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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潼关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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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公子,很抱歉。fangzexs刚刚斥候探到消息,匈奴似有集军列阵之势,李四会带你去寻蓝夫人。”谈及正事,柳楼曦收敛笑意,神情凛然,匆匆作别颜钰之,向城墙疾步奔去。

    匈奴上一战可谓大败,主帅重伤卧榻不起,攻城利器片瓦无存,粮草也已寥寥无几。按局势分析,他们最佳的选择,是去与围攻其他两关的匈奴军队汇合,怎会想着在此时,向潼关发动进攻?

    现下,容军的主要兵力在大散关和萧关,武关依赖地势天险只有一万驻军,曾家的大本营潼关有两万人。武关还好说些,仰仗山川,只消三千守军,便可撑住四万人马,为期一月的围攻。

    反观潼关,其后便是河渠,顺流而下可直达中原。曾家祖代曾经定下了,潼关驻军两万的规矩。莫说现在守关的是柳楼曦,就算其他三关处于生死一线,潼关由勇武侯本人亲自压阵,这两万人,也不会去增援。

    也就是说,这一万余民匈奴骑兵,哪怕现在蜂拥四散,落败逃窜,潼关都不可能派出一兵一卒,前去围剿追击。

    而匈奴对胶着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在明显不占据优势且必输无疑的情况下,匈奴为何还要坚持攻城。

    想了一路,待上到城头,柳楼曦立刻就趴到垛口上,放目远望。

    只见匈奴人拆了临时搭建起的驻地,列队奔来。没了云梯,匈奴恢复到原先的进攻模式。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柳楼曦对付得了云梯,可终归初上战场,且不熟悉匈奴。等过会两军正儿八经开始交战,她担心自己因不懂匈奴的打法战术,弄出岔子,便遣人去把曾家两位军侯叫到左右相伴。

    “有探听到匈奴援军的消息吗?”眼看着离潼关越来越近的大军,她随口问道。

    匈奴在大散关的兵力不能动,武关那头可以抽调几千人过来,萧关比较麻烦,目前尚未传来消息。

    若是萧关已经与匈奴对上……

    “没有援军,此次进攻,不过是呼延岭殊死一搏。”曾家军侯还没说话,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儒雅的男声,打断了柳楼曦的思绪。

    柳楼曦抬眼望去,见来人,微微歪头,疑惑道:“沈先生怎会如此确定……而且,你好像不太方便来这。”

    沈以安幽幽一叹:“我来劝劝老朋友。”

    “怎么,底下攻城的匈奴人里头,还有沈先生的熟人?”她半敛眼睫,审视的目光打向他道。

    沈以安坦然地点点头,与柳楼曦擦肩而过,走到城墙边,对着已经冲到护城河前停下的匈奴方阵扬声道:“铁木楠,退兵吧。”

    蓝悦青那一箭,子於靳亲王肺腑穿过。领头的亲王重伤,心力不济,这进攻的指挥权,就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副手,铁头盔将军身上。也就是沈以安口中的旧友,铁木楠。

    正欲以身为表率,下马游过河的铁木楠蓦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与沈以安的视线交错在半空。

    铁木楠呆愣一瞬:“呼延兄弟?你怎么会在容人的城墙上?”

    下一刻,他急声道:“可是兄弟走商时,不慎被这些狡猾的容人捉拿了去?待我破关……”

    沈以安打断他:“抱歉,铁木兄,我的真名叫沈以安。”

    铁木楠面上霎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名字,匈奴并不陌生。以一人之力,撑起曾家军物资军备的那位异姓少爷。

    “呼延以!你!枉费单于与你结拜,奉你为我匈奴上宾……你!”铁木楠气得双眼发红,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唉。”沈以安知他认死理的脾气,见状,心知已经无法劝说,无奈摇了摇头,对柳楼曦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可以,留他……算了……我先走了。”

    等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口,离得近的守城士兵,忙在柳楼曦耳畔碎碎低语道:“柳姝妤,这只白眼狼和你说什么了?你小心别被他唬了去。他虽是曾侯爷家的人,但骨子里淌着的是匈奴血。”

    “这么些年,他可没少把我们的东西偷去卖给匈奴。像是匈奴这两年开始种的小麦和豆子,就是他把种子送过去的。”

    闻言,柳楼曦眸光一闪,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把此事记在了心上,回道:“先迎敌。”

