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站在急诊室门口, 医生问他们知不知道这病人的基础疾病，三人面面相觑，谁都说不上来。
反倒是跟过来的保镖, 说：“他是信息素紊乱。”
景川对这词不陌生, 最近总是听到，可他不知道紊乱的结果, 竟然还会抽搐昏迷？
医生一听，也着实紧张了一把。
他做了初步诊断, 叫他们赶紧推去做全面检查。
几人不敢懈怠，一边去付钱一边去做检查。
等医生拿到报告，说隽澜程度比较严重，必须马上送去分化科室。
几人找来担架，把人推进科室。
可因为有两个alpha, 就不准他们进去了。
就在他们救人的时候，保镖已经通知酒吧的人。
这边隽澜刚推进诊室, 那边来了个戴眼镜的男人, 自称是酒吧经理。
酒吧经理倒是好脾气地感谢他们, 把酒吧员工送到医院来。
他又走到司霖的面前, 询问特调科来酒吧到底在调查什么事, 是不是和隽澜有关系。
一旁的晏修听了有点生气，他想隽澜还在诊室里面躺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们却只想着酒吧？！
司霖站在酒吧经理的面前, “你还想教我怎么做事吗？有问题我会来找你们，请你们不要着急。”
酒吧经理微笑，“配合警察的调查，是我们人民群众应尽的义务, 司队不要误会。”
司霖：“你还有事吗？”
酒吧经理：“隽澜是酒吧的员工，我们都很关心他的身体，而且，我们也更熟悉他的情况。”
听到这话，晏修还想说什么，却被景川拉到一边，让他先别出声。
两边一时之间有些僵持不下，司霖表示，等医生治疗完再说。
经理见状，掏出自己的名片，递到司霖的面前。
司霖看了眼，接过来放进口袋里。
此时，医生跑出来喊他们，让他们赶紧去交钱，隽澜情况不太好，让他们赶紧买药，先要把人的信息素给稳定下来。
一听到这话，晏修对这经理的脾气都没了，想赶紧拿着单子去交钱。
但景川一把拿过单子，冲到酒吧经理的面前，“你的员工，你负不负责？”
经理瞄了眼单子，上面的价格动辄几百上千。
下面还有别的单子，更是不知道得付多少钱。
现在真到了要他掏钱的时候，经理倒是缩了，“这样吧，你们一起垫付后，拿□□来给我，酒吧可以一次还给你们。”
景川根本懒得理他，把单子还给晏修。
晏修一声不吭拿着单子跑了。
而景川蔑视地看了眼面前的经理，“您还有事吗？”
经理有点尴尬，想说两句，发现又没什么立场，沉默地对景川笑了一下。
司霖抬手，“请你离开。”
经理顿了一顿，回头对保镖点了下头，带着人走了。
很快，晏修付了账，另一边有药房的人把药送过来。
他们只在门外坐了不到一分钟，隔着诊疗室的门板，听到隽澜的尖叫声。
叫声凄厉，很远的地方站着病人，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景川浑身一震，被司霖一把拽起，往楼外走。
景川甚至没有回过神，已经来到医院楼外。
“你不会是觉得我怕……”景川抬眼看着司霖，内敛地笑了下。
但景川是有点怕。
他以为信息素紊乱，对omega来说，无非是有点难受而已。
他的确没有想过，过程竟然会这么痛苦。
而且，他想到万一一发不可收拾，大不了就是挖掉腺体。
可他也没想到，一旦发起病来会这么严重，这么痛苦。
难怪他二哥发现这个问题，会如此着急忙慌过来找他。
景川笑着摇摇头，“我不怕。”
然而司霖抱住景川，低声说：“是我怕。”
景川回想起司霖说过的，他的母亲当初因为司家强大的信息素，也患上信息素紊乱的病。他的父亲失去爱人后，因此非常自责，整天郁郁寡欢。
景川不想离开司霖，更不希望有一天司霖会重新走上他父亲的路。
不会的，他想，他们不会的。
他们俩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景川拍了拍司霖的后背，“不怕不怕，没事的……我们……我们不会变成这样……而且，现在……也还没有发生这种事。你真的别怕呀。”
司霖小声“嗯”道：“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
景川靠在司霖肩头，抿着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感觉心脏深处，被紧紧攥着，时不时还扭一下，突突地疼。
景川抬眼，看向医院大楼内。
就在充斥着白色灯光，和淡绿色墙壁走廊的另一边，隽澜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治疗。
