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半正是掘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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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里面请~哎呀,别走啊,真晦气,出了这档子事儿,这生意是一落千丈。fanghuaxs”
“就是,这几天门口连麻雀都没得看见。”
“看那,那个郎君,生得可真好看。”
“那个郎君,好生眼熟,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陆通判嘛,他怎么来了,哎?怎么又走了?你在这看着,我去同妈妈说一下。”
陆远之带着小七,两人便衣打扮,本是直奔不知何处而来,却在拐角处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追了上去,却是跟丢了人,还走进了死胡同。
“你们跟着我想干嘛?”
正在懊恼之际,一道带着质问语气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你住这儿?”
那孩童似乎也认出了眼前人,软了声音,“是,我无父无母,在这讨生活。”
“那那日在学堂”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叫自厌?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来府衙找我,我叫陆远之。”
“郎君,这人名字好生奇怪,自厌,自我厌弃,怎么会有这种名字”
小七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见那孩童突然一个转身冲了上来,踢了小七一脚。
陆远之也自觉理亏,拦住了正欲上前争论的小七,“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的人不懂事,我替他向你赔罪。”
小七也反应过来,自知刚才失言了,对着自厌鞠了一躬,“小郎君,不好意思,方才是我无礼,还望你大人大量。”
“算了,这世上怕是只有她一人听见这个名字反应会是那样。”
说罢转身欲离开,似乎想到什么,对着身后喊了一句,“跟着我,这一带巷子多,天一黑打劫的也不少。”
陆远之主仆二人急忙跟上。
“你一直在这儿吗?”
“是的。”
“前几日可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自厌嗤笑一声,转过身看着陆远之,“到了,直走便是,大官人觉得这里有不可疑的人吗,你看前面是些什么,是高门纨绔的消遣之地,后面又是什么,是贼寇、乞丐聚集地,可疑?来这儿的没有不可疑的,都是藏污纳垢之地罢了。”
陆远之对这孩子有如此见解倒是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蹲下身,替自厌理了理鬓发,“世间多是藏污纳垢之地,与其埋怨,不如做这执帚之人,肃清天下。一人之力虽渺小,但这世间亦有千千万万个我。”
自厌怔怔地看着陆远之,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他那句,“不如做这执帚之人,肃清天下。”
如果说柳慈音带给他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那陆远之带给他的是抗衡世间的不平之事的豪情。
自厌看着逐渐远去的陆远之,一袭白衣与这灯红酒绿的世界似乎格格不入,却最终隐入尘烟,那一刻他贪婪地想,如果他们是一家人就好了。
陆远之二人刚走到不知何处门口,便被妈妈热情地拉入楼内,“陆大官人怎么有空回来了,阿英,阿桃来迎接一下。”
陆远之淡淡扫过眼前的两位姑娘,眸中未见异常,又瞥向挽着他手的妈妈,语气冰冷,“不必。”
妈妈见陆远之的眼神不寒而栗,只能讪讪松手,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姑娘堆里,转过身,手帕
一挥,道:
“陆官人,我知道的可都已经说了,你三番四次造访,你看看我这儿,姑娘们可都快吃不上饭了。 ”
陆远之,将手背于身后,不着痕迹地用手帕擦了擦,“你把两年前来这儿的姑娘都叫来。”
这妈妈的脂粉属实太厚,说话间都抖落到他手上,光用帕子还擦不净。
“行行行,谁让你是大官爷呢,阿英、阿桃你们俩去叫一下。”
陆远之见走远的二人,陷入沉思,“为何是她二人去叫。”
“老人了,来这七八年了,现在也就帮我打点打点这青楼赚点闲钱,真靠接客,她们得喝西北风呢。”
说完那妈妈团扇轻摇,转身,扭着腰,便找了个地方落座。
片刻之后,陆远之见着面前十几个姑娘,神色大多如常,有少数好事者一副好奇探听的模样,只一人低着头不停地搅动手帕。
“这位姑娘上次怎么没见到?”
“上次阿柳回乡探亲,今日刚回。”
“你这倒是好心,还给探亲。”
“要不然呢,我们都是娘生爹养大的,如果不是遭遇意外谁想入这花花世界。阿柳胆子小,您可得怜香惜玉些。”
见妈妈将话题越扯越远,陆远之也不再搭话,将了无的画像展开给众姑娘传阅,“这可有印象?”
