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妹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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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几乎没有办法保持理性思考。
他两道英气的剑眉皱在一起，担忧的目光黏在实验品002号手中的黑球之上，魏玟现在就在里面。
“先把鹰眼放出来，其他一切好谈。”黑豹心急如焚，上次犀牛和实验品002号交手后受的伤，一周过去才完全愈合。现在魏玟被完全包裹在其中，里面是怎么样的局面，他简直不敢想象。
小昭敏锐地察觉到他焦灼的情绪，心中有了定数，她开口解释道：“不用担心。”
“鹰眼在里面好着呢，我也在里面待过，除了有点黑，啥事没有。”
她补充道：“当然，这要建立在002号不想伤害她的基础上。”
话毕，小昭用手肘怼了怼002号的腰，002号立马点头提高小昭的可信度。
黑豹料他们也不敢骗他，但是魏玟不在他眼前，他实在是心慌，一个成年人被缩进才拳头大的小球里。
刚刚被实验品023号控制住的时候，他的眼前一片空白，思绪被完全剥夺，他只来得及用异能护住全身，根本没有看见他们是怎么控制住魏玟的。
他总感觉这件事有蹊跷，魏玟的实力自己了解，在实验品279号已经被她控制住的情况下，仅凭借实验品002号根本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黑豹大脑飞速运转，279号应该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让魏玟中招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空间系异能者。
不该掉以轻心，这三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喂，大叔，干啥呢。”小昭看他迟迟不回应，立刻开口催促道。
她余光瞟见通道尽头的星际飞船的指示灯已经由绿光转变成为红光，距离登机时间还剩十五分钟，他们得抓紧时间了。
黑豹回过神来，心急则乱，差点忘了他，一团灰色的异能能量快速在他手中凝结。
下一瞬，朔整个人就被吸了过去，他的咽喉被牢牢捏在黑豹手中。
黑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保持着平静开口道：“叫002号立马解除能力，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你了哥。”
手掌微微收拢，朔的额头一下子爆出好几条青筋。
随着黑豹逐渐冷静下来，往年在军校心理博弈课上学的知识，终于涌上了他的大脑，他一边维持住自己凶神恶煞的表情的同时释放出强大的异能威压，另一边不断观察着小昭脸上细碎的微表情，这套连招是军校里谈判的常规施压方式。
她很不安，黑豹一瞬间就从小昭脸上读出了她心中所想，稳了，黑豹心中已经考虑好了下一句话该怎么说。
“哦。”
对面传来小昭稚嫩的声音：“那你杀吧。”
像是怕黑豹迟疑，她飞快地补上一句：“下手狠点，最好给我哥个痛快。”
黑豹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震颤，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朔，几分钟前他还喊着什么共生，合着就是他单方面的啊。
“反正看我哥那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小昭说到这句语气轻快，尾音微微上扬。
被掐得喘不过气的朔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大拇指，朝着黑豹递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黑豹被震撼到了，他搞不懂279号在愉快些什么，也搞不懂他手上的023号在得意些什么。
“但是——”小昭话锋一转。
“鹰眼是你老婆吧，她也别想活了。”小昭眼含笑意，面对着对面黑豹噬人的目光毫不退缩，哪怕她宽松裤子下的腿因为对方强大的异能威压正在微微发抖。
“当然，我和002号肯定也会马上死在你的手上。”
“所以哥，别害怕。”小昭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她双手握在一起，微微耸肩，露出了祷告时专用的圣洁表情，嘴角勾起甜美的弧度：“你一死，我马上就来陪你。”
“黑豹，你还不动手？”小昭疑惑地反问道。
朔几乎要笑出声来，旁边的黑豹已经不自觉地松了手上的力道，他现在呼吸顺畅多了。
明明自己身受重伤，朔却兴奋得眼睛发亮，他反复品味着小昭刚刚的一番话，咬住下唇，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他愿称小昭为掀桌流谈判专家，一开口就将局面的走势引向疯癫。
黑豹被她的癫狂震颤住了，他张了张口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高度被她顶到这里，谈判局势已经变得非常难搞了。
朔在一旁听见黑豹活跃的心里状态，给小昭递了一个眼神，小昭立马领会到他的意思，知道现在时机已经对了，迅速开口给双方搭建一个台阶。
她话锋一转：“但是——”
小昭前半句语气痛心，后半句语气诚恳：“这种仇者快亲者痛的傻事我们不做，大家都是聪明人。”
