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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便嫌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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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柠伸手捂了他唇,止了他接下去的话。yywenxuan原来这男人今日这般纠结莫名,竟是因了不愿让她离府?

    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份自由,自是不愿顺他这任性心思,可想到他今日午后为让她安睡宁可抱麻了手,出口的反驳便又咽了回去。

    他的缕缕深情她又岂会不知?

    晏柠主动伸了手,揽了他腰,用力紧了紧,糯声道:“回家吧,我有些凉。”

    崇弈黑眸微颤了下,她没有直言相拒,却也根本未应承。他自是知道,这便是她无声的拒绝。但是,她说……回“家”。

    崇弈于是怀抱着她,直接飞掠回了宁轩房中,坐在榻上,将她扣在怀里,又扯来榻上薄被,将她捂了个严严实实。

    晏柠无奈叹息,挣了两下挣不开,便也任他这般抱着了。

    当晚,传了晚膳到房里,他似是也无甚心思用膳,二人简单吃了些,便抱着她去温泉沐浴。

    自温泉出来,晏柠便横躺于床上,头枕着崇弈双腿,柔顺黑发自床边垂下,他手中拿了帕子,一缕一缕认认真真地擦拭着。

    晏柠这般仰望着他,从这个角度,刚巧见了他下颚那道刮伤。她纤白的手指轻抚了上去,樱桃般红润的唇微掀了掀:“崇弈,我今日去看了城西灾民聚居的地儿,条件确实差了些。那些灾民,若能在盛京找个正经营生,能否放他们离了那破庙?”

    崇弈擦拭着的手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他以为,她是要关怀他脸上的伤,哪知开口又是那些灾民。

    “崇弈……”见他未回话,晏柠拉了他袖子扯了扯,不依不饶地唤着他名。

    初时,她确是因觉有人利用灾民之事欲害崇弈,才多关心了几分。但如今,她接触了小可和秦霄,感受到他们的质朴、纯善,听他们说起曾经的遭遇,又亲眼见了城西破庙的境况,心中却是真真升起了一股想帮衬的心。

    “家乡水患,流离失所,又遇朝中有人篡改水患受灾信息,他们此刻能活着,还有个地方安生落脚已是不易。待水患平息,自然可安迁回本乡。”崇弈淡漠道。

    “可若水患一日不平,他们便一日不能正常过活,也属实……”

    “阿柠!”崇弈沉声打断她,握着她湿发的手紧了紧,却最终妥协了,“按规定,若是有盛京中人担保,由官府审核并登记监管,可少量外出务工。”

    晏柠闻言终是喜笑颜开,两手抓过他大掌,拽到唇边“吧唧”亲了一口,又大大叹了口气:“你真好。”

    待崇弈替她擦干了发,她便就着他腿翻了个身,不去搭理他奇怪的闷哼声,径自爬到床头,从他枕下掏了那透白瓷瓶来。

    她爬回他身边,举着瓷瓶正欲打开,手却被他大掌裹覆了。那手掌明明刚才还握着她冰凉的湿发,如今却跟淬过火似的滚烫。

    晏柠轻颤了下,一双无辜的大眼疑惑地望向他。

    “这是擦哪里的?”崇弈轻咳了声,清了清嗓,但出口的声音仍暗哑到令晏柠面上一片赤红。

    她嚅嗫半晌,涨红着脸轻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便是嫌弃咯?”

    崇弈一时哑然,随即嘴角轻扯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手上略一用力,将她推倒在锦被之上。她乌黑的长发散了满床,他一手仍裹着她双手,一手撑在她身侧,呼吸沉重。

    这一幕如此熟悉,只是此前的他百般克制、忍耐,而此刻的他却已能真切地拥有她。

    他长发披散、里衣微敞,带着温热的气息俯身吻她,明明一切都似平日般的温柔缱绻,却在中途倏地抬头,意味不明的双眸微闪着,望入晏柠略有一丝迷乱的眼。

    “向阿柠证明,一点不嫌弃,欢喜非常。”沙哑的嗓音似仍含在嘴里,却又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晏柠耳中。

    他于是松了她手,还了她自由,向下吻去。只片刻,她便再握不住手中瓷瓶,两手只得紧紧揪着床上锦被,被迫承受着。

    这一夜,他略有些失控。

    第二日早间,当晏柠悠悠转醒时,便见碧荷正一脸忧心地望着她。她欲开口唤碧荷,却发现自己嗓音已嘶哑破裂,一开口便是撕扯的痛感。

    她半靠在床头,皱眉看着碧荷。碧荷垂了眼,低声道:“王爷出门前交代,说昨夜已为您上过药了,今早还需……”

    “不必了。”晏柠忙拒道,脸上仍有丝不自在。

    碧荷知她定是想岔了,伸手指了指自己脖颈和手腕处。晏柠会意,捋了左手里衣袖子起来,两个深深的青紫印子赫然入目,她闭眼深吸了口气,不愿去想此刻身上他处会是什么惨状。

    碧荷拿起手中青色小瓷瓶,在晏柠脖颈、手腕等显眼处细细涂抹了两遍药膏。晏柠见她神色凝重,只得扯了抹笑,哑着嗓子安慰道:“无碍的。”

