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三章合一)
早上醒来的时候, 傅明月下意识去摸了摸旁边的位置, 床榻上尚有余温,人却已经离开。
傅明月知道, 此刻他已经出发去芒山剿匪, 就跟前世一样,每次出征的时候,萧湛不喜欢过多惊动身边的人。
傅明月乱了心神,也许是因为昨夜的那个吻, 她现在想起萧湛就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她不愿再与萧湛纠缠,另一方面她深刻地知道, 有些东西是她不能阻止的。她能改变自己, 但改变不了别人。
知书撩开纱幔, 熟练地将其挂在银钩上,对傅明月说:“王爷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特意叮嘱奴婢不要叫醒你, 小姐,你说王爷是不是喜欢你了呀。”
傅明月穿着白色中衣下床,走了两步坐在铜镜前的圆凳上, 瞧着里面青丝披肩的自己。
傅明月长相随了母亲,从小肤白,面容姣好, 远山如黛,眼睛亮而水润,唇色红润诱人, 让人禁不住想一亲芳泽。修长的脖颈下,胸脯饱满,腰肢纤细,多一分显粗,少一分显弱。
知书见傅明月不搭理自己,忍不住上前自言自语道:“小姐这么好看,王爷一定是喜欢你了,奴婢能感觉到他没有以前可怕了。”
傅明月看小丫鬟坚定的样子,扯了扯唇,“这天下美人多了去了,他凭什么会喜欢我,旁人不晓得,咱们寄人篱下,要有自知之明。”
知书不满小姐这样贬低,小声嘟囔,“我看你就是害羞了,我昨天都看见他亲你,还不承认。”
傅明月又想起萧湛的那个眼神,还有那句嗓音低沉的“等我回来。”
一时有些烦躁,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塞到知书怀里,“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知书瘪瘪嘴,不说话了。
早膳用了红豆糕和一些小菜,傅明月带上知书去看了看苏宜人。
竹兰轩清静,苏宜人翻出来上次买的绸缎,打算动手做件衣服,看见傅明月前来,高兴地朝她招招手。
“我正想着给你做件衣服呢,还说得会儿要找你量量尺寸,你就过来了。”
傅明月惊讶,“给我做衣服?”
苏宜人道:“是啊,我绣工还行,做衣服差点火候,平日里就拿丫鬟们练手,这回感觉我自己进步了,就想给你试试,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宜人比傅明月年长几岁,平日里待人温和,至少以傅明月的了解,从来没有跟别人红过脸,这回这么说,是真的拿她当姐妹了。
傅明月上一回感受到姐姐的温暖还是在傅明瑾未出嫁时,但傅明瑾对她的好总是带着一丝怜悯,不像苏宜人这样。
傅明月道:“明月当然愿意了,但苏姐姐总是这样闲不住,仔细熬坏了眼睛。”
苏宜人捂着嘴笑,“你这话说的,跟我府上一个小妹一样。你放心不会的。”
苏宜人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一直都挺愧疚的,我占着王妃的位置多年,却从来没有帮王爷分担过。眼睁睁看着他一直一个人,我心里也不好受,以前还想过干脆找他和离算了……如今王爷对你上心,我也有些欣慰。”
傅明月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苏宜人看着不对,顿了顿道:“你对王爷是不是有心结?”
傅明月打起精神,朝苏宜人笑了笑,“没有。”
苏宜人见她不想多说,也不便再问。
从竹兰轩回到蘅芜苑,傅明月用了些点心,知书手里拿着一封信,疑惑地交给她。
“小姐,刚才外面的人交给我的,我看也不像是李小姐给你的。你知道是谁吗?”
傅明月拆开信封,里面是鲜红的九个大字: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知书吓得瞪大眼睛,“小姐,咱们得罪什么人了吗?”
傅明月嘴角带笑,眼神却泛冷,拿着信封打量了半响,轻轻呵了声,“傅明烟也就这点把戏了。”
知书慢慢也恢复理智,她仔细看了看,“是有点儿像三小姐的笔迹……她不会因为那晚的事情就报复我们吧。”
傅明月捏着薄薄的纸张,两边对折,然后利落地撕掉。
“我们在王府,等她能进来了再说吧。”
与此同时,宣平侯府里,傅明烟的贴身丫鬟在她耳旁说:“小姐,信已经送过去了。”
傅明烟脸色狰狞,“傅明月这个贱人,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一定是傅明月使了手段魅惑王爷,才会让王爷那么对她。
她竟然不知道傅明月心肠如此歹毒,真是小看她了。
傅明烟定了定神,“鸡汤炖好了吗?”
