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两枝梨花压海棠(31)
冉央快步走了过去,看清楚状况之后,一脸震惊,“你……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啊?”
冉央这才注意到,温清手掌上,鲜血和纱布全部混在了一起,看着骇人得很。
“你怎么了?跪在这里干什么?快起来啊?”冉央准备去扶温清,偏头才看见旁边坐的还有个人。
他没见过,但是看情形,应该是温清的父亲,当今大周储君的老师温太傅。
“先生好。”冉央松开了手,弯腰朝温太傅说道。
温太傅站了起来,点点头,“你是……五殿下吧?”
“是的,听闻温侍郎身体不适,我跟徐家少将军徐知一起过来探望。”
温太傅看了冉央几眼,少年一身红衣,皮肤白的晃人眼,靡颜腻理,姱容修态,跟传言中的草包废物很是不一样。
自从这五殿下,秦招一出现,温太傅就知道,他之前想错了。
他还从未见过那个一向装的冷静自持,岳镇渊渟的逆子,这般失态。
眼睛从这五殿下来了之后就没有再眨过,好像是生怕这人跑了似的。
看来,那“以下犯上”的“上”怕是这个“上”了。
“殿下梅花之姿,跟传闻中很是不一样。”温太傅话音刚落,温清就看了过去,眼神凌厉如刀。
温太傅:“……”
逆子!
冉央:???
【“梅花之姿是什么鬼?系统你知道吗?”】
【系统:“夸你吧。”】
冉央看着温清只穿了身单衣跪在雪地里,身上还有伤,实在是太狠了一些。
“太傅谬赞,只是不知道温侍郎犯了什么错,这冰天雪地跪在这儿对身体也不好,太傅您干脆让温清起来的吧。”
“温清他昨晚一直在东宫商量京郊房屋倒塌重建的事情,都没有怎么睡,现在又在这么冷地天跪着,太傅您就让温清先起来吧。”
冉央连说了两句。
“殿下……”温清轻喊了声儿。
冉央低头去看,乖乖,他怎么越看越感觉温清像是要哭得似的。
不是错觉吧?
不就是替你求了个情吗,不至于这般感激吧?
说实话,他还从这种角度看过,自己要哭不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啧,别说,还挺好看的。
温太傅“呵”了声儿,“可不是我让他跪的,是他自己作死,折了自己满院子的梅花不算,还想去折别人家开正盛的梅花,可不得要好好敲打敲打。”
冉央满脸问号,“温清……折别人家的梅花?”
他转头去看温清,“你就这么喜欢梅花?”
只有温清知道自己父亲在说些什么,他抬眸对上了温太傅的眼睛,半晌,郑重地喊了声,“父亲。”
说完之后,背着皇天后土,向温太傅磕了三个头。
一声比一声重,白皙的额头磕在地上,硌出了血迹。
温太傅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最后掏出袖中未吃完的红薯朝温清身上砸了过去,厉声说道:“且不说我同不同意,你想过你娘吗?”
温清身子一僵,“孩儿不孝。”
“着相了,温濯雨,你着相了!”温太傅咬牙,含恨地说。
一直等到温太傅走远了,温清才准备起身,只是跪的久了,刚一动,就朝前面踉跄了过去。
冉央下意识地去扶,去被人抱了个满怀。
他这才发现,温清虽然看着身形比较削瘦,可接触下来却发现,他要比自己大上一圈儿,可以轻松地将自己围在怀里。
冉央:“还能走吗?”
“是不是膝盖疼?”
“你手怎么也流这么多血啊?”
“我真是佩服温太傅,怎么能对自己儿子下这么重的手?”
冉央:“你房间在哪儿,我扶你过去……”
“殿下……”温清突然开口。
冉央愣愣地看着他,“嗯?”
“你怎么会过来?”
冉央眨了眨眼睛,“我说我只是吃多了,出来消消食,你信吗?”
温清勾起了嘴角,笑着说,“嗯,我信。”
他分明是笑着,可冉央看着那双眼睛,总觉得温清像是很伤心?
【系统:“是错觉吧。”】
【“真的?”】
【系统:“嗯,错觉。”】
冉央将温清扶进了房间了,说是扶倒不如说是一起走。
放在他肩膀上的那支胳膊线条肌肉流畅,应该是有练过,可旁人不都说,温清翩翩君子,没有武功吗。
温清的房间跟冉央想象中的差不多,干净素雅,四周几乎都是书画。
只是……这梅花也太多了些。
而且,折下来之后都经过裁剪才插进花瓶里的,工程量巨大。
温清对梅花的喜爱已经到偏执的地步。
“殿下……可否帮微臣换一下药?”
温清用牙齿将手上的绷带咬了开去,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手掌。
冉央:“……”
冉央咽了口口水,坐了过去,凑近了些,睫毛似乎都能碰到温清的手指,“你这怎么弄的?这么严重?”说话时
的温热气息,全部打在了上面。
温清手指颤了颤,垂眸看着冉央,“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手掌撑在了地上。”
冉央冷吸了一口气,本能反应,有些心疼地说道,“那多疼啊!”
