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 155 章
黑暗的环境中看不清彼此清晰的脸孔, 宿黎只觉自己被这个人抱着，却没听到他再往下说话。这个环境完全黑暗，又是在后山, 不出意外应该是后山的阵法之一, 是用来抵御外敌的地下密道。
宿黎眸光微深，伸手便触碰到粗糙的墙壁, 他摸索到一个机关按下, 面前的黑暗突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道道窜起的火苗, 点亮了整个地下密道。
骤亮的环境让他清楚地看清站在面前的人，男人黑袍披身，长发高竖，一双深邃如黑曜的眼正看着他。
宿黎见状微顿, 身形一动从他身上下来。
他光顾着想其他事情，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如果这个秘境是完全照搬凤凰神山，出现了惊鹤出现了其他人，那必定少不了离玄听。他不知道与他同来的离玄听如今去哪, 可除了方才那个假冒的离玄听, 这个秘境里应当还存在另一个离玄听。
“这里安全，它不会知道这个地方。”离玄听神色自若地看着他, 好似对他完全不好奇, “没受伤吧？”
宿黎退后几步, 谨慎地看着离玄听, “你认识我？”
这完全不对劲, 如果这里是重构过后的凤凰神山，这个离玄听应当属于这个秘境，即便他的现在的外貌与万年前相似, 可照离玄听的性格，第一时间应该是怀疑他，而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这里是凤凰神山，准确来说应当是一万三千年前的凤凰神山，距离你涅槃还有两个月。”黑袍离玄听神色未改，目光在他脸上仔细地打量着。
涅槃前两个月，那是他最后一次闭关。
按照时间节点推算，他出关的时间应当是在一个月后，在那次他感应到渡劫将至，却没想到涅槃会突然来临，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
“什么意思？”宿黎看着他。
“我知道你会来。”离玄听却主动往前走，“我等了你一万三千年。”
宿黎抬步跟上，“这个秘境是怎么回事？一万三千年又是怎么回事？”
离玄听的脚步未停，如同指引般带着他往前走：“一万三千年前，你闭关出来告知我与惊鹤等人渡劫将至的消息，而后神山上下进入戒备状态，却没想到你涅槃提前半年到来，打乱了所有人的安排。”
宿黎目光一怔，没错，也正因为提前涅槃，凤凰神山其他将领还未从其他地方赶回来，他的涅槃险些覆灭整个凤凰神山。
“涅槃凶险，那次涅槃后你身陨魂散，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离玄听拐进另外一个地方，“其实你是涅槃成功，将会进入轮回，等待下一次降生。这点你从未告知任何人，事情前后仅有你我知道，我在涅槃过程中碎了剑身，我本该在那个时候死了，但你给我留下凤凰玉。”
凤凰玉，可抵一次致命伤害的凤凰血玉。
那本是凤凰的另一条命，最后却保住了玄听剑灵的神魂。
“我受凤凰玉保护苟延残喘，在最后时刻我做了选择。”离玄听声音平淡：“我将凤凰玉分成了两块。”
“你主动分开的？”宿黎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骤然变了，这跟当时离玄听告知他的说法不一样。
他在现世初见离玄听时，离玄听告知他凤凰玉在涅槃中碎成两半，两半流落乱世，一半受凤凰玉阵灵所护最后流落到息灵山，另一半遗失乱世，在后世到人族手里，最后成为小孩艾克的护身符。
在后世，他在息灵深山中将两块凤凰玉合二为一，才解放了离玄听一半神魂。
“我将其中一块凤凰玉留在灵脉丰裕的中原山脉中，并激活其中阵灵，要求它守护我一半神魂直到你再次降世。”离玄听看着宿黎，“看来它做到了。”
宿黎十分不解，“那你另一半神魂呢？”
原先宿黎以为当初离玄听帮他挡雷劫的时候触动玄听剑中禁制，一半神魂受到凤凰玉保护，另一半神魂则是被封印玄听剑中，仅有他重铸玄听剑身才能完全解放。但若换做这个说法，那便是这一切都是玄听主动所为。
“是这个秘境。”离玄听带着他走到密道尽头，按下了一个机关，面前的石壁轰轰晃动，外边的风雨倾泻而入，“这个秘境以我的记忆与神魂重铸，镇压着恶龙相。”
“恶龙相。”宿黎将其中的疑惑问出：“恶灵之气说你将裂片带入这个秘境，其实他并没有说谎，你确实把裂片带了进来，而且建立了这个秘境。”
