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两枝梨花压海棠(34)<!>
“大人,得罪了。”温太傅一直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穴道才被解开。
他瘫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雪不断地从墨黑的天空中掉落,幽静到了极致。
自小就有人夸温清谦谦君子,礼仪周到,处变不惊,长大后必定会不同凡响。
温太傅当时就听一乐呵,旁人不知道,他太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隐藏在自家儿子皮肉底下的是什么样的一副骨头,偏执到极端的铜墙铁骨。你觉得他处变不惊,其实他只是不想理你罢了。
礼仪周到也只是骗人时候好用的表面功夫,一旦涉及到他在意的人或者事情,必定是一条路走到黑的。
温太傅一直是知道的,可是这二十多年了,他也没见自己儿子遇到过什么在乎的东西,就慢慢地忘了这个德行,甚至可以说,温清伪装得太好,将他都骗了过去。
偏偏,出现了个五殿下,搅乱了一池春水,从打第一面见着,就在他那骨头上钉上了个逆反的标志字眼。
什么君臣,什么纲常,什么亲师,都不比那一朵雪中的梅花。他心里从来未有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在乎?!
着相的是自己才对。
温太傅发丝散乱,仰头笑了出来。
“殿下,喜欢微臣这张脸吗?”
外面天将亮未亮,雪也下得小了些。
温清侧躺在冉央身边,手指缠绕着细柔的发丝,另一只手则在被子里。
床上的人还穿着一身喜服,眉头微皱,嘴唇张开了些,似是痛苦,又似是别的什么感觉。
他哼了哼,有了些许意识,想醒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温清好像很喜欢看冉央脸上露出这种表情,他啄了啄冉央得唇肉,动作很轻柔。
“殿下,喜欢微臣这张脸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过于低沉干哑,像是又受过了什么碾磨一般。
他脸上仍是笑着的,手上用了点力气,紧了些。
冉央背脊抽了一下,随后又落在了床上,求生驱使这半醒的他胡乱地点了点头。
骤然松开,温清俯身像昨晚所做过的十几次一样,再度钻进了被子里。
床上的人仰着头,脚抵在温清结实的背脊上,脚趾紧紧地蜷在了一起。
过了会儿之后,不知怎么的,他开始胡乱地蹬着,喉咙带着点儿哭腔,像是想要干些什么。
温清没有动
……
……
冉央脚踩着了温清的肩膀上,膝盖抵着温清的头,在某一瞬间蓦然瞪大了闭着的双眼,盯着头顶的床板,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
温清也愣住了,他没有来得及闪躲,被淋到了一些,嘴角边也有,只不过有可能是今晚他咬的多了,所以就算是这些,也是透明的,没有什么味道。
温清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睡着的人,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还在滴落的东西拂了去,顺带着擦了干净。
他起身,披着外袍,将窗户打开了些,床上的人怕冷,他开得小,只有个缝隙,能看见外面在雪中摇曳的红梅。
温清摩擦着手指,不知道兀自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从柜子里拿了盒绿色的药膏,“殿下,很快……就成了。”
跟之前一样,他手指从盒子挑了些出来,在周围按摩着,很快,那些药膏就变成了细小的水珠,被吸收了进去。
……
……
冉央睁开眼睛,入目的还是一片红,跟昨天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他现在身上穿得不是昨晚的中衣,里衣是还在,外面则换了件暗红色丝绸制的睡衣,摸起来很舒服。
冉央刚坐起来,房间就被推开了。
是温清。
很……奇怪的温清。
一身绯红衣袍的温清。
颜色跟他官服相近,跟他穿天青色的时候很不一样。后者是谦谦君子,如玉如竹,前者则是……整个儿的都换了个人设,矜贵是矜贵可偏偏带了似勾人的意味在。
“你……”
温清笑了笑,“殿下可是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冉央摇头,“没,温侍郎今天穿得好看,喜庆!”
“是碰到什么喜事了吗?”
温清看向冉央,笑着点头,“嗯,人生大事。”
冉央,“加官进爵?温侍郎升官了?”
温清摇头,将洗漱的水端了过来,沾湿了毛巾,准备给冉央擦脸,但被冉央制止了。
冉央往后退了退,他感觉自己某些地方好像有点儿疼,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你干什么?”他问向温清。
“给殿下擦脸。”温清说得坦然。
冉央皱眉,爬下了床,“我还是自己来吧。”
盆子里的水是温的,不冷不热刚刚好,冉央弯下腰去洗脸,温清就站在他身旁看着,好像准备随时给他递毛巾。
冉央:“……”
“温侍郎,你的……病好了吗?”冉央没话找话说。
“托殿下的福,濯雨的病已经全好了。昨夜吓到殿下了。”
冉央摇头,“这倒没有。”
“只是,你昨天跪了几个
时辰,我扶你上床的时候,看见你膝盖上还留有很深的淤青,你最近还是要少站着和走路为好。”
冉央洗完,温清将毛巾递了过去,“濯雨记得了,谢殿下关心。”
冉央擦完脸之后,刚准备那衣服,谁知道温清已经先他一步,将衣袍和腰带都拿在了手上,“殿下……伸胳膊。”
穿完之后,还给他整了整领子,整完领子之后,还将他的头发也一并疏了,婢女的活儿温侍郎全干完了。
冉央:“……”
冉央:“…………”
“温清,你……”
温清:“嗯?”
