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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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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vip] 这个女人离不开孤

    整整两个时辰, 季妄言骑着马,抱着烟楣, 屠戮了大半个麒麟街, 一路的高官都被他以绳栓之,带回了北典府司。yywenxuan

    烟楣最开始还试图维持她女官的身份,比如下去挺胸抬头的走两圈之类的, 但是她往马下一望, 瞧见了满地的血,便觉得头晕目眩, 后背冒冷汗,一阵犯恶心, 坐在马上都坐不稳,整个人往后一靠,全都窝靠到了季妄言的身上。

    彼时正是盛夏,白日间烈阳灼烧, 烟楣却出了一身冷汗,季妄言瞧的心疼,便抱着她, 捏着马缰,从满是血腥的宅院中纵马走出来, 去了街道树下阴凉处。

    他没带水囊,便向身后的暗卫比了个手势。

    暗卫转瞬间便提来了个水囊, 季妄言喂给烟楣喝。

    那时青天白日, 身后是血腥遍地的街道,树下是黏在一起的一对鸳鸯, 烟楣饮了两口,回过神来后便要推季妄言下马, 她道:“叫人瞧见了。”

    他们是来抄家抓人的,一路上不知道引来了多少人瞧呢。

    季妄言本想说“早被人瞧见了”,但又不想惹烟楣生气,小狸奴脸色太白,都快吐出来了,他便翻身下马,去骑了另外一匹,回了北典府司。

    烟楣对北典府司也毫无认知,她想象之中的“审案”,大概就是一群人查案,然后在堂上开审,堂上的大人放出一个个证据,然后犯人就俯首认罪——这是她以为的审案。

    但季妄言把这群人拉到北典府司之后,问都没问一句,直接拉进了北典府司的诏狱里就开始刑讯逼供。

    那是烟楣第一次进北典府司的牢狱,她估摸着自己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进去了,她只进去看了一眼,便被惨叫声和血腥气逼的跑出来了,被季妄言抱到了北典府司办案的大殿内休息。

    大殿内宽敞明亮,靠窗口处有一个矮榻,季妄言把她放在上面,伸手揉她的脑袋,哄她:“好楣儿,歇口气,一会儿帮孤整理卷宗可好?”

    烟楣知道,他是看她成了这样,不想让她再下诏狱里去了。

    烟楣也不想再去诏狱里去了,她一贯是个不爱为难自己的人,便窝在塌上顺从的点了点头,季妄言疼爱的揉着她的脸,还唤人来给她拿了一盘荔枝吃。

    被冰镇过的荔枝凉甜多汁,烟楣靠在季妄言的腿上,问他:“季妄言,这些大案子都是这么查的吗?”

    季妄言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

    这个案子是早有预谋,所有证据都已经被顺德帝备齐了,下面这些人的供词其实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朝堂之上的风波,是世家门阀与东宫之间的拉锯,是不断的攻讦与权势倾轧,是夺权与打压门阀,这些人的证词,不过是其中一环而已。

    但小楣儿不懂。

    她连一个案子都没见过,甚至都没上过官堂,她哪儿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呢?

    季妄言捏着她脸上的软肉,与她道:“看情况,若是证据确凿,可以这么逼供,但大多数案件没有这么多证据,所以需要审。”

    烟楣“噢”了一声,塞了一口荔枝肉。

    她懂了。

    因为证据确凿,所以可以直接打。

    季妄言也没有继续解释,他还需要去诏狱里刑审,然后把供词整理出来,今晚直接去面圣,明日去打一场硬仗。

    他今日的动作,早已是朝野震荡了。

    在号角吹响之前,季妄言最后揉了揉小狸奴的脸蛋,哄着她道:“好楣儿,这几日都不要出去了,留在北典府司里,陪孤办案。”

    他是东宫太子,那群世家门阀弄不死他,但是弄死一个烟楣绰绰有余,他不想叫烟楣涉险。

    留在北典府司内最安全。

    烟楣浑然不知,躺在矮榻上、含着荔枝肉“唔”了一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点头。

    她会好好帮着殿下整理卷宗哒。

    季妄言便从殿前离开,入了北典府司的诏狱。

    北典府司的诏狱是在地下挖出来的地牢,暗无天日,夏日里,地面之下也很冷,一位位大人被扒了官袍捆到了木架上,鞭抽拷打。

    季妄言只是借了北典府司这么个地方,但是动用不了这里的人,做审讯的,还是他的左侍卫长。

    被拷打的人是周左相,年过半百,沈腰潘鬓,同时也是京城最大的士族,周家的人,他在位多少年,周家便强横了多少年,漠北一半的军饷都被他吃下了。

    左侍卫长在抽打他,但用处不大,周怀景可以硬抗。

    他满脸血迹,但一言不发。

    秦七夜携证据入京的事情,虽然是隐秘消息,但是他们周家的人一清二楚,因为派过去杀秦七夜的就是他们周家人。

    顺德帝想借秦七夜揭发出漠北贪污案,他们想杀掉秦七夜,掩盖这个案子。

    ===第32节===

    但是他们没盖住,还是让太子站出来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太子是想做什么,贪污案只是一个由头,太子和顺德帝是要削门阀。