丫鬟道:“已经好了。”
傅明烟想起那晚她哭着找邱语琴的事情。
邱语琴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
傅明烟觉得丢人,哭得浑身发抖,“娘,你给我出得什么烂主意,王爷根本都没看我一眼,就把我赶出来了,现在好了,一定有很多人看我笑话。”
邱语琴脸色大变,“谁敢看你笑话!”她缓了缓道:“为娘也没想到这个萧湛如此愚钝,既然他靠不住,娘觉得还是
还是另找他人吧。整个京都好公子多的是,何必在他这个不解风情的人身上吊死。”
傅明烟听不得这些,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小被她看不起的傅明月抢了她最爱的男人,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她推开邱语琴,埋怨道:“我就认准王爷了,你怨他做什么,就是你出的主意,犯了王爷的忌讳。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去王府有用,傅明月为何不拦着?”
这个女儿邱语琴费尽心思培养,从小听话,她没想到今天女儿会因为一个男人跟她红了脸。
邱语琴脸拉的老长,“你这是怪我了?我从小待你比文耀还要上心,如今你就跟我这么说话?!”
她闭了闭眼,似是下定了决心,“湛王爷这条路走不通,况且他还有个国公府的正妃,你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我会再给你相看好的夫家,萧湛这个人不用再想。”
傅明烟回过神来,将邱语琴的话甩落身后。她心想,母亲越来越胆小,这么一点困难就要退缩,这满京都,她也就看上一个萧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会放手。
她这次只是不小心被傅明月算计了,现在也该找她算账了。
她端着炖好的鸡汤,去了傅学义的书房。
傅学义经过邱语琴的劝阻,这两天没有上朝,就在书房处理余下的公务。
傅明烟将鸡汤放在书桌上,亲自盛了一碗放在傅学义跟前,“爹爹,明烟看您这么辛苦,实在心疼。这是明烟亲自熬的鸡汤,您尝一尝。”
傅学义看了看这个女儿,脸上带上了笑,“你也懂事了。”
傅明烟道:“这是女儿该做的喝着,明烟也是跟姐姐学的。”
傅明烟看傅学义低头喝汤,握着锦帕的手狠狠掐了下大腿,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拿锦帕擦了擦泪。
傅学义听到动静抬起头,愕然看着她,“你……”
傅明烟低下头,两行清泪落在手背上,“女儿失态了,还望爹爹不要生气。”
傅学义放下银勺,拧了拧眉头,“出什么事了?”
傅明烟掩盖住眼底的得意,面上苦笑一下,“女儿在想,也许明月姐姐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管明烟做什么,她都觉得我不怀好意。明烟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姐姐喜欢我。”
傅学义不懂女儿家心思,想起发生的事,道:“你可是因为被王爷赶出来的事?你母亲同我说了,这件事不怪明月,是为父思虑不周,湛王府不是可以随意去的地方,你姐姐是侧妃,想必在王爷跟前也不能说什么。”
傅明烟暗恼了一下,低声啜泣,“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想让您担心才这样说的……是姐姐,姐姐把我领进王府,让我住下人的房间,王爷来了也没为我说过一句话……”
“够了!”傅学义猛然打断,吓得傅明烟一震。
然后就听他说:“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没事你就下去吧。”
傅学义也没了喝汤的心情,将东西撂在一边。傅明烟不知道,金晟特地来提醒过傅学义,所以她自以为的陷害只能夭折。
傅明烟心有不甘,不知道为什么傅学义不听她说,只能愤愤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闺房,看哪里都不顺眼,一气之下将玉石首饰全都砸了个底朝天。
丫鬟胆战心惊,从外面进来手里抱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硬着头皮走到气冲冲的傅明烟前,抖着声音说:“高公子又派人送过来的。”
傅明烟抬手就砸过去,一直到筋疲力尽之后,才坐在床边喘气。
突然她灵光一闪,嘴角情不自禁地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
芒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金晟穿着铠甲向萧湛汇报,“根据霍霄传来的消息,今晚那帮土匪一定会再次行动,王爷,将士们已经到位,就等那帮畜牲来了。”
萧湛也穿着铠甲,整个人显得英武不凡,冷峻的脸上像染了冰霜,沉声道:“让将士们藏好了,暗中将这个村子从头到尾严密布控,本王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阴风阵阵,村子里的人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甚至连油灯也不敢点,生怕被土匪们找上门来。
芒山不在天子脚下,萧湛率领军队连夜赶了三天才到达这个地方。然后征用了离村口最近的土房子。
本来就是不成器的一窝土匪,朝廷先前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地官员让人领着兵去剿匪,无一例外没有回来。不过一年的功夫,这群土匪已经在芒山建立了寨子,势力越发壮大。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下山抢夺村民财物,后来发展成抢女人,到现在他们更加大胆直接拎着刀屠村。
萧湛刚刚训练了一群新兵,觉得也是个练兵的好时机,于是请命来了这里。
陆二耐心不好,“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去干那群王八羔子啊,老子都急死了。”
常年的军营生活,生死攸关也能谈笑风生,更何况只是剿匪。金晟混不吝地笑道:“得了吧陆二,你不就是急着早点儿回去,然后跟你那个新收入房中的美娇娘睡觉。”
周围有细小的笑声,陆二梗着脖子,“老子娶回家不睡,难道供着当摆设?我看你个光棍儿就是嫉妒小爷,不信你问王爷,女人睡
起来爽不爽?”