    此战,面对横在城门之前的护城河,铁木楠经由於靳亲王的启发,匈奴游牧射猎,个个都是射箭的好手,对比容人箭弩两百步的射程,他们可以在距城墙三百步处列长弓阵,从后方掩护先锋军。

    而先锋军,则将营帐里拆下的木柱子,临时绑成的木桥,搭在护城河上,过河攻门。

    木桥的材料虽然易燃,可容军的飞矛射过来,匈奴脚下就是水,又有专人以盆掬水盯着木桥。一时之间,容军拿这几座看似脆弱的木桥,没了办法。

    匈奴的云梯在还未搭建完成时便毁了,但攻城用的撞木,却因当时尚未登场,幸得留存。

    匈奴用撑拉帐布的麻绳绑上撞木,而后将其横着推入水中,在数人举盾冲锋过桥的同时,借由木头的浮力,和麻绳的牵引,把撞木成功运到了城门之前。

    柳楼曦听从曾家军侯的建议,将现在已经用处不大了的弓弩飞矛换成了滚石。

    过了片刻,眼见着成筐成筐的山石,她眼珠一转,喝令守成容军将滚石集中往城门前丢去。

    一来是匈奴已经开始举起撞木,撞击城门;二来,她存了用石块将城门堵住的心思。

    毕竟木头的城门会被包有铁皮头撞木撞烂,摞起来的石堆保护罩可不会被一根木头撞烂。

    不过,匈奴显然知晓该如何应对,容军扔了半响,不见成效。

    并且,许是柳楼曦先前太过招摇,惹人记恨,总有数位匈奴长弓手专门瞄着她射。但凡她一露头,保准有只长羽箭直冲着她飞来。

    又是一箭飞来,曾家军侯及时挥剑为她挡下,目含担忧道:“柳姝妤,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柳楼曦犹豫片刻,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依言提裙离开。

    下了城墙,她往主帐行至半路,突然想到什么,折道去了侯府找上蓝悦青和颜钰之。

    “我听着外头号角一声盖过一声的,兄嫂怎么有闲工夫来找我们?”颜钰之随手放下喝了一半的稀粥,咳了两声问道。

    柳楼曦一进来,就闻见满屋子的中药味:“你这怎得了?”

    “过来的路上,钰染了风寒。”适时,蓝悦青端着药进屋。

    “辛苦你了。”说完,柳楼曦扒在门口,探头往了往四周,合上门。

    颜钰之仰头一口灌下发苦的药汁,伸手从桌上拿了个蜜饯塞嘴里,含糊道:“兄嫂这般鬼鬼祟祟的作甚?”

    柳楼曦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京都那头什么情况?”

    “我还以为,你是来问兄长的情况呢。”

    “我问他干嘛?他不是在帮五皇子弄皇陵,就是忙他画壁的什么事。”

    “知兄莫过嫂啊。”颜钰之轻轻叹了一声,接着正色道,“我们走时,容皇驾崩的消息,已经被爆了出来。苏祉猷除了要应对朝臣,还要处理齐地□□。”

    柳楼曦惊道:“容风琅起兵叛变了?”

    颜钰之摇头:“不是他,但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容风琅脑子里不知道是什么,齐王才没了几个月,就大逆不道娶了自己的妹妹玢霖郡主。惹得齐王有相当一部分心思不纯的旧臣,便以此为借口,联合前朝势力,攻伐齐王府。”

    “所以林寒彻去了齐地,帮容风琅镇压叛军?”

    “苏祉猷是这么安排的。”

    “那西北怎么办?”柳楼曦焦急道,对上颜钰之不解的目光,她又补充了一句,“匈奴的军队远不止十万之数,保守估计,还有至少三万人。”

    颜钰之摊手,无奈道:“只能拖着了呗。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和料理家事一般,总得先解决了内部矛盾,才好集中力量一致对外。”

    话音刚落,他就被蓝悦青拍了拍肩头。蓝悦青道:“不是这个理。容军加起来,总数应该也过了十万?”

