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夏澈知道,裴燎一直是个很聪明的学生,最擅长举一反三、活学活用。
但他没想到,对方这回竟然学得那么快。
刚说可以大胆一点,当天晚上,他连伸个懒腰的机会都没有,愣是被当做活体抱枕,死死卡在臂弯间动弹不得。
第二天起床,他简直要骂人。
“就算你肌肉摸起来很舒服你也不能强制我一晚上好吗”
裴燎挺会抓重点的“很舒服”
夏澈“。”
得,对牛弹琴。
他怀疑道“你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裴燎“”
裴燎“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等会儿还要去上班。”
夏澈木着脸“这里是申城,你要去哪儿上班k没有邀请你进得去”
裴燎抿唇,强词夺理“帮你办事,四舍五入一下,等同上班。”
“那还真是辛苦您了。”夏澈费力下床,浑身酸痛,走路都能抻着右髋,龇牙咧嘴道,“今晚你再抱那么紧,就给我滚别的地方睡。”
措辞相当不客气。
明明是裴燎的房子,两人却谁都没觉出不对劲,好像理应如此。
“现在几点了”他洗漱完揉着肚子出来,“饿死了。”
“酒店在配送了,还有五分钟。”裴燎拉开餐桌前的两把椅子,“坐吧,给你说说昨天的事。”
说着,小心觑了眼夏澈的表情。
见没什么波动,一颗心才堪堪放下。
裴燎并没有尽数相告,把张翼年和张彬让人恶心的反应抹去,只挑重点说了。
最后总结道“他们答应会负责宋念的病情,而且不会再麻烦你。当然,我不是说你必须完全不管,能做到肯定最好,但你估计做不到。”
夏澈嘴角略抽。
不得不说,这人真的很懂他。
“你管归管,别让他们发现,反正也不是做给他们看的,良心上过得去就行,要发现了他们肯定得寸进尺。”
大门响起铃声,裴燎去拿了外卖回来。
夏澈一眼就认出包装袋上的酒店o,联想起对方昨晚去干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好坏啊裴总。”
裴燎不自在地咳了声,把玄关柜上密封的合同递给他“这个,你收着吧。”
“什么”夏澈接过来,“不能拆”
“可以拆,但现在不用,最好以后也没有拆的机会。”裴燎说,“拆了,张家人就完了。”
夏澈手一顿,纸袋锋利的边缘划过指腹,没破,就是火辣辣得有点疼。
他问“你不是说,替我处理”
“是,我帮你搞定这些,但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裴燎打开外卖袋子,帮他分切三明治,“要完全不让你管,你肯定心里不安稳,昨晚不就没睡踏实所以,领导你只需要下达命令和做出决定就好。”
领导蛮新鲜的称呼。
但胸口的酥麻感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称呼。
夏澈低声笑了下“那,小裴,我要吃烧鹅。”
“”小裴认命地把鹅肉扒皮,亲力亲为递到嘴边。
夏澈不喜油腻,烧鸡烧鹅炸鸡等东西都要去皮食用,不然吃两口就腻,吃多了还会胃疼。
为免浪费,他一般不吃这些,只有跟裴燎一起吃饭的时候会点,因为裴燎会帮他解决不吃的东西。
少爷好养活是真的,除了不吃的食材,其他东西做得多难吃都能面不改色吃完,跟没有味蕾一样。
到底有多好养活呢
具体概念表现为
留学期间,夏澈第一次把穷到流落街头的裴燎捡回去,随便下碗面条,在下面窝了个鸡蛋。
然后自己忙着写论文忘记厨房,想起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小时,不用想都知道面条磕碜到什么样子。
他着急忙慌跑出来,发现裴燎居然已经默默吃完了,正在厨房刷碗。
夏澈震惊了“你你会下面条”
“不会。”裴燎答得淡定,“水烧干了,我看差不多是好了,就关火了,鸡蛋黑了,应该也熟了。”
夏澈“”
五个“了”结尾,轻描淡写得震撼人心。
夏澈“你吃完了”
“嗯。”裴燎点头,“味道还行。”
夏澈“”
打那之后,夏澈再也没敢让裴燎进厨房。
说起来,好像很早之前,他不吃的就递给裴燎,裴燎总是默默地替他处理“垃圾”,一声不吭,以至于夏澈忙着填饱肚子去工作,根本没有发现这人早把他口味摸清楚了。