    所以他可以死在这,但不能认罪。

    他认罪了,等着周家的就是覆灭。

    宫里出来的人,审讯的手法自然比不上北典府司的人,季妄言靠在椅上瞧了片刻,叫人拿剔骨刀来。

    “周大人应该知道的,孤以前,很爱来北典府司的诏狱玩。”

    左侍卫长将一柄刮骨刀双手捧着递给季妄言,季妄言抬手接过,冷冽俊美的脸上带起了一丝怀念的笑意:“那时候,孤可跟指挥使大人学了一手好手艺,沈指挥使说,那叫庖人,今日,便叫周左相,尝尝孤的手艺。”

    北典府司诏狱中,墙壁上的火把光芒明明暗暗,年轻的太子笑眯眯的举起了屠刀。

    ——

    夏日,皇宫,三皇子殿内。

    三皇子与丽贵妃两人坐在殿内,焦躁的等待着。

    每隔两刻钟,便有侍卫从外而来,跪在地上禀告太子的动向。

    季妄言几乎把麒麟街一半的官员都给拉进北典府司了!整个麒麟街上哀嚎遍野。

    三皇子听的后背都冒汗。

    他知道他这个太子殿下一向胆大妄为,但却没想到太子居然敢真的把文武百官都拉进北典府司里,他可想而知,明日的朝堂得有多少人找太子的麻烦,他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了。

    这样大的贪污案子,幸好他没有去管。

    三皇子想着想着,竟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得意来。

    幸好他昨日就察觉到苗头不对,远远跑了。

    他到时要看看,季妄言该怎么应付满朝文武的压力。

    旁的丽贵妃也和他一样高兴,还与他道:“太子这件事若是办砸了,陛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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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惩罚他的,到时候,你便去替他求情,在你父皇面前给他说些好话,你父皇最喜欢你天真纯善的样子了。”

    “若是那些文人再凶点,说不准太子之位都——”

    三皇子面含兴奋的点头。

    虽然季妄言还没出事,但是这对母子却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唯独跪在地上的侍卫将头垂得更低了。

    三皇子没见到那满街的血腥,但凡瞧见了,此刻便不会这般轻松。

    太子失败了,三皇子能上去踩一脚,但是太子若是赢了呢?

    侍卫听着丽贵妃与三皇子带着欢笑的对话,打了个寒颤,低头告退了。

    ——

    夏日,晚间。

    烟楣窝在矮榻上,从正午吃到未时,吃饱喝足后,抱着一盘子荔枝睡着了。

    北典府司内很安静,这里的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连一点鸟叫蝉鸣声都没有,她靠在矮榻上,晒着午后懒洋洋的阳光,等季妄言。

    季妄言好像很忙,她睡到晚间子时夜半时醒来,一睁眼,室内一片昏暗,窗外星光与月光照亮了她的半张脸。

    季妄言还没回来。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打着哈欠爬起来,慢腾腾的走到案前,点了一根烛火,捧着到门口,一推开门,便瞧见那位左侍卫长守在殿外门口。

    “烟大人。”见烟楣走出来,左侍卫长道:“可是饿了?属下去为您传膳。”

    烟楣脸上还带着尚未消散的惺忪困倦,这左侍卫长一抱拳行礼,她骤然惊醒,回了一个文人书生礼后,道:“季——太子殿下,还未曾出来吗?”

    “快了。”左侍卫长道:“周大人招了。”

    两条腿都被庖完了才招的,因为下一步就是他的命根子。

    烟楣想了想,道:“膳堂在哪儿?劳烦带我去一趟。”

    左侍卫长便带着烟楣去了北典府司的膳堂。

    他亲眼瞧见烟楣下了两碗面,然后放在食盒内,往大殿端去。

    左侍卫长有心说一句“殿下从不在外用膳”,“殿下也不跟别人一起用膳”,“殿下不爱吃面食”,但到了嘴边,全吞回去了。

    之前殿下对这位烟楣姑娘如何特殊,他也瞧见了,就别自找不痛快了。

    烟楣高高兴兴的端着两碗面回了殿内,她回到殿内的时候,季妄言还没回来,她怕面凉了,便与左侍卫长道:“劳烦您,去将太子殿下叫回来。”

    左侍卫长嘴角抽动了两下,垂头称“是”。

    左侍卫长到北典府司牢狱的时候,季妄言正拿一方棉帕擦手,心情颇好的往外走。

    左侍卫长与他正好撞上,便听季妄言道:“可是烟楣唤孤?”

    左侍卫长点头称“是”。

    季妄言愉悦极了,随手把棉帕扔到左侍卫长的脸上,道:“女人,就是黏人,呵,一刻都离不开孤,孤不在的这一下午,烟楣是不是提心吊胆,辗转反侧?”

