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石磨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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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窗扉的缝隙照射进来，形成一道光束，落在自厌的脸庞，自厌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一片白茫茫，眨了眨眼睛，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她。mwangzaishuwu
只见她面带微笑，温柔地说：“你终于醒了。”
这一刹那，自厌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这是在哪？”
自厌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腹部缠满了素纱。
对哦，他被那该死的和尚捅了一刀。
柳慈音轻轻拍了拍自厌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你刚刚苏醒，需要休息。”
自厌点了点头，重新躺下，“是那个青莲寺的和尚，我不知道叫什么，但”
“我知道，陆通判已经将其抓获，他还牵扯了青楼那案子，判了死刑，是陆通判救了你，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给你带点好吃的。”
自厌受宠若惊，目送柳慈音离去后顿感疲惫，渐渐地，昏睡过去。
柳常念早已入学，陆远之担心柳慈音太难受，这几日得空就去陪着。
“你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被柳娘子拿捏得死死的。”
洛书书见柳慈音阖上门转身走来，站在陆远之一旁，揣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陆远之瞪了一眼洛书书，便迎了上去，“柳娘子。”
柳慈音福了福身，“陆郎君。”
“我送你回去，今日休沐我陪你走走，我昨日去白露书院和恩师说了自厌的情况，他也可以迟些入学，阿念在书院还不错，说是认识不少朋友，这周可能不回来了，还有”
洛书书看得一愣，他认识的陆远之这么多话的吗？
柳慈音没心思搭话，想起前几日，她带着阿念去立了个衣冠冢，一路上阿念都是一言不发，神色如常，直至临近家门，阿念才哆嗦着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道：是给阿姊的吗。
柳慈音没有回答，看着柳常念那双湿润的眼睛，她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
她只是想按照这边的习俗，给柳慈音一个魂归处。
想起柳常念这周不肯回家，柳慈音只感觉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涌了上来，委屈的、难过的、无可奈何的。
陆远之看着异常沉默的柳慈音，俯身弯腰询问道，“怎么了，可有不舒服？”
被陆远之这一问，柳慈音鼻头一酸，看着陆远之关切目光，柳慈音眼睛一下就红了，眼中闪出微微泪光，她吸了吸鼻子：“没事。”
少女黑眸湿润，少了往日的神采，只倒映着破碎的光，陆远之的心仿佛被人揪住一般，鬼使神差地抱住柳慈音，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还有我呢。”
柳慈音听着关怀的话语，咬了咬唇，紧紧闭了下眼，使劲想将泪水压下去，可是越是压制，眼泪越是汹涌。
陆远之只感到怀中人儿一上一下起伏抖动，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浮云缥缈，微风不燥，时间仿佛停止一般，忽然传来的几声鸟鸣让柳慈音缓过神来，想到自己还在陆远之怀中，急忙后退一步。
陆远之看着脱出自己怀抱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又急忙敛了神色，正欲开口，却听见对方说：“是我失礼了，真不好意思，陆郎君。”
陆远之作了个揖，“无碍。”
见柳娘子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陆远之也不追问，谁还没有点秘密呢，尊重也是君子之道。
两人并排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柳家后院，“陆郎君可有空一坐，我这几日打算开展夜摊，帮我试试新品口味，可否？”
陆远之点点头，两人推门而入，只见阿武一人推着石磨，袅袅在一旁高声喊道：马上就结束了，只剩下半桶了，阿武，你今天表现得这么好，姑娘肯定有奖赏，阿武
柳慈音轻笑出声，这丫头是懂望梅止渴和画饼的。
“这是在干嘛？”
“做米浆。”
阿武、袅袅见自己姑娘回来，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
袅袅急忙拉着柳慈音展示成果，“姑娘你看，怎么样，都是阿武一人忙活的。”
柳慈音伸出大拇指，以示赞扬。
“阿武兄弟休息会儿，我来磨吧。”
柳慈音正想推拒一番，却见阿武迅速起身，让位陆远之。
袅袅顿时不乐意了，“阿武，人家是客人，你怎么让人家”
阿武轻哼一声，“我是盛情难却。”
柳慈音见阿武也开起了玩笑，想到近些日子阿武似乎开朗了不少，心中更是喜悦，十岁出头的孩子哪来这么多苦大仇深呢。
“好啦，别闹了，让人家看笑话，袅袅进来帮我忙，阿武你去看看陆郎君有什么不明白的。”
