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故事已经被写尽了<!>
林景的试镜顺序排在韩沐风之前, 后者沉默地目送他进入了那个房间。
韩沐风摸着口袋里的小玉瓶,犹豫不决, 片刻后摘下手腕上的铜钱坠饰, 把一套大五帝钱摆在桌子上。
他不是第一次算林景的事, 但每次算出的结果都很模棱两可,不是极好就是极差,至于气运直接占不出来,充分说明了林景这家伙又多么反人类。久而久之,他就不愿意测算林景的事了。
这次算出来的结果也一样, 看不出到底是好是坏。
韩沐风想到林景那些话, 还是让那个小玉瓶好好呆在了他的口袋里。他决定靠自己再试一次。
林景进了房间, 只见长桌上首坐着三名中年男子,当中的是个黄种人, 正是这部戏的导演郑曜。
不等他说话, 郑曜直接问:“会说英文吗?”
林景随即用英文和他们打招呼。
两名美国人一边听一边点头, 林景的英文讲话方式让人很有好感。他说的是国际标准音标, 听上去会有点偏美式但不带卷舌音, 完全不卖弄那种瞎学的(自以为很标准实际很乡村的)口音,全世界都能听懂。
郑曜点了点头,“你好,你就是林景吧。”他转头对其余两人说了一大通林景的事,省去了他的自我介绍。
林景上辈子参加过那么多次试镜, 从来没碰到过导演替他自我介绍的, 顿时心里有数:只要作息问题能谈下来, 这个角色没跑了。
郑曜对他的欣赏肉眼可见,对他的要求也随之升高,林景不敢松懈,认认真真完成了问答,然后抽题完成了几段表演。
试镜这种事其实和面试没区别,考官都会跟你谈天说地扯些有的没的,再加上郑曜不加掩饰的欣赏,扯着他bb说一大堆,林景成了所有人里试镜时间最长的一个。
要走的时候,郑曜还问他:“你这次来洛杉矶,还有其他通告吗?”
林景诚实地摇了摇头,除了一组上街就能拍的写真,他再没有别的工作了,可谓有史以来最不敬业的艺人。
郑曜便笑道:“上午场的试镜马上就结束了,可否稍等一下,一起吃个午饭?我有些事想找你谈。把助理经纪人也都叫上啊。”
林景考虑了一下,便礼貌地应了。初见郑曜,他就知道这是个踏实肯干的人,想必不会有什么歪主意。
他离开试镜房间,和韩沐风遥遥对上了视线,后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很快,那边叫号叫到了韩沐风,他是上午场的最后一个。
林景还坐在候场室里,对纪帆说等会儿吃饭的事,说到一半,有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告诉他:“郑导请您过去一下。”
他以为上午的试镜结束了,但进了那个房间之后,才发现韩沐风竟还没走,也在里面。
郑曜有点尴尬,他原本看好的人是林景,可以说发出试镜邀请的那一刻,这个角色已经在他心里内定了。但韩沐风带给他的感觉堪称惊艳,所以,他现在拿不准该从两人中选谁,想让他俩再演一场。
林景没什么意见,“可以啊,再演一场什么?”
郑曜说:“……就不规定具体剧情,你们试着诠释一下自己心目中的美人是什么样子。”
韩沐风点点头,斜了林景一眼,“你先?”
林景不同他计较,做好准备后,便走到场地中心。
《美人》这部戏戏如其名,诠释了一个关于美人的故事。主角一开始是个压抑自己性别意识的小哥哥,最后变成了温柔妖娆的小姐姐。
剧情本身其实有点无聊、有点玄乎、还有点意识流。它不止关于自我觉醒,还关于“电影”本身。
主角的祖父是一位著名导演,因病过世,主角收敛祖父遗物时,意外在他房间发现了一个剧本和几盘录影带。
他继承了祖父衣钵,也是一名导演,决定把祖父未完成的最后一部戏拍完。这部戏的名字叫《美人》,是一部意识流公路片,讲的是一个备受追捧的大美女追寻“丑陋”,却在各种人身上看到人性之美的故事。
主角亲自上阵出演了这位美人,电影中的她当真风华绝代、惊艳世人,现实中的他也逐渐觉醒了自我意识,不再压抑,显露出真实的女性一面。
电影拍完后,他接受变性手术,成为了“她”。她进入电影院,和大家一起观看了这部祖父的遗作、她的新生之作。
林景暂时只拿到梗概和片段,没有看到过剧本的全貌,所以他觉得这个剧本非常奇怪——太乱、太杂,想讲的东西太多,而承载那些东西的故事线本身无比匮乏。
