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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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唯一怔,手上停止了摧残吊兰的动作,眼睛里慢慢浮起笑意,坏情绪跑得无影无踪:“是你说的,那可不要嫌我烦啊。yywenxuan”
“不会。”
“那我说啦,”
“嗯。”
“我想你啦!”
电话那边出现了片刻细微的寂静,程唯都能想象到谈霁之思忖措辞的模样。
太矜持有礼的谈教授,等变成更亲密的关系的话,那些情话他能顺畅地说出口吗?
程唯偷笑,没让这很短暂的沉默持续:“听到的话,说个‘好’让我知道就行。”
片刻后,谈霁之回道:“乖。”
趁着快接近年底了,程唯回外婆家小住了几天,陪陪外婆。
从程唯小时候起,年初的时候往来的亲戚就一大堆,什么远的不能再远的人都要提点节礼过来攀攀关系。
这些人就不说了。更烦的是当初跟在他爷爷屁股后面干活的几个叔伯,没什么本事,仗着手里有点股份坐着收钱,还总是看不起她爸。
程唯不爱应付他们。
于是每年都是提前几天去陪陪外婆,等到开过年来,就借口出去玩,除了给外婆拜个年,便不再往这边走动。
一大家子在小年夜吵吵闹闹吃了饭,等到真正除夕夜,就只有她和她爸两个人在近郊的别墅里过,大大的房子,两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总不免有些凄凉的感觉。
这个时候程父心情总是不太好,程唯知道,大多又是在想她的母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程唯总以为自己的父亲已经放下,直到自己高二那年瘫在客厅沙发上心不在焉地背课文,她爸经过正好听见内容,那一瞬间他脸上出现难以言喻的悲恸。
程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背的是“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她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么那么多年过去了,对于妈妈的离世,她爸爸还是没有放得下。
她妈妈去世得太早,程唯其实已经记不清自己妈妈的样子,只是有时候睡着做梦,在温暖干燥的被窝里,能隐约想起些很小的时候在妈妈怀抱里的感觉,但梦一醒,那种明明存在的感觉就像空气一样消逝在空气之中
二楼书房门紧闭,静悄悄的,程唯坐在楼下客厅开着春晚当气氛组,一年到头她过得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孤独。
她也没去打扰陆思娇,她爸她妈加上她哥和她自己,直接凑成一桌麻将,过年的时候麻将机噼里啪啦,热闹极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谈霁之的对话框,琢磨着等会零点的时候要踩点发什么祝福语。
谈霁之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放着春晚,正在和谈母下五子棋。
对他来说过于简单的游戏,他下着下着不免走神,拿出手机看微信。
和程唯的微信聊天框上端,出现了“正在输入”的字样,一会又消失不见。
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有消息发来。
谈母看着自己的儿子捏着棋子,盯着手机,轮到他了都没有意识到,被提醒后,直接三下五除二放了大水,结束了棋局,起身推开阳台门,打电话去了。
“程唯。”
那边的声音很惊喜:“谈教授,你在干嘛呀?”
“陪我妈守岁,你呢?”
“我爸想我妈了,把他自己关在书房里。”
“你呢?”
程唯一顿,眼睛一时潮热:“我在看春晚,想你,还有一点想我妈妈。”
谈霁之心里灌了口凉风,带起了一阵不属于他的、但切实让他感受到的疼痛:“难受?”
“还行”程唯看着窗外的星星,“我妈妈肯定已经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享受着自己的青春年华,不用时刻想着要照顾一个我这样调皮的小孩啦。”
程唯不是个会沉溺在过去的人,说完这句话,她听见电话那边喟叹一声:“程唯,你是个乖孩子。”
像是来自大人的奖赏,又像是来自情人的安慰。
这两种错觉让她红了脸。
谈霁之正常夸她时,她会自鸣得意、沾沾自喜;谈霁之以长辈的口吻夸她时,却让她感到一种微妙的兴奋。
她不会是个变态吧。
程唯把手贴上脸颊,问:“谈教授,你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呀?”
