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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没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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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柠呛咳着,瞥了眼手中茶盏里最后几滴汤药,忙将它置于桌面,回身拥了他腰。mwangzaishuwu她小脸埋在他腰侧,愈发用力地咳了起来。

    待她咳嗽稍缓,崇弈轻推了她肩,微弯下腰,正欲斥责。可见了她因剧咳而通红的眼,心下又软了,拇指抹去她眼角一滴未及落下的泪珠,又在她鬓角处揉了揉,安抚着。

    “你怎过来了?”此刻他弯腰与她平视,她早间挠的那道血痕已结成了浅浅的疤,正正落在她眼前,伸手抚了抚,她轻问道,“还痛么?”

    崇弈握了她手,在唇边轻吻了下,双眸紧盯着她的,回道:“痛。”

    碧荷和影月尚在雅间,晏柠有些羞赧,用了劲想抽回手。崇弈任她甩着手臂,硬是不肯松手,微挑眉看着她。

    “你……早间便让你擦药的,你自己不肯。”他这般耍无赖的样子,令她有些着恼,微鼓着双颊嗔道。

    “我舍不得。”崇弈低声道,随后贴近她耳侧,又极小声道,“那药效果好,留着给阿柠用。”

    “你!”晏柠耳朵滴血似的红,忙偏了头躲他,“你来茶楼做甚?”

    见她这般躲闪,崇弈无奈直起了身子,紧握着她的手轻拉了一把,将她拉起身,拥入了怀里。他幽幽怨怨地低叹:“这不是来寻夫人么。我的小夫人成日里就知道往外跑,不理我了,我只得自个儿找了来。”

    他眸光瞥向被置于桌旁的白纱帏帽,神色略黯,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晏柠略有些吃痛,深吸了口气,方才呛着的那股子难受劲儿又起,复又轻咳了起来。

    崇弈忙松了松手上的劲儿,拿了桌上茶壶想要倒茶,哪知一提起来空空如也。

    晏柠本就咳得难受,此刻见崇弈拎了那装过汤药的茶壶,整张小脸愈发苍白。她忙伸手拥了他腰,眼瞥着他手中茶壶,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糯声道:“如今寻着了,早些回吧,我饿狠了。”

    崇弈偏就吃她这一套,听了她软软糯糯的一声撒娇,自昨日夜里开始,心里莫名冒出的那丝不安转瞬间便淡了些许。

    他弯腰欲抱晏柠,她却干干脆脆地一把将他推开,急道:“你且先出门,让马车到后门等我。”

    茶楼内来来往往客人众多,她此刻这番装束,若是被崇弈这般抱着出了门,岂不是乔装第一日便被彻底拆穿,全白忙活了?

    “阿柠,权当好玩罢了,还当起真了?”崇弈语气虽宠溺,可那凌厉双眸却是狠狠瞪了影月一眼。

    他知她心中始终惦记着城西灾民的那些事儿,也始终不放心朝中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可若真为了那些事儿,便整日里不着家了,他是断不能同意的。

    允她每日出门,已是他的极限了。

    况且……

    想到今日早间收到的凤屏山来信,崇弈只觉自己太阳穴又隐隐有些抽疼。

    “快去快去吧。”晏柠见他仍直直站着,两手抱着他手臂,将他往雅间门口拖去。

    待将崇弈“赶”出了门,又亲眼盯着他下了楼梯,晏柠才终于掩上门,背靠着雅间的门,重重吐了口气。

    手抚着胸口,深吸口气,试图平息剧烈的心跳。抬眼,便见影月和碧荷两人,额角已挂上了晶莹的汗珠,面上一片死白。

    稍缓了劲儿,晏柠行至窗前,微开了条缝,见崇弈确上了马车,才转身唤了影月和碧荷,准备往后门去。

    “郡主,”尚未摸上雅间的门,晏柠便被碧荷拉住了衣袖,只听碧荷低声央求道,“要不别喝这汤药了,左右这汤药伤身子。您若是真心不想生孩子,可与王爷明说吧。似这般,若是他日被王爷发现了,我等恐怕……恐怕小命堪忧……”

    今日真就只差半步,便有可能被发现了。王爷如此宠爱郡主,郡主却背着他喝这避子汤,他若是发现了,必是盛怒。届时……

    “我……”晏柠顿步,拉了碧荷的手,犹豫道,“碧荷姐姐、影月姐姐,确是为难你们了。只是这事,且容我再想想。”

    连着两次,差点被崇弈撞着,晏柠心中此刻也是后怕非常。也许,真的该找个契机好好与他说说。

    到得后门,晏柠上了马车,倒是不再犟了,安静乖巧地任崇弈抱着。小手抓了他一缕发丝,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把玩着。

