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摆摊占梦
沈宅。nianweige
沈珏战战兢兢地坐在李僴的侧边，明明是寒季，他的额头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眉眼流露出一抹明显的惊惧，眼神不时地游移，仿佛在躲避一种无形的威胁。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袖口，擦拭额间的汗水，坐姿略显僵硬，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每一次呼出都带有些微颤抖，仿佛冷风直吹至骨髓，不敢直视李僴的眼神。
“兖……兖王殿下，不知殿下再度登门有何事？”
“沈老爷看起来挺紧张，难道本王来这儿让你觉得心神不宁？”
“不，不是。”沈珏忙说道：“殿下登门，蓬荜生辉。草民只觉得荣……”
“沈珏。”李僴打断他的话：“本王今日又登门，也不想与你拐弯抹角，我也希望你也是如此。”
说完李僴掏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希望沈老爷好好跟我说说，关于这玉佩的事。”
沈珏骇然，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殿下，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你没有窝藏刺客吗？”
“殿下。”沈珏心惊胆战，用膝盖爬过去，“请听草民解释，草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草民没有任何狗胆敢伤害殿下，这玉佩只是草民当年赠予好友，后来好友一家身亡，其他的，草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珏拿起玉佩，拇指轻轻磨嗦，笑道：“本王却觉得，沈老爷你知道的要比我更多，比如孙家还活着的人，会躲藏在哪儿。”
“草民、草民不知啊。”
“那就想办法知道，否则，你就是跟刺客串通，一起谋害本王，你这一家老小的命，还想不想要了？”
李僴神色平静，可是语气里却充满了警告。
沈珏挣扎后，额头扣地，颤抖道：“殿下，孙家还有几处隐秘的宅子，但是草民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在那里。”
李僴眉梢放松，“那就劳烦沈老爷写给我，他们在不在那里，本王会查明白。”
从沈宅出来后，张岸华驾着马车驶在长安的街道上。
李僴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李僴睁开眼，“怎么了？”
“殿下。”张岸华开口：“我看到张道长了，哦不，我看到那位沈道长了，哦不，是沈姑娘。”
张岸华凌乱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沈映雪。
李僴掀开马车窗帘，顺着张岸华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摊位，中间一张桌子，对面两把椅子，沈映雪一身道士装扮，和坐在对面的人说话，像是在给他答疑解惑，对方听得连连点头。
旁边竖着一个布旗，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占梦预测，趋利避害，不准不要钱。
小摊前围了许多人。
一个女子在前面一个求问者离开后，坐在沈映雪对面的小椅子上。
“这位姐姐，你昨夜做了何梦？”沈映雪问。
“道长，是这样的，我昨晚梦到我在一片宽阔的土地上躺着，周围是田园，旁边还有人在烧制陶土，一直在跟我说话，可是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对了，我还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红花，我仿佛能闻到香味，花朵周围似乎很湿润，像是被水围绕，可能水又飞回到了那陶土之上。我的眼前突然又出现了山和水，我吓了一跳就醒了。总是这个梦，一开始让我觉得惬意搁，后面就成害怕了。道长，你给我占卜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沈映雪抬起自己的双手，“这位姐姐，劳烦把双手伸给我。”
“好。”女子递出了自己的双手。
沈映雪握住她的双手，紧接着闭上眼睛。
很快，沈映雪松开了女子的手，“这位姐姐，待会回去可要好生休息，千万别再操劳了。”
“为什么呀？”
“你这是有孕了，但是你的身子有些虚弱，所以要注意休息，不过你的夫君为人忠厚，待你不错，而且明年收入会增加几倍，所以不用担心。”
女子一惊，“我夫君为人忠厚，对我不错，的确是真的。不过我怀孕了，是真的吗？根据一个梦就推算出我怀孕了？难不成你会医术？”
“我虽略懂医术，但没有为你诊脉。全是从梦境得知。你梦到的宽阔土地，土元素暗示着稳固、安定和孕育的特性，对应着坤卦，而坤卦象征大地、母性、孕育和柔顺。红花的盛开，水汽环绕，可对应坎卦，代表着水，与坤卦互为母子卦。水土结合，坤为地，坎为水，水润地生万物，象征着生育。两卦相应，恭喜姐姐。”
按照梦境，这位夫人肚子里怀的是位女胎，只是这孩子的性别，她便不说了。
她向人解梦时，尽量用简单的方式告诉对方，可推算起来要比这复杂许多。
这女子似乎将信将疑。
这时，一男子走出来，“我是大夫，要不我为这位夫人把把脉，看看你说的是否准确。”
“哎，好呀。”女子忙说道，“那就去劳烦大夫给我把个脉。”
女子将手伸在桌上，接着大夫将手指搭在脉搏之上细细观察。
过了一会儿，这大夫大惊，连忙说道：“哎呀，确实是喜脉呀，这位夫人你的确是怀孕了。”
“我真怀孕了。”女子喜极而泣，“那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家夫君，多谢道长啊。”