    左侍卫长沉默的跟在后面。

    怎么回答呢。

    烟姑娘一个人吃了三盘荔枝两盘梨一盘糕点一盘卤牛肉然后睡到刚醒,嗯——

    大概,烟姑娘在梦里也提心吊胆过吧。

    睡着的时候也确实辗转反侧了好多回。

    “是的。”左侍卫长道:“烟姑娘叫属下来唤您。”

    季妄言的唇角高高勾起,从诏狱内一路回了办公的大殿。

    他回大殿的时候,烟楣正在殿内点烛火。

    办公大殿内有一个很大的烛灯,是由精铁雕铸而成,上面放满了九十九盏灯,烟楣正在一盏一盏点亮。

    暖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烟楣听见季妄言放重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便瞧见季妄言站在门口看她,她昂起柔媚的小脸来,冲季妄言一笑。

    漫天烛火,不及她眼底一抹光华。

    季妄言脚步一顿,只定定的望着她。

    他每一次见烟楣,都觉得烟楣比上一次见更好看,他也比上次更喜欢。

    “季妄言。”烟楣远远地和他笑:“过来吃面啦。”

    季妄言喉头微动,一步步走到烟楣身旁去。

    他不想吃面,想吃人。

    烟楣没瞧见他眼底里汹涌着的光,她把季妄言拉到案前,让季妄言坐下,把面推到季妄言面前,与他道:“长寿面。”

    季妄言的目光从她娇艳的唇瓣上挪下来,盯着面前的面看。

    普普通通的一碗面,上面卧了一个鸡蛋,殿内温暖的烛火在面上和烟楣的脸颊上跳跃,他看着烟楣撑着下巴和他笑,听见烟楣说道:“过了子时夜半,今日便是殿下的生辰啦,今天,我是第一个祝贺殿下的人呢。”

    季妄言难以形容他的心情,本来就被烟楣塞的很满的胸膛又一次被烟楣塞满,她要把他的身体挤压到没有一丝余地和空隙,要剥夺他所有的独存空间,要在他的每一处上都烙印下她的痕迹。

    可偏偏,她又是如此柔弱无依。

    季妄言只觉得烈火焚身,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在烟楣和他笑的时候,突然间伸手抓住烟楣的手臂,喉结上下一滚,道:“好楣儿,你,嫁给孤吧。”

    第32章 [vip] 你不守妇道!

    烟楣惊讶抬眸时, 听见他说:“孤封你为侧妃。”

    烟楣心口莫名的一堵。

    她是侧妃,谁是太子妃呢?长乐郡主吗?

    也是, 她要家世没家世, 要脑子没脑子,就长得好看点,但是长得好看的女子少吗?季妄言想要, 满天下的女人都是她的。

    若非是长乐郡主之前问她要准备什么生辰礼给季妄言, 她都不知道今日是季妄言生辰。

    烟楣突然就没了吃面的心情,只偏过头道:“殿下, 面凉了。”

    若是平时,季妄言一定能够感受到烟楣这隐隐的排斥与失落, 但此时,季妄言处于一种格外兴奋的状态下,烟楣说面凉了,他一转头把面端在自己面前, 拿起筷子就挑着往嘴里送。

    烟楣拿了她那一碗,小猫儿一样嘬了两根,便吃不动了, 只撑着下巴看季妄言。

    烛火映照之下,季妄言的脸少了几分冷冽肃杀, 多了几分温和和罕见的少年气,他飞快的将一整碗面都吃完, 正在低头喝汤。

    烟楣看着他, 想,季妄言哪儿都好, 但是他是未来的帝王,他会有很多很多女人, 不止长乐郡主,他还可以后宫选妃,每年还会有外域上贡美人,甚至,宫里的那些宫女也会受宠。

    那些女人如枝头上的花一般多,每一朵花都各有风姿,到时候,她还能占住季妄言多少宠爱呢?

    若是有一日,季妄言像是喜欢她一样喜欢上了旁人,她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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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楣受不了。

    她一想到那个画面,便觉得心里酸楚。

    周姨娘总教导她后宅里的那一套,她以前觉得自己能够忍受,但是现在真的喜欢上了季妄言,才知道不行。

    她想要独占,想要季妄言只喜欢她一个,可是那是季妄言,是太子,他怎么可能只喜欢她一个呢?

    可她又是个讨人厌的姑娘,她小气,记仇,爱哭,人笨,委曲求全也只能求那么一会儿,若是受了太多委屈,她也受不了。

    迟早有那么一天,他们两个之间,会因为不断出现的女人而争吵,到最后分崩离析,最后一点爱意也不剩下,只留下一片狼藉,甚至开始后悔。

    他是太子,他可以肆意妄为的去左拥右抱,可是她只能在后宅中等死,像是失去养分的花。

    一点点干枯,一点点死去,至死都不能挪一个地方,和周姨娘一样。

    这样的女子最卑微,她甚至都不能称周姨娘为“娘”、“母亲”。

    这样的季妄言,她宁可不要。

    季妄言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她大概就不会因此难过吧。

    没有得到,总比她得到之后又失去要好,她还可以在午夜梦回时想起这个人,回忆起这个人对她的好,而不是一想起来,就满腹怨恨。

    烟楣想,等到她药效退却,她只安心的当个女官就好了,季妄言说不准过一段时间就会忘掉她了。

    ===第33节===

    她是个三心二意的小姑娘,以前喜欢周行止,但也可以很快喜欢上季妄言,说不准过一段时间,她又喜欢上旁的人了,她觉得,虽然有些伤心,但应该也不会很伤心。

    她想了想自己库房里的银两,隐隐还有点高兴。

    当官真是个好活儿,可赚钱啦。

    烟楣在垂眸思索的时候,季妄言已经将碗里的面全都吃光了,汤都喝的一点不剩,他把碗一放下,便瞧见烟楣在走神,时不时还笑一下。

    季妄言得意一笑。

    一定是在幻想日后嫁给他,入主东宫的样子。

    呵,女人。

    当晚,季妄言与烟楣都没睡,烟楣是睡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睡饱了,季妄言是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供词、证物,这些都整理过后,已是次日天明。