袅袅对着阿武摆了个鬼脸，就跟着自家姑娘进了厨房。
柳慈音让袅袅将虾剥壳，自己则捞了一条鱼，准备去骨。
不一会儿，柳慈音便处理好了两条鱼，四大块鱼肉摆放在一旁，柳慈音又将葱姜切成丝浸放在一旁，见袅袅还有大半的虾未剥完，又蹲下身，同袅袅一起剥虾。
“姑娘，你进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过了，是不是想念阿念。”
柳慈音摇摇头，“不是，风大迷了眼睛”
袅袅也不追问，看着手中的虾，问道：“姑娘，这是明日早上要，卖的吗？”
“今日夜市卖，咱们现在早摊卖得好，名声也有了，今晚去看看夜市。”
夜市卖什么柳慈音思考了很久，烧烤串这些在大宋的夜市早已成熟，别的有些小吃成本太高，思来想去，肠粉是最为适宜的。
大宋其实前朝已出现雏形，只是范围受限只在广南东路一带盛行，加上她简单改良，销路应该不差。
肠粉得用旧米，米铺陈年旧米正愁没有销路，所以给的价格极低，昨日让阿武袅袅搬回来米后，取了些用水洗净便将其浸泡在清水中。
“小姐为什么不用新米，旧米会不会影响口感啊。”
袅袅不觉得自家姑娘是想偷工减料才买的旧米，但她又想不通为什么。
“老米中的水分、胶质少，做出来口感好一点，容易成型。”
柳慈音将剥完的虾清洗了一下，切成小丁置于一旁碗内，又将四大块鱼肉倒出剁成鱼蓉后，与虾丁混合，倒入盐、黄酒、葱姜水，简单搅拌后便放在一边。
让袅袅去烧了一大锅水，自己则将一旁的猪肉剃去肥肉油膘剁成猪蓉后腌制。
眼见着水开了，柳慈音问道：“袅袅上次让你准备的白棉布呢？你将其浸湿。”
袅袅将布浸湿后按照柳慈音指挥的铺在蒸屉上，又在其上抹了层薄油。
柳慈音握着小勺在米桶里搅了几下，舀起一勺米浆倒在蒸屉里，轻轻摇晃，让米浆均匀地摊开在整个白布上，米浆上又放入少许鱼蓉虾丁。
做完这些，袅袅将蒸屉上锅蒸，柳慈音则将香菇切成丁，与蒜头一起炒香，倒入酱油、盐、糖后又加入小半碗清水和芡汁。
估摸着肠粉已经熟了，便让袅袅取出白布，轻轻地将上面的肠粉分离。
取下的肠粉白如雪，薄如纸，油光闪亮，柳慈音将其一卷分成四段，放入四个盘中，而另一旁的酱汁也已煮开，柳慈音将其盛出，缓缓倒在肠粉上。
“袅袅把这个端出去给阿武和陆郎君。”
见袅袅将两个盘子端出，柳慈音又上蒸屉做了一笼，这次是猪肉馅儿的。
袅袅急忙跑回厨房，眼睛盯着剩下的那两盘肠粉直咽口水，柳慈音不免有些好笑，“吃吧，小馋猫。”
袅袅几下便吃完了一小卷肠粉，眼睛巴巴地看着即将出笼的那一锅。
“怎么样？”
“软润爽滑，好吃！”
柳慈音笑笑，自己尝了尝，薄如蝉翼的米粉外皮软滑筋道、口感细腻，米香浓郁，虾丁饱满鲜嫩，鱼蓉清香可口，混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见袅袅迫不及待的样子，柳慈音将新出锅的又分成四小份。
“这份最多留给你了，这两盘啊端出去给他俩尝尝。”
袅袅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还是姑娘好。”
柳慈音将两盘端给陆远之和阿武面前。
“你是准备去摆夜摊吗？晚上不安全。”
杭城治安他心中有数，是安全的，但是夜里难免有人摸黑喜欢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没关系，阿武会武，会保护好袅袅和我。”
阿武默默直起身，想让你自己看着雄壮一些。
“他毕竟也还是孩子，我夜里有空”
“陆通判，你在胡说什么？哪有当官的摆地摊的，被人看见算个什么事。”
柳慈音脑子里大喊：这男主疯了！
“那我让小七来帮你，不涉及公家。”
柳慈音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多个人帮忙也好。
等陆远之磨完剩下的半桶米时，天已黑，柳慈音简单做了顿晚饭，四人吃完，袅袅洗碗，阿武打扫院子，柳慈音送陆远之出门。
两人并肩而行，落日余晖将两人身影拉得很长，交汇在一起像是亲密拥抱的恋人。
“可好些了？”
想到白日的相拥，陆远之不自然地将脸瞥向一侧。
“嗯。”
柳慈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几日便是七夕了，到时候有等会儿，不知”
话音未落，只见一红衣少女纵马疾驰而来，柳慈音一时被吓到，整个人僵住，躲闪不及，眼见将被撞倒，陆远之急忙侧身将人拉至一旁护在怀中。
“真是不好意思，我找人，有点急”
那少女下马鞠躬致歉。
陆远之将柳慈音护在身后，对着来人道：“姑娘，这”
“陆郎？”
陆远之话音未落便被打断，那女子上前一步抓住陆远之的衣袖，“是我啊。”
对方的亲密称呼，让陆远之感觉极为不适，拂去抓着他衣袖的手，“原来是盛安公主，臣拜见殿下。”
一句话将关系拉远，他们只是君臣。
盛安似没有听到那般，上前挽住陆远之的手，“你带我逛逛这杭州城，我还没来过南方呢。”
“殿下，一路南下可是有什么急事？身边的随从呢？”
“我自己偷溜来的，最急的事就是找你玩啊。我想你了。”
陆远之余光看向一侧的柳慈音，见其神色依旧，不免有些失落，“殿下慎言，臣与殿下”
“那就不提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让我不开心的话。这位是？”
“陆远之未过门的妻子，远之，我先回家了，你先安顿好公主。”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陆远之看着渐去的背影，脑海中，均是那句“未过门的妻子。”
盛安没多想只觉得这人有点没礼貌。
柳慈音到家才惊觉，完蛋了，她前面怎么回事，当时听到公主这么称呼陆远之让她感到不舒服，有些话没过脑子就说了，这么和公主说话是不是会被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