电影没有这么拍的,这不像一部电影,反倒像郑曜絮絮叨叨的随笔。
带着这种疑惑,林景开始构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美人。
首先,他外表是个男性,因为多年的压抑伪装,也会保持男性的习惯动作,但他内心是女性,所以会不自觉流露出女性的情态。其次,这段试镜要表现的是他的“美”,美分很多种,电影中对主角的描述是“风华绝代”。
林景这次没有自己编一个故事套进去,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故事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叼着一根烟,悠然进入场中,微笑
着向周围不存在的人打招呼。这是一段片场日常,没有矛盾点和剧情点,只有一个导演工作时的普通对话。
他的基本功很好,无实物表演堪称以假乱真,这段表演也很随性,角色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宜男宜女,流露着说不出的韵味,一个抬眸便是浓到骨子里的多情优雅,令人见之便脸红心跳,移不开目光。
但韩沐风皱了皱眉。
林景很擅长创作角色,他以为这次对方也会精心设计一番,但没有。甚至他对这个角色的女性面诠释都显得有点蹩脚。虽然魅力很足,但在韩沐风看来,这段表演堪称失败。
林景演完,郑曜未置可否,韩沐风接着上场。
他演绎的是女性化的主角,步伐轻盈、身体自然扭动摇摆,脸上挂着一副完美的笑容。单从姿态上说,他无可挑剔地表现出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神,塑造力比林景还要出色。
两个人表演结束,郑曜问他们如何看待这个角色。
韩沐风说:“这是一个内心矛盾的人物,但也有他洒脱的一面……”
轮到林景,他略一思索,说:“我觉得,这个主角,不鲜活。”
韩沐风顿时诧异地看着他,郑曜也“哦?”了一声。
林景:“这部戏——包括里面的戏中戏,描绘了许多人物,不论是优秀的、平庸的、残疾人、特殊群体……在他们身上各有绽放人性之美的部分,唯有主角,更像一个承托故事的载体。”
“虽然他身上也发生了一个自我意识觉醒的故事,但从概述来看,全程没有大的矛盾点,更像一种背景设定。容我大胆猜测一下,这部戏只是打着lgbt的幌子,实际思考着另外的事。”
他直言不讳:“这个本子吸引我的地方也正在此:把一个空洞无逻辑的角色,演绎出他独有的鲜活,对演员而言是很美妙的事。”
韩沐风看着郑曜眼里的亮色越来越浓,不甘地反驳道:“可你根本就没演出他的鲜活,你连他本质是女性都没有表现出来。”
林景说:“我倒觉得没必要打标签,主角是一步步释放天性的,在结尾部分才流露出比较浓的性别特征,中间更像一种宜男宜女的姿态。”
郑曜笑着拍了拍韩沐风的肩膀,“别灰心,听说你今年才二十,这个年纪对人对事的理解还不深,以后会好的。”
韩沐风心说林景也才二十三啊。
但他再不甘心,角色都定给了林景。
他也不是全无收获,拿到了一个戏份颇重的配角,可是对他来说,这就好像回到当初《哄堂大笑》的怪圈,再一次从主角沦为配角——正如师父给他的批命一样,想要的永远得不到,付出再多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他默不作声地带着团队离开了房间,关门前,听到郑曜对林景笑道:“久等了,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不知你介不介意到我家里来?我习惯请厨师在家里招待贵客,比较自在一点。”
一瞬间,有道闪电般的亮光劈进韩沐风胸膛里,他脸色骤变,仿佛瞬间洞悉了郑曜和林景之间肮脏的py交易。
回想林景那句“别整天想些歪门邪道”,俨然是个笑话。
师父慈祥和蔼的面庞重新浮现在眼前,韩沐风把口袋里的瓶子拿出来,下定了决心。
郑曜还真打算在自己家里设宴。
厨师做饭的空隙,纪帆同郑夫人商量林景的作息问题。郑夫人是郑曜工作上的助理,合同扯皮的事就得找她。
郑曜则把林景请到书房叙话。
他先从试镜的话题说起,笑道:“你好像对我们这部电影没有信心?”
