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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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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轻撇下陆宴之,进了密道,先去追陆萱萱和宋笙丞。

    宋笙丞身上带着伤,应该跑不了多远,阮轻跟在他们后面,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喘气声、脚步声。

    “宋笙丞,”阮轻在密道里幽幽开口,“跑这么快做什么?不怕前面有埋伏吗?”

    密道狭窄,拉近了两人说话的距离,仿佛阮轻就站在他们背后开口。

    宋笙丞扶着陆萱萱,浑身发颤,闻言脚步缓了缓,回头朝阮轻说:“师父!你刚才明明就在旁边,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阮轻笑了笑,“你伤了阮轻的灵根,如今赔给人家,这不是你应有的报应吗?”

    “不……不是这样的,”宋笙丞忙不迭往前跑,血顺着衣袍流下来,滴了一路,他脚步踉跄,一深一浅地踩在砖石上,声音痛苦不堪,带着愤懑,“那个阮轻……她就是个小杂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和我,和萱萱,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姑父姑母都不待见她,她占着那么好的资质有什么用?”宋笙丞恨恨地说,“她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她的命在她出生之前就注定了,她活该死在东海,活该死无全尸!”

    东海一役已经过去小半年了,到如今阮轻仍然顶着私生子的名号,当她是陆掌门在外面春风一度留下来的种,世人对她的种种偏见,并不会因为她做过什么事情而彻底消除。

    阮轻听着宋笙丞的话,却气不出来,反而觉得可笑极了。

    密道另一头的光照在她脸上,照着唐星遥这张过分冷漠的脸,她眼神晦暗,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提着剑追到了两人面前。

    密道的另一头,陆宴之正在对付那头怪物,逼仄的地下空间里,不时地发出猛烈地撞击声,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生怕这密道什么时候倒塌。

    陆萱萱从密道里出来,退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布置好阵法,将宋笙丞扶在一旁歇息,她自己则捏出一道符篆,对准了阮轻。

    “别过来,”陆萱萱厉声说,“别以为你身上有神符,我就怕了你。”

    阮轻勾着嘴唇看着她,语气放松了一些,希望能让陆萱萱放松警惕,她说:“你刚才若是肯听我的话,那就不会把那东西给引来了。”

    “我要是听你的话,陆宴之就要挖我灵根!”陆萱萱愤恨地说,“他伤了表哥还不够,还想来伤我,凭什么?!”

    阮轻笑的十分冷淡,站在密道出口看着她。

    这个女人倒是惜命,一道阵法挡在前面,再加上神符护身,阮轻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

    “你别跟着我们,”陆萱萱手里的符篆指着阮轻,同时扶着宋笙丞继续往里面走,圆目瞪着阮轻,威胁说,“你退后!”

    阮轻只得往后退了一步,进到密道中,陆萱萱还嫌不够,上去将手里那道符贴在出口的位置,警告说:“你敢上前,这道符便会引爆,到时候把你活埋在里面,别怪我没提醒你!”

    阮轻收了剑看着她,嘴角抽了抽。

    陆萱萱看她拿不出办法,这才露出满意的笑,转过身去扶宋笙丞。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出口。”宋笙丞说。

    “慢点,她追不上来的。”陆萱萱回眸看了眼阮轻,说道。

    阮轻的确不敢贸然行动,身为一名剑客,她最讨厌这些稀奇古怪的符篆和法阵。

    眼下只得折返回去,打算找陆宴之,让他帮忙破阵。

    此时,密道的另一头,打斗声早已经停下来了。

    她原路走了一段,开始有不祥的预感。

    路太黑了,比来的时候更黑了。

    再往前,果然密道的入口已经塌陷了。

    阮轻踩到一块滚落的砖头,接着散砖越来越多,再往前走,砖头堆成了小山,将入口完全埋了。

    陆宴之呢?

    阮轻运气灵力,指尖点了火,升起的火焰往前一照,瞥见那一堆砖石之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下。

    是陆宴之最后拿着的那把剑!

    陆宴之应该就在那!

    阮轻心里咯噔一下,上去将砖头一块一块刨开,很快,挖到了那把生锈的剑。

    她继续刨开砖,顺着剑往下,伸手摸到了剑柄,手指往下一滑,她摸到了男人冰凉的手,以及黏糊的、温热的血。

    “……”

    阮轻心脏快跳出来了,运足了灵气,一道风法东风夜放,将堆成山丘的砖块、石子、泥土纷纷冲散开,露出埋在下面的白衣衣角。

    阮轻抽了口凉气,跪在尘泥里,双手一块一块将压在他身上的石头挪开,手探到他面前,良久,才确认还有微弱的鼻息。

    她俯身上去,双手环过他的腰,抱住他的背,将他从废墟里拖出来,让他靠在墙边坐着。

    “别死。”阮轻心烦意乱,看了眼他,摸了下他额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他说,“你可是天清君,别这么容易死掉。”

    陆宴之浑身都是伤,雪白的衣袍上一块红一块黑,阮轻快要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抱起他的时候,他像一片落叶,没有一丝力气,直直地坠向尘埃。

