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滴答、滴答。
是什么落到地上的声音。
仰起头, 一扇布满锈迹的铁栅栏悬在头顶。
猩红刺眼的液体顺着荆棘蜿蜒而下，渗透了墙壁, 渗透了泥土。
‘被附身的是红叶。’
记忆中有人如此宣布道。
叫喊声、枪响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搅合在一起，让人心慌又惧怕。
‘红叶，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的叮嘱轻不可闻，有人放开了紧紧相握的手, 无尽的寒冷攀上了他的身体。
不要走——
红叶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惊惶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 久久不能回神。
“做噩梦了吗？”男人担忧地问他。
红叶听到这声音, 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向说话者。
一道炫目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照亮了地面上的一切, 透过窗帘，整间卧室被照耀得一览无余。红叶眼角晶莹的水渍、通红的眼眶也暴露在他的眼里。
布加拉提来到床边, 蹲下身, 大掌覆上他的脸颊, 轻轻地擦拭。
“梦到什么了？能和我说说吗？”他尽量放柔了声线, 像是生怕惊到了青年。
红叶这才从梦中清醒过来，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却始终无法露出一个正常的笑容。
又是那个梦。
这些年来如附骨之疽, 一入夜便紧紧纠缠着他。
要跟他说吗？这段经历过的人都觉得难以承受的回忆。
红叶垂下头，散下的长发从肩上滑落，遮住了眼中深深的疲惫。
他数小时前才召唤出了布加拉提的英灵, 重新与他相遇。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在心里如此重复道，试图用这样的话语麻痹自己。
“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布加拉提不戳破他的逞强，只是轻轻地抚摸着那头顺滑的长发，等他平静下来。
半晌，青年的呼吸逐渐平静，男人轻笑了一声，戏谑地开口：“要像以前一样听睡前故事吗？”
红叶勉强地弯了弯唇：“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小孩子了。”
“红叶不管长到多少岁，在我眼里都是需要宠爱的小朋友啊。”布加拉提湛蓝的眼眸里尽是温柔的笑意，宛如上好的克什米尔蓝宝石，流转着剔透的光华。
青年将头埋得更低，含糊不清的声音被薄被掩住，听起来闷闷的：“太犯规了吧，布鲁诺。”
布加拉提稍微放下了心，放开他的手，走向房间的角落：“有需要就叫我，随时都可以。”说着，他的身形渐渐模糊了起来，化作细碎的金色光芒。
“等等——”
红叶忽然抬起头，惊慌地叫喊道：“别走。”
“嗯？”布加拉提疑惑地歪了歪头，重新聚集起身体，走回床边，“怎么了？”
红叶咽了咽喉咙，艰难地开口：“我，刚才的梦。”
布加拉提静静地等待他吐露心声。
“我梦见你走了。”青年含糊地说，但在场的两人都十分明白这句话的潜意思。
“别怕，我在这。”布加拉提心下一颤，然后伸出手。
那只温热的手轻轻搭覆在他颤抖的手上，安抚地拍打着。
室内一片寂静，唯有不断轻拍着的大掌划过布料，发出沙沙的声响。
良久，青年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外面是不是在下雨？”
“倾盆大雨。”布加拉提瞥了眼玻璃窗，“不要紧，我有钢铁手链。”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下刀子都没关系，有我在。”
红叶被他逗笑了，抬起头，眼神专注：“布鲁诺，我很想你。”
布加拉提温声回应：“我也很想你们。”
红叶摇了摇头，“我不仅想你，还想见你。”
“想和你去街角那家披萨店，再吃一次老板拿手的玛格丽特薄饼；想和你去巡街，看那些人敬仰崇拜你的目光；想和你去市场，挑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塞进你的嘴里……”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跟你一起做，但是你就这么走了。”
“别哭。”布加拉提无奈地为他擦眼泪，“我回来了，可以陪你完成这些愿望，别哭了好吗？”
红叶接过手绢，瓮声瓮气地说：“不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都可以。”
“那你明天早上吃一个苹果吧。”他缓过劲来，满眼狡黠，“吃的时候必须要被我看到，不然不作数。”
“……好。”
“要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才行。”
“知道了。”布加拉提叹了口气，笨拙地为他拉上了被子，“睡吧。”
“你不会离开吧？”
“不会的，我保证让你一睁眼就能看见。”
“嗯……那好吧。”他听话地缩进了被窝，眼神亮晶晶的，在男人不断地轻拍下，渐渐阖上了眼睛，重新进入梦乡。
布加拉提半倚坐在床边，怀念地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睡颜，直至天边第一抹霞光升起，才起身走出房间。
