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百亿
从草原之歌副本回来已经是第四天了，沙糖橘仰着脖子躺在二楼的办公椅上，双眼无神。gaoyawx她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叠半掌高的资料，是情报组送来的新鲜货。
她看文书已经快要看瞎了。
距离快到期的成员留存时间还有两个月，这让她近期根本没什么实事做，每天除了看悬赏以外就是看情报，在二楼一坐就是一天，屁股都快要在椅子上扎根了。
李念端着下午茶敲了敲门，刚走进来就看见沙糖橘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哑然失笑：“老大，吃点？”
“吃吃吃，今天是啥？”
“乳酪布丁。”
沙糖橘接过□□弹弹还duangduang的白色布丁，挖了一勺塞进嘴里，眼睛一亮，又挖了一勺。
常务部的下午茶菜品都是自己研发制作的，她负责赚钱给他们花，他们就负责做好吃的给大家。
“这一段时间组织经费都很充裕，我没事可以干了……”
“关于这个，夏至刚过来说了城里贴了一张新布告，还没来得及调查。”
“布告？八百年难得听说一回，关于啥的？又是双满a副本里的独物？”
布告是亡灵世界主城区里一种极为特别的悬赏方式，一般都是靠小钱无法招到魂灵的任务，经常会出现一些双满a也就是满危险性满攻击性的副本，完成条件极度艰难，但相对应的，回报十分丰富，大单一笔就比她上次那个拿拍卖款的钱还多。
李念摩挲着下巴，她坐在沙发上努力回忆夏至那一大段话里的有效信息：“呃……好像是关于亡灵世界的新副本的，评估似乎比双满a还恐怖。”
“新副本？展开讲讲？”
“情报组还没调查，过几天可能才有详细情报。”
“了解，副本名叫啥？”
“科技与魔法。”
“啊…？怪名字，听起来是两党对冲。”
沙糖橘吃完了布丁，拿着盘子和李念一起下楼：“有关魔法的副本要么无害小可爱，要么恶魔巨无霸…这个悬赏八成不会有人接。”
“调查情报出来后，你要试试吗？我记得组织还没发展起来之前你就接过几次布告。”
“难说，报酬多少？”
“大概是十个零。”
“十个零啊…等，多少？？”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百亿……沙糖橘掰着手指数完十个零，不可置信。
她见过的布告最高悬赏也才九亿，这是哪个有钱家伙发的悬赏，一百亿！？亡灵世界虽然是一根葱能卖出三块钱，平均以葱当换算单位的的物价，可一百亿还是多少离谱了。
天文数字，她上一单也才拿了二百万啊。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试一试。”
沙糖橘把盘子放进洗碗池，表情严肃：“人活一辈子…呃，人死一辈子就该干点什么，我觉得这个事情我就很该干。”
李念顺手打开水龙头冲水，看着她有些无奈：“老大你别见钱眼开了行吗，咱看完情报再决定，别光瞧那十个零。”
“什么十个零？”
朱雀雀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露肩针织衫出现在厨房，她手里拎着两袋菜，刚买完菜从后门进来的。
“新布告的价格，情报组现在应该还在调查。”
“是嘛…一百亿的布告，能查到的信息估计比老大的记忆还少。”
“你是会说话的，一句话戳两个痛处。”
沙糖橘瘪嘴，眼神落在朱雀雀形状漂亮的锁骨上，扒都扒不开。
李念只好推着她出去了，边推边吐槽她这个小sai迷居然没把朱雀雀吓跑，对方脾气是真的好。
邱风分完下午茶甜点后拿着一摞盘子下来，看着沙糖橘就毫不客气地赶她上去办公，后者瘪着的嘴更瘪了。
在她审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期间，曹徽成来探望了一下她，实际上是看她笑话。
“曹徽成，你作为组织二把手应该分担老大的压力，懂不懂？”
沙糖橘表情认真地把文件往对方的方向一推。
“你说得对，但这是我审查的。”
曹徽成坐在她对面，把文件又推了回去。
“……我要闹了。”
“哦，随意，记得别把东西弄坏了。”
“…………”
沙糖橘闭嘴看文书，进入状态的她工作效率其实相当可以，但是她总喜欢拖，不到邱风亲自逼她工作就决不留在办公室。
曹徽成在看报纸，也时不时看看沙糖橘的进度。这家伙看东西一目十行地过，他才看完一页报纸的功夫那叠文件就少了四分之一。
“曹徽成，我想我不太需要隔壁卖场上新玩具的情报。”
沙糖橘眼睛还落在手下的纸上，却随手就抽出了一张卖场传单。曹徽成接过来一看，还真是玩具上新。
“我的失误，抱歉。”
曹徽成将传单折好，这是他准备拿给道具部的，他们的开发需要一些基件作为底层容器，玩具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估计是审查的时候不小心塞进去的。
“去找李念扣钱，这个月她负责对账发薪。”