    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在

    众人的簇拥和爱戴中衰老死去,甚至是获得机缘得道飞升,而不是像这个样子,被乱石砸中,埋在废墟中,没了气息。

    阮轻从纳戒里取出丹药,捏开他的嘴唇,给他喂了一颗,又试了试他的气息,依旧气若游丝。

    她伸出一只手,探到陆宴之的后颈,摸到他灵脉处,指尖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

    这是陆宴之的命门,完完全全掌握在她手中的感觉。

    太脆弱了,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将他完全捏碎一样。

    他若是清醒着,阮轻还可以想尽办法折辱他,逼他跪在地上向她屈服,看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羞辱的泪水……

    可是现在……

    阮轻暗暗地抽了口气,手指往下滑了几分。

    易碎的东西,会让人忍不住去怜爱。

    可当初,他拿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林淮风娶她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可恶呢。

    阮轻手指轻轻用力,一股灵力从灵核之中输送出来,顺着灵脉来到指尖,送到陆宴之体内。

    温热的灵力沿着灵脉送向周身,陆宴之的身体慢慢开始发热,气息也开始回调,渐渐趋于稳定。

    阮轻缓缓松开手,收了灵力,陆宴之身体微微往她这边靠,头往一侧偏,枕在她肩上,夹杂着银丝的乌发垂在阮轻肩头。

    她没有动弹,只垂着眸,安安静静,没去看陆宴之。

    陆宴之身上的气息还是那么好闻,安息香、广藿香、柑橘,都是令人温暖的气息,就好像秋日的草地上,晒足了太阳的气息。

    阮轻以前在客栈里打杂,经常出入贵家子弟的房间,对他们平日里所熏的香有所了解,第一次去陆宴之的房间里送茶水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却忍不住称赞说:“好香啊,好好吃的样子。”

    那时候,陆宴之便笑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微微弯起,和阮轻小时候见到他的那次毫无区别。

    他对谁都很好,在客栈里住的那段日子,更是事无巨细地教导她,教她修道入门之法,教她练剑,教她天下门派和所擅长的法门。

    正是因为他从前太过温柔,及至后来,他亲手将她推开,拿剑逼着林淮风娶她的时候,她才那样无法接受。

    陆宴之枕在她肩头,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唇分,轻不可闻地唤了声:“轻儿。”

    阮轻低眸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下他的脸,摸到他眼睛上湿润的黑布,微微失神,喃喃地说:“别死了,我还没原谅你呢。”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陆宴之才恢复了意识,他轻咳了一声,肩上盖着的衣服滑落,伸手去摸,摸到上面不一样的衣料,略一思索,低声说:“唐长老?”

    阮轻走过去,弯身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外衣,站在旁边看他,幽幽说:“你知道我是谁?”

    陆宴之却不说话了。

    阮轻将衣服穿好,冷冷地看着他说:“还能动吗?”

    陆宴之背倚着墙,缓慢地站起来。

    “陆萱萱在出口设了灵符和阵法,灵符已经被我解决了,还剩一个阵法。”阮轻说。

    陆宴之点点头,阮轻便给他丢了把剑,让他扶着剑往前走。

    陆宴之在剑柄上摸了摸,仿佛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提着剑往前走。

    一路上,他什么都不说,费了些功夫破了陆萱萱设的阵,继续往前走,在黑暗中四处摸索。

    面前是一条宽敞的地下通道,两旁点了灯,照着一排排雕花精致的木门,左右两边竟都布置了房间,像是京城最奢靡的客栈。

    阮轻走在前面,推开了右边第一扇门,里面摆放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有些锈迹斑斑,有些刀口残破,显得有些年头了。

    陆宴之走进去,挨个挨个地搜查,手指摸到刀刃,鲜血涔涔流了出来,他浑然不知。

    阮轻没多看他,转过身去开第二扇门。

    这里依旧摆放着许多刀、剑、法宝,上面铺了一层层灰,只是光看刀口便知道,这些兵器比刚才那间屋子里的更新、更锋利。

    阮轻扫了一眼,没发现她要找的东西,接着去开第三扇门。

    等她从第三扇门里出来,陆宴之正要去第二扇门。

    阮轻看了眼他那双血红的手,冷冷地说:“里面没你要找的东西。”

    陆宴之说:“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不知道,”阮轻淡淡说,“里面都是刀剑,你应该不缺。”

    陆宴之点点头,相信了她的话,接着去第三扇门。

    “告诉我你要找什么,”阮轻烦躁地说,“我看见了会跟你说。”

    陆宴之微微一愣,接着朝阮轻郑重一揖,拜谢说:“有劳唐长老,宴之想找的……是一面镜子。”

    “好。”阮轻只说了一句,也没问是什么样的镜子,也没看他,接着往前。

    陆宴之便在身后默默跟着,安静地像个飘荡的鬼魂。

    直到阮轻试图打开某一扇门的时候,陆宴之突然拦住了她。

    阮轻一脸好奇,扭过头看着陆宴之,见他一手拦在门口,神色极不自在,垂着脸,嘴唇动了动,轻声说:“非礼……勿视。”

    阮轻看着陆宴之清隽的脸,竖起耳朵,集中精神,听到

    了里面传出极轻的喘息声……

    她后知后觉,回味过来,脸上突然烧了起来。

    “慢点儿……你还有伤。”

    “不碍事。”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吟,在寂静的地道里,变得极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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