夏澈有些着急地吞咽,在下口送到面前之前,连忙说“裴燎,谢谢。”
裴燎用指腹揩去他唇角油渍“客气。”
晌午很快过去,两人等外面太阳最毒的时候过去,出门前往医院。
宋念早上就做了检查,医生告诉他们人很清醒,这会儿结果出来了,通知便先一步送到裴燎手里。
“比最坏的猜想要好一点。”裴燎翻阅着聊天记录,给他转述,“原发癌是肺癌。”
“肺癌”夏澈愣了下。
宋念上次生病可跟肺完全没关系。
他蹙眉道“怎么会是肺癌她也不抽烟不工作啊,房子里我还装了空气净化器,每周保洁也有跟上啊。”
“家属吸烟的话,也是有影响的。”裴燎也不懂医学,把检查化验单转发给他,“好像是晚期。”
想到张彬的习惯
意外,但又不太意外了。
夏澈抿起唇,在百度上挨个查化验单上的专业术语。
“医生说,有可能康复吗”
裴燎小幅度摇头“这个程度,降期也不太容易。”
夏澈放下手机,疲惫地靠在裴燎肩膀上
,脑袋抵着他颈窝,低声道“有点不舒服。”
就算是陌生人患癌,网上刷到也会不舒服,何况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生死大事,再理智的人也不可能平静面对。
裴燎没低头,抬手揽住他脖子,有一搭没一搭揉着,给足了对方整理表情的时间。
等到下车,夏澈情绪基本已经平稳下来。
他们没去病房跟张翼年和张彬碰面,直接跟医生在诊室约见。
“基本情况刚刚已经发给裴先生了。”医生拿着片子道,“现在转移的地方并不多,不算最坏的情况,可以尝试用医学手段控制,延长几个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夏澈问“那现在预估的寿命,还有多久”
“十个月到一年吧,”医生叹气,“控制好的话,十几个月,或者更久也有可能。就是越到后期,咱这个花费越大,幸好申城是个大城市,设备都能跟上,不过去京城海城也可以,那边确实更权威一点。”
夏澈下意识看向裴燎。
裴燎叹气声比医生还大“等几天看看情况”
夏澈点头“先检查,等她醒了再说。”
“好。”医生一边开单子,一边按照习惯询问,“你们是家属平时吸烟吗家族有没有肺癌的患病史”
“我吸,但是吸的不多,平时不跟她生活在一起。”夏澈说,“印象中没有亲戚患病。”
医生点头“那经常生活在一起的人呢抽烟吗喝酒吗病人生活习惯怎么样”
“我爸吸烟喝酒比较勤。”夏澈蹙眉,“她生活习惯挺好,尤其那次大病后,早睡早起不说,饮食我也请了营养师。”
“这样啊,那建议让你父亲也查一下,这个吸烟不仅会危害自己哈,身边人也遭罪,估计你爸是个老烟枪了。”医生说。
筛查癌症的项目,夏澈每年给他们报的体检单上都有,这俩人一年体检费都要好几万。
想到这点,夏澈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去年体检还没查出来这些啊。”
“体检单有吗”医生说,“有的话,可以把这些年的检查单子和片子拿来我看看。”
这些都在家里,夏澈现在不可能回去,只能等宋念醒后再问。
两人临走前,医生职业病犯了。
他不知道夏澈和宋念没有血缘关系,叮嘱了好长一段话。
“烟还是少吸好,我理解你们年轻人压力大,但是那么多解压方式,怎么偏偏选这种能戒就戒,癌症这种东西家里一个人有,全家可都要注意,帅哥,年纪轻轻保护好你的肺啊。”
夏澈“”
出了门,他冷眼瞪向旁边看热闹的某人“你笑什么你不吸烟”
“戒几个月了。”裴燎摊手,“没发现吗最近家里烟头都是你的。”
夏澈“。”
还真没发现。
他纳闷道“怎么忽然戒了”
裴燎跟他一样,会抽烟但不喜欢,只有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来一根,一包烟能抽两个月。
没有瘾,戒起来很容易,不戒问题也不大,猝不及防整这么自律,真让人意外。
裴燎说“本来就不喜欢烟味。”
“那之前为什么抽烟啊”夏澈不解,“我是为了解压,你是为了什么”
“贪心不足。”裴燎淡声回答
夏澈打趣道“尼古丁这么有魅力能让咱裴少沦陷啊。”
裴燎摇摇头,没说话。
夏澈没有多想,只当他死要面子。
宋念从icu转到普通病房是两天后。
期间夏澈把裴铭同学那个采访做了,忙不可开交,一次医院都没去过。
转完病房隔日,夏澈一进去,就看到对方面如死灰的脸。