治疗这种病，不能打止痛剂，一旦治疗药物使用过量，很容易造成患者昏迷，加速器官衰竭，所以医生必须时刻观察患者的情况。
这对坐在诊疗室外的晏修来说，是一场漫长又痛苦的经历。
晏修几次都想冲进去看一眼，却努力控制自己，不能进去干扰医生治疗。
他现在都还不是隽澜的alpha，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
他没这个立场，但他的心里非常非常痛苦难受。
他听到里面的叫声，几乎让他坐立难安。
一会儿，叫声渐渐轻了下去。
景川和司霖也从楼外走进来。
司霖按着晏修的肩膀，“怎么样了？”
晏修站起身，焦虑地摇头。
他的样子，就好像是等在生产室外的准爸爸。
话音刚落，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说暂时控制住病情。
“他的病情很严重。”医生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omega，信息素紊乱到三期程度，居然拖到现在才送来医院。”
他的眼神里满是责备。
晏修十分紧张，“来晚了吗？还能治吗？”
医生很负责地说：“可以治疗，就是需要花很多钱，后续治疗我们没办法给你们办理欠费，你们最好在这两天内把钱都准备好，以免延误治疗。”
晏修连忙点头，“钱，我有，只要能治疗他就行。”
可说完这话，晏修的脸上又是一阵愤怒。
他抬起手，一拳打在墙上。
好像恨自己没能早一点，把隽澜救出来。
司霖则问：“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医生叹气，“原因有很多种，总之，一定是直接接触过量的alpha信息素，比如被多名alpha标记过……当然，被同一名alpha在短时间内，多次成结标记，也会患上信息素紊乱的毛病。哎，你们年轻人啊……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另外医院晚上不给陪床，你们要等，也要去楼下大厅等。有什么还需要交代，可以去护士台找护士。”
“谢谢医生。”晏修说道。
等医生离开，他转过身来，“司队，景川，也谢谢你们……”
司霖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们客气什么。”
晏修：“我想留下来陪着隽澜，司队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司霖摇头，“你留下来也没用，这里有医生护士看着，你不如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也有精神过来看他。”
晏修有些固执，可在景川和司霖两人的劝说下，决定回去休息。
他们在停车场分开，景川坐上司霖的车，一路上有些沉默。
当车距离公寓还差一条街的时候，景川突然说：“我们要不下车走走吧。”
司霖听话地将车停在马路边，走到人行道上，景川走过来牵了他的手，晃了两下。
景川笑说：“我们好像没有这样一起走回家过？”
平时两人一起回家，车直接开到公寓后的停车场，转身就是上楼的电梯。
要是工作一旦忙起来，他和司霖偶尔都不可能，坐在一起吃一顿宵夜。
今天景川看到隽澜那么痛苦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很慌。
他慌的不是自己会不会也得了病。
他慌张的是，万一司霖看到隽澜这么痛苦，而害怕退缩，想要退后一步，不想接近他了怎么办？
而且……而且司霖没有完全标记他！
他不想离开司霖，也不想司霖不要他啊！
尤其是现在，司霖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话。
景川顿时心里一紧。
他们已经走到公寓门口。
景川被自己的脑补搞得有点心酸，憋着嘴转身往楼里走。
可刚一转头，司霖拉了他一下。
司霖说：“我们再走走吧。”
景川也不知道是高兴一下，还是紧张一下。
他默不作声地过跟在司霖身边。
司霖：“我有点后悔。”
景川心里陡然一紧。
他、他后悔什么呀？
景川攥住司霖的手。
司霖说：“也许不让你管这件事，你现在的心情会更好一点。”
景川莫名松了口气，原来说的是这个……
不等景川说话，司霖抢在他的前面。
司霖：“我又知道，你也不可能乖乖待着，袖手旁观。”
景川点了点头。