    忙活了半个晚上,烟楣早已累的不成样子了,她从不知道,原来整理供词也这么辛苦,一个证据套着一个证据链,全都是动脑的东西,还要将每一个人的证词全都串起来,归拢出细致的时间线,其中的人物一个拉着一个,让她归拢起来头皮发麻。

    她现在又觉得当官不好了,太累了。

    “当官每天都这么累吗?”天将破晓的时候,烟楣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季妄言。

    季妄言当时正将最后一个证词归拢好,闻言笑道:“天下的人哪有不累的呢?都各有各的累罢了,当官最可怕的不是累,是危险,今日入北典府司的是这群人,明日说不准就是小烟楣了。”

    烟楣打了个寒颤。

    想起来北典府司里面的那些人,她就骨头发寒。

    她能感觉到,季妄言没说瞎话骗她,政斗就是如此,不是赢就是死,她已经看了很多了——从那厚厚的一沓子证词上看的。

    她似乎能透过那墨香,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好了,孤逗你的。”季妄言见她真被吓到了,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鬓,语气轻柔道:“孤要进宫述职,你好好在北典府司里待着,不要乱走,等孤回来。”

    烟楣打着哈欠点头。

    赶紧走吧,她要好好睡上一觉。

    季妄言离开了北典府司后,骑上高头大马,直奔皇宫而去。

    他已一天一夜没睡了,但他却并没有困意,只有无尽的战意在胸口回荡。

    经此一役,世家门阀会敌对他,转而去支持三皇子,但寒门弟子却会跟随他,虽说寒门弟子式微,但也是一把助力,他有皇后母族支撑,只要打赢一次,便能稳住。

    他终于,要站在朝堂之上了。

    只要让他站上去,就算是顺德帝,也无法再砍掉他的羽翼。

    季妄言野心勃勃,直奔皇城而去。

    而皇城之中的厮杀,烟楣都不清楚。

    她只往窗户旁边的矮榻上一趟,便闭着眼休憩了。

    左侍卫长勤勤恳恳的守在门外,听这里面渐渐沉下去的呼吸声,想起来昨天晚上季妄言说的话,不由得暗想,他们东宫,是真要来一位侧妃了么?

    也挺好,能吃能睡,有福之人。

    烟楣一觉从辰时睡到午时。

    这时早朝还未下,季妄言还在金銮殿内与一群文臣撕扯,一群文臣笃定此案有猫腻,季妄言便一个证据一个证据的甩,一张证词一张证词的放,将满朝文武的脸都打的发紫。

    世家子都下了场,只有一些寒门弟子在暗处观望。

    因为被拉进北典府司里的都是世家中位高权重的子弟,若是他们都进了牢狱,这些世家也要栽跟头,所以他们拼命地给太子添麻烦。

    也有些年岁大的大臣,知道此次顺德帝与太子打了联手的一场配合,也只能咬着牙硬不认这些证据,坚称季妄言的证据有误。

    这一场拉扯,就看谁先被扯死。

    不过这一切都和小烟楣没关系。

    肃杀冷冽的北典府司,成了她最好的睡觉地方,窗户半开着,明媚的阳光落进来,她躺在矮榻里,睡得昏天黑地。

    没有周姨娘骂人的声音,没有姐妹们来找茬,没有任何讨厌的人,她醒了就可以见到季妄言。

    北典府司,真是个好地方。

    小楣儿果然记吃不记打,这么快就忘了在诏狱里面瞧见的东西了。

    烟楣刚睡醒,才刚在矮榻间抻了抻懒腰,便听见门外有人叩门。

    左侍卫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烟大人,长乐郡主来访,在北典府司外等您,您要见吗?”

    烟楣那点困倦骤然被吓跑了:“长乐郡主?她来找我做什么。”

    左侍卫长摇头:“属下不知,长乐郡主不能进北典府司,便在北典府司外等候,已等候了半个时辰了。”

    烟楣立刻急了,道:“带我出去见她。”

    长乐可是郡主,她哪儿能让郡主等她?

    左侍卫长便带着烟楣出了北典府司,在北典府司外的一颗老柳树下,果然停着一辆马车,她走过去的时候,左侍卫长就跟在她身后。

    烟楣到了马车附近,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还伴随着小丫鬟的安慰声,烟楣前脚才刚到马车旁边,后脚便瞧见马车外守着的小丫鬟眼神充满敌意的盯着她,然后向马车内喊道:“郡主,烟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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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的门下一刻就被推开了,长乐从马车内快步走出来,她的珍珠履跺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两眼通红,直勾勾的盯着烟楣看。

    比起来昨日瞧见的死人和满地的血腥,长乐并没有那么吓人,但烟楣的心跳还是不争气的跳的更快了。

    她隐隐猜到长乐是为什么来的了。

    果不其然,长乐自马车上跳下来,站在她面前,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凶神恶煞的贴近她,问她:“什么时候,你和太子哥哥在一起的?”