陆二得萧湛重用,平时插科打诨惯了,也就只有他敢开萧湛的玩笑。
萧湛低声呵斥,“都闭嘴。”
陆二闭了嘴,开始警惕起来。萧湛却在这紧张的当口想起了府里的女人。
他想起来那女人身上极软,红唇咬起来滋味诱人,恨不得让人将她吞入腹中。
外面有马蹄声响起,他摒除杂念,黑暗中眼睛狠厉。
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脚步声和当地独有的土话,有人兴奋着推门而入,萧湛扬声道:“上!”
陆二身手灵活,第一个冲上去,围在外面的将士在霍霄的带领下站出来,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
土匪眼看情况不对,想要撤退时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于是一咬牙举起武器干了起来。
杀戮声不断,有小孩吓得哭声四起,刀光剑影。
“冲啊——”
“他爷爷的,兄弟们随我杀出重围——”
“啊——”
“小爷让你们有来无回——”
月亮染上血色,天越来越黑……
——
傅明月在府里悠闲度日,萧湛不在,也没有琐事上门打扰,忽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住的蘅芜苑没有太多珍贵的东西,也就院子里几棵老树长得茂密,傅明月突然想起儿时嬷嬷给她绑的秋千架,突发奇想和知书一起也做了一个。
她们花了三天的时间,在两棵距离尚可的老树中间做好了秋千架。
一到下午的时候,太阳爬上高空,细碎的阳光投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好不惬意。
这天,傅明月拿了本山野杂记靠在秋千上看,守门的侍卫跑过来说李玉容来了。
傅明月愣了一下,李玉容已经跟着侍卫身后跑了进来,看傅明月还在悠哉悠哉地看出,急出了一头汗水,“你还有心思看闲书,你知不知道咱们铺子昨晚被人烧了——”
傅明月猛地站起来,书本从她手中滑落,就像一个巨雷在她耳边炸起。
一阵风吹过,她浑身阵阵发凉。
她的手颤抖,抓住李玉容,“到底怎么回事?”
李玉容也是刚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就来通知她了,“我还不知道,咱们快去看看吧。”
知书叫了马车,傅明月和李玉容焦急不安地坐上去。
“周鸿光呢,为什么昨晚的事他今天没有派人跟我说,咱们的铺子刚开始,东西都没有准备妥当,会挨了谁的路?”
马车停,傅明月迫不及待下车,看到铺子的情形,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的这间铺子和周鸿光盘下的在一起并排,现在两个铺子无一例外成了焦黑,架起来的牌匾挂在上面摇摇欲坠,而周鸿光不见踪影。
李玉容暴脾气,气得两手叉腰,“会不会是周鸿光得罪了什么人,然后他跑路了,把这烂摊子交给我们?别让姑奶奶逮住他,看我不给他好果子吃!”