司霖：“在隽澜身上发生这种事，我遗憾的同时，也很担心你。”
景川觉得今天的司霖，话有一点多。
景川捏捏他的手，“你是在担心，我也会因为你信息素的关系，而同样患上信息素紊乱的病吗？”
司霖的声音竟然颤抖了下，只不过景川以为自己听错。
司霖：“我们、至少在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会很小心，那你……你……”
说到这里，景川才突然发现，司霖的不对劲。
景川转过头，拽住司霖的手臂，把他带到自己的面前。
他猛然发现，司霖的眼角微微泛红。
景川松开牵着的手，一把扶住司霖的脸。
他仔细去看，小心问道：“你哭了？”
司霖否认，“没有。”
景川有点不信，摸了摸司霖的脸，“你到底怎么了？”
景川固然有些直接，但他心里却也是害怕。
怕司霖胡思乱想，更怕
自己胡思乱想，反而过来误会司霖。
司霖轻轻抓住他的手，垂在两人身体的中间。
平日的晚上，这条公寓旁的马路，总是会有成群结队的人，去到隔壁那条街的烧烤摊吃宵夜。
然而今晚，马路上清清静静一个人都没有。
仿佛世界都在配合他们，不想来打扰他们俩的对话。
司霖低下头，似乎鼓足莫大的勇气。
司霖说：“你害怕吗？看到隽澜那样？那种病，很痛苦。我知道，非常非常痛苦。而且，我不知道隽澜的情况，可是你会因为我的信息素，而变成那样……”
景川心里突然冒出强烈情绪，是一点生气，更是一点害怕。
景川：“你后悔的是这个吗！是后悔答应跟我结婚！是吗！”
司霖顿时一脸慌张，“没有、不是！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后果，你必须清楚这个后果。当初我也是天真，以为只要控制接触程度，就一定没关系，现在看来，是我有些单纯。你呢？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是不是想……如果你真的想……想分开……我……我可以……答应……答应你……”
可在景川的眼睛里，司霖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是愿意的样子。
他的脸上满是痛苦，连说最后一句话，都开始哽咽起来。
他根本就不愿意，不想分开。然而，他却提了出来。
景川刚开始纳闷了一秒，难道司霖真的愿意与他分开吗？
可看到司霖的眼神，景川知道，他根本就不愿意！
司霖嘴上那么说，是因为他负责。
就像他刚开始愿意与自己结婚，是出于他的责任感。
现在他说出这些话，也是如此。
他觉得自己，不能“伤害”景川。
景川反而心酸起来。
司霖是司家的后代，有着司家强大的基因，可他有什么错？
他以前听叔叔伯伯们说这些事，心里一定很害怕啊！怕自己今后会伤害心爱的人，更怕会失去他。
司霖嘴上说着愿意让他走，其实眼神里满是难过和不舍。
开什么玩笑！景川又气又笑。
景川一下子松开手，转而抱住司霖的脖子。
景川：“我不同意！我不愿意！我不要！我也不准你答应！不准！听到没有，司霖！你给我牢牢记住我的话！”
他在司霖的耳边，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生怕自己哪个字没说准，让司霖没听明白。
好一会儿，司霖抬手抱住景川，“嗯。”
景川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他说：“司霖，我不会跟你分开的，你这辈子休想撇开我。”
“嗯……”司霖回应道。
景川没有想要看此刻司霖脸上的表情。
只是很心痛地紧紧抱着司霖。
景川说：“我二哥正在研究这件事呢！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在国际上拿奖，等他研究出来，以后我们就不用……”
他的声音突然变轻，用几乎是气音来说：“就不用等发情期啦……”
司霖又“嗯”了声。
等了好一会儿，司霖才回应他说：“是……说好了，你以后就……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景川语气坚定地说，“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景川：所以刚才你哭了。
司霖：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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