    烟楣抿唇不言。

    但她不说,长乐也知道,因为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太子在抄麒麟街的时候,对他的女官格外温柔,甚至将人抱在怀里哄。

    太子是什么人?七岁就拿刀砍人了,二十年身边就没有一个女人,突然间收了一个女官,又对这女官如此温柔,只要长了脑子的,都知道这不对劲。

    旁人都在围观,连烟家人都没人来问,只有一个长乐,通红着眼跑到了北典府司门口,守了半个时辰,要见烟楣。

    “你明知道我喜欢太子,你明知道我会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你为什么还要去勾引太子?你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吗?你以为太子宠爱你些,你就能扶摇直上、飞上枝头了吗?”

    “烟楣!你如此不守妇道,与那些勾栏女子又有何异?你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就能勾引人的贱、女人!太子不会真的喜欢你的,他只喜欢你的皮囊,他要娶的还是我!”

    第33章 [vip] 你已经有未婚夫了!

    “这就是你能够成为女官的原因吗?”

    “烟楣, 你是不是忘记你已经有未婚夫了!”

    长乐郡主说到最后,高高昂起手, 奔着烟楣的脸抽下来。

    烟楣反应不过来, 没躲开,是身后的左侍卫长伸手挡下了,并将她们二人扯开了。

    “见过长乐郡主。”左侍卫长将烟楣挡到身后, 向长乐行了一个抱拳武夫礼, 然后道:“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

    长乐郡主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她恶狠狠地盯着烟楣, 最终没有和这名左侍卫长发生冲突,而是对烟楣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会向太后禀明, 太后绝不会允许你这样身份的人跟在太子身边的!”

    长乐郡主像是一个宣战的将军,喊完话之后便杀气腾腾的登上了马车,她身边的两个小丫鬟也跟着怒视烟楣。

    左侍卫长沉默的挡在烟楣的身前。

    待到长乐走之后,左侍卫长才回过头来看烟楣。

    他以为自己能从烟楣的脸上看到生气、愤懑、羞耻之类的表情, 但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

    烟楣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阳光下, 她的脸如同玉一般洁白无瑕,正将被长乐郡主扯乱的袖子整理好, 周身都带着一种刻意的隐忍之意。

    分明刚刚被那样刺耳的话辱骂过,但烟楣却一点失态都没有, 似乎——

    左侍卫长想了想, 想到了一个形容。

    似乎烟楣早就料到,迟早会有一天, 会见到这些屈辱,所以她早已暗中排练过多次, 她不能反抗这些屈辱,就像是她不能抗拒季妄言一样,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在被折辱过后,显得冷静一些。

    烟楣从不是那种被欲望蒙蔽双眼的姑娘,她只是迟钝了些,但她知道,她和季妄言、长乐之间的差距。

    不是季妄言的喜欢就能弥补得了的。

    “送我回烟家吧。”烟楣说:“我不想在北典府司待着了。”

    她已经在尽量冷静一点了,但还是没办法再回去,若无其事的在大殿中等待季妄言回来。

    她想逃离这里,离北典府司远一点,假装自己没见到过长乐。

    左侍卫长不会拒绝她说的任何吩咐,因为季妄言走之前将他留下时,与他说的是:听烟楣的吩咐。

    左侍卫长便道:“是,属下送您回去。”

    左侍卫长是六品,烟楣是八品,但他自称“属下”。

    烟楣想,这也不是因为她,是因为季妄言。

    她揉了揉眼,压下了眼底里的酸涩。

    左侍卫长很快就送她回了烟府。

    远远瞧见了烟府的朱檐碧瓦,烟楣一路酸涩、沉重的心思终于好了些。

    他们自后门而入,左侍卫长与她道:“属下在烟府后门处等您,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叫属下。”

    烟楣勉强与他寒暄了片刻,便回了新雨院。

    她回来时悄无声息,谁都没惊动,只自己回了厢房内,洗漱沐浴过后,卷着被子在塌上躺下了。

    期间周姨娘来看了烟楣,见烟楣休息了,便没进来打扰,只是在出了新雨院后,又唤来了小丫鬟,叫人甜水巷,给周家的人送些补品。

    虽说他们家姑娘现在身份不一般了,但是周姨娘也没有毁婚约的意思。

    一是因着周行止是个有本事的,二是因为周行止欠她的恩。

    她早与周行止、还有她的老姐妹说好了,他们家姑娘嫁过去,三年无所出方可纳妾。

    周行止虽傲气,但却也是个信守承诺之人,这样的好人家,上哪儿找?