傅明月眼泪差点下来,她本以为靠着自己能够做点事情,可现在摆在她眼前的事实证明,她什么也做不好。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跟林紫帆说的话现在成了笑话。
脑仁突突地疼,她甚至想,会不会是邱语琴不想让她如意所以才来这么一出。
李玉容发泄完,见傅明月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铺子,心里也不好受,劝道:“反正也没几个钱,咱们就当做善事了,你要想开铺子,我那里还有余钱,咱们重头再来。”
傅明月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正色道:“不。”
李玉容愣了下,“那你想怎么办?”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平头百姓,渐渐围成一个圈,对着傅明月们几个指指点点。
傅明月没有理会这些,她抬起头道:“我要报官。”
李玉容也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被气得没想到,她听到傅明月这样说,猛地锤了下掌心,“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傅明月恨极了放火的人,但她眼下不能胡乱猜测,以免冤枉了人,但她也不愿意饶过作恶的。
从刚开始的眩晕,现在傅明月也冷静了下来,她眼神坚定地说:“不管是谁,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
她身后跟着两个一起来的侍卫,想了想吩咐他们,“你们以我的名义,去大理寺找沈少卿,让他带人来一趟。”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然后遵命。
李玉容对沈西洲的芥蒂依旧没能放下来,说了句:“你找他干什么?”
傅明月知道这种事其实不用麻烦沈西洲,但她直觉铺子被烧与自己有关,普通的官差恐怕不敢处理。
她缓缓道:“沈西洲欠我一个人情,交给他我比较放心。”
沈西洲收到手下通知时,有些不可置信,掏了掏耳朵,特意又问了一遍,“你说谁的铺子被烧了?”
手下顿了顿,如实又说了一遍。
他倏地站起来,带了几个人往西街。
开玩笑,萧湛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让他看好湛王府,虽然没有说完整,沈西洲又怎么会想不到萧湛说的哪一个。
女人都娇弱,承受不住打击,等萧湛回来,这女人往萧湛跟前哭闹,他还不得被扒层皮?
但沈西洲没想到,他到之后
傅明月一滴眼泪也没掉,见到他还客气地说了声,“麻烦沈少卿了。”
沈西洲揉了揉鼻子,“侧妃客气了,这是本官应该做的。”
沈西洲查看了两个铺子,根据傅明月指的另外两个铺子也让人去查,结果是全都烧了。
沈西洲眯起眼睛,“侧妃之前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傅明月说没有,还将周鸿光的事一起说了。
李玉容从沈西洲来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一边竖起耳朵听两人的话,一边眼睛盯着人群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突然她一顿,又定睛看过去,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圈中一个人拼命往里挤。
她怒气上来,大步跑过去,将人群推搡开,将那人拉了进来,“好你个周鸿光,让你看着铺子你跑哪里去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得罪了人?”
周鸿光昨天出门谈生意,他需要大量绸缎,而恰好他认识一个伯父,是他父亲以前的朋友,伯父答应会给他让利,两个人相谈甚欢,吃多了酒就睡下了。
没想到回来会看到这样的情况。周鸿光踉跄几下,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半响起不来。
傅明月看他这样,就知道跟周鸿光没关系。她什么也没说,过去将人扶起来。
周鸿光脸色绷得极紧,握着拳头将自己的去向和沈西洲交代清楚。
沈西洲办起正事不像平时那般吊儿郎当,命手下将围观的老百姓弄走,凝神想了片刻,问:“那你这两日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
周鸿光摇头。
沈西洲对傅明月道:“可以肯定此事是冲着你来的。”
傅明月早有预感,笑得很勉强,“看来是我得罪人了。”
一招不慎,她这段时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甚至还连累了别人。
此时,人群已散尽,她对周鸿光说:“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你相信我,等事情查清楚,找出了这个恶人,我们再重新开始。”
周鸿光从心底就没怨过傅明月,自然听傅明月的,将他知道的说完,先回了自己的家。
这时候,对面传来一声惊呼,“姐姐,这不会是我们侯府的铺子吧?”