“嗯,很疼。”温清几乎是神经质般的在冉央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注视着他。
少年的一颦一蹙,一举一动似乎都能轻而易举地攫住他的心脏。
“很疼。”温清又说了遍。
我做不到看你去跟旁人好,分明是你先来招惹的我,却在之后又将我随意地扔到一旁。
温清握紧了手,细密且尖锐的疼痛不断刺向脑海,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稳住一丝清明。
我早就疯了,从在湖底你吻上来的那一刻开始。
“温清?你在干什么,松手啊?”冉央急死了,这温清是不是得癔症了啊,手都成这样了,还一直紧紧攥着。
冉央也拉了满手的血,才堪堪将人神智从无间深渊中拉了回来。
“对不起。”温清低下头,长睫颤抖着说,像是怕冉央会怪罪自己。
冉央摇头,“你今天是怎么了?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温清扯着嘴角笑了笑,“殿下说笑了,温清不是温清,还能是谁?”
他笑的模样跟冉央笑的时候有很大不同,是内敛着的,收着的,但偏偏又会让人产生一种深情的感觉。
冉央被这么看着,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好在之后续上了。
太奇怪了,他去问系统,【“是不是你们空间又抽风了?为什么我的心……好像有一瞬间不跳了?”】
【系统:“你病了。”】
冉央:“???”
【“你别驴我,不然你有两只小。”】
系统不说话了,沉默就是默认。
冉央:“……”
还真是在骗他。
冉央先将这种奇怪的感觉压在了心底,等什么时候空闲下来了,再拿出来好好琢磨琢磨。
他第一次干上药的这种活,下手没什么轻重,温清虽然没说话,但是额头上的青筋和陡然变重的呼吸都能说明,自己好像……不怎么适合这种精细活儿。
“对不起啊,要不然我还是找你的小厮过来吧。”冉央看着温清,杏眼中带了些可怜。
温清仰头,闭了闭眼睛,“不用,殿下……上得很好。”
“劳烦殿下了。”
冉央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摒着呼吸,尽量下手轻一点,等一只手掌完全上完之后,两人都出了满身的汗。
冉央直起了身子,手背擦了把头上汗,这才问道房间里扑鼻的香味,“这梅花好香啊。”
温清看着他,“嗯,很香。”
他将帕子递给了冉央,冉央摇头,“我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表哥应该急了吧。”
温清没多说什么,直点头应了声,“好。”
一直等人影走远了,温清才收回了目光,他垂着眼睛,手指摩擦着包裹伤口的纱布,他轻捏了一下,很快止住的血又渗了出来。
温清勾起了嘴角,随后隐了下去,再抬头时,又是一副温润模样,仿佛刚才那疯子般的作法和笑容是幻觉似的。
冉央一直走到正厅才发现,刚才还在里面的人现在全部都不见了,包括徐知。
冉央皱眉,偏头去问旁边的小厮,“里面的人呢,都去哪里啦?还有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徐府的少将军。”
小厮弯腰,“回五殿下的话,听说是因为京郊发生了新的事故,所以徐少将军和工部的大人们都一起走了。”
“徐少将军还吩咐说,让我们府上的马车将殿下送回徐府。”小厮沉吟了一会儿,又说,“不过,现在雪下得大了些,我们家老爷说殿下如果不想来回跑,不嫌弃的话,可以宿在温府。”
小厮说得没错,他刚才只进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雪就下得更大了,几乎是一站出去,就能立即覆盖满身。
阴冷的寒风不要命地往衣服里钻,冉央偏头对小厮说,“我还是回徐府吧,不过不需要你们家的马车,只劳烦府上的人替我跑一趟告知我留在徐府中的小厮就行,他们自会把马车赶过来。”
“这……”小厮正在为难。
温太傅和温夫人一起走了进来。
温夫人似乎自从看到冉央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长得艳丽的小孩儿,先是行了个礼,然后笑着说道:“五殿下不如留在府上吧,夜里风寒雪重,不好行车。”
冉央对上温夫人那和蔼的神情,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推脱,只能点头应了。
温夫人笑了开来,“我们府上等会儿会派人去徐府说上一声儿,殿下不用担心。”
冉央,“那就有劳夫人和太傅先生了。”
冉央决定留下来住宿之后,温府上下全都忙了起来,天家的人下榻,不比其他,自然万事都要精细一下。
温太傅将温夫人拉到了一旁,“下这么大的雪,夫人怎么出来了?”
“下人将我喊出来,说是府上有天家的贵客来临,我能不出来吗?”
温太傅愣了一下,“我未曾让下人叫过你啊。”
温夫人嗔了他一眼,“就你
那记性,说不定自己忘了。”
她说完又去看正乖巧坐在桌子上捧着茶杯喝茶的冉央,“谁说五殿下不堪大用来着,我倒是觉得这位殿下,钟灵敏秀,乖巧可爱的很。”
温家照顾的周到,冉央坐在上席吃了许多东西,末了还喝了一碗蒸蛋,味道跟以往喝的没什么区别。
葱花很细,没有肉沫,没有生姜,最后起锅的时候还放了些香油。
温夫人笑着说道,“这是濯雨为殿下蒸的,殿下可还喝的惯?”
冉央乖巧地点头,“好喝。”
温清笑了笑,“殿下喜欢就好。”
晚饭用完之后,冉央消了会儿食。
期间一直在逗温夫人笑,他惯会的就是这些。
温夫人也很喜欢他,拉着冉央的手说,“濯雨的院子守卫最多,一般人不能轻易进出,小殿下可愿跟濯雨住在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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