    她如今,在他面前越发轻松自在了些,再不会似刚入王府时那般,总带着一丝惧意和抵触。崇弈又紧了紧拥着她的臂弯,大掌轻抚着她背,低头定定望着她此刻平静恬淡的面容许久。

    “阿柠,我有事同你说。”良久,崇弈终是开了口。

    “嗯?”晏柠应得颇为漫不经心,她此刻窝在他怀里舒坦得很,时候又已过午时,若不是肚子尚且空着,这会子怕是早已睡过去了。

    崇弈从袖袋中取了一封牛皮封纸的信,交到了她手上,柔声道:“家书。”

    晏柠接了那信,心中蓦地便涌起了一股子思乡情,眼眶微红着,竟一时不敢去开那信。只弃了手中把玩着的那缕发丝,双手紧捏着它。

    崇弈见她红了眼,心疼地轻吻了她发顶,大掌轻柔地抚着她发,让她紧靠着他胸膛。他语气略带歉疚:“阿柠想家了吧。家书我虽未开,但影卫送信之时已将情况大抵告知了。你二哥的儿子简平,去年底考上了秀才,家里知了你获封郡主、与我定亲,便商量着想让简平来盛京继续求学。”

    “真的吗?太好了。”晏柠倏然坐直了身子,眼里溢着一股子热切的盼望,“那我二哥也会来吗?我爹娘呢?”

    从前在家中,她作为幺女,虽怕极了家人为了聘礼而定她婚事,但在那个贫苦的山村里,哪个女孩儿的命运又能不同呢?

    如今离家已久,她在盛京城中无亲无故,除了崇弈便只有影月、碧荷及王府厨房里的众人稍亲近些。前世初到盛京时,每每一人孤寂之时,她心中便会念起父母兄长从小对她的关爱。

    若是家人能到盛京常驻,对她来说,自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晏柠眼中热切稍退,突地想到,自己在京中至今未有自己的宅邸,一直在摄政王府住着。若是家人来了,难道也跟她一同住在王府吗?崇弈此前曾说,他为大婚之事,已在京中备了一处宅邸。可那应也是临时住所,再者,始终都是他的物什。

    她如今并未正式与崇弈成婚,万一父母哥哥们介意呢?

    又想到,正巧今日早间托了茶楼掌柜去看了宅邸,若是有合适的,该尽早定下,好接了简平来京中求学。

    “阿柠。”崇弈心莫名揪了下,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自早间接到影卫来报,他便想到了这一层。如今他们婚事未成,若是她凤屏山家人欲来盛京城常住,她必会想着要置办自己的宅邸了。

    “阿柠,你是我的妻。”崇弈沉声道。

    既是妻子,便不能离了他。

    既是妻子,便该日日与他在一处。

    “可是……”晏柠感受到了他浑身倏然僵硬的肌肉,可只略分了神,思绪便又被面前的家书和家人的安置牵走了。

    “没有可是!”崇弈突地语气凌厉,猛地转了她身子,抬了她下巴,迫她看着他的眼,“你亲笔婚书,诺了一生之契!你当初信誓旦旦,说有了那婚书,你便是我的妻,我才允了你拖了婚事。你若敢有一丝念头,要搬出王府……”

    话到此处,崇弈突地便停了。她若真任了性,他又能如何?当初,她无论如何不肯诺他婚事之时,他不也无可奈何,只得等着、守着。

    “你便如何?”因着他这少见的凌厉语气,晏柠话语间竟微微颤了颤,心中起了一丝隐隐的惧意。

    “我能如何?”崇弈颓然放了抬她下巴的手,拇指轻揉着方才扣着的地方,另一手拥着她,将头埋在她颈间,窒闷而无奈道,“便是无可奈何,我才从早间便一直焦灼着。我已命人另置了宅邸,位置隐蔽又离王府极近,格局清爽、布置极雅,给凤屏山的家人住应是妥当的。膳后我带你去看看,可好?”

    “你已替我想好了?”他此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仿若刚才那般凌厉狠辣的语气不是出自他口般。晏柠放松了身子,复又靠近他怀里,只两只手仍紧紧捏着信。

    “只要你乖乖住在王府里,其余我都依你。”崇弈下巴轻抵着她,幽幽然道。

    “好。”晏柠轻声应了,“谢谢你。”

    他总是这般,替她把所有事都考虑全了。何时,她才有能力,也为他分担一二呢?

    “傻瓜,再同我这般见外,我便要罚你了。”崇弈绷了一上午的心弦,终于稍稍松了下来,轻笑道。

    “怎么罚?”

    晏柠抬头望他,却只见他倏然放大的俊脸,随后便被温热的吻俘虏。

    马车渐渐缓速、停稳,车外一片寂静。车厢内,崇弈丝毫没有要饶了她的意思,直至晏柠握着信的手用力捶了他肩,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了她。

    “阿柠,必要说话算话。”崇弈哑然道。

    “嗯。”晏柠轻应了声,趴在他怀里缓了缓神,待面上的红晕稍淡了些,才欲起身下车。

    崇弈却仍搂着她,不肯放人。

    晏柠饿极了,推了他几次仍不肯放,便急问道:“又怎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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