冉央摆手,“算了,没事。”
用完早膳,冉央准备回宫。
温清将饭后糕点往冉央那边推了推,提议道:“微臣等会儿要去东宫议事,殿下不如乘温府的马车。”
冉央没有看推过来的糕点,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要先去徐府一趟,看看表哥回来了没有。昨夜雪下得太大,我有点儿担心他。”
“我们不同路,温侍郎还是先走吧,不必管我。”
温清眼神从冉央身上收了过来,盯着那盘没有人去碰,已经冷的了的糕点,“知道了,殿下。”
冉央环视了一圈,“怎么今早没有见着太傅和夫人?”
“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吧,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徐府的人动作很快,几乎是一盏茶的工夫,就驾着马车过来了。
冉央视线从门外的那身红衣上收了回来,落下了车帘。
温清一直等到马车走远,看不到了之后,才进门。
手掌的伤口又再次裂开。
“主子……”
“无碍。”温清收了手,“你去写信给滁州的人,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
马车内,冉央捧着手炉,【“系统,你也感觉到了吧,今天的温清……很奇怪,太奇怪了。”】
浑身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尤其是今天还穿了一身绯红的衣袍,虽然很好看,毕竟那张脸摆在那儿。
可,既不是升官,又不是生辰,穿那么红干什么?
难不成是昨天成了亲啊?!
冉央在心里吐槽道。
脑中机械音冷哼了声儿,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吐了两个字,【“错觉。”】
冉央:“……”
【“呸,你又在骗我。”】
【系统,“你知道小明的爷爷是怎么活到九十岁的吗?”】
冉央:“嗯?”
【“因为他不多管闲事。”】
冉央:“……”
【“温清又不是目标,他怎么样,不管宿主你的事情,你还是想想怎么摆平目标吧。”】
一提到秦非,冉央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那个疯狗!
只会嘬他,他现在身上还疼。
【冉央:“这个目标不是人。”】
【系统:“是只狗,我知道!”】
到了徐府冉央才知晓,徐知一晚上没有回来,冉央去看了徐家的姨母之后,就告辞回了宫里。
谁知进宫门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温清和他的一众同僚。
冉央透过缝隙去看了眼,温清一直在往他马车上瞧,冉央没有理,更没有掀开帘子去打招呼。
他本能地从温清身上感觉到了危险,想要远离。
冉央察觉到温清抬脚,想要往这边走的时候,他催促着驾车的小太监,提高速度,飞快地跑了。
温清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迈出去的脚步停顿了下又收了回来。
“诶,刚才那不是宫中那位小殿下的马车?”中间有位同僚说道。
“看着像。”
“什么叫看着像,那就是!”有人说,“你们不知道,那位小殿下的马车跟旁人不一样。”
众人好奇,“怎么不一样?”
“那位殿下的马车每次车檐上都会系这一个五彩绳,我才应该是贵妃娘娘给系的吧,都说五彩绳能保平安。”
众人听完之后调侃,“你怎么会知道?”
那人笑了笑,“小殿下天人之姿,多注意一些无可厚非。起哄我作甚,难道说你们都没有注意过吗?!”
“小殿下仙姿佚貌,但凡是俗人,都会注意到。我先承认了,我是俗人。”
……
……
温清抬眸,看向那些起哄的人。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我怎么感觉脖子有些冷?”其中一个人说。
说完之后,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濯雨,你呢?”有人问温清。
温清笑了笑,“我倒感觉还好,是你们穿得少了些吧?”
“濯雨,你不是一贯喜欢天青吗?就算不是天青,也绝不会是轻易夺人眼球的颜色,怎么今天……改习惯啦?”
温清低头自己看了看,笑着说,“红色喜庆。”
众人惊讶,“濯雨是说,最近温府有喜事将近?”
温清顿了下,随后点头,整了整衣袍,“……算是吧。”
他话一落,众人的情绪顿时翻天覆地,比之刚才的小殿下更甚。
温府
的喜事!
温府现在能有什么喜事?!
三位公子,两个还未满十岁,除了盛名在外的大公子温清温濯雨的喜事,众人再也想不出来第二个。
“苍天有眼,你终于被收了,不枉我苦等这么多年。”同僚说道,“有你在,就从未有姑娘注意到我们。”
“是哪家的姑娘,快给我们说道说道。”
温清笑着看向他们,没有回话,只是弯腰朝他们身后行了个礼,润声喊道:“太子殿下。”
众人一听,八卦也不管了,顿时回首弯腰行礼,“太子殿下!”
谁知,他们等了两三息,愣是没有等到回音,一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个胆大的抬头悄么儿看了看,他们前面哪里有什么人,更别提那个寡言少语,沉默威严的太子殿下了!
!!!
“好你个温濯雨,你竟然戏弄我们。”
“君子言而不骗,你还是个君子吗?”
已经走到前面去的温清,一身红衣,仰头笑了起来。
“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景翊宫内,冉央皱着眉,凝气摒神了几分钟,随后脊背一弯,彻底放弃了。
他生不如死地靠在墙上,问题大了,他好像……出了点儿问题。:,,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