林景说:“还没看到完整的剧本,我不敢评价。”
“这好办。”郑曜直接翻出剧本递给他,让他现场看。
林景粗略地看了半小时,期间郑曜也不催他。半小时后,他合上剧本,安静地抬起头来。
“怎么样,现在可以评价了吗?”郑曜问。
“现在……更不好说了。”
“一部剧情简单的文艺片而已,有什么不好说的?”郑曜笑道。
林景说:“郑导,在我看来,电影没有文艺和商业的区别,只有自说自话和讲故事给别人听的区别。”
郑曜一顿。
林景说:“这部电影,就是最典型的自说自话。”
“单看剧本,您究竟试图讲多少事?我来数一数——第一,主角讲了自我意识觉醒的故事。第二,主角的祖父讲了一名电影导演一生的骄傲和遗憾。第三,主角拍摄的戏中戏,包含了三个层面的意义,既是祖父内心的写照,又是主角内心的写照,最后还是对人类生命多样性和人性之光的歌功颂德。第四,主角自我意识觉醒过程中遇到的一桩桩事,侧面展示出了电影工业中的种种矛盾。第五,也是最让我心惊的一点……”
他把剧本翻到结尾处,说:“不知我是否理解对了,您想探讨的是‘电影’本身。”
故事结局是这样的:已经变成女性的主角,和全戏出现的所有角色一起,进入电影院观看了他们的作品。而他们的作品,名字也叫《美人》。
林景完全能想象出来,届时将会出现怎样一幕神奇的场景——
现实,观众坐在电影院里观看《美人》。
他们面前的银幕上,电影里的观众也坐在电影院,观看《美人》。
大银幕是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一条笔直的对称轴,倒映着一里一外两个世界,让他们形成惊人的对称与统一。
银幕后仿佛不是墙壁,而是一块异次元空间,当观众注视它时,里面的人同样在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观众会获得两种视角。一种是他们本身的视角——坐在下方仰望银幕。另一种是电影拍摄运用的视角——以银幕的角度俯瞰下方。
视角错位会带来一种混淆感,这种混淆感达到顶峰的时候,主角会说一句神来一笔的台词:
“我时常想,如果我们的现实生活是道高墙,电影就是墙上的一个洞,是供人窥伺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你可以从里向外,窥伺现实之外不知是否存在的世界,也可以从外向里,窥伺人间的真实。你甚至可以撕破银幕,冲出窗口,亲自去寻找那个注视良久的世界。”
主角身边明明坐了那么多人,但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对银幕,直接打破了次元壁。
“你,从窗口中看到了什么故事呢?”
林景看到了一个疯魔导演的自说自话。
故事逻辑不严谨,结构散乱,角色又多又杂,还有一部戏中戏公路片穿插其中,整个剧本粗看下来,完完全全的意识流和随心所欲。
“这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电影,只是一篇随笔罢了。”他定论道,“一名导演从业二十年的牢骚和絮叨。”
郑曜没想到他真看懂了,“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他们身上种类不一的优秀品质,互相碰撞绽放出的多样性和美好。我见过最冰冷、最虚荣、也最骄傲、最真诚的电影工业。我见过自己的挣扎和决断……所以我想絮叨点人性,又想絮叨点电影,又想絮叨絮叨自己……我还想掺进电影本身惊心动魄的美丽,它的表达技巧、镜头美学、剪辑艺术……”
“就像你说的,这是一部自说自话的意识流电影,它是我在好莱坞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一封告别信。我就想讲些有的没的。”
最后他说:“没错,我正在全力以赴地拍一部烂片。”
正因故事混杂、结构散乱、叙述意识流……集合一切烂片元素,唯一还能保留亮点的就是角色,所以他对选角如此看重。
林景说:“恕我直言,您是打算退圈了吗?”
“不,”郑曜说,“我打算回国。”
林景一怔。
郑曜叹道:“这就是我今天想同你谈的事。嘉上传媒的执行总裁倒台了,公司也受到重创,我打听到一点消息,贾氏有意把嘉上的资源整合给嘉映?”
林景总算明白了,这位国际大导是来找他谈合作的。
伴随着江云画的倒台,嘉上传媒垮了一大批人,但原先的底子还在。
集团各大股东对江云画避之不及,唯恐贾夫人的身份甩他们一手屎,因此扔这个烫手山芋都来不及,没有一位想接手。正好贾元勋开始接触集团事务,就做主把嘉上传媒便宜卖给林景了。
集团对这个决策还挺满意的,因为嘉上控股本身也是嘉映的大股东,把嘉上传媒的资源整合给嘉映,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林景的势力一跃成为业内顶尖,作为公司老总,他有资格跟郑曜平等合作。
郑曜不了解国内形势,担心贸然回国会引起电影界各圈的排斥——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所以他直接找林景合作,一方面嘉映实力足够,另一方面林景现在也是被各圈排挤的人。
不过以上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对郑曜来说,最重要的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别人都没有的东西,这个时代缺乏精神,如果能带着那种让人钦佩的精神创作电影,可能会创作出更加惊艳的作品。”
林景无奈道:“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郑曜斟酌着说,“我的下一个项目,和其他任何公司合作,可能都不会太好,你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我还想把你拉入主创阵营,邀请你一起创作这个项目——说实话,《倒计时》震撼了我,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能问问下一个项目是什么吗?”
郑曜拿出手机,把一个通知文件亮给他看——“光影与和平·国际电影百年大赏”
林景当然知道这个活动,他还和纪帆讨论过。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在后年举办百年国际电影节,其中一项参展单元令宣/传部格外重视,专门下发文件,从各大公司选片。
他有些惊讶,直言道:“这个单元的主题是‘和平与发展’,说白了其实是让各国自己拍形象宣传片,拿到国际影展上给自己打广告,你不会不清楚吧?回国第一部作品选这种题材,你想好了吗?”