    柳楼曦想了想,答道:“抛去死伤将士,满打满算刚刚十万。”

    “十万容军守城,对上……姑且算十五万匈奴攻城,只谈防守,不论击溃,兵力绰绰有余。”

    “不是这么算的。关中四塞,十万士兵平分下来,就二万五守一关,匈奴人数将近多……”

    蓝悦青打断了她,指正道:“萧关没必要守,武关留一万人足以,余下九万人,大散关五,潼关四,足够拖上个一年半载。如今冬季过半,大容拖得起,想速战速决的匈奴,可拖不起。”

    被她这么一点,柳楼曦瞬时明悟:“对哦,匈奴一但不能攻入中原,抢不到东西。来年开春,还得老老实实回去放牧。如此看下来,的确齐地的事,更严重些。”

    随后,她松了口气,轻快笑道:“你们好好修养,我去主帐盯着战况。”

    ·

    正如蓝悦青所言,潼关外,早已几番受挫,明显没什么士气了的匈奴,仍在不分昼夜,轮班交替,时刻不停的进攻。

    柳楼曦也将潼关的两万将士分成了四个班次,每五千人上城墙守城三个时辰,在保证休息的情况下,用最好的状态迎战。

    就这么耗了五天,匈奴军队日渐疲惫。见状,不少京将生出些立功晋升的小心思,纷纷请命,想带兵出城,正面与之对战。而久与匈奴交手曾家人,知道匈奴骑兵的厉害,不同意主动出城交战。

    一时间,军中分为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柳楼曦夹在他们中间,觉得两方的分析,都有道理。主动出城迎战,可以将匈奴余下兵力尽数剿灭;墨守成规守城呢,则中规中矩,就是慢慢耗死匈奴。

    然而,还没等柳楼曦做出决断。这两万人里,京将京军人数远远多过曾家留在潼关的兵力,守城曾派逐渐势微。

    今日更是出现了,京将枉顾命令,擅开城门,想带兵出城的情况。

    等柳楼曦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匈奴人不顾性命,抓住开城门的时机,蜂拥而上,硬生生用尸山血海,撕开了潼关的城门。

    整个军营瞬间乱成一乱。

    蓝悦青打横抱着颜钰之,一路运功,撞入主帐。颜钰之一把拽住柳楼曦,就往外带:“快走。”

    “你干嘛?我要去城墙督军啊。”柳楼曦挣扎道。

    “妻君去了,你随我走。”颜钰之面色阴沉,不容质疑道,“什么狗屁的支援西北,兄长让我过来,说白了就是为了护着你。”

    “我不想走,颜钰之,你放手!”

    他平日里,身子总这里不好,那里不适,看着柔弱。可现下,柳楼曦被他牢牢握着手腕,一时竟然无法挣脱。

    蓦然,柳楼曦灵光一现,嚷嚷道:“颜钰之!我手腕要被你扭断了!”

    她被齐王伤了手的事,颜家人都知道,颜钰之一听,下意识松开手,正想换一处拉,却见柳楼曦一溜烟跑到人群前,抬高手臂,扬声高呼:“众将士,随我守城!”

    趁乱悄悄把她带走的计划顿时泡汤,颜钰之被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拔出腰间佩剑,跃过一众士兵,跟上前,在柳楼曦左右护着。

    她带着人,径直冲向城门。沿途将士见她过来,纷纷精神一振,高呼道:“柳姝妤来了!大家冲呀,守住潼关!”

    破开了城门,容军忙于迎击挤入城门内的匈奴人,城头对下方的火力压制,就稍稍弱了些。

    铁木楠抓准时机,下令余下的匈奴士兵,不再下马过护城河,而是直接骑马踩桥过河。

    等柳楼曦来到城门前,应对的,便是一群面目狰狞,挥舞着马刀的匈奴骑兵。

    步兵先天便输骑兵一成,何论这还是最善马背战争的匈奴骑兵。

    柳楼曦来行西北,完全没想到会有亲上战场的一日,虽不至于带些华贵繁琐的衣裙,但也多是些简单利落的女子衣物。

    有余事前没有准备,也就导致她来到都是男子的西北军营,没有什么铠甲骑装,德妃曾三娘身量高过她不少,旧时的衣物也不合身。所以,这些日子,她都是穿带来的裙装。

    于是乎,她此刻一身浅黄色衣裙,在一群黑乎乎的战甲里格外显眼。

    匈奴好不容易破城而入,此刻士气正高。又一冲进城门,就瞧见了让他们憋屈这么久,和於靳亲王高额悬赏的柳楼曦。

    登时之间,冲着她杀去的匈奴士兵,比早几日在墙头上,只多不少。

    刀剑无眼,没多久,柳楼曦和颜钰之齐齐负伤,被寻迹赶来的蓝悦青一手一个,双双带离了战场,送回侯府。

    木清停着肚子,赶忙取来纱布,帮他们包扎。

    前方无将,蓝悦青虽武功高强又通兵法,但一言一行很容易看出不是容国人,也没有义务相帮。

    柳楼曦往划破口的胳膊上随便裹了几圈纱布,就想请蓝悦青带自己再回战场。

    没等蓝悦青和颜钰之夫妻两阻拦,曾大娘率先站了起来,一把将柳楼曦按在座位上,掷地有声道:“俺去,俺也是曾家一份子。”