看来张翼年和张彬应该已经把病情告诉她了。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妈。”
宋念垂眸,勉强笑了一下“阿澈。”
夏澈走过去,把果篮放在床边“感觉怎么样刀口疼吗”
“比前两天好多了。”她无力地望着天花板,想说点什么,开口就掉下两行眼泪,“阿澈啊,你说我怎么那么命苦怎么会得肺癌啊”
夏澈默然,抽了几张纸巾,动作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
宋念不需要回应,她只是想诉苦。
“怪我,怪我之前没听你的话,没劝张彬戒烟,还天天泡在厨房。”
夏澈蹙眉“我不是给您请保姆和营养师了吗”
“他们做的那些翼年不爱吃啊。”宋念说,“翼年就喜欢吃我做的,天天上班那么累,我就想给他做点喜欢的”
夏澈彻底无言。
人家自己的选择,值不值得,外人没资格评价。
他说“您有空的话,可以把去年和前年的体检报告单交给主治医生。”
“去年”宋念反应了许久,“去年好像没体检。”
“怎么可能”夏澈提醒道,“去年五月中,我联系附医一位主任医生给你们约了全面体检,你们给我说没问题,两人七万多的体检费我打给张翼年了,现在还有记录。”
宋念听完,大概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回家找找”
这什么反应
夏澈心底萌生出荒谬的猜测“张翼年没带你们去不对,你们既然告诉我检查没问题,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你们让张翼年这么做的”
“阿澈,你别生气。”宋念瞒不过,只好摊牌,“你哥哥去年有急事,我们才让他先把那笔钱拿去急用的。前年检查那么好,谁知道会突然这病要真得了,去年检查出来估计也没用,你说对吧”
“”夏澈被她的无知蠢笑了,“好,我尊重你们的想法。”
“我年年都去上香拜佛,瘫痪后也没断过,家里开了光
的摆饰那么多,怎么就一点用没有呢”宋念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要把这些年受的苦都说出来,“我还收养了你,原来一点德都没落在自己身上。”
夏澈心脏一缩,问道“您后悔了吗”
“攒到我儿子身上也行。”宋念转动僵硬的脖子,对他扬起别扭笑容,“你那么听话,收养你是我最不后悔的事情。”
夏澈一点都笑不出来。
原来不后悔的前提是张翼年往后余生顺风顺水。
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之前一肚子的关心与叮嘱,全都没了说出口的兴致。
“这里住着还舒服吗不舒服的话,等病情稳定一点我给您安排转院,三院的肿瘤科不错,病房环境也好,您到时候先去看看,没问题我让人帮忙办理。其他医药费已经给张翼年了,我平时还要上班,不能常来看您,您见谅。”
态度礼貌但生硬,宋念愣了下,一直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
看着这个认识十几年的儿子,她忽然发现对方的面容那么陌生,“好看”和“优秀”这两个词,直到今天才有概念。
夏澈安静温驯地低头回望,从容端正,礼仪良好。
明明是俯视,却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宋念想到了早上咋咋呼呼从病房里出去的张翼年。
养子怕她住不舒服,工作忙也会安排转院,亲生儿子今早却问她感觉怎么样,没问题的话就去转到楼下的六人间,方便还省钱。
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与金钱地位无关,单从品性来说,就完全不能相比。
就算宋念永远最爱自家儿子,时至今日,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可惜她的养子被她越推越远,而她此前从未发现。
或者说,发现了也不在意。
宋念伸出扎着针的手,颤颤巍巍去抓夏澈。
夏澈没有躲,也没迎上去,默许了对方的亲近。
宋念紧紧握住那只还缠着纱布的手。
她觉得到异样触感,但什么也没问,夏澈也没挣开,忍下了绵密的疼痛。
宋念再傻,也懂他的意思了。