组织对各部门的工作要求都挺严格，出错就扣钱，比如中枢部，出错一次扣三十块。
亡灵世界的生存并不轻松简单，每个部门都必须保证自己的工作是可信任可托付的，否则组织会无法运行下去。
“好。”
曹徽成月薪不差这三十块，但这是因为他工作出错才扣的钱，意义大于实际。
等沙糖橘彻底完成工作，她才从刚刚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里解脱出来，笑容满面地对曹徽成道：“走走走，我要见证你扣工资的时刻。”
“那下楼吧，李念这会儿应该在厨房。”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沙糖橘嘴上说要见证对方扣工资，实际上却跑到了后楼和华歌槐聊天。
华歌槐手上的书换了一本，还是讲泰拳的。
“华歌槐，成哥推苍爷去散步了？”
“嗯。”
“希望苍爷有一天能醒过来吧…不过感觉他醒过来了也不一定记得关于我的事，米加加就忘记了。”
“老大不放弃，就一定会有收获的。”
华歌槐抬起头，眼神柔和而坚定。
“有被宽慰到…我去主城区看看，曹徽成找我就和他说一声吧。”
“老大慢走，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好的！”
沙糖橘起身离开了这里，她轻车熟路地穿行过建筑物中间的缝隙街巷，很快就钻到了主城区。
中心的喷泉上赫然投射出三张依次排列的布告投影，画幅巨大。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最顶上的布告有一长串的零。发布布告的人是匿名的，这就说明钱已经存在了布告里，等谁通过它完成了任务就可以直接领到这笔钱。
一百亿，她几年不出来接悬赏都能让组织活得滋润的天文数字。
一旁路过的一大哥也在数那串零。
“我滴妈呀…一百亿，这都够买十个山嘎哒了。”
“确实，把我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说话的大哥对上沙糖橘的眼神，共同发出了羡慕有钱人的叹息：“唉——”
“老大，你怎么出来了？”
远处跑得飞快的夏至打断了两人感情链接的时刻，沙糖橘回头一望，他好像是…在被人追？
嗯？怎么追着追着夏至朝她跑了？
……等下，为什么追着夏至的人手上拿了把菜刀啊！？
朝她过来了啊！！！
沙糖橘脸色一变当场就想扔下夏至开溜，却被对方一个飞扑抱住一条腿动弹不得。大哥见情况不对当场就离她八丈远，刚刚一起发出的灵魂叹息此刻像个屁一样放掉了。
拿着菜刀的男人脸上有道大刀疤，看起来吓死人。
陈对方离得还有些距离，沙糖橘抓紧时间给了夏至一下，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夏至单手抱她腿，另一只手捂住头上被打的地方，委屈巴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去调查情报然后这个人看到我就提刀冲上来了，我都快要被吓死了呜呜呜呜…”
眼看着刀疤哥已经冲上来了，沙糖橘没忍住又给嘤嘤呜呜的夏至来了一下，表情却是一秒阳光开朗地笑：“大哥有事好商量，我…这人怎么你了还提着刀要砍呢？”
“你认识他？”
“不不不，我就是一个被求助的路人哈哈哈…”
“他是我妹妹的恩人，我想让妹妹再见他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我就跑。”
刀疤哥一脸冷漠，他抬手摸了把自己脸上的刀疤：“是因为它吓到您了吗，恩公？”
夏至反应过来当即就撒开了沙糖橘的腿，他站直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这…那什么，不是因为你的疤…我看到你提着刀就冲过来了，还以为你要杀我呢。”
刀疤哥低头看看，拿起手上的菜刀：“原来如此…我是做熟食的，看见您太激动了，忘了。”
夏至后撤一步，却发现沙糖橘退了几步远在偷听他们对话。
老大居然没有抛下他自己跑路，他好感动！
“可以回去见见我妹妹吗？您在副本里救过她，她出来后一直很想见您一面。”
夏至不好拒绝，给沙糖橘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就跟着刀疤哥走了，沙糖橘想想还是跟了上去，怕有什么意外。
刀疤哥领着夏至走到街铺中一家不起眼的熟食店，里面叉烧的香气勾得夏至肚子咕咕叫，刀疤哥很会做人，直接给对方切了巴掌大的肉让他边啃边上楼。
沙糖橘没能跟进楼里，只能在下面找了个吃东西的小店坐着等，她点了杯柠檬红茶和一份小蛋糕，准备就这样打发时间。
不远处走来两个她有点眼熟的人，但好像也不太眼熟。
那个瘦瘦的男人好像确实在哪里见过…等下，傅诚恩？
对面也看了她半天，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
“沙糖橘，这么巧！”