    她早就想上战场了,曾家几个孩子都是她带大的,皆如亲子,二少命丧匈奴箭下,死后还被百般折辱,她咽不下这口气。

    柳楼曦纠结了一会,觉得曾大娘确实是目前最为合适的人,于是便从怀中拿出虎符,把前线督战之责,交给了她。

    随后,蓝悦青护着柳楼曦回到主帐,召来还没去前线的几位将军,商议之后的安排。

    ·

    日升月落,正值黄昏时分。腥红色太阳渐渐西沉,将漫天晚霞染得通红。

    古时城池,有内外两道城墙,潼关也不例外。这一日里,容军竭力死守,将匈奴牢牢挡在内城之外,难以再往前突破。

    在夜幕降临的前夕,一声悠长的号角响彻云霄。

    听到象征着进攻意义的号角声,正坐在主帐中用晚膳的柳楼曦愣怔片刻,接着立即放下了碗,冲出帐内,逮住李四问道:“什么情况?斥候呢?是匈奴的援军吗?”

    李四亦不知发生了何事,摇了摇头。

    情况危机,柳楼曦顾不得多说,提着裙子,就往内城矮墙跑。柳楼曦爬上只有外墙一半高的矮墙,伸长脖子,够着向外看去。

    远处,依稀可见黑红色的番旗摇曳在风中。匈奴生长在草原之上,尚白绿两色,而大容,尚黑。

    没等柳楼曦想明白这是哪路容军,目力好的士兵就已看清了领军之人,高声呼喊道:“大家挺住,八皇子带援军来了!”

    容未雪?他不是在萧关吗,怎得会带兵过来?

    此番,容未雪将带去萧关的兵力又尽数带回了潼关。

    可怜匈奴,往里是有万人守卫,牢不可破的潼关内城墙;向外撤军,则有三万步兵拦住去路,可谓是进退两难,被容军前后夹击,包了饺子。

    很快,容军在容未雪的带领之下,以绝对的优势,击溃了军心不稳的匈奴骑兵,俘虏了数千士兵,收缴近万匹草原好马。

    此战结束之后,容未雪将扫尾工作尽数交给副官,自己则去寻了柳楼曦。两人一同来到主帐,屏退旁人,合上了帐帘。

    从知道他回来,柳楼曦就憋了一肚子疑问,现下终于有了说话空间,邃出言问道:“八皇子,你怎么带兵从萧关回来了?关外的那些匈奴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容未雪三两步走到桌前,提起茶壶,连杯子都不用了,扬着头,对上壶嘴,一下子灌了大半壶凉茶。

    柳楼曦见状,转身小跑着出去,给他提了壶热水过来。

    容未雪谢过之后,又喝了半壶水,才拍了拍胸口,一屁股坐下,回道:“八日前,老师来到萧关,让我从萧关撤兵,返回潼关。”

    “老师说,萧关地势特殊前后无所依靠,不值当死守,而武关三面环山,最是难攻,匈奴不会选择此处作为突破口。如此,便可将西北原有的四关防线,缩至大散关与潼关两处。”

    这分析的,倒是与蓝悦青讲得一样。不过……

    “你的老师?”

    “嗯。我年少之时,他曾教过我和其他几位皇姐皇兄。”说到这里,容未雪顿了顿,“听传言里说,好像你也认识老师。”

    “哦?”柳楼曦眉尾上挑,“谁?”

    容未雪答道:“儒家,谢鹤岑,谢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加一~笑死了,除夕那晚上,就放春晚的时候,咕在码字,咕的闺蜜群里在聊春晚。咕码了会,忍不住了,去哀嚎了一句。下面情节再现一下:咕:谁家好人,年三十码字哦(就地撒泼地哭)咕的三位闺蜜:年三十码字的是更大的好人咕:(呆滞)咕闺蜜:因为新的一年妙笔生花咕:!!!好的,去码字了,回见……感谢在2024-02-0923:38:30~2024-02-1123:4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那种事情不要啊2瓶;今天又更喜欢太太啦啦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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