    她现在瞧什么都是花团锦簇,哪知道,那花团之下,是腐败枯朽的花根。

    周姨娘差遣的丫鬟将补品送到甜水巷的时候,周行止恰好在家中。

    他的家一共只有三个厢房,一个给母亲睡,一个他睡,另一个是膳房,母亲常年卧床,他则来写时文。

    时文,便是将大奉中发生的事情整理成文章,加入自己的观点,编写而成的,有些时文写得好,会被很多人抄写,然后售卖,期间还可加一些诗词。

    ===第34节===

    周行止便靠着售卖时文赚些银两,他有才学,能卖上价格,平日里这些时文他信手拈来,但今日却怎么都写不下去,他的脑子里都是那一日,烟楣被太子摁在马上亲吻时的场景。

    一种屈辱在他的胸腔中暴起,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中横冲直撞,几日过去,他每每想到那画面,都觉得胸口刺痛,双目泛红。

    他握着笔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劣质的墨水在粗粝的纸张上落下,晕染出一个个圆点。

    在隔壁厢房内,周母和那丫鬟在寒暄,破旧的木板拦不住声音,周行止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他再也隐忍不住,将那木质的糙狼毫笔在纸面上重重擦过,无声的发泄他的愤怒。

    烟楣是他的未婚妻!

    但是,烟楣却和太子殿下搞在了一起。

    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烟楣就是跟太子在一起了之后,才和他提的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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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约。

    烟楣又是何时与他提的解除婚约呢?

    在——在那辆马车上。

    周行止的脑海中精光一闪。

    那辆马车,他一直以为是长乐郡主的马车,但是现在看来——

    周行止的牙关都咬的咯咯响。

    那是太子的马车!

    他,他竟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如此折辱过!

    烟楣为什么背叛他?

    为了权势,为了银钱,为了女官?

    是了,太子能给烟楣的,他根本给不了,太子是何等身份,随口就能点烟楣为八品通事舍人,他现在却都没有官职在身。

    开裂的木质毛笔将纸张洇透,扯开,周行止将笔掷在地上,面色涨得通红。

    烟楣、烟楣!

    他迟早会让烟楣后悔的!

    一个通事舍人算得了什么?

    未婚苟且,想来那太子也并没有真的将烟楣放在心上,烟楣那等出身,又怎么可能入太子的后宫呢?

    不过是一时玩物罢了。

    待到太子新鲜劲儿过去,烟楣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但他不一样。

    他迟早会入主朝堂,他会成为朝臣重臣,迟早有一天,他会将烟楣给他的屈辱,百倍还回去!

    周行止听着隔壁的丫鬟离开后,沉默的捡起了毛笔。

    他要忍。

    ——

    而对于这些事,烟楣都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季妄言曾当着周行止的面吻过她,也不知道周行止已经恨她入骨,她只沉浸在今日长乐带给她的屈辱和难过中。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长乐说过的话。

    烟楣就这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一个下午。

    ——

    夜色下。

    季妄言在宫内忙完那么多事情,回了北典府司后才知道烟楣走了,他拧眉听左侍卫长禀报过之后,便去了烟府。

    他习惯性飞檐走壁,从窗外翻下来时,便瞧见这么一幕。

    小蠢猫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个脑袋,一双眼已经哭红了,鼻尖也通红,把枕头浸透了,哭的直抽气。

    季妄言瞧的心口疼,本来来的路上,他还在恼烟楣怎的不知道还嘴,现在一瞧见她的样子,便也说不出来了,只从窗外翻进来,一路走到她床边,伸手探进她的被子里,揉她的手,捏她的脸,另一只手揉她的头发。

    “好楣儿。”他拿烟楣的眼泪没办法,只能单膝跪在榻前的矮阶上,叹息道:“孤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孤来日为你寻回来可好?孤答应你,绝不娶长乐,明日,孤便请母后下旨,来求娶你,可好?”

    烟楣本来瞧见他来,想把眼泪擦擦,不继续哭的,但是他一开口,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侧过头看他,问他:“季妄言,你是不喜欢长乐,还是想为我出气?”

    季妄言回答:“都有。”

    烟楣缩在被子里,本来想忍住的,但季妄言揉她头的手太温柔了,她忍不住,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问:“那若是,日后有旁的人来欺负我呢?”

    季妄言敏锐的察觉了烟楣话语间的试探与未尽之意,他何其聪慧的人,转瞬间便勾了勾唇,捏着烟楣滑嫩的脸蛋道:“小狸奴想做皇后么?那你可要聪明一点,皇后不聪明,会被妃嫔们捉弄的很惨的。”

    妃嫔,们。

    烟楣的脑子“嗡”了一声。

    她的脸色顿时白下来,整个人往被子里面一缩,躲开了季妄言的手。

    季妄言不满于她的躲避,轻“啧”了一声,道:“好了,孤逗你的,孤最疼你,谁敢来找你的麻烦?你想当皇后,且等几年,孤坐稳皇位,便立你。”

    烟楣不讲话。

    季妄言坐到榻间去抱她,烟楣向旁边躲了一下,垂着头问道:“殿下想要几个妃嫔呢?”

    几个妃嫔?