“常常很温柔,小时候会给我讲故事,现在却动不动就骂我。”
程唯想象谈霁之被骂的样子,笑:“你是这么听话的大人了,还会被你妈妈骂吗?”
“会。”
“骂我年纪这么大了,还不找个女朋友。”
“你想要的话,眼前不就有一个?”程唯拉长声音,“谈教授,我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乖乖等你做关于我们俩的决定,不去干扰你的判断。”
“但你这样说,我会忍不住动摇你的。”
“想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程唯笑:“那我可要使劲挥锄头挖墙脚了。”
……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快到零点的时候,程唯掐着表等五秒倒计时:“5,4,3……”
通过无线电波,两个人细数时间的刻度,连心跳好像都在共鸣。
“2!1!”
“程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谈教授!”
程唯挂了电话,开心地在原地蹦了几下,心里的坏情绪早就像是气球一样,被谈霁之简单的几句话悄然扎破,“呲”得一下,全部消散。
这些都是因为多出的九年岁月赋予他的敏锐、耐心和温柔。
叫年轻的程唯深深着迷。
谈霁之在阳台站了四十几分钟,在室外冷气和室内暖气的交汇空间,手脚都冻得有些僵硬,他挂了电话,回身时被阳台门旁的人影吓了一跳。
推拉门被人推开,谈母一脸促狭,指指他的手机:“这就是你的那个‘再等等吧’?”
谈霁之看上去还算从容镇静:“妈,不要给人乱起外号。”
“那你告诉我,人姑娘叫什么?”
谈霁之:“……再等等吧。”
还没正式回应她,现在说名字有些太早。
开过年来没多久,春节假期后,大学开学前,谈霁之打电话联系了程父:“黄董最近有空吗?约个时间聊聊?”
“为了什么?”
谈霁之平铺直叙:“为了程唯。”
程父颇为意外地“哼”了一声:“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
程唯跟自己聊完喜欢这个话题次日,方特助就把调查结果呈到了程父的桌上。其实不用看,程父也几乎已经猜到惹得自己女儿心动的人是谁。
“作为晚辈,应该的。”
“这话别说的太早,听完我的条件再说也不迟,观山小筑,周六晚上八点。”
谈霁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收起手机。
他早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谈霁之没跟程唯说他来s市的行程。
一是不想让她知道,二是本身时间也很紧,周六中午的飞机来,周日中午十一点就得走,回去准备准备,下周一去开t大商学院临时通知的教学会议。
下午三点,谈霁之到了s市机场,大大的落地窗外的天空是青灰色的,大风翻卷着乌云,好似孕育着一场暴雪。
广播里响起飞机延误或取消的播报,一条又一条。
观山小筑,两个人相对而坐,程父开门见山:“我知道是唯唯在追你,但她是我的女儿,作为父亲,我不得不为她筹谋。”
“这也是我来找您的原因。”
程父眼里出现了一丝赞赏,跳出程唯父亲的身份来评价面前这个人,他必须得承认,谈霁之能力出众、品行良好,又有担当,不管是谁嫁给他,起码都能得到最基本也最难求的尊重和爱护。
但既然他喜欢上了程唯,就不能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得寸进尺:“据我所知,你还没有答应同她在一起,这张纸上的条件,如果你能做到,对于你们俩,我不会反对。如果你做不到,干脆就不要开始。”
程父走了,留下了这个附条件的交易。
谈霁之看着纸上列明的条件,尽管早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也迎来了他所估计的最坏的结果。
窗外雨声零碎,连带着屋内好像也潮气四起,一片寂静里,按动打火机的声音响起,谈霁之夹着烟,推开窗,没了界限的雨丝便飘了进来,一片冰凉。
s市的冬天,总是下着不被期待的大雨。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明早看情况,不一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