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接近萧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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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浑浑噩噩地回到将军府。yywenxuan
萧澈的话犹在耳边。
“当然是魏帝屠杀得潼安镇!”
“可我们都是他的子民,梁王余孽早已不成气候,他何必”
萧澈冷哼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之极的言论,唇边掠过一抹讥笑:“凤阳楼的掌柜白罡,是魏帝派到梁王身边十年的卧底,魏帝连他也没有放过,你觉得他会怜惜你们这些蝼蚁?”
白婉的父亲竟然是魏帝的卧底!
云岫一直以为潼安镇是个远离权力纷争的偏远小镇,从没想过魏帝早在多年前已经埋下伏笔。
她该怎么做?
萧清让、姜循礼、宣威将军所有她亲近之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似乎只有萧澈这一条路可以走。
夜半,她被骤然的撞门声惊醒。
白婉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额头上,眼神中闪烁着惊恐至极的光,显然是被吓坏了。
云岫伸手理了理她的额发,温声道:“又做噩梦了吗?”
白婉嘴唇微微发白,双手紧紧拉着云岫,声音哆嗦得像是寒风中枝头的枯叶,她眼睛大而空洞,眼神的焦点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虚无,喃喃道:“那不是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提着刀,他满身是血,他挖了我爹爹的眼睛,又割掉了鼻子,一刀一刀啊!啊!”
白婉突然厉声尖叫起来,云岫见她这般崩溃的模样,心痛地像是在滴血,她将白婉紧紧搂进怀中。
凄烈的叫声引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你怎么了?”是兰苕。
“没关系,小婉做了噩梦,你去休息吧。”云岫轻轻拍着白婉的后背,回想着娘亲在她生病哭闹时哼的那首小曲,也在白婉耳边轻轻哼唱着哄她。
“小婉乖啊,爹爹已经不疼啦,他最见不得小婉哭了对不对?”
白婉逐渐平静下来,眼睛哭得红红的,脸颊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
云岫见她好了许多,伸手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推开一些,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四目相对,郑重地问她:“那个提刀的人是谁?”
白婉还在止不住地抽泣,但眼神变得坚毅了许多,答道:“那人穿着黑色衮服,上面绣着金龙,是魏帝。”
果然!
云岫自嘲般地笑了笑,她竟然曾有片刻相信了萧清让说的鬼话!
——
云岫的再次拜访,似乎在萧澈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云岫怀中还抱着他送的那只小白狐狸。
“想明白了?”
“嗯,我可以去梅花小筑。”
萧澈本在摆弄着手中的茶具,听见云岫的话,他嘴角轻扯一下,眼睛微眯,将手中茶盏晃了两下,递给云岫:“你今日再尝尝?”
云岫接过茶盏,还是一饮而尽:“味道一般,我不懂茶艺,喝再多杯也品不出其中的绝妙。”
“啧,似牛饮池水。”萧澈见她如此,摇着头感慨一声。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昨日说见过我的母亲。是在坞首山吗?秋狝你失踪的那几天?”
云岫暗自心惊,他竟然猜到了地方?!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离开萧澈眼线的日子也就只有那几日,他能想到并不奇怪,只是这样就把姜循礼牵扯进来了。
“这么说,姜家的小公子也去过了?”
果然。
云岫没有回答,她将怀中的小白狐往前一送,小狐狸“咚——”地一声跳到了萧澈的茶案上。也不知道它是身法不娴熟,还是单纯的调皮捣蛋,它健步如飞地从茶案上跑过,将萧澈的茶杯、茶盏踢得横七竖八,叮当作响。
看着眼前的杯盘狼藉,萧澈挑眉看向云岫,用眼神询问她此举何意。
“它认得路,不过那地方烧成了一片废墟,你若是想去看看就让它带你去吧。”
“它?”萧澈略微有些惊讶。
“它其实是一只九寻兽,名叫小黑。”
小狐狸冷不丁被戳中了痛处,不满地叫了一声。
云岫看着眼前萧澈嘴角轻提,想到那边吴欢早已不在人世,不忍心给他浇这一盆冷水,但又怕他满心欢喜前往最后发现不过是一场空梦,轻声道:“是你母亲放得那把火,她恐怕已经不在了。”
萧澈一愣,喉间发出“赫赫”的笑声,只有轻颤了两下的脸颊泄露了主人的情绪,他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无妨,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母亲,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咂了两下嘴:“这茶水的确一般。”
萧澈将小狐狸抱入怀中,右手指尖在它头顶的软毛上反复揉搓。云岫本以为他还要再问一问他母亲的事情,没想到他却岔开了话题。
“你若是想接近魏帝,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云岫抬眼看他,表示愿闻其详。
“萧诩,他年后十六,到了挑选王妃的年纪了。”
萧诩养在皇后膝下,又无心皇位,自然与皇后所出的萧清让关系紧密。前世他精于商道,民间有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魏荣可使磨推鬼。”,说得就是日后的荣王萧诩,两兄弟各司政财,他成了萧清让的左膀右臂。
而此时,萧清让与云岫的前尘往事还牵扯不清,若她嫁给萧诩,无疑是让两兄弟离心离德。
萧澈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不过这条路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条捷径,别人会如何她又有什么所谓呢,她含笑答应:“多谢景王指点。”
——
云岫将书箧往萧诩旁边的桌上一放。
“明敬,我有些课业想向你请教。”云岫故意称呼他表字,亲昵又不失分寸。
“请教我?我的课业水平实在是”萧诩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待看清云岫手中的书名,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惊喜道:“梁小姐也看这《九章算术》?”