    季妄言没想过。

    但是平衡朝中势力,最起码也要纳个三四个,他道:“四个左右。”

    烟楣攥着被的手心都发汗了,她终于侧过头,鼓起勇气去看季妄言的脸。

    还是那张锋锐跋扈的脸,还是那双眼,烟楣只望了一眼,便心中酸涩,她垂下头,道:“烟楣不敢奢望,最初烟楣与殿下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场意外,能得女官已是大幸,殿下纳妃立后,皆与烟楣无关。”

    季妄言的笑意凝固在眼底。

    他慢慢的伸出手,轻轻撩动着烟楣的一缕发丝,语气依旧轻缓,慢慢落下来,压在烟楣的肩头上,压的烟楣一点点缩起臂膀。

    “好楣儿,为什么与孤闹脾气。”他的手从烟楣的发丝滑落到烟楣的脖颈间,语气轻柔,动作却带着几分力,强迫烟楣抬起头来,和他面对面,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烟楣,问:“孤许给你的是后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第34章 [vip] 恃宠而骄的女人

    烟楣被他掐着脖颈, 被迫昂起头,对上季妄言一张冷冽锋锐的脸。

    他生气了。

    烟楣的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掉到他的手背上, 他也没有松手,而是望着她,又问了一遍:“回答孤, 烟楣, 你还想要什么?”

    烟楣哽咽着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不想要你, 你去娶你的妃嫔,我去当我的女官。”

    季妄言恼了, 一股火直顶他的头皮,他把烟楣活活掐死的心都有。

    他把烟楣疼成什么样了,那日他们欢愉完后,她怕痕迹被丫鬟发现, 净房里的水桶都是他亲手擦的,今日长乐来寻她,是他没安置好, 他愿意放低姿态哄她,但烟楣一扭脸就不认人, 一句好话都不与他说!

    这个女人,竟如此恃宠而骄!

    “烟、楣!”季妄言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句孤不爱听的话, 孤就将你拖到东宫去, 明日,全大奉的人都会知道, 你是孤的人。”

    烟楣的唇瓣一抿,眼泪掉的更凶。

    “孤最后问你一次。”季妄言额头的青筋都突突的跳:“你到底要什么。”

    烟楣抽噎着说:“我要你, 只要我一个人,不能有别的女人。”

    “不可能。”季妄言几乎是瞬间便反驳回去。

    他是太子,是未来天子,他可以宠爱烟楣,但不可能为了烟楣什么都不要。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季妄言拧眉道:“你的父亲,也有这么多女人,孤比你的父亲更尊贵,怎么可能只要你一个,孤答应给你后位,你该知足。”

    烟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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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不哭了。

    她用手背擦过红肿的眼,道:“烟楣不配,烟楣什么都不要,殿下走吧,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

    季妄言浑身气血翻腾,眼前都被气出重影了。

    他恨死了烟楣此时的样子,好似一低头,就把他给全都忘掉了似的,他恼怒极了,扑到烟楣身上,捏着烟楣下颌让烟楣抬头,怒极反笑,压在她身上质问她:“什么都不要?你这淫乱的身子,离得开孤吗?你早把孤要了多少遍了,你自己不记得你每晚都是什么样的吗?孤不来找你,你想跟那个男人睡?”

    说话间,他故意捏扯烟楣。

    烟楣被他捏的一直哭,不肯看他,只拿两只手挡着自己的脸,艳丽的脸蛋上满是羞愤的坨红,眼泪在她的杏核眼中摇晃,从眼眶到鼻尖全都粉起来了,她的喉咙里发出小猫被欺负时的“呜呜”的叫声。

    以前季妄言欺负她,她都会伸手抓挠他,或者喊他的名字,软绵绵的抱着他撒娇,一声又一声的唤他,她每每露出那副模样,季妄言就舍不得下手,命都要给她。

    但今日,烟楣不开口了。

    她把脸一撇,当自己是个死人,一言不发,不管季妄言干什么,她都咬牙承受。

    烟楣真的生起气来就是这样,不与外界说话,只自己缩起来,不管旁人如何说话,如何动她,她都紧闭着眼不说话,就当自己死了。

    季妄言更恨,也更气了。

    他宁可烟楣跟他大吵大嚷,咬他挠他,也不想看到烟楣如此模样。

    他这些时日太过纵容烟楣,竟将人养成了这个模样,烟楣最开始见他时,他挑个眉头,烟楣都会被吓得瑟瑟发抖,但他现在掐着烟楣的脖颈,烟楣都能扭过头去装死。

    他短暂的压下了头,在烟楣的脖颈间平稳呼吸。

    他现在被气到内劲乱走,满脑子也都是那些胡思乱想。

    不想嫁给他,自然是想嫁给别人。

    季妄言转瞬间就想到了周行止。

    “你是想嫁给周行止吗?你已将清白身子给了我,周行止还会要你吗?孤在你心里,到底哪里比不过周行止?”

    季妄言赤红着眼硬掐她下颌,他是用了几分力气的,烟楣被掐的很痛,但就是咬牙忍着。

    季妄言不言语了,也不动她了,只冷冷的抽回手指,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身上没人再碰了,烟楣终于睁眼了,她漂亮的小鹿眼里还有泪,但和季妄言对视的时候,却瞧不见任何委屈,只有凉意。

    “跟周行止没关系。”她终于开口了,声线细泠泠的,浸着哽咽与委屈,但很快变的冰冷,无情的落下,她道:“我只是不想嫁给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第35节===

    季妄言的手骨都在打颤。

    他从未这么想掐死过一个人。

    烟楣!

