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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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嗓音娇脆明快，声如黄莺，不知为何有点耳熟。moweiwenxuan
一阵香风飘入锦绣阁，随后走进来一位少女。
她一身鹅黄色裙子，刺绣精美，乌发用根蝶恋花垂金丝簪子挽起，凤眼朱唇，眉目间和谢昀有些相似，但更加明快灵动，行走间裙袂翩舞，环佩叮当。
她似乎是匆匆赶来，玉白脸颊泛着晕红，喘着气道：“我可是……好久没走那么快过了，呼……”
谢昀歉然道：“抱歉。”
刚才谢昀远远看到锦绣阁门口有人挑事，还欲对柳晴出手，一时心急，扔下一句“我先去看看”，就丢下妹妹急匆匆赶了过来——还好赶来及时，将这恶徒抓住了。
想到这，他眉头微皱，眼神不善地略过那被绑在椅子上安静如鹌鹑的宋仁礼，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嚣张，公然在大街上挑事，还对女子出手。
是该找京兆尹聊聊了。
谢昭摆摆手，示意没事，又喘了几口，才直起身子。
目光先是看到被绑在椅子上一身狼狈的宋仁礼，惊讶：“咦？”
然后又看到亭亭而立面含微笑的柳晴，恍然大悟：“哦！”
谢昀轻咳一声，给两人做介绍：“这是锦绣阁的柳晴柳掌柜，上次那个螃蟹屏风就是在这里买的。这是我妹妹，言昭。”
他说“言昭”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一下语气，似乎是在提醒谢昭仔细听好。
谢昭眸光微闪，朝谢昀笑了一下，那意思是“放心，我明白”。
柳晴笑道：“原来是言姑娘，我给言姑娘倒杯茶吧，言姑娘可坐下歇会。”
说罢，她去里间端了三杯茶出来——自然，宋仁礼是不配喝这个茶的。
谢昭确实累坏了，自从当了这个公主，她出门必坐轿子，必是前呼后拥，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上元灯会那晚——其实也没走多少路她就坐下歇息了。
现在这一路小跑过来，可真是累坏她了。
她往柜台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端起茶饮了一口。
这茶虽不十分名贵，但入口清香，却也不俗。
她一双眼在茶水飘起的腾腾热气后头不着痕迹地打量柳晴。
只见柳晴一身蓝色长裙，绣着精巧的花鸟图纹，腰间一束，行走时裙裾飘漾如水纹，让人眼前一亮，真是巧妙的剪裁。
眉若柳叶，眸横秋水，樱唇含笑，她本身就生得极美，又兼神色间从容轻快，如同雨后初霁，清新又明媚。
真是位佳人。
谢昭可算是知道谢昀近来为何如此反常了。
要知道谢昀以前可是连近在咫尺的御花园都懒得去逛逛，整日就知道呆在勤政殿办公，她和母后要想请哥哥出门都得废好一番口舌，要不是这是她亲哥，她真想说句这个人毫无生活意趣。
可是近来，谢昀变了。
短短半个月，他居然主动出门了两趟，一趟给她带回来许多姑娘家的饰品，一趟被她撞到是要去清宁寺祈福，还都是微服私访不要人跟着。
谢昭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必然有古怪。
她还没想明白究竟古怪在何处，谢昀就主动找上了门，话里话外要她出来逛街，去逛逛上次买螃蟹屏风的那个锦绣阁。
当然她也觉得那个螃蟹屏风十分有趣，绣工也精美，想着再挑些小东西，便欣然同意了，两人约在次日一早出门。
谢昭也不知道出门逛个街为什么要这么早，但她想哥哥肯定有哥哥的道理，可能这家店格外火爆，去晚了人多，所以要赶在开门的时候就到。
结果，次日一早，哥哥居然迟到了。
她整装待发等在启明宫里，谢昀居然迟迟不出来。
在她的记忆里，谢昀一直严以律己，于时间上尤为自制，他说几点几刻出门，那便绝不会迟到——要迟到也是贪睡的谢昭迟到啊。
她问一旁陪着笑脸的未锦：“哥哥究竟在做什么？难道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叫太医来？”
虽然说自从上元灯会之后，谢昀便再也没为了头疼神思倦怠的事唤过太医，她还是有点担心。如果谢昀真的有哪里不舒服，那今天便不要出门了。
未锦有点支支吾吾的：“公主，不必……唔……陛下方才差人挑选头冠，应该很快便好了。”
谢昭大吃一惊，谢昀在里面久久不出来，居然是在挑选衣饰吗？按照谢昀的性子，这难道不是随手指一件便可以出门了吗？
她眼神奇怪地看着未锦，好像在说：你是不是在逗我？
未锦陪着笑脸，心道：我也觉得我在逗我自己。
这时里头未书走出来：“公主殿下，陛下唤您进来一下。”
谢昭一头雾水地跟着走了进去，就见谢昀一身蓝色锦袍，头戴玉冠，长身玉立，眉眼间一派光风霁月，神色清冷，一手拿着一个玉佩认真问她：“阿昭，你觉得这两个玉佩，我戴哪个更好些？”
谢昭：好像见了鬼。