“黑先生。”她甚至礼貌地微微俯身。
黑豹被她的态度转变整得目瞪口呆，刚刚还一口一个大叔，现在就是黑先生了，再说了这个叫法也非常奇怪吧。
“我的看法是我们互相放了人质。”
黑豹点头，表示认同。
小昭继续开口道：“但是你把我哥打得半死，这事总要有个说法吧。”
“作为补偿，你应该不条件放我们三个走。”
黑豹被引入她的说话节奏之中，听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
“不行——”没等黑豹说完。
小昭直接快速地打断道：“那我们回到起点，你快把我哥杀了吧。”
这倒霉孩子。
黑豹属实领略到她的难缠程度了。
他开口道：“带回实验品002号，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底线。”
“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他必须得留下，要不然就算你们逃去了垃圾星，联邦的军队也会马上到达那里。”黑豹已经不打算在谈判中占据上风，他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002号微微愣住。
专心谈判的小昭并没有注意到，她眼珠一转，一口答应下来：“好，就这么说定了，那你先把我哥还给我。”
双方完成人质交换后，黑豹小心翼翼地捧着黑球，朝着小昭开口道：“你多久给解开，我怕她难受。”
“我走的时候002号给你解开，行不。”小昭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她快速地朝朔手臂上连扎几针治疗剂。“你都快给我哥打碎了。”
黑豹有点理亏，不再开口。
小昭顺手将附着着金色描点的治疗剂包装袋揉成一团塞入002号手掌之中，她低着头没有看002号，依旧打理着朔身上的伤口，随后她抽出身后早就准备好的白布，将朔骨折手臂固定好。
余光中她瞟见宇宙飞船的舱门已经关闭，小昭并不着急，之前她就在别人的东西上悄悄附加了她的坐标描点。
待会儿等飞船上升到她瞬移范围内的最高点，她就带着朔和002号一起走，至于黑豹刚刚那番话。
小昭将布的两端用力拉紧，就算是比黑豹再强大一万倍的人来，她也绝对不会抛弃002号。
飞船上升的速度很快，小昭已经简洁的处理完了他的伤口，快速地将朔搀扶了起来，看了一眼身旁从黑豹开口时，就一直注视着她的002号。
她心中略微有些不安，小昭改变策略直接将左手递在他的面前，而002号顺从地将手放在她手掌上则稍微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
小昭用力握紧，直到感受到对方骨节的硬度，才稍微安心，她迅速发动异能。
【空间系异能：空间传送】
可002号右手就像流水一样不断地从她指缝中滑落，小昭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打算，直接恶狠狠瞪向他，用眼神威胁着他。
面前的002号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比划着手语。
「再见」
「小昭」
「不哭」
她不允许！空间传送不能被中途打断，小昭抬起左手朝他的手臂抓去。
002号坚定地朝后退了一步。
一片金光闪过，二人消失不见，一个白色的玩偶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上，金色的花纹从上面一闪而过。
002号随手解开自己的异能将鹰眼放了出来，他呈大字形朝后倒去，重重的砸在地上，目光追随着夜空中的红点，寂静的夜里耳边唯有黑豹对鹰眼关切的问询声。
但002号并不在意他们，等到红光消失，他静静依旧注视着天空。
飞吧。
小昭。
他张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喉管持续发出难听喑哑的气流声，只剩下一小块切面整齐的舌根在灯光下完全暴露出来，在冷风中微微颤动着。
魏玟轻轻推开埃尔维斯，站在躺着的002号身边和他一同望向天际。
“干嘛故意放他们走。”埃尔维斯小声嘟囔道：“在垃圾星会很苦的，明明待在联邦军队才是更好的选择。”
魏玟笑了笑，她摇摇头，几乎用着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苦的。”
“自己选的路，就算再苦也不会觉得有多苦。”
“况且，那孩子。”她停顿一下，语气凝重地开口道。
“能操控时间，但不适合。”
这种能力在联邦军队之中只会把她害死。
魏玟没有理会埃尔维斯的惊讶，低头用着极其柔软的眼神看着躺在地上用手臂挡住眼睛的002号。
都是好孩子。
她重新开口道：“走吧。”
“会再见的。”
“在那之前，为了某日能够再次相遇的可能性，接下来的日子里”
魏玟看着他通红的双眼，蹲下身来摸摸他的头，轻声说道。
“请在漫长的痛苦中坚守吧。”
“让你独自一人度过这段时光，我很抱歉，请原谅我。”魏玟站起身来，朝他伸出手：“但请你相信我判断，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良久。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手掌之上，魏玟左手微微用力。
在此之前，作为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补偿。
在你不再需要我们之前，我们会成为你的家人一直守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