    你最好别后悔。

    季妄言一言不发的转身跳窗离开。

    他离开之后,烟楣一个人抱着被子,吸着鼻子,想,她才不伤心呢。

    季妄言以后要有很多很多女人,他有他的快活日子去过,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快活日子去过。

    听听他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跟他在一起,保不齐要有多少委屈受呢,当他的皇后要聪明,要隐忍,要贤德,她还不若不嫁人呢。

    她这段时间出去开阔眼界之后,才知道,当女子,嫁人是件最委屈的事情,是活的最不好的法子,嫁给太子都那般委屈,更何况嫁给旁的人。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擦干眼泪之后,便也不再哭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片刻之后,季妄言已出了烟家,上了马,一言不发的回了北典府司。

    他今晚还要整理那些证据,明日继续去朝堂上跟那群文官撕扯。

    至于烟楣——季妄言嗤笑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烟楣那二两骨头,能经得住什么?好好的皇后她不当,那就来受一受这世间磨难,挫到她听话为止。

    季妄言存了一股火,回了北典府司之后,便叫人去烟府唤烟楣来北典府司当值。

    烟楣才刚跟季妄言吵完架,睡着没有两刻钟,便被小桃红急急地叫醒来,小桃红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响。

    “姑娘!不好了,太子殿下派人来了,说要叫您去忙大案子呢!”

    烟楣被叫醒的时候,脑袋都嗡嗡的转,浑身骨头都发软,她身上的毒本就未曾平息过,后被季妄言连掐带吓的折腾过,现如今一点力气都没有。

    “什么——大案子?”她慢慢的爬起来,只觉得眼前都跟着嗡嗡的晃。

    “奴婢不知,来传话的人便说,太子找您要去查案子。”

    小桃红手忙脚乱的帮着烟楣站起来,穿衣服,一边给烟楣拿官袍,一边道:“太子的人催的可急了,怪吓人的。”

    烟楣脑子乱糟糟的。

    她想,太子找她要查什么案子呢?她跟太子不是刚吵完架、绝了情吗?

    烟楣觉得,男女之间若是绝情了,那便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太子该把她丢到一个角落里,一辈子都不见她,为何前脚刚绝情完,后脚又找她?

    难道真是有什么大事?

    她不知道,心里也急起来了,小秦将军的案子确实难,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她是该去的。

    烟楣一时后悔极了,她不该因为受了点委屈就跑回来的,比起来她这一点上不得台面的情情爱爱,小秦将军那满箱子的官印显然更重要。

    她便急忙穿上官袍,从后门出了烟家。

    她出来的时候,正是丑时,天上繁星点点,夏夜晚风燥热,街边虫叫蛙鸣,在烟府的后门处,左侍卫长正等着她。

    左侍卫长依旧如同今日送她回来时一般的态度,尊敬沉默,不远不近。

    烟楣出来后,急急地询问他:“可是生了什么事?”

    左侍卫长垂着头,道:“回烟大人的话,属下不知,太子只派了属下寻您。”

    烟楣便匆匆上了马。

    她骑马的本事不怎么样,但幸好北典府司也不远,在麒麟街尾,马儿只跑了两刻钟便到了。

    他们下马后,烟楣便直奔大殿而去,结果她刚跑到大殿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一个卷宗直接砸在她脚下。

    烟楣脚步一顿,随即听见季妄言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左侍卫长,带她去诏狱审讯。”

    烟楣抬头。

    她站在殿外,往里面看时,正瞧见季妄言在案后写东西,根本没看她一眼。

    她还从未见过季妄言这般冷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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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决定不喜欢季妄言了,但看到他的冷脸时,她还是心里一酸。

    而这时,一旁的左侍卫长走上来,道:“烟大人,这边请。”

    烟楣回过神来,低下头跟着左侍卫长走了。

    办案要紧。

    但是,烟楣渐渐意识到,季妄言喊她过来,并不是要让她办案,而是变着法子折磨她。

    她下诏狱里,负责抄录那些犯人说的话,抄录了、送回殿内之后,又被季妄言丢出来,让她重新再去审,再去抄录一份。

    一样的犯人,一样的证词,来来回回审过好多遍,那犯人被折磨的话都说不利索,烟楣甚至都能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

    太折磨了,烟楣看他被打的血肉模糊,血液飞溅,自己都想吐。

    季妄言就是要把她丢在诏狱里磋磨她,想让她认错。

    诏狱那种环境,暗无天日,四周都是尖叫声,血腥气冲的她想吐,一进去就头晕目眩,她最后一次上来的时候,坐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她不仅腿软,腰也软,整个人都软成一滩烂泥了。

    她第一次看见北典府司的人刑审人,将人的腿放平,然后用一柄拆骨刀慢悠悠的拆,大腿切成肉块,小腿切成肉丝,人的腿被剃成了一个骨头架子,但筋骨却还是连着的,人一动,那一截骨头架子就跟着来回的晃,看的烟楣后脊背都跟着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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