傅明月回头,是傅明烟。
她身后一个男人穿蓝色锦纹袍子,护在傅明烟身旁呵护备至。
傅明月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凝固。
她仿佛还身在那个不见天日的牢房,知书的尸体已经腐烂,同一个天牢里还有几位犯人,他们不高兴的时候就对她拳打脚踢。
她还记得那鞭子打在人身上有多痛,执鞭的人也是一身这样的蓝袍,五官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
傅明月死死压住喉咙里的尖叫,修长的手指陷入肉里,刺痛带给她清醒。
前世她多次陷害苏宜人未果,萧湛已经对她厌烦,那次恰好萧湛外出,那段时候浑浑噩噩,傅明月已经不记得,怎么得罪了高太傅的长子高远,她被那些谄媚的官员送去了天牢。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许有人知道但有恃无恐。
她和知书在天牢相依为命,原本以为等到萧湛就可以脱离苦海,可惜高远没有放过她们,等萧湛归来又想起自己的侧妃时,她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那一笼打着湛王爷旗号的饭菜,最后直接要了她的命。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傅明月都以为是萧湛杀了她,她不愿回想起充满血腥的日子。如今她看着高远,心里肯定地想,萧湛如果想杀她,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傅明月回过神,努力不去看高远,没有回答傅明烟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傅明烟脸上笑容灿烂,温柔地看了看高远,然后道:“我就出来散散心,买些东西,没想到忘了带银子,多亏了高公子解围。”
高远一手拿盒子,一手带了把折扇,闻言温声道:“本公子向来怜香惜玉,明烟不用客气。”
傅明月盯着高远嘴角那抹笑,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索性垂下头不再看两人。
傅明烟却不打算放过她,幸灾乐祸道:“姐姐,这不是你从我母亲手里要回去的铺子吗?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咱们侯府不缺这点东西,但父亲向来节约惯了,你这样他可是会生气的。”
傅明月听声音就知道她是什么嘴脸,也不看她,直接道:“明烟大概忘了,这铺子原本就是我母亲的,爹爹说了不计入侯府。”
傅明烟嘴角僵了一瞬,而后道:“毕竟我母亲也付出了心血,姐姐这样说可就伤人心了。”
傅明烟看到有些憔悴的傅明月心里暗爽,也不计较这些,柔声对高远说:“高公子,我们走吧。”
沈西洲看完这一幕,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侧妃与傅三小姐不和,这件事会不会与她有关?”
傅明月其实也这样想过,但以她对傅明烟的了解,觉得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案子仿佛一个谜团,傅明月自认为她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她想了想道:“人心难测我也不清楚,沈大人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查下去吧。”
沈西洲心里有了数。
因为这件事,傅明月傍晚才回到湛王府。她的身体已经很困很累,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
不着。
傅明月脑子里一团浆糊,想起还不知道跟林紫帆如何说,太阳穴就隐隐作疼。
直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翌日,林紫帆果然找上了门。
林紫帆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冲动,围着傅明月打转,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霉运,我怎么感觉当初答应你是脑袋进了水呢?”
傅明月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会突然骂起自己了?”
林紫帆其实心里很郁闷,虽然她直觉傅明月不会骗她,但认真想想认识傅明月也就两个月左右。
林紫帆坐下来,喝了盏碧螺春,许久才说:“你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吧,平白无故地怎么会着了火?”
傅明月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想了想道:“这件事我得跟你道歉,虽然我不知道纵火人是谁,但应该跟我脱不了关系。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脱,如果你信我,等事情查清楚我们再经营,如果不相信我,我现在把你给的银子还给你,咱们好聚好散。”
林紫帆性格爽快,听到傅明月这样说,摆摆手道:“我也没那么缺钱,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
傅明月看着她,就见林紫帆低声道:“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想了很久,你也不是个得罪别人的性子……这件事会不会跟雪柳有关,故意报复咱俩?”
傅明月当真怔了一下,然后就笑出了声,“你现在是提防雪柳过头了吧,我上回忘了跟你说过没,雪柳为了重新获取你的信任,也是给了我银子,说是尽一份心意。”
傅明月停了一下又道:“别人也就算了,雪柳的身世你是知道的,她本来就没有银子,如果咱们铺子生意好,她也会从中得利。总之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雪柳就在这时来了蘅芜苑。
“我刚才找紫帆姐姐没找到,没想到你先过来了。我也刚得知这个事情……侧妃姐姐没事吧?”雪柳忧心地问。
傅明月看到林紫帆暗中撇了下嘴,笑了笑道:“我整日都是在王府,不会有事的,倒是连累你们跟我一起担心。”
雪柳显得十分大度,“我们是好姐妹呀,不会在意这点的,等沈少卿抓到犯人,咱们再开始就行了。”
林紫帆近来对雪柳很是冷淡,此时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
雪柳有些尴尬,她本来就是想拉拢林紫帆才说出那番话,闻言也站起来告辞,跟在林紫帆后面。
出了蘅芜苑,雪柳费力跟上林紫帆,委屈地说:“雪柳不知哪里得罪了紫帆姐姐,我们以前明明那么要好。”
林紫帆不擅长应付,敷衍道:“你就是想多了。”
……
那日过后没两天,傅明月又跑了一趟大理寺,沈西洲除了纵火案还有别的案子要忙,不过傅明月的案子也没有拉下,将进展和她说了。
傅明月知道这种案子其实很难查,就算有人看到了纵火的那个人,大部分情况下也不敢说出来,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傅明月心态好了很多,经过沈西洲的同意,她已经拜托周鸿光找人重新修补房屋。
从大理寺回来,傅明月收到了萧湛回来的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傅明月快步走到蘅芜苑,真的发现萧湛到了她这里。
傅明月不自觉地带上一抹笑,梨涡若隐若现。萧湛看到她,黑眸沉亮,“还不过来?”
