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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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黎，正午十二点。yywenxuan
来往的行人皆是鬼怪，这片区域少有外人闯入，除了此刻被围攻的某橘。
“活人？我要吃，谁也别抢！”
“你吃什么？见者有份，是不是！”
“是啊！见者有份！”
小鬼吓得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沙糖橘却不慌不忙，两手一拍：“欸，今儿我看你们谁也吃不上。”
“弱鸡人类，你有什么开口的资格？”
“嘛，本来是没有的，但我来这也不是为了送死啊。”
不远处的熟人看见这里聚集起人群，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没想到却和沙糖橘正对上眼：“阿姆斯特朗，嗨。”
“…我是阿姆勃朗特，你遇上麻烦了？”
“是的，他们要吃我。”
“我听说你成为了第十三军士，光荣殉职了。”
“嘛，回头解释，先帮我？”
“小问题。”
好歹是一起撸过串喝过酒的关系，狼符的众人把沙糖橘从一堆鬼里完好无损地拎了出来。
“我记得你们不是要去哪个地方抓新赏金任务吗？”
“他跑了，北大维得到消息先过来，我们才在这里和你碰上。”
“你们要去哪？”
“靡境。”
“啊…噢。”
“你去哪？”
“靡境。”
阿姆勃朗特挑眉：“你去那里？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鬼族领域？”
“说来话长，你们认识路吗？”
“不认识。”
“那和我一起，保护一下我？”
“你认得路？”
“我的狗认得，小鬼，这是狼符的队长，阿姆勃朗特。”
黄毛丫头怯生生装乖，阿姆勃朗特浓眉一扬，伸手在她头上乱揉：“你和失魂鬼结契了？”
“你怎么知道？”
阿姆勃朗特点点小鬼脖子上藤蔓的图样：“看出来的。你还穿着精灵族的衣服。”
“意外。不过北大维一个人过来抓人，你们怎么联络？”
“机密，聊点别的？”
“那，你们抓的那个赏金任务是什么情况？”
“嗯…千目鬼何纪，目前在逃，和其有牵连的是鹤几目、鹤六目两妖，都已被缉拿。”
“吃了人？”
“嗯，有目击证人说他脸上有三个血印眼，和被同时袭击死亡的三人对上了信息。”
鹤六目…有点耳熟。
沙糖橘没多想，随口道：“我听说多谋也在这里，你们抓吗？”
阿姆勃朗特闻言一愣：“这是可以说的？”
“嗯？难道是机密？”
“嗯…你是假死的调查员吗？”
“可以这么说吧。”
“那石袖公爵瞒得还真严，所有人都以为你殉职了。”
“哈哈……”
狼符和沙糖橘一起赶路后，周遭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明显少了很多。
看来大腿该抱还得抱，这下少了多少麻烦事？沙糖橘骑着狼符租来的飞蝠，简直不要太爽。
入夜，一行人找了随便一间空屋子就住下了，鬼族领域的夜晚大雾弥漫，无星无月，仿佛不在地球上一样。
“你不觉得咱俩很有缘分吗？哪都能遇上。”
“但今年之前，我可没见过你。”
“我也是今年才出来活动的嘛。”
“你身为第十三军士，升职可比我快多了。”
“嘛…意外意外，我不还以身殉职了嘛。”
“嗯。睡吧，明天再赶一天路就能飞到靡境了。”
“这么快？你怎么知道？”
“北大维也是骑飞蝠，他告诉我们了。”
“欸，那你们不就没有必要带上我吗，飞蝠认得路。”
阿姆勃朗特闻言笑笑，她声音浅浅：“带上你也不碍事，你被吃了才不好。”
“那就谢谢队长好心捎我一程？”
“不客气。”
等天亮，沙糖橘和小鬼共骑一只飞蝠跟着狼符往靡境飞。
“早知道会遇见熟人，你干嘛找我当什么导游啊……”
“这不是不知道吗，何况你不是白捡了我这张饭票？”
“…嘁。”
“话说，你真的看不到？”
“装的，我眼睛长这样而已。”
“真特别。”
“……”
小鬼别过头，跳下飞蝠，任由藤蔓像拉吊死鬼一样拉着她飞。
沙糖橘见状一笑。
飞蝠飞在鬼族领域的雾气里，在鬼族领域的天空中是最便捷也最迅速的交通工具。
“小鬼，你说…这个世界的神会是什么样的呢？”
“神？装模作样的家伙吧。”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认同神的家伙。”
“这里的绝大部分居民都不认同神。”
小鬼的声音从下方飘上来。
“为什么？”
“因为神创造了鬼族，却又弃我们如敝履。”
“你们名声确实不太好……”
“而且，祂明明就把我们当成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压根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神是怎么鬼族了？”