听到恶灵之气时离玄听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但很快顺着宿黎的话往下说：“一半神魂比我想象脆弱，没有剑身支撑，很多术法都受到了限制。裂片是我剑身，仅有一块也足以撑起整个秘境，我不得不这么做。”
经过这个离玄听一番说法，宿黎总算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涅槃时离玄听为他挡了雷劫碎裂之后，凤凰玉其实完完整整地把离玄听保护下来，只是后来离玄听主动分割凤凰玉，将自己的神魂一分为二。一半神魂因为凤凰玉阵法保护陷入沉睡，而另一半神魂将碎裂的玄听剑柄交给惊鹤，而他带着其中一块裂片重新构建了这个秘境。
一切都是为了镇压所谓龙之恶相。
面前的机关完全开启，风雨之中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景况。
宿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抬头便见到古老的梧桐神木，树上还有他建立的树屋，在风雨中不动如山。
黑袍离玄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上一飞，稳稳地落在树屋前，带着他进入其中躲避风雨。树屋中的摆设如旧，桌上还摆着尚未看完的书卷，宿黎看着这些，仿佛能清晰地回忆起万年前所有细节，这是他闭关前看一半的书。
“这个地方安全。”离玄听一挥手屏开外边的风雨，两人身上的雨水也在此时全部蒸干，“它熟悉秘境里所有布局，仅有一些潜在的暗道还未被它窥探，这个地方很危险但同时也很安全，一时半会它不会到这边来。”
“恶龙相。”宿黎看着离玄听，“你说你构建这个秘境，是为了镇压恶龙相？它是恶灵之气吗？”
“恶灵之气？”离玄听面露疑惑，但继续道：“我虽不知你口中的恶灵之气是什么，但这个秘境里镇压的是恶龙相。”
不对……
太奇怪了。
眼前这个人说得一切都对得上，甚至能完全解开他先前的疑惑，可还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宿黎看着离玄听，目光仔细扫过他身上每一个细节，之前他看出恶灵之气假冒是因为穿着，但眼前这人穿着与万年前离玄听一致的衣裳，反倒让他区分不出……
而且有一点也很疑惑，他来到这个秘境已经有一段时间，可至今他还未见到真正的离玄听。这里是凤凰神山，他熟悉，离玄听也一样熟悉，以离玄听的谨慎与本事，不可能到现在都还没给他留下任何讯息。
“我们现在……”离玄听的话说到一半，忽然见眼前的景况一变。
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地上，震得旁侧桌面的摆设掉落地上，发出哐当一响。
黑袍离玄听抬头，对上正骑坐在他身上的宿黎。
宿黎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微冷，“你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我现在不信任你。”
离玄听似乎没想到会变成如今的状况，声音中带着几分意外：“为什么？”
宿黎脸色微冷，“太巧了，你来到我身边，又告诉我这些所谓的真相。恶灵之气能伪装骗我一次，也有可能为了赢得我信任，将计就计骗我第二次。”
这个世界可能有三个离玄听，但也有可能有更多的离玄听。
宿黎潜意识愿意信任面前这个离玄听，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说不定恶灵之气在察觉到自己伪装暴露，便化作身穿黑袍的玄听来赢得他的信任。在未完全确定之前，他不能轻易付诸信任。
两人的位置十分暧昧，宿黎依旧掐着他的脖子，另一手却伸至离玄听的衣襟处，两指用力扒开了离玄听的衣袍，露出底下白皙且壮硕的胸膛。手下完全感触不到常人的体温，宿黎目的明确地将衣服往旁侧一拉，看到锁骨处留下的痕迹。
——那是一个微微泛红的牙印，在苍白的锁骨显得格外清晰。
宿黎目光微怔，牙印比起之前已经淡了不少，但他知道这个牙印是从哪来的。这是进入秘境之前，两人睡觉之时，他在离玄听身上咬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