她不是个没自知之明的人,说不出谴责的话,夏澈现在的一切跟他们都无关,她没脸挟恩图报。
养子还愿意给她花钱、愿意偶尔来看她,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所以她只是反复摸着夏澈的手,说“以后没事,就别回来了。”
夏澈愣了下“那您”
“我没事,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性格会变很多,很多事都看开了,也有空关心以前没在意的人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生活。”
听到这些话的夏澈心情很复杂,他应该难过的,但此刻竟然觉得解脱更甚。
“护工我还是会找熟人的,食堂和医生也都交代好了。妈,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回来看您的
。”
临走前,宋念问他“你给了翼年多少医药费”
“不清楚。”这点夏澈确实不知道,裴燎没给他说。
“这样啊。”宋念没说即将转去六人间病房的事,“阿澈,我能最后求你一件事吗”
夏澈点了点头。
宋念恳切道“你走之前,可不可以帮翼年找个工作”
“出来了怎么样”
夏澈刚走出医院大门,裴燎就跑了过来。
“她明知道,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见我,”夏澈很突然地开口,眼神有些茫然,“但她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给张翼年找工作。”
很难不怀疑,宋念前面所有的大度与关切,都在为最后一句话做铺垫。
不纠缠,也是为了让他以后对张翼年好点,至少不要做到见死不救。
如果是这样,那她很成功。
因为夏澈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他无法求证,要是不帮张翼年,心里就会永远扎根刺万一误解了呢
这点,裴燎也想到了。
他心底暗骂一声,把夏澈塞进副驾驶“剩下的事你不用操心,张翼年的工作我来解决,如果他再被开,可就不能怪我们了。”
夏澈抱住副驾驶上的靠枕,疲惫地点头。
是啊,这样也好。
宋念这句话让他彻底安心了。
对宋念来说,张翼年的工作远比他的一切重要,别人弃之如草芥的东西,他还没贱到上赶着送。
今天之后,这家人对他来说和陌生人再无区别。
夏澈看了眼手机锁屏5月20日。
真是个有纪念价值的日期。
别人常用来庆祝脱单,他倒好,庆祝回归一个人的生活。
“咔嗒。”
驾驶座传来关门声。
啧。
好像也未必一个人。
他回过神,看向裴燎“我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觉得你和麻烦这两个字沾边吗”裴燎帮他系好安全带,“明天早上才回京城,今天回家休息,还是出去玩”
“必须回家休息或者出去玩吗”夏澈心情不错,“就不能回家玩吗”
回家玩
裴燎耳根一红。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道
裴燎“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想到这些”
夏澈“我们回家打两把游戏吧”
裴燎“”
夏澈“”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
两人面面相觑,试图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啊”夏澈直接笑出声,“你在想什么啊”
裴燎忍不住扶额,苍白又无力地辩解“我没有。”
“你有。”
“我真没有。”
“你真的
有。”
裴燎气急“你”
“我”夏澈眼神戏谑,“我怎么了我说什么见不得光的话了你自己天天唔”
双唇被猝不及防地吻住。
裴燎吻得毫无章法,看得出来非常气急败坏,接个吻跟打架似的。
粗重的喘息从两人唇齿间溢出,夏澈感觉牙关被舔了一下,略挑眉梢,配合地张开唇瓣。
果然,两次试探后,柔软的舌尖长驱直入,笨拙地撩拨纠缠。
暧昧地吮吻声隐匿在车载古典乐之下。