“鬼族从古至今的训诫就是留在鬼族领域，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月会有神设下的禁制启动，领域中的鬼怪不离开就会被封印，成为这里的土房子。”
“土房子？”
“就我们晚上睡的那种。”
“所以那是鬼的坟？”
“是啊。”
“……未免有些恶趣味。那神把鬼怪赶出鬼族领域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我只知道鬼怪本就吃人，而禁制开启的期间靡境中心掌管万鬼灵台的清明之镜会被欲雾沾染，这就让流落在外的鬼怪无法控制自己发狂，然后大肆惹出祸端。”
“万鬼灵台？清明之镜？欲雾？”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人类对其他文明不是已经了如指掌了？”
沙糖橘抬手晃这只吊着的小鬼，两眼放空：“那又不包括我，解释解释。”
“鬼族诞生于天地瘴气，但又依托灵气化形，万鬼灵台就是所有鬼怪的源头，清明之镜则是你们所谓人性、理智的中控台，保证所有鬼怪清醒，欲雾嘛…一种类似你们迷药的东西，会让一切接近它的生物发狂。”
“这是你们鬼族的常识？”
“也不算，没什么鬼知道清明之镜的事，我也是意外知道的。”
“……感觉神在逗弄你们呢。”
“呵…靡境的守卫森严，因为是个生物就能危害到清明之镜，我听说它十二年前碎过一次，惹出了大乱子。”
“碎掉了？这可不是小事。”
“但是这件事情除了我偷听到的一部分，似乎没有鬼知道当时有过这样的事。”
“没有鬼知道？不应该发生大□□才对嘛。”
“对啊，我也很奇怪，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估计再也不会去靡境了。”
“为什么？”
“靡境到处都是秘密，我知道太多会被除掉吧。”
“这倒是。”
“对了，你为什么要问我关于神的话题啊？”
“这个嘛……好奇。”
“好奇？”
“因为我见过的人都赞扬神，可我看这世道托神的福变得乱七八糟的。”
沙糖橘眯眼看雾气下的土黄城区，有些无聊。
“神谕下来前我就没再出去过了，真的很乱吗？”
“一种微妙的平衡吧，但似乎没几个人觉得不好，也没几个人觉得好。”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谁知道呢。”
“……”
前方不远处，一块巨大的镜面上城市开着纷扬的团绒花矗立，风吹动深红色的绒花软软飘动，在亮洁的镜面上蓬松自在地飞舞着。
阿姆勃朗特带着飞蝠小队下降，进入了靡境周遭的小城。说是周遭，其实还远得很，靡境周围全是涌动的绿色流河，宽宽地隔离开周遭的世界。
“我们到了。第十三军士，狼符小队还有任务在身，我作为队长就先走一步了。”
“好，日后见。”
“日后见。”
阿姆勃朗特带着队员们离开，走前还给沙糖橘留了一些作为当地通行货币的骨片。
小鬼目送他们离去后，围着沙糖橘打转：“军士…你很有身份？”
“说来话长，他们是新政府的人。”
“你也是？”
“我不算是。”
小鬼晃晃满头黄毛，表示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总之，你的主人是我，除我之外的其他人一个都不要信，懂不懂？”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信你。”
沙糖橘揉了把她的脑袋，没再多说什么。她用骨片和附近的鬼怪换了一些当地的果子，在傍晚随便找了间土房子进去充当临时阵地。
看靡境现在风平浪静的模样，多谋应该还在路上。
她等多谋大闹特闹的时候偷溜进去逮人就行，不着急。
沙糖橘啃着手里有着淡淡苦味的果子，脑子里盘算着事。计划到目前为止都还顺利，标志者作为文明顶端的决断者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有半数势力站在多谋这边，她就有法子把人捧上神的位置。
当然，她不是要造一个新的神，这样就太无趣了，终归还是活在神的统治下。
她想搏一搏，一个没有神的，一个没有荒诞的至高权威者的世界。
沙糖橘十分清楚自己的想法荒谬且太过理想主义化，但她若在区区一个副本世界里都无法倾覆神的存在，就更别谈和副本外亡灵世界的神对抗了。
神也不总是对的嘛，尤其在对待他们这样的蝼蚁时，更是不顾人死活。
冥冥之中，沙糖橘觉得这个副本仿佛就是为了给她一个看清自己能力的机会而出现在布告上，但这种感觉未免太自以为是，她便也没有当一回事。
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她得要一些养精蓄锐的时间，毕竟这次的标志者可没有前两次那么轻松好糊弄呢。
沙菲亚……沙糖橘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
遇见多谋的鬼怪之女，还是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