“傅诚恩…你旁边这位…？”
“他啊，你认识他吧，罗斯尔列。”
罗斯尔列朝沙糖橘行了一个绅士礼，他长得和傅诚恩很不一样，金发碧眼，深深的眼窝和高挺鼻梁，看起来像不同的生物。
“…啊，你是合作过的情报商对吧？不好意思，我很久没见过你了。”
“没关系，您还记得我也是很好的。”
傅诚恩拉开沙糖橘对面的凳子，很高兴地拉着罗斯尔列坐了下来。
“罗斯，尝尝这家店的泡芙，非常美味！”
他们点完东西后，沙糖橘才再次开口：“正好我有点想知道的事，罗斯尔列，关于喷泉布告，你有什么知道的吗？”
“你们组织是我的老主顾了，我必当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开价吧。”
“一千根葱。”
“八折。”
“最多九折。”
“至少八折。”
傅诚恩看他两似乎马上要谈崩了，在一旁围观着。
“……沙小姐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就按八百根葱来吧。”
罗斯尔列叹气。
“我只要布告第一条的信息，这对你很划算。”
“我卖的就是第一条啊…大家对一百亿，都很感兴趣。”
“哦？那就不关我事了。”
沙糖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罗斯尔列从怀里掏出一张手抄纸。
“就这么一张没写满的？”
“沙小姐，其他情报商可连这半张纸也搜罗不来。”
对于罗斯尔列，沙糖橘对他的能力是信任的，但与情报贩子交易过许多次的她也同样知道，这种家伙最喜欢坑熟人。
“罗斯尔列，如果还有你藏起来的内容，我们以后就不会再有交易了。”
“……沙小姐怎么这么说呢？”
“别忘了是谁在最开始拉了你一把，扶着你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傅诚恩一听这两人居然还有故事，吃瓜的心一下熊熊燃烧了起来。沙糖橘看他两关系似乎不一般，顿了顿，只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我的前…哼，还有谁会在你背叛后待你如常？”
罗斯尔列的表情并不好看，但最后他还是冷着脸拿出了另一张内容多了不少的手抄纸。
沙糖橘把那半张轻飘飘扔了回去。
“我不是有意思想绑架你，我只是需要得到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沙糖橘，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会背叛你和曹徽成。”
“所以呢？”
“……”
傅诚恩的眼睛在这两个人身上快转出火星子了。沙糖橘喝着端上来的柠檬红茶，尝了口甜甜的小蛋糕。
有点腻，不如李念做的好吃。
罗斯尔列带着傅诚恩吃完东西就走了，一秒也不愿意和沙糖橘多呆。
等她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夏至也出来了。
他提着一大袋熟食，又是鸭掌又是叉烧，一份比一份多，一种比一种贵。
“这什么，刀疤哥的谢礼？”
“对…老大，你怎么在这！”
“老大要爱惜组员的小命…先和我去打个钱，你们情报组今天不用工作了，让刘帆出去和田童薇约会吧。”
“啊？放假万岁！”
选择性耳聋的夏至乐颠颠跟沙糖橘去银行机子里转了钱，然后跟着对方回了组织。
曹徽成坐在楼下圆桌喝茶，看到沙糖橘和夏至大包小包回来了，眉毛一扬：“买什么了？”
“夏至遇上他救过的人了，那几袋全是谢礼。”
“是啊是啊，全是好吃的！”
“你呢？”
“买了八百根葱的情报，今天给情报组放假。”
“…这么低的价格？”
夏至提着袋子跑进了厨房，沙糖橘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手抄纸递给曹徽成。
“翻译吧，亡灵世界为什么不能把人的书面语也改成大家都能看懂的形式？”
看到纸上的字迹，曹徽成扬起的眉毛压了下来：“……你去见罗斯尔列了？”
“嗯，偶遇。”
“…你还真是心大，他可一直把你当成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呢。”
“我没必要为他多余的感情负责，何况他背叛了组织，差点害死你。”
“……”
曹徽成一时无言，半晌，声音有些晦涩：“多余的感情啊…你还真是残忍，只要你想要的。”
“懒得理你，快把情报翻译了。”
沙糖橘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桌子，拿了另一个茶杯喂起茶来。曹徽成的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却毫无所觉。
对沙糖橘而言，罗斯尔列的爱意是多余的感情。
她从不需要他人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