他们车停得很偏僻,四周连个鸟都没看见,更不怕被人看到,也不知道是某人早有预料,还是无意之为。
夏澈并不打算深究。
他很满意这个结果,所以过程和动机就无所谓了。
法式深吻果然是一件耗时耗力的运动。
除了刚开始牙齿不小心碰撞得有些疼,后面整体感觉都很舒服,不管舌头纠缠的触感,还是唇瓣上啃咬的力度,刚巧能刺激神经兴奋叫嚣。
呼吸中不知不觉便夹杂上闷哼。
裴燎手很规矩,没有乱碰。
双手捧着他脸颊如获至珍,情动意乱之际,才会克制地用拇指指腹,摩挲他脖颈和耳后,紧闭的眼睫比蝉翼颤抖都快,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忍的。
夏澈一开始还半睁着眼打量他,后来亲舒服了干脆也不再看,闭上双眸尽力配合,胳膊松松垮垮搭在对方身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们默契到第一次就很合拍,连呼吸节奏都一致。
难得,这次是夏澈先喘不过气,难耐地抬手撑着裴燎肩膀上,稍后退些许,终止了隐隐作响的水声。
裴燎没有追吻,顺势松开,闭着眼又在唇边蹭了蹭,像极了没喂饱的大型犬。
夏澈胸口起伏明显,故作镇定道“进步很大啊”
“肺活量比你好点。”裴燎哼笑一声,低哑的嗓音擦过耳朵,撩得人火气直冲下腹。
夏澈不动声色吸了口冷气“我改变主意了。”
话题转变太快,裴燎不解“什么”
“不回家了。”夏澈俯身咬住他耳朵,长吻后黏稠感尚未退却,拖着字音道,“裴燎,跟我去个地方吧。”
在京城生活几个月,夏澈不自觉染了点儿当地人说话的口吻习惯,语调懒懒散散很好听,吊儿郎当得非常勾人。
裴燎差点听硬了。
他咬着这人脖子问“去哪儿”
“去哎,你手机响了。”夏澈没推开他,空出一只手往储物盒摸去,“起开点,你看下谁”
“啧。”裴燎不耐烦地瞥过手机屏,看到来电更不耐烦了,“怎么又是他”
这口吻,哪个熟人
夏澈刚想问,手机就被夺去,裴燎点了接通后把屏幕倒扣在座位上“爸。”
夏澈“”
竟然毫不
意外。
因为开了扬声器,他也能听到裴博瞻说的话。
“你在干什么声音那么远”裴博瞻抱怨道,“你还记得自己只请了一周假吗知不知道已经过好几天了”
“假期期间我没工作吗你一天发的几十封邮件文档是日抛过了就忘”裴燎已经从夏澈耳根吻到了锁骨上的疤痕,忙里偷闲地敷衍,“明天回去,别催。”
夏澈心想裴博瞻身体真好。
身体侧着有点麻,他低声道“松开吧,先处理正事。”
“这算什么正事。”裴燎短暂退开,把自己的座椅往后退,靠背微微后调,揽着他腰往自己身上带。
夏澈不想在这时候打闹,只能顺他的意,翻了个身跨坐在对方腿上。
裴燎要抽空跟裴博瞻说话,不方便接吻,只能胡乱啃咬脖子。
夏澈默许了他的胡作非为,一边揉他头发,一边拿出手机回复未读消息,一心二用,完全不耽误工作效率。
裴燎看得直皱眉,狠狠一咬。
“嘶你属狗的吗”夏澈低骂。
“我”
“裴燎裴燎你丫的到底在干什么在听吗”裴博瞻大声道,“我让你现在滚回来你外祖母明天晚上喊吃饭,你必须到场,前几天惹的事忘了”
明天晚上吃饭,那他们今天就得走。
航班本来是明天半上午的,到地方都下午了,再回去收拾收拾,根本来不及赶到地方。
夏澈当机立断打开软件改签“改到三小时后的那一趟,我们现在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去机场。”
裴燎“”
真的很想知道,这人是不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说收就收、保持绝对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就非得明天吃饭”
“你不满跟我说有什么用,找你祖母抱怨啊。”裴博瞻冷冰冰道,“怎么你现在很不方便我听说你去申城了啊,跟谁一起去的”
裴燎懒得理他“行了,我晚上会回去的。”
裴博瞻一时没说话。
就在他要挂断通讯的时候,裴博瞻忽然说“夏澈”
父子俩声音是有点像的,隔着电子设备还有点模糊,正在改机票的夏澈没反应过,下意识答道“嗯”
裴燎“”
夏澈“”
裴博瞻“”
哦豁。
良久,裴博瞻异常镇定道“下个月家宴,你俩一起给我滚回一起回江岸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