他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
正对着的沙发上已
经坐着一个人影，正捏着一根雪茄，怔怔地盯着某处走神。
“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布加拉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好心地提醒道。
琴酒发出了一声冷笑，反问道：“他今晚出去就是为了见你？”
布加拉提想了想，这样说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琴酒的眼神愈发危险，他眯起眼，掩去眸光的狠厉：“你是什么人。”
“布鲁诺·布加拉提。”布加拉提礼貌地回答，“你是红叶的好友吗？”
“我都住在这里了，你说是不是好友关系？”琴酒懒洋洋地翘起腿。
布加拉提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会，在琴酒挑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语气肯定：“那一定是亲密的友人吧，红叶以前都没有带朋友回家这一习惯的，更别提留宿了。”
琴酒听出了他的暗示，勉强按耐住内心的烦躁，问道：“你和他很熟？”
他的心里不住地猜测着，是友人？暧昧对象？亦或者是前男友之类的？看这长相和名字明显是个外国人，肯定不会是家人什么的。
“从他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虽然也就相处了一个多月。
琴酒啧了一声，原来是青梅竹马，看样子还是非常重要的人，真麻烦。
“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姓名？”
“黑泽阵。”
“嗯，依照你们日本人的礼节，应该称呼你为黑泽君吧。”布加拉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那么黑泽君，你是红叶的好友吗？”
琴酒撇了撇嘴，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决不能打草惊蛇，于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好友啊，真不错呢。”布加拉提爽朗地笑了出来，“那红叶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了，友人先生。”
琴酒暗自腹诽，明明长得挺年轻的，减去欧洲人长相成熟的年龄加成，应该不会很大才对，怎么说话一副老大哥的语气。
“啊，我要先上去了。红叶等会睡醒看不到我的话会着急的。”听到楼上隐隐传出的动静，布加拉提抱歉地向他示意，落在琴酒眼里却透露着十足的嘲讽。
布加拉提转身上楼，留下脸色黑沉的银发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他预料的没错，一进到房间，红叶便悠悠转醒。没再做噩梦的青年撑着床坐了起来，无神的双眼里透着一丝迷茫，呆呆地放空着。
看来他现在还是没改掉睡醒之后，一段时间内打不起精神的习惯。布加拉提心中闷笑。
“红叶，起床了。”他如多年前一样，自然地叫他起床，顺手从一旁的支架上取下衣物，递给他，“需要我帮忙穿衣服吗？”
“嗯……啊？”红叶骤然清醒，迎着男人戏谑的目光，从床上一跃而起，急急地将他推出了房间，“这个就不用啦，布鲁诺也真是的。”
男人耸了耸肩，笑着离开了卧室。
“真是麻烦黑泽君了，这么早就开始做早餐了吗？”布加拉提又下了楼，这次竟然闻到了一缕食物的香气，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梅子饭团和味增汤？”被圣杯加持过的目力让他能清晰地看见厨房台上的食物，“第一次尝试日式早餐呢，今天有口福了。”
琴酒：……
琴酒气闷地狠狠捏了一下手里的食材，刚刚成型的饭团被大力挤压，又散成一片。
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他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却无计可施。
傻子也能看得出来红叶对他的在意，要是敢动什么手脚，恐怕以后都不用出现在他面前了。
“琴酒，家里有苹果吗？”红叶拿着牙刷，满嘴泡沫，含糊不清地问道。
琴酒点了点头。
于是他满意地看向脸色僵硬的布加拉提：“嘿嘿，布鲁诺，该你履行承诺的时间到了！”
布加拉提迎着他期待的目光，缓缓将那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拿在手里，眼神纠结了半晌，终于视死如归地咬下了一大口。
……
琴酒听着红叶欢快的笑声，心情郁结。以前他们两个人在家的时候，红叶从来没有穿着不整齐地出现在他面前过，更别提满嘴泡沫地从盥洗室里走出来了。
果然这个男人是特殊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布加拉提讨厌吃苹果
2红叶没有ooc，只有面对布加拉提的时候才会这么像小朋友。
3恭喜阵哥起手就排除了一个正确答案
4意大利giogio团都是亲情箭头，布股是开玩笑的
5为什么最近评论点击都跳水了！是不是因为太勤奋会变得廉价（不如我恢复日更吧！
6圣杯战争由于意见不统一就暂且跳过，番外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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