女子放了一些铜板在桌上，准备离开。
“姐姐。”沈映雪叫住了她。
“道长还有什么事儿吗？”
“姐姐卧房是否放置一个印着山水的花瓶？有你一半高。”
“哎，没错，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映雪回答：“因为你梦里梦到烧制陶土，这陶土加水火，完成便是瓷器，又遇山水，所以借此推测。而且这花瓶离姐姐床边不远。”
“哎呀，真是神了，那这花瓶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最好将这花瓶收起来，等孩子出生再拿出。”
“为什么？难道这花瓶有什么问题吗？”
“姐姐若是信任贫道，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具体不可泄露。”
这花瓶若是持续放在床头，这位夫人肚子会被砸到，孩子就保不住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道长指点。”
这道长真是神了，她不信也得信了。
沈映雪回应道：“福生无量天尊。”
女子捂着自己的小腹开心地离开。
沈映雪接着给好几个人占了梦境，对方全都满意离开。
见暂时无客人后，沈映雪起身，伸了个懒腰，坐久了，她的屁股都痛了。
正在这时，一道男人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沈映雪。”
沈映雪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李僴，“怎么是你？”
“你不是能掐会算，难道测不出我今天会出现在面前？”
这女人有时候聪明得要命，有时候又笨得要死。
沈映雪懒得与他解释，舒展好筋骨之后坐了下来。
李僴上前一步，“跟我上马车。”
沈映雪，“我为何要跟你上马车？我还要做生意呢。”
“本王的梦不便被人听到，你随本王回王府去。”
“原来让我为你占梦啊。不过我还得在这摆摊挣钱呢，去王府得错失多少客人。”沈映雪摆手，“不行不行。”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怕这个男人的，她总觉得之前这男人要杀她，不是因为她喝多了在做噩梦，她根本就不会做梦，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至于幻觉，她也不大相信，因为太真实了。
再加上听到沈珏跟那女刺客的对话，说李僴杀了别人一家，她不知这事儿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那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五十两银子，你干不干？”
听到五十的银子，沈映雪心里咯噔一下。
她就算在这摆摊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有了这些钱，能给母亲买好多药，也能改善她们在北院的生活。
可是沈映雪还是有些犹豫，想到李僴很可能是个杀人狂魔，她有些胆怯。
“怎么，有问题？”李僴总觉得这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变了。
“你……你真会给我五十两银子？”
这钱太多了，她说不动心是假的。
“本王说会给你，就会给你。”他笃定。
沈映雪想到病重的母亲，于是一咬牙站了起来，“好，那等我收拾一下。”
沈映雪弯腰，开始收拾起小摊，她将桌椅折叠好后，放进框内。
“沈姑娘，我……”张岸华刚想说他帮她拿这些东西，可是转眼又想到什么，看了一眼王爷，于是又低下头小声说道：“属下可否将沈姑娘这些东西拿上马车？”
李僴冷冷瞥了张岸华一眼，随后点头。
张岸华立马开心起来，将桌椅往马车上搬。
沈映雪跟在后面，提醒道：“小心点，别弄坏了，我好不容易做的。”
“沈姑娘，这桌椅是你自己做的呀。”
“是呀。”
“你太厉害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我不会的东西多了去了。别夸我了，要不然我会飘的。”
“飘？为何夸你，你就会飘？”
“额……”沈映雪想了想，“飘就是骄傲自满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今天又学了一个新说法，道长果然学识渊博。”
张岸华由衷钦佩，他扶着沈映雪上马车。
“对了沈姑娘，之前在沈宅看到你，我没认出来，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姑娘，我还凶了你，请见谅。”
“没事。”
两个人就像老友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完全把李僴晾在一边。
沈映雪上了马车之后，张岸华将帘子放下，随后直接上马车，要驾车离开。
马儿刚走两步，张岸华突然觉得不对，好像少了点什么。
瞬间，他如临大敌般勒着马绳，让马儿停下，接着冲下马车，跑向李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对不起！”
他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怎么这段时间老是犯错？而且是犯低级错误！
李僴眸若寒星，气势逼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张岸华牢牢束缚，令人不寒而栗。
张岸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时，一道清亮的女人声音打破沉默，沈映雪从车窗露出一颗脑袋，“你们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