“这不是陈尧,陈郎君嘛,以前的常客,给钱也大方。”
“是啊,记得他很喜欢姚青呢。”
“是啊,还记得那次”
说话的那姑娘见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也猛地住了嘴。
陆远之冷眸微眯,看向那姑娘,“说下去。”
那姑娘似被吓到,哆哆嗦嗦道:“那次陈郎君说要为姚青赎身,迎他进门,事后姚青还被陈郎君的父亲打了一顿,后来陈家家道中落,陈郎君还来求见过几次姚青,只是那时候姚青已是头牌,就都被拦了下来。”
“是啊,赎身迎娶倒是也有,但是男倌,却是罕见。”
“还记得那时候姚青是拒绝的。”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开来,陆远之也不阻止,毕竟这时候能知道的消息比干问可多得多。
“好啦,你们几个,人家官人可不是来听你们闲聊的,”妈妈起身走至众人面前,用扇子指了一圈,才对着陆远之开口,“陆通判,盘问可结束了?结束了就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小七听着妈妈阴阳怪气的语气,心中不满,立即回嘴:“谁家青楼这时候营业啊。”
妈妈似笑非笑道:“这不是托了陆通判的福,我们家姑娘只能提早营业,要不然啊,这一大家都喝西北风呢,再说这天色已晚,怎么不是营业时间,小郎君,你要是想留下,给银两就是。”
小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嘴,憋红了脸,陆远之见那阿柳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紧张模样,想来是知道些什么的。
“其他的都散了吧,这位阿柳姑娘可否留步一叙。”
妈妈散了众人,由着阿柳引陆远之上二楼的厢房。
入了房门,阿柳目光一扫,恰见陆远之回望过来,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惊慌,“陆通判。”
“阿柳姑娘,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明明语气柔和,嘴角也噙着亲和温润的笑容,阿柳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威压,壮着胆子抬眼望去,那是一双犹如深潭的双眼,没有鄙夷、嫌弃,只有平静与淡漠,似乎什么也透不进去。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我见过几次有人与姚青在房间拉拉扯扯,听声音应该是女的,说的什么我倒是没注意,出于好奇,我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只记得带着个颇为好看的红色香囊。”
陆远之想起先前袅袅说的娇娘有一红底金边香囊,想来这女子便是娇娘了。
“后来我也没留意,你也知道,我们这行,这也是正常。只是案发前些日子,近乡情怯,想到要归乡,我便彻夜难眠,后院散步时,却见到一个女子从姚青屋内出来,不过我感觉同先前的女子不是一人,这女子身形颇高,我只听咳嗽的声音,不似之前那人,别的便是没有了,我只是有些害怕牵扯进这些事情,有些紧张。”
陆远之闻言抿唇,摩挲着指尖,随即点点头,又起来作了个揖,“多谢阿柳姑娘,今日之事你先别同他人说起,那在下先行告辞。”
阿柳见大人物给你自己作揖,吓得赶紧回礼,看来这陆通判倒也不是不近人情。
回到府衙时,天色已如泼墨般黑,陆远之刚一进门,便看见洛书书在房门口来回踱步。
“怎么了?”
“你倒是不心急,你这身上什么味?没干什么坏事吧!不许你对不起柳娘子”
见洛书书满口胡言,陆远之急忙打断,“我没有,公务,今日姚青那娘亲到了?”
“是啊,正想问你,如何安排,那老太太哭得死去活来,直接晕了过去,这可怎么办。”
陆远之望着天边的月亮,叹了口气,“可怜父母心啊,她现在在何处?”
“在府衙客房呢,本来想送去住店,谁想晕了过去,年纪也大了,这几日又是长途奔波,这下可得留人照看,找了个大夫陪着呢。”
“那便先这样,这姚青可能是武耀的事情先别说,等确定了再说,免得多伤心几次。”
“我也这样想。”
“你去让大夫取点血,我去叫许先生,今晚就去验。”
不稍一会儿,三人带着两个值班的衙差,一同去了武耀一家的墓前,陆远之对着墓碑叩拜了三下,“今有冤案,还望海涵。”
回过头见两衙差推诿不前,陆远之默不作声地审视了几眼,干净清凉的声音却是带着些许恼怒,“你们这”
随即想到这事确实在他人看来有损阴德,害怕、不敢上前,倒也是人之常情。无奈地他叹了口气,可以理解,但不支持,既然赚了这份钱就得对得起这份行当。
“阴差鬼厉,武家众魂,这事是我主事,这有损的阴德的事背在我身上,与他人无关,现在你们开始挖吧。”
两人见陆远之都这么说了,也无法推辞,便低头猛地干了起来,只求快点结束才是。
随着棺椁显露,棺材盖被打开,一些腐烂的味道传来,除了许然,众人均后退了一步,陆远之向洛书书交代了几句,便上前一步对着许然行了个礼,“劳烦先生了。”
许然简单扫骨检验后,对着陆远之作揖,“陆官人,这骨架极有可能是姚青的,这左腿先天骨头有缺,你看这处的磨损,与常人不同只差最后一项了。”
陆远之看向身后,洛书书会意,连忙递上装有姚母血液的小葫芦。
只见许然在骸骨上滴上三滴姚母的血,顷刻,血沁入骨。
“陆官人,此法却也不能百分百验证。偶也有”
陆远之点点头,“先前你再验尸骸已让我确定了心中想法,这不过是加以验证罢了。”
说罢便命人把姚青的尸骸收殓,将坟墓重新填土,又对着墓碑三叩首,才离开。
夜色已深,微风都沁着凉意,四下静寂无声,两个衙差架着棺木本就战战兢兢,却不知绊到了何物,摔倒在地上。
棺木年久有些腐败,这一下将棺木彻底摔散了,看着一地的尸骨,两人心底寒意陡升,拔腿就是跑。
陆远之亦是无奈,只得回过头去用布将尸骸包裹住,正准备离开时,却听见几声极为微小的呼救声。
这下洛书书也慌了神,躲在陆远之身后,紧紧拽着陆远之的衣领,“我天,不会这魂找来了吧”
陆远之将手中的包裹交到许然手中,打着火折向声源处走去。
是一个孩童,似乎是从高处滚下来,陆远之将人侧身,只见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满身是血,借着光看清面容却是一愣,急忙抱着奔去最近的医庐。
怎么会是他呢。