是为了保证老百姓都买得起粮食,若像你说的那样只唯利是图,那遇上荒年普通老百姓如何吃得饱饭?”
任知县闻言满脸堆笑:“嘿嘿,晋王说得真好,下官早就听说晋王有治国大才,如今听了这一席话才真正有所体会,简直是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啊!”
任知县嘴里说的话半真半假,上一句说完可能下一句就改了,若你真与他追究起来,他便将你吹得天花乱坠,再就是装傻充愣。他脸皮甚厚,萧清让几人不愿再与他纠缠,只能自己去城中调查。
南番出现灾情之初,宁和小城里的老百姓哪里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情况,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过是感慨一句南蛮人真是可怜。他们当时粮食储备宽裕,根本想不到有一天那样的情况会蔓延到自己身边。
那时,宁和城中突然出现了一行陌生的商人,挨家挨户用略高于粮行的价格收粮,百姓们大喜过望,纷纷将家中存粮都卖空了,心想着这样的冤大头好不容易才能遇上一个,自己家的口粮也不需要多少,大不了和邻居家赊一点便是了。
直到他们发现邻居家也没了存粮,甚至粮行都关上了大门,这才傻了眼。饿极了的百姓冲破了几家粮行的大门,像强盗一样翻遍了各个角落,确实没有找到一颗粮食。
看来百姓的粮食的确是被南番商队收购走了,任知县说得不错。
可云岫还是觉得不对劲,按照这个时间计算,南番商队运粮正是南番与大魏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样的特殊情况下,一支庞大的南番商队怎么可能能在大魏境内畅通无阻?
云岫将自己的疑惑告诉萧清让,萧清让肯定了她的猜测,补充道:“还有一点,东都也是产粮重地,而且距离南番要近得多,南番人何必千里迢迢赶来宁和买粮食?”
云岫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放光道:“对了,咱们找个内行人问问不就成了,我在四海粮行可有个老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