傅明月慢慢走到萧湛旁边,悄悄打量了一下,没看到什么伤,然后屈膝道:“臣妾恭喜王爷凯旋归来。”
萧湛扯了扯唇,“你怎么知道我胜了?”
傅明月想起前世短暂的一生,从来没有听过萧湛战败,于是道:“因为王爷没有败过。”
萧湛心情很好,这次剿匪顺利,也发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
金晟本来在和萧湛汇报,看到傅明月进来就自觉停了下来,谁知萧湛掀了掀眼皮,示意他继续。
“芒山脚下的土匪已经清缴完毕,霍霄趁机上了芒山,抄了他们的老窝,现在正在押往京都的路上。”
金晟身为一个贴心下属,觉得一些不要紧的事情就没有说,非常有眼色地要告退。
走之前他把身上的药瓶放在桌子上,“王爷胳膊有伤,劳烦侧妃给王爷上药。”
说完兔子一般溜走。
知书早就退了出去,房间里此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傅明月听到金晟所说,知道应该不是很严重,顿了顿道:“臣妾给王爷上药?”
萧湛对上她有些担心的眼睛,缓了一会才将左臂伸了出来。
一点小伤,他根本就不在意。
傅明月褪了萧湛外衣,轻轻卷起他左边的袖子,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布,她慢慢剪开,看到了一指长的刀伤。
萧湛原本是不用受伤的,陆二那小子杀红了眼,忽略了后面的刀,萧湛当时正好离得近,就挡了一下。
傅明月曾经在萧湛身上见过更重的伤,她睫毛颤了颤,细长的手指抚了抚刀伤的周围,然后利索地上药包扎。
萧湛看她熟练的动作,问:“你怎么会这些?”
傅明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前世见
你受伤,特意学的吧。
她垂下头,想了想道:“我大哥也经常受伤,所以会一点。”
傅明月包扎完,正要给萧湛穿上外衣,萧湛挡了下,“不用,我去沐浴。”
傅明月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说:“王爷受伤了,不如等好一点再洗?”
话落,下巴又被掐住,“所以你来帮我。”
傅明月:“……”
傅明月站在净室外磨蹭了很久,在萧湛不耐烦的催促下,终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萧湛坐在浴桶里背对着她,感觉到她过来,扔给傅明月一块白色的巾帕。
傅明月咬唇,拿巾帕沾了水,然后在萧湛后背擦了起来。
这具身体她再熟悉不过,但是每次看都有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萧湛脊背宽阔,麦色的肌肤,后背上留下了经年累月的刀剑疤痕。
傅明月心不在焉地擦着,萧湛冷着声说:“磨蹭什么,还有前面。”
白雾氤氲,傅明月悄悄一个吐息,然后蹲在萧湛面前,目不斜视地继续擦。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染上了两朵酡红,眼睛因为水汽更加清润,被她不自觉咬过的唇红得勾人。
萧湛左手搭在浴桶边缘,右手随意抬起捏了捏傅明月的脸,在她茫然的眼中,深深望着她道:“会不会伺候男人?”
傅明月浑身一震,他的眼睛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潭,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她呼吸急促,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站起来想走,蓦地被萧湛困住。
傅明月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就栽进了浴桶里,脑袋撞到微凉的胸膛。
她身上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萧湛喉结滚动了下,只觉口干舌燥。
“王爷,你身上有伤。”
傅明月被男人的气息包围着,整个人晕乎乎地,她潜意识不想发生什么,但耐不住身体越来越软,就连声音也带了点娇。
萧湛抱着她站起来,走动两步便到了床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啥也没写,但你们明白的哈~
咳,相信我,后面男女主互动就多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