郑曜反问道:“难道国内没有相关立项?”
“倒也不是,但你知道国内的尿性,都抓住这个机会拍爱国主义热血枪战片,硬掰一个维护和平的口号。”林景说,“政策扶持,能讨上头欢心,还能捞钱,还能赚口碑,这个题材太万能了。”
“你对参展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林景摇了摇头,“
官方拍的《大国之路》是实打实国家形象宣传片,太正统;民间的项目又太套路。我不看好展映成绩。”
“所以我们要自己拍。”郑曜静静地说,“我想拍一部特殊的、不一样的电影。”
“如何不一样呢?”
郑曜说:“我……不知道。”
林景:“……”
“但我能定义出成片的效果。”郑曜说,“它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足够震撼,能抓住所有观众的心。《倒计时》是近期给我带来最大震撼的作品,我不仅希望获得你的投资,还希望你能加入主创组,和我一起,把一个足够震撼的创意碰撞出来。”
林景沉默片刻,说:“每个人都想拍震撼的电影,可是那是很难的。你知道《倒计时》为什么会有那种效果吗?”
郑曜知道,“是啊,《倒计时》取巧之处太多了。”
《倒计时》的震撼是多种层面、多种意义的,精密的构思,前所未见的反转,悲喜剧之间巨大的对比……最重要的还是现实的力量,纪录片的反哺加成,作品本身带有的传奇性。
如果去掉那么多加成因素,单看剧情,虽然也能体现生命不屈的震撼,但效果会大打折扣。
郑曜也想拍出那种震撼的效果,但他手边没有别的素材,只能从电影本身出发,从剧情和技巧方面设计。
甚至他连技巧也不想顾及,“如果拍一部正儿八经讲故事的电影,仅从剧情层面,能不能带来那种震撼呢?”
林景说:“郑导,我说句实话吧,人类文化诞生这么多年,世间的故事几乎被写尽了,我们的观众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剧情是他们没看过的?”
“想做一部震撼的电影,从题材上就很好找,前人已经为我们提供了无数经验——人性的诡谲与阴暗,星空深处的神秘和不可思议,精密严谨的构思和诡计,悲痛者的救赎,小人物的挣扎,卑微又怒放着的生命,伟大而隐秘的牺牲……”
“单从剧情层面上,震撼观众很简单,但真正的震撼太难了,因为那些故事他们全都看过,那种震撼转瞬即逝,不会产生震到哑口无言的效果,只是收割一波廉价的感情而已。”
“真正震撼的故事,要求创作者感同身受、发自内心。它必须先从故事出发,而不是先宣扬‘我要震撼’,当你带着这个思路创作的时候,其实已经被限制了。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非得强调‘震撼’两个字?”
郑曜理解他说的一切,但还是不甘心,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回国吗?”
“为什么?”
“待在这里太没意思了。”他叹道,“在好莱坞,我已经爬到了亚裔的顶端,被种族隔阂的板子压在头上,不得寸进。我固然可以在一部部作品中凝练自己,享受拍摄的乐趣,但这种乐趣哪里享受不到呢?”
“于是我开始想,为什么我会在美国发展事业?哦,是因为国内的行业太落后了,这边有更多学习机会。”
“惭愧地说一句,现在我发达了,想回去兼济天下。”
但他同时也很害怕,怕自己多年打拼出的名声陷落在国内的泥潭里,不但没做到想做的事,反而会失足摔下,前半生心血付之一炬。
所以他需要一部作品打开局面,这作品不必多么有内涵,但必须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观影体验,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选择百年电影展的机会,也是因为一旦在□□挂了名号,就相当于有个护身符,他就彻底有把握回国做事了。
林景说:“我会跟你合作,也会尽力去想点子,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有好点子,这东西太捉摸不定了。”
“我理解。”郑曜说,“来,带你看些东西。”
他绕到一排书架后面,这里有个小小的暗门。
林景走进去,发现里面竟是一间古董收藏室!
一件件古朴的旧物安静陈列于静室之中,其中不乏元青花这等价值的珍品,虽整体是灰暗的颜色,却仿佛透出奇光异彩,不疾不徐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知道那种惊艳的点子很难想,所以准备了备用方案。”郑曜说,“这是一个海外古董回归祖国的故事,虽然有点老套,但观众应该会买账的。”
林景听他讲了一遍,说:“如果是这个故事,对入选参展也有好处,大概率会被选中。”
“我回国的那天,要把它们全带回去,捐给故宫。”郑曜叹了一声,“其实,我也只是为了挣一个名声,让某些人产生顾忌不敢妄动,我回国想办的那些事,没一件不得罪人。”
“这样就很好,”林景说,“郑导,我们完全可以加深合作。”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