    她也属实没想到,素日里那般温柔、耐心待她的人,怎地到了夜间总是这般?现在想来,前几日夜里的温柔,恐怕也只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

    也许,便真的似碧荷姐姐说的,他骨子里便不是个会疼人的。

    想到崇弈昨日所说的话,他因了她未能按时回来陪他用膳心觉不安,晏柠便忍了痛,迅速更衣,随意吃了几口早膳便去茶楼,几口喝下了汤药。

    刚出雅间门,欲回府,便见掌柜的手上提了一食篮,正躬身候在雅间门口。

    “郡主,这是今日早间秦霄送来的,托我务必转交予‘晏娘子’。说是城西灾民们感念您的善心,几位老乡特地用您送的食材做了家乡小吃,让他们送来。”掌柜说着,便将食篮毕恭毕敬递到了碧荷手中。

    晏柠看了那食篮,心中颇为感慨。既感念于老乡们此刻的热情回馈,又为“欣宁郡主”曾经未被认可的善意而感到些许唏嘘。

    但只停留片刻,晏柠便告别了掌柜,带着影月和碧荷赶回了王府。紧赶慢赶,总算在平日午膳时分前回了府。

    可她匆匆赶至膳厅,独自在膳厅坐了许久,直至满桌菜肴都凉了下去,也未见崇弈回来。

    影月见晏柠等得急了,便唤了影卫来问,影卫却回说,王爷并未交代传信。又过了一阵,晏柠终是坐不住。崇弈从来不曾这般,无缘无故又毫无音讯,往常即便回得晚了,也必会让影卫传话。

    晏柠实在心下不安,又担心崇弈饿坏了肠胃,便令王管事准备了食篮,挑选了几道菜又热了下,让影月带她去宣政殿寻人。

    摄政王府的马车,进宫一路畅行无阻。待到宣政殿外,影月扶着晏柠下了车,却见宣政殿门窗紧闭。

    “莫非不在宣政殿?”晏柠望着紧闭的门窗,喃喃了句。

    影月提着食篮上前两步,向守卫道:“这是欣宁郡主,未来王妃。劳驾问下,摄政王可在殿内?”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犹豫一阵,回道:“回郡主,摄政王在殿内,但一个时辰前传话,任何人不得入内。”

    晏柠接过影月手中的食篮,在台阶旁犹豫了半刻。既忧他不按时用膳,又怕自己擅自闯入误了他事。

    正徘徊着,宫殿外廊道里流转着的细微风声里,夹带了一声似有若无地痛吟声。她倏地看向影月,影月此刻双眼微瞪,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

    莫不是受了伤了?怕她担心不敢回府治伤?

    这般想着,只片刻,她便提着食篮,向前疾步推门而入。她走得突兀,待守卫和影月反应过来欲拦,竟都未来得及。

    许是因有守卫,宣政殿大门并未落栓。晏柠只轻轻一推,门扇便开了。没了阻隔,一声声更为清晰的痛吟声传入耳中,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晏柠紧蹙着眉,忧惧的双眸向着声音来处望去,映入眼眸的,却是令她心神俱裂的一幕可怖画面。

    右侧偏殿处,一人正趴跪在地,头发杂乱、布衣褴褛、戴着镣铐,身边是一整摊黏腻血迹。前伸在外的那双枯瘦、脏污的手上,刑具尚未卸除。

    那人的左耳,已有大半被割了下来,只剩下几许皮肉连接着,随着身体痛苦的颤抖,在他脖侧晃晃荡荡着。

    而她的崇弈,那个平日里深情无俦、温柔至极的男人,此刻正一脚踩在那犯人的指节上,一手拿着一把尚滴着血的匕首,满脸的残暴、冷厉。

    “哐当”,晏柠手中的食盒与崇弈手中的匕首几乎同时落地。

    她大睁的眼里倏地盈满了泪水,弯腰用力捶着胸口,剧烈地干呕起来。一阵剧烈地恶心之感过去,她撑着腿直起身子,双眸泪珠落下,怔怔地盯着地面。

    正午的阳光从殿门洒入,直直照在她背后,她却仍觉自己仿若置身于冰冷的血腥之海里,几乎要溺毙在恐怖的血腥中,无法呼吸。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去呼吸,可每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却涌入更多的血腥之气,令她更为恐惧。

    双腿似被抽了骨头似的绵软,她告诉自己要离开,立刻离开。可两条腿却只艰难地、似蠕动般地拖动了半步。

    “阿柠!”崇弈急切的呼唤仿似就在耳边,却又似远在他方。

    他上前紧拥了她入怀,她却似受了惊的兔子般颤着身子、惊跳了下,双手狂乱地挥舞、推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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