她迷茫地点了其中一个白玉玉佩，看着谢昀将玉佩系在腰上，那腰带绣着竹叶暗纹，浮光波动，他修长的手指将玉佩垂下的丝绦捋顺了，这才满意地道：“好了，我们出门了。”
这时，谢昭才反应过来，发现谢昀这一身打扮都十分考究，蓝衣佩玉，翩翩浊世佳公子。
和她去逛个街需要讲究成这样吗……
直到现在看到柳晴，她才明白过来，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看了眼谢昀。
只见谢昀腰背挺拔，一头乌发一丝不苟束在冠里，神色清贵矜持，姿态优雅不凡，每当柳晴看向他，他的眼神便会微微柔和，嘴角微微翘起一点笑意，从每个角度看过去都俊美得无可挑剔。
谢昀一向是极其俊秀的，但今天简直是光芒万丈。
像孔雀在开屏。
现在谢昭完全明白了。
怪不得撺掇着她来锦绣阁买绣品，一定是谢昀在想由头过来见这位柳掌柜。
哥哥这么大年纪了，总算铁树开花，有心仪的女子了，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支持的，她暗暗点头，看来以后得多过来逛逛了。
在她看着柳晴的时候，谢昀也静静注视着柳晴，他脑中想的就简单多了。
他只是在想，今天这蓝色衣裳真是选对了，和柳晴穿的是一个颜色。
柳晴则望着窗外，看官差什么时候到。
这边三个人各怀心思，那边宋仁礼眼见要被抓去官衙，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渴了，我也要喝茶。”/p>
柳晴冷冷望他一眼，并不搭理。
谢昭倒是好奇起来，她一进来看到这个人被绑着就很是奇怪：“这是怎么了？这个人怎么被绑着？”
谢昀厌恶地看他一眼，简短地道：“他对柳姑娘动手，所以我将他绑在这里，一会押送官府。”
宋仁礼不死心地叫道：“我没有对柳掌柜动手，她不让我和娘子相见，我这才拦她一下！”
柳晴：“她不是你的娘子。”
谢昭越发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娘子是谁？”
柳晴便将此事略微解释了一下。
谢昭听到这破落男子家暴妻子，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将发妻休去时就已怒火中烧，若不是被谢昀拦了一把，险些一脚踹了过去。
她气鼓鼓地道：“什么和好如初！我看你就是欠了一屁股债又还不起，人家青楼女子必然也不要你了，你这才找上门来，想让这位婉娘继续养着你给你还债吧！”
心思被谢昭说了个正着，宋仁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想狡辩：“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和婉娘是真爱，婉娘说不准还想着我呢，再不济小宜还要我这个爹呢。”
说到小宜，柳晴更觉好笑，小宜自出生至今，他从未花过心思，不闻不问，现在还有脸提小宜。
她冷哼一声：“婉娘已经和你一刀两断，你这个爹连小宜病了都不知道，小宜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爹。”
宋仁礼茫然：“病了？”
连孩子病了都不知道，谢昭更气，狠狠一掌拍柜台上，喝道：“你这不仁不义之徒，再废话，本……本姑娘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她不发火的时候就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此时发起火来，就不由带出点公主的架势，将宋仁礼唬得果真不敢再多言，闷头不响。
宋仁礼暗道倒霉，今天怎么碰到这三个煞星，一个比一个难缠，要是今天是婉娘一个人在这里，婉娘面柔心软，他绝对有信心把婉娘带回去。
可惜今天踢到铁板，不能善了了。
柳晴给谢昭添了茶水：“言姑娘别激动，不值得为这等人动怒。”
谢昭怒道：“我最讨厌这种男人。”
这是大实话，谢昭十七大婚，仅仅一年就和驸马和离，就是因为驸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面上对她情深不悔，背着她和府里丫鬟、外头青楼女子不干不净，甚至调笑说等她死了就把人接进府里来。
这驸马借着她的势升官发财，却敢这样对她，她当场便和人和离，还发现驸马借着她的名头行买官卖官收受贿赂之事，谢昀一道诏将他革去官职流放去了边疆。
柳晴道：“一会官府的人就来把他带走了，不让他碍姑娘的眼。言姑娘可要看看绣品？今天段二娘会来，姑娘若等得及，可以让她给姑娘介绍一下。”
谢昭点了点头：“也好。”
柳晴便带她去一旁看绣品：“这是段二娘新绣的，姑娘可有看得中的？”
谢昭眼睛飘过这些绣品，脑子还在想刚才的事，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哥哥就不是这样的男子。”
柳晴：“？”
谢昭：“我哥哥可是个言行如一的君子，绝不会做这样禽兽之事。”
谢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