云岫笑眯眯地点头。
本以为与萧诩攀谈需得费上一番力气,没想到自她打开《九章算法》,萧诩就滔滔不绝地谈论了起来,神采飞扬,判若两人,完全顾不上前方一道带着凉意的眼神。
“这张盈不足是我觉得最精妙的一章,只可惜不能完全参透其中奥妙。”云岫面露可惜地摇了摇头。
“我也这么觉得!”萧诩合掌大乐,眼中放光,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书院不重视算术学习,觉得算术非治国之道,真是目光短浅!没想到能遇到你这样的知己!”
“二皇子。”林司业早就主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咳了好几声,可萧诩还是嘀嘀咕咕个没完。
萧诩“腾——”地站了起来。
“你来说一说这‘萧何定律,叔孙制礼’,如何解读?”
萧诩茫然地“啊?”了一声,《九章算法》中的勾股定律他可以讲得头头是道,可这“萧何定律”是什么?
萧诩在学生低声嗤笑中红着脸坐下,满面愁容地问云岫:“我连那萧什么定律都不知道,是不是太丢人了?”
云岫安慰他:“无妨,我也不知道。”
下了学,云岫从书箧中取出一本书,递给了萧诩。
“这本《鬼谷子》是我从藏书阁里带出来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送给你吧。”
萧诩将书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看,他从未听说过这本书,自然也不知道这本书的珍贵之处。
云岫暗叹了一声可惜。姜循礼说这书必得皇子的青睐,可目前看来,拿这书献给萧诩就是对牛弹琴。
萧诩面露难色:“这书讲得什么?我看书一般翻两页就会打瞌睡。”他捏着一只书角,并不想把它收下。
“此书讲得是识人、辩论之术,你想啊,若是从商是不是要分辨交易之人善恶是非?是不是要与人商谈价格?此乃商贾圣书。此外,鬼谷子姓王名诩,与你同名,说明你与书有缘。”云岫极力劝他收下,心想着若是旁人知道萧诩如此不情愿,不知道该如何骂他有眼不识泰山。
“原来如此!”萧诩恍然大悟,欣喜地准备将那书收入囊中。
却被一只手在半路上劫了胡。
“清让?”“晋王。”
萧清让见两人相谈甚欢,眉眼阴沉,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夺过萧诩手中的书一看,后槽牙差点磨碎。
“你把这书送给他做什么?”萧清让强压怒火,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清让,我今日算是遇上知己了!”萧诩两眼放光,恨不得将这个好消息与所有人分享,“那是疏秀送给我的书,你还给我,我得回去定要好好拜读。”
“这书是林司业向父皇借来存放在藏书阁的,本以为毁在了大火中,没想到被梁小姐带出来了。”
萧清让冷言说着,顺手将书放入自己的书箧中,他盯着云岫,眉心紧蹙,眸若寒冰,提高了些音量,“梁小姐救书有功,我会向父皇禀明赐赏的。”
“啊!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萧诩面露失望,但转而又高兴起来,他不仅不用看书了,梁疏秀还能得到赏赐。“疏秀还不知道这书这么厉害吧?若是能得到父皇的赏赐就赚大啦。书嘛,多得是,我看不看都可以的。”
云岫瞧他欣喜的模